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南北朝时期洛阳佛教兴衰考述

魏晋南北朝时期洛阳佛教兴衰考述

佛教是世界上的三大宗教之一。自汉武帝向西部地区介绍汉朝以来，随着中西经济和文化的交流，佛教在中国大陆上传播并不断发展。到南北朝时期,佛教大盛。其时,北方先后以平城、洛阳为中心,南方则以建康为中心,对当时的社会、政治、思想、文化、艺术等各方面,均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本文拟就魏晋南北朝时期洛阳地区佛教的兴衰作一探索。一、洛阳寺院中的人物诸事考察佛教何时传入中国,长期以来一直众说纷纭,如有人认为“伯益时已知佛”,“孔子已知佛”,等等。这些说法,都没有什么可靠的证据,大多数是僧侣们或佛教信徒们穿凿附会或故意编造出来的。佛教传入中国后,首先在东汉首都洛阳发展起来。东汉孝明帝永平年间,明帝“梦见神人,欣然悦之……于是上悟,遣使者张骞、羽林郎中秦景、博士弟子王遵等十二人,于大月氏写佛经四十二章,藏在兰台石室第十四间。时于洛阳城西雍门外起佛寺……又于南宫清凉台及开阳城门上作佛像。”洛阳虽然有白马寺,并有《四十二章经》流传于世,但这时信佛教的人并不多,仅限于少数上层贵族。人们对佛教也并不十分了解,往往把它与黄老之言或神仙方术同等看待。东汉桓帝、灵帝时大月氏、安息、康居等国僧人相继东来,比较著名的有支娄迦谶、安清(安世高)、康僧会等人。他们以洛阳为基地,从事讲经、译经工作。安世高在洛阳译出了佛经三十九部,共数百万言(或说一百多万言)。支娄迦谶亦译出《般若》、《道行品》、《首楞言》等近十部经典。洛阳成为东汉时期中原唯一的译经地区。东汉末年董卓之乱,洛阳惨遭大火,白马寺也未能幸免。到魏文帝曹丕定都洛阳时,白马寺得以重建,佛教也进一步得到了发展。到西晋时,洛阳的寺院有四十二所,居全国之首。汤用彤先生考证出十所寺院,即白马寺、东牛寺、菩萨寺、石塔寺、愍怀太子浮图、满水寺、磐魏晋时期,名僧云集洛阳,讲经说法,翻译佛经。名僧竺法护在白马寺口译《文殊师利净律经》、《魔逆经》、《勇伏定经》(即《首楞言》)、《如来大哀经》、《圣法印经》等佛典,校订、讲诵《法华经》。在洛阳译经的还有安法钦,法立、法炬等人。当时,社会上清谈玄学之风盛行,名僧为了附庸风雅,也竟相清谈,与名士结交。如支孝龙就与陈留阮瞻、颖川庾敳等过从甚密,共称为“八达”。竺叔兰十分喜欢喝酒,有一天醉卧在路边,被拘送河南狱,与当时的清谈名士、任河南尹的乐广谈笑往复。西晋名士也由此乐与僧徒相交往,石崇就奉佛至甚。晋惠帝即位后,统治阶级内部争权夺利,终于导致了“八王之乱”。八王之乱时,洛阳和长安地区成为主战场,破坏极大。不久,匈奴贵族刘渊派兵进攻洛阳,公元311年,王弥、刘曜等攻下洛阳。此后一直到北魏据有洛阳(公元423年)为止,洛阳共易手十二次。洛阳在频繁的战争中,几成灰烬,四十二所寺院也毁于兵火。十六国时期,匈奴、鲜卑、羯、氐、羌等少数民族纷纷进入中原,建立割据政权。这个时期,中原地区大分裂、大动荡,佛教却以惊人的速度得到了广泛传播。佛,在中国儒生看来,是“外国之神”;而在十六国的统治者看来,却正是应当奉祀的对象。如后赵君主石勒,在一道诏书中就明确表示:“朕生边壤,忝当期远,君临诸夏。