汉代非单棺墓的考古学意义

汉代非单棺墓的考古学意义

非单棺材是指同一座墓中多人的陵墓。也就是说，实际发现的埋葬工具和骨架数超过2座（包括），这并不是指特殊的棺材坟墓，而是指洛阳火沟墓等报告的双重棺材墓。这类墓葬一般通常也称作同穴或同室合葬墓。但是,并非同一墓穴中有两具以上的人骨,都可以称之为合葬墓。一般来讲,我们把有亲缘关系如夫妻、父子、兄弟等同葬一穴的现象称之为合葬墓。如果同一墓穴中的两具或以上的骨架之间是地位相差悬殊的主仆关系,我们就不宜做这样的界定。例如商周时期的殉人墓就并不被称为合葬墓(本文主旨不在这里,故文中于此问题不作展开讨论。下文所论非单棺墓如非特别说明,皆指有亲缘关系的合葬墓),这是本文将同穴多人葬命名为“非单棺墓葬”而不称作“合葬墓”的原因。此前有关汉代非单棺墓研究的成果,多致力于社会学意义分析,本文将着眼于探讨非单棺墓这种丧葬形态所反映的考古年代学及其相关意义。对于汉代墓葬中存在着非单棺墓形态,并因此导致同一墓葬出土的遗物可以分为不同群组,且在葬入的时间上有先后之别,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即有学者注意到这一现象非单棺墓的出现,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时代,以后各时期皆可见到零星材料。汉代以夫妻为核心内容的非单棺墓形态,西汉早期的材料,在陕西凤县正因为西汉中期以后的墓葬材料中,非单棺墓占有相当大的比重,因此,运用正确的方法报道和分析这一部分材料,对于我们全面而准确地理解和把握汉代考古学文化就显得非常重要。一、新丧送至前葬汉代非单棺墓从考古年代学研究的角度而言,可以分为两个类型。其一为同时而合葬,其二为异时而合葬。杨树达先生《汉代婚葬礼俗考》说:“凡夫妇二人,其一先死已葬,其合葬也,或取新丧送至前丧葬所合葬。”“或取前丧至新丧之所与新丧合葬。”1.非单棺墓葬的质构同时合葬的非单棺墓葬,大体有两种情况,其一是将先丧者的遗骨迁往新丧者的墓穴内合葬,其二为先后丧亡者因故死期相近而同时合葬。前者常见,后者不多。第一种情况的合葬,考古材料中所见甚多,尤其是在长江流域及其以南地区,比较流行土坑竖穴墓,这种形式的墓葬反复多次的埋葬往往不便,因此一般采用一次性将先后丧亡者通过迁葬先丧者的形式同时葬入一个墓穴中。例如:连云港小礁山霍贺墓,是一座有木椁的夫妻合葬墓,椁内两棺南北并列,南棺内为男性,北棺内为女性,其中北棺“清理时发现女性尸体不仅腐烂,而且骨架紊乱,从保存下来的颅骨和牙齿观察,死亡年龄仅40多岁。估计较男性早死。这种骨殖紊乱及棺内随葬品亦有移动等现象,应是迁葬所致。”六朝墓志对这种葬俗多有反映。如:《魏故使持节平西将军秦洛二州刺史王使君郭夫人墓志铭》载,墓主人王悦“春秋六十一,以正光五年八月五日卒于京师。诏赠持节平西将军、洛州刺史。即以其年窆于洛城西北。然龟筮谬卜,兆入定陵,严敬理殊,事当迁改。至永熙二年夫人薨逝,言归同穴,更营坟陇。……合葬于邙山南岭定陵西岗。”第二种情况,先后丧亡者因故死期相近而同时合葬者不多见,但有实例。例如:江苏邗江胡场王奉世夫妇墓,为双椁双棺的夫妇合葬墓。“王奉世头骨异常,疑为受刑或长期受重压所致,死年仅30岁左右(30岁以内可能性较大),其妻死年仅20岁左右(20岁以内可能性较大),夫妇年轻而亡,这与文告牍中所说‘有狱事’一致。”