至于食祀,应兼从本俗。佛是戎神,正所应奉。”下令“其夷赵百蛮,有舍其淫祀、乐事佛者,悉听为道。”二、唐代洛阳佛教的繁荣(一)洛阳城市布局和佛教下学科关系的考察北魏祖先鲜卑拓跋部原先一直住在北荒游牧,并不信奉佛教,所谓“浮图之教,未之得闻,或闻而未之信也。”后来拓跋部逐渐南移,在与曹魏、西晋政权以及与石赵、苻秦政权的交往过程中,开始接触并信奉了佛教。公元386年,拓跋珪重建代国,不久又改国号为魏,史称北魏。天兴元年(398年),建都平城(今山西大同)。史载魏道武帝拓跋珪“好黄老,颇览佛经”。他下诏有司,“于京城建饰容范,修整官舍,令信向之徒,有所居止。”魏太武帝太延五年(439年),北魏灭了沮渠氏的北凉政权,凉州的沙门佛事都迁徙到平城,于是“象教弥增”。公元493年,魏孝文帝决定迁都洛阳。由于洛阳在战火之后,已是残破不堪,所以命穆亮、李冲、董爵等人负责营建洛都。到公元495年,都城正式由平城迁到了洛阳,从此,北朝佛教的中心也由平城而转移到了洛阳。(二)皇室与皇室等均大力弘扬佛教北魏的统治者原先就崇奉佛教。到孝文帝迁都洛阳以后,“笃信弥繁”。孝文帝“雅好读书,手不释卷……善谈老庄,尤精释义宣武帝元恪亦是“雅爱经史,尤长释氏之意,每至讲论,连夜忘疲。”北魏不仅皇帝崇佛,而且后妃与公主们也十分信奉佛教。当时皇后被废多出家为尼,如孝文皇后冯氏、宣武皇后高氏、孝明皇后冯氏,他们被废后,都在瑶光寺出家。孝明帝的妹妹永泰公主,也在少室山明练寺出家。北魏最佞佛的,则莫过于宣武灵皇后胡氏。胡太后佞佛,是受了家庭的影响。她的父亲就信奉佛教,姑母出家为尼,“颇能讲道”。胡太后人很聪明,多才多艺。她从小和姑母生活在一起,所以也“略得佛经大意”。北魏的统治阶级,从上到下,刮起了一股崇佛之风,“王侯贵臣,弃象马如脱履;庶士豪家,舍资财若遗迹。”(1)寺院的群众文化洛阳的寺院在西晋时有四十二所,但都已毁于兵火。到北魏迁都洛阳以后,洛阳地区的佛教就得到了迅速发展。到孝明帝神龟元年(518年),洛阳佛寺就达五百多所。任城王元澄上书胡太后说:“自迁都以来,年逾二纪,寺夺民居,三分且一。……今之僧寺,无处不有。或比满城邑之中,或连溢屠沽之肆,或三五少僧,共为一寺。梵唱屠音,连檐接响。像塔缠于腥臊,性灵没于嗜欲,真伪混居,往来纷杂。”洛阳佛寺,不仅房舍精丽,塔像壮观,而且还种有许多果木。如:白马寺,寺中栽有西域僧人带来的葡萄、石榴,果实都很大。葡葡的个头比枣子还要大。石榴则更为惊人,每一个竟然重达七斤,成为献绐皇帝的贡品。当时洛阳城中流行着这样的说法:“白马甜榴,一实直牛”,由此可见其珍贵了。愿会寺:佛堂前有一棵桑树,“直上五尺,枝条横绕,柯叶旁布,形如羽盖。复高五尺,凡为五重,每重桑椹各异。”被称为神桑。承光寺:“柰味甚美,冠于京师。”龙华寺、追圣寺、报德寺:“园林茂盛,莫之与争。”当时的一些寺院中,还设有女乐、杂伎。如景乐尼寺每到六斋之日(每月的八日、十四日、十五日、二十三日、二十九日、三十日),就“常设女乐,歌声绕梁,舞袖徐转,丝管寥亮,谐妙入神。以是尼寺,丈夫不得入。得往观者,以为到天堂。……召诸音乐,逞伎寺内。奇禽怪兽,舞抃殿庭。飞空幻惑,世所未见。异端奇术,总萃其中。剥驴投井,植枣种瓜,须臾之间,皆得食之。士女观看,目乱精迷。”到每年四月八日佛祖生日那天,京城要举行“行像”仪式,十分热闹。首先是在四月四日,长秋寺中的一具六牙白象负释迦佛像出寺,前有辟邪狮子导引,“吞刀吐火,腾骧一面。彩幢上索,诡谲不常。奇伎异服,冠于都市。”引来许多人围观,“观者如堵,迭相践跃,常有死人。”(2)洛阳寺院中的寺院分布北魏迁都洛阳以后,僧侣人数激剧上升。造成僧侣人数激增的原因:一是统治阶级崇佛,象孝文帝就经常剃度男女良民出家,而且数量不少。上行下效,其余元魏宗室、官吏度民为僧尼者必定也很多:二是百姓“假称入道,以避输课。”因为僧尼不用向国家承担赋税、徭役、兵役负担,而且僧侣犯罪按僧律处置,也比国家刑法轻得多。尤其是魏孝明帝正光以后,“天下多虞,王役尤甚,于是所在编民,相与入道,假慕沙门,实避役调。”太和元年(477年),北魏境内有僧尼共77258人,到北魏末年,发展到2000000人,在五十七年中,增长了近二十六倍。洛阳地区大的寺院,往往有几百甚至上千僧尼。如融觉寺有僧徒千人,永明寺有僧徒三千多人,秦太上君寺也有僧徒一千多人,景明寺、报德寺二寺共有一千多名僧徒。僧侣人数之多,是中国自有佛教以来,所从来没有过的。在洛阳城里,还有许多来自西域的异国沙门。“时佛法经像,盛于洛阳,异国沙门,咸来辐辏,负锡持经,适兹乐土。”宣武帝特地建造了一所永明寺来安置他们。寺中僧房一千多间,百国沙门,三千多人。当时来洛阳最著名的西域沙门有菩提流支、勒那摩提、菩提达摩等人。菩提流支:北天竺人,通晓佛教大乘经义,又通汉语,宣武帝永平初年到洛阳,被安置在永宁寺中,并配备给他七百名梵僧,翻译佛教经典。他先后译出了《十地》、《楞伽》及其他经论二十三部。在他翻译《十地经论》时,宣武帝亲自到大殿笔受。菩提流支不仅将西方经典译成汉文,而且将中国僧人所阐发的经义译成梵文,传之西土,从而声名远播,“诸夷号为罗汉。”勒那摩提:中天竺人。宣武帝正始年间(504年)到达洛阳。他曾与菩提流支一起翻译《十地经论》,此外还译有《法华经》等佛典。菩提达摩:波斯人,北魏后期到达洛阳。他见到永宁寺后,赞叹不已,自称“年一百五十岁,历涉诸国,靡不周遍,而此寺精丽,阎浮所无。极佛境界,亦未有此!口唱南无,合掌连日。”(3)大月间的龙门石窟龙门石窟位于洛阳市南十三公里的伊阙山上,南北长约1公里,是我国石窟中的瑰宝。龙门石窟始建于北魏孝文帝迁都洛阳前后。当时北海王元详及其母高太妃、齐郡王元祐、安定王元燮、广州王贺兰妃侯氏等都在此造像。这就是龙门古阳洞的早期塑像。古阳洞中最突出的特点是有丰富的造像题记。北魏书法艺术的精华——《龙门二十品》,该洞有十九品。龙门石窟的大规模开凿,始于宣武帝景明初年。当时,令大长秋白整仿照大同云冈石窟,为高祖孝文帝和文昭皇太后开凿两所石窟,永平年间,中尹刘腾又建议为宣武帝开凿一所新石窟。北魏孝明帝死后,又陆续开凿了莲花洞、火烧洞、魏字洞、普泰洞、石窟寺、慈香窟、药方洞、路洞等窟。龙门石窟共有窟龛两千一百多个,造像近十万尊,造像题记和碑碣三千六百块,佛塔三十九座,其中十分之三是北魏迁都后三十年中所建,而且主要洞窟和大像的雕凿,主要是在孝明帝时期,这与胡太后佞佛有密切的关系。(三)善见为帝—北朝洛阳地区佛教的衰落洛阳地区佛教的兴盛,是伴随着北魏政权的分裂而结束的。元熙三年(534年),孝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