六朝墓志中亦可见此类实例。如:《魏故张府君墓志铭》:墓主人张卢“春秋八十有三,薨于京师。夫人慈孝,老而弥笃,临终明悟,不忘妇道。行年八十,同月而俎(殂)。合葬窆于湹涧之东。”此类同时而合葬的非单棺墓葬体现在考古学上,就是墓葬中出土的随葬品一般是一套,即便是两套,其形态往往也基本一致,时代相近。当然如果迁葬者是整棺迁入,则两棺内的一些随身物品如钱币、铜镜等的时代是会有早晚差别的。2.竖穴异室墓异时合葬的非单棺墓葬,一般即如杨树达先生所言:“凡夫妇二人,其一先死已葬,其合葬也,或取新丧送至前丧葬所合葬。”一个家庭数代人合葬也属这种情况。例如:徐州九里山汉墓,是一座带竖穴墓道的洞室墓,分东西两室,“该墓为先后葬的同穴异室合葬墓。……西室有洞室,木质棺椁,东室为石椁,很明显,两室非一次完成,应为先后葬。……西部竖穴整个东边的沙土与东部竖穴沙土相同,当为再葬所至,故应西先东后。……东室所葬为女性,西室所葬为男性的可能性较大,两者应为夫妻关系。”六朝墓志中亦常见此类实例。例如《魏故齐郡王妃常氏墓志铭》载:齐王妃常季繁“正光三年岁次壬寅正月十九日薨于洛阳昭洛里第,年卌有三。粤四年二月戊午朔廿七日甲申,启齐王之墓而合葬焉。”是对汉代上述合葬现象的一个很好的注解。二、墓葬不同时段的考古年代学研究汉代异时合葬非单棺墓,虽然墓内人骨葬入时间有绝对的先后关系,但考古年代学研究方法的特性,却使墓葬的考古学年代构成结论存在同一时间段或不同时间段两种可能。1.类型学的分析汉代异时合葬的非单棺墓葬,如果每一次入葬的死者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套随葬品,那么从绝对意义而言,不同死者的随葬品之间的形态会呈现出一定差异,年代也一定是有早晚之别的。然而如果在死者先后入葬的时间非常接近,因而随葬品之间的形态差别非常细微的情况下,考古类型学的分析是无法细致地揭示出这种差异,并进而在分期研究中准确地得出分期结论的。因此,如果随葬品的组合相同或相近,器物形态差异细微,虽或可判断不同位置的随葬品在葬入时间上有着早晚之别,但却难以区分出不同的器物群组,以及同类器的不同型、式,这样就会得出这些随葬品的年代在同一时间段的结论。例如:洛阳金谷园ⅠM337,此墓为双棺,有南北耳室。其中南北耳室各出一鼎、一盒,报告称形态相同;10件彩绘陶壶,报告称形态相同,两耳室皆有出土;所出13件陶仓形态相同,两耳室皆有出土;南耳室出单火眼陶灶,灶面宽于灶身,北耳室出双眼陶灶前述徐州九里山汉墓,虽也是一座具有明显异时合葬特征的非单棺墓,但从报道情况看,东西两室所出器类及器形基本相同,看不出明显的时代差异。故两棺入葬虽有先后,但器物形态所体现出的考古年代学差异不大,属于同一考古学文化期别范畴。2.关于实地调查的材料如果异时合葬非单棺墓内随葬器物形态差别较大,或者器类组合也各有不同,因而可以明确地区分出不同的器物群组,这样就会得出不同群组、不同形态的器物分属于不同时间段的结论(排除文化因素不同的情况)。例如:洛阳邮电局M372至于异时合葬的非单棺墓葬,其不同群组器物之间时间跨度究竟有多大,就目前所知的材料来看,多数属于考古学文化分期的前后两个时间段,时间跨度达两个时间段以上者少见。这一点大量的出土材料已可证明。此外,纪年墓的材料也可以提供一些参考。例如长安三里村汉墓,是一座前后室带侧室和耳室的砖室墓,其中墓道内的耳室出“建和元年”朱书陶瓶,而主室出“永元十六年”朱书陶瓶异时合葬的非单棺墓葬,究竟葬有几代人,就目前发表的资料分析,多数是夫妻合葬,尤其在西汉时期。东汉则常见一个家庭两代的合葬,三代以上的不多见。不过四川地区的崖墓偶见有四世同葬的情况一座墓中葬人的数量,也并不一致。西汉时期一般为双人葬,基本是夫妻合葬。东汉以后,3～6人的非单棺墓渐多,往往是几代人的合葬(其中有的人骨可能属于仆佣的身份)。6人以上的情况所见不多。目前所知葬人最多的一例大约是河北满城四道口东汉墓,墓内共发现人骨30具三、非单棺墓葬形制结构的具体判断汉代非单棺墓葬考古学年代构成呈现出较为复杂的面貌,而且数量庞大。因此,我们在对这一部分材料进行研究时,应从方法论的层面作一些思考。第一,有关汉代墓葬资料的考古发掘报告,应重视对人骨数量、位置的记录报道,墓葬平面图中,随葬品应详细标明其编号、位置、名称、型式(此点尤其重要)。只有这样,才有便于其他研究者的研究分析。第二,对汉代墓葬的分期研究,应首先以单棺墓葬为线索,建立起单棺墓葬的考古学年代序列,然后利用这一序列去分析非单棺墓葬,以甄别其不同器物群组间的不同年代关系。这样才可能建立起较为合理可靠的汉代各区域的考古学文化序列及其时空框架。第三,对于非单棺墓,应分析其随葬品因早晚关系不同而形成的不同器物组群,并甄别出其相应的年代,从而对墓葬使用的上限时间与下限时间有一个清楚的认识。我们在以往研究中积累的以一个单位内出土的最晚遗物判断遗迹单位年代的思维,在面对非单棺墓这种遗存时,需要作出相应的调整。而仅以其中某一群器物,或者简单地利用墓葬出土的纪年材料来判定墓葬年代的方式也同样不可取。第四,存在打破关系的墓葬中,如果被打破的墓葬是非单棺墓,打破它的墓葬是单棺墓,那么就有这样的可能性:被打破的墓葬延用的时间比较长,其晚组遗物的出现年代己超出打破它的墓葬随葬器物的年代,则会出现表面上早期遗物晚于晚期遗物的现象。如果打破与被打破的墓葬皆为非单棺墓,其年代关系可能会呈现出更为复杂的形态。因此,对于有打破关系的墓葬,亦不能以我们惯常的逻辑思维简单而笼统地判定其早晚关系。与此相关,没有打破关系的非单棺墓与单棺墓,非单棺墓与单棺墓之间的年代比较,也应以不同群组器物间的分析比较为基础,不宜笼统而为。第五,与此相关联,我们对汉代非单棺墓葬形制结构的分析,相关墓型出现及流行时间的确定,一般不应根据墓葬内出土的最晚一组器物,而应是年代最早的一群遗物。尤不能简单地以某些纪年材料作为依据。但在四川崖墓中,墓葬的修建往往不是一次性完成,而是随着葬入者的增加而不断增凿的,因此四川崖墓墓葬形制演变的规律,并不能简单地照搬上述砖室墓研究的经验,亦不能因某些墓葬有纪年铭文而笼统判定。此外,洛阳及其它一些地区的两次造合葬墓、某侧耳室后凿的墓葬,其墓葬形态的形成过程也均应另作分析。最后附带说明一点,墓葬修筑的时间,不一定就是墓主下葬的时间。也就是说,即使有的墓葬的墓砖上有纪年铭文,也只能表明这是墓葬修筑的时间,我们不能简单地以此作为对墓葬中出土遗物进行年代判定的依据。成都互助村三号墓提供了这方面的例证。该墓所出石门关上载明“永建三年八月段仲孟造此万岁之宅”,又有“段仲孟年八十一永和三年八月物故”的说明同一家庭数代人异时合葬于同一墓穴的情况,在东汉墓葬中也比较常见。例如西安净水厂M18共葬人骨8具,据分析至少是父子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