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我国应如何对待u形线外的水下文化遗产

论我国应如何对待u形线外的水下文化遗产

南海是半封闭海。中国对南海历史权利的倡导仅限于u形线。而U形线外的南海水域，作为整个海上丝绸之路的一部分，沉睡着大量源自中国的古沉船。一、南海周边其他国家在南海享有部分管辖权1982年《联合国海洋法公约》(以下简称《82年公约》)为合理管理海洋资源及为后代子孙保护海洋资源提供了一个通用的法律框架。《82年公约》并没有“水下文化遗产”的称谓，而是使用了“考古和历史文物”一词。对何为“考古和历史文物”，其并没有做出详细规定。相对而言，水下文化遗产我国及南海周边其他国家(柬埔寨、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菲律宾、越南、泰国、新加坡、文莱)都已加入该公约。依据《82年公约》规定的主权原则，对南海U形线以外属于沿海国内水、群岛水域和领海内的水下文化遗产活动，南海周边其他国家作为沿海国具有完全的、排他的管辖权。对这些水域内的水下文化遗产，无论其起源，沿海国均具有所有权。而对于毗连区、专属经济区、大陆架、公海及国际海底区域上的水下文化遗产，因沿海国在这些区域仅享有部分管辖权，为我国保护南海U形线外源自我国的水下文化遗产并进而主张权益提供了可能空间。第一，毗连区内的水下文化遗产。对于毗连区的考古和历史文物，《82年公约》授予了沿海国对其毗连区内文物移出的控制权。第二，专属经济区及大陆架上的水下文化遗产。对于在毗连区以外的专属经济区内及大陆架上发现的考古和历史性文物，《82年公约》没有做出规定。根据《82年公约》第77条第1款，沿海国对大陆架的主权权利仅限于勘探和开发大陆架上的自然资源，并不能简单的扩展到像水下文化遗产这类人造物品(man-madeobjects)。而专属经济区制度主要针对的是海床上覆水域的生物资源。南海周边国家大都采取允许商业打捞的方式对水下文化遗产进行勘探和开发活动，第三，区域内的水下文化遗产。《82年公约》第十一部分主要是对“区域”的规定，并指出区域及其资源是人类的共同继承财产。对沿海国的主权水域(内水、群岛水域及领海)以外的水域，依照《82年公约》的规定，除了对毗连区内考古和历史文物移出的控制权外，沿海国对其专属经济区及大陆架上的考古和历史文物没有管辖权。而对区域内的考古和历史文物的管理更处于空白状态。《82年公约》对水下文化遗产保护规定的不明确，为我国对南海U形线外源自我国的水下文化遗产主张权益提供了可能空间，但也正是这种规定的不明确，使得我们对南海U形线外源自我国的水下文化遗产，难以依据公约找到主张权益的明确国际法律依据。二、水下文化遗产的所有权与归属问题《82年公约》第303条指出“本条的任何规定不影响可辨认的物主的权利(rightsofidentifiableowners)”。也就是说，对水下文化遗产，如果存在可辨认的物主，公约并不否认物主的权利，物主的权利显然包含所有权。而依照我国《水下文物保护管理条例》的规定，对“遗存于外国领海以外的其他管辖海域以及公海区域内的起源于中国的文物”，我国享有辨识器物物主的权利。至于何为“辨识器物物主的权利”，有学者认为可将其理解为“当我国作为协商国时在协商过程中参与管理或协调的一项权利”。然而，尽管《82年公约》规定了不影响可辨认的物主的权利，但是并没有规定水下文化遗产的所有权归属规则。即使作为专门规范水下文化遗产保护的《2001年公约》也将关注点放在敦促各国对其所发现或管制的水下文物进行切实有效的保护，回避了所有权问题。也就是说，在当前国际法制度中，并不积极主张弄清谁是水下文化遗产的真正所有者，而重在倡导对水下文化遗产积极管辖和妥善保护。从现实角度而言，无论是在一国领海以外的其他管辖海域还是在公海海域的水下文化遗产，由于年代久远，大部分难以辨认其原来的所有权人，加之可能存在多个归属于不同国家的所有人，这些距今100年以上的水下遗存真正的所有人难以确定。《2001年公约》对遗产保护和管理的规定要求，将对于遗产的尊重与所有权问题相分离。这意味着所有权问题无需在采取开发行动前完全确定下来。尽管这将很大程度上对世界范围内的水下文化遗产保护有益，唯一的例外便是国家船舶和军舰。《82年公约》明确规定了军舰和其他用于非商业目的的政府船舶的豁免权。根据领土主权原则，南海U形线以外，沿海国对其内水、群岛水域及领海内的水下文化遗产具有管辖权。而根据国家主权豁免原则，南海U形线以外，无论是在一国的内水、群岛水域、领海还是一国管辖的专属经济区及大陆架上，只要我国能证明其沉没时属于我国的国家船舶或者军舰，在我国没有明示放弃所有权的情况下，我国就具有当然的所有权并可随时主张。在国际海底区域内的沉没的国家船舶及军舰，则享有不受船旗国以外的任何国家管辖的完全豁免权。三、专属经济区及大陆架的船舶管辖权对南海U形线以外来源于我国的水下文化遗产，在确定我国不具有管辖权及不能确定我国具有所有权的情况下，是否还存在其他我们可以主张的相关权益，以最终有利于此类水下文化遗产价值，特别是文化价值和历史价值的真正实现?除作为水下文化遗产的国家船舶及军舰外，《82年公约》对水下文化遗产保护的规定相当模糊，没有为我们主张南海U形线外源自我国的水下文化相关权益提供明确的法律支持。其对水下文化遗产的规定只是一个起点，并在实质上鼓励新的国际法规则的制定来弥补其不足。《2001年公约》延续了《82年公约》以水域划分权利的思路，对不同水域中国家对水下文化遗产活动的管辖权进行了详细规定。公约在赋予沿海国水下文化遗产管辖权的同时，对这些管辖权的具体行使做了一定限制。下文对这种限制的梳理，并探寻我国主张南海U形线外源自我国的水下文化遗产的相关权益的国际法律支持可能性。第一，内水、群岛水域和领海。《2001年公约》赋予缔约国在其内水、群岛水域和领海中对水下文化遗产的管理及批准开发活动具有专属管辖权同时，对沿海国在群岛水域及领海内发现的他国国家船舶和飞行器的管辖权进行了一定限制。该公约要求沿海国在其群岛水域或领海行使主权时，要向该船舶或飞行器的船旗国发出通知，在适当情况下，还要向对于该船舶或飞行器确有关联的国家发出通知。第二，毗连区。对于毗连区的水下文化遗产，《2001年公约》授权缔约国对其进行管辖。但这种管辖应符合《82年公约》第303条第2款的规定。如前文所述，《82年公约》第303条第2款对沿海国在毗连区内的“移出控制权”，足以排除我国对此水域内源自我国的水下文化遗产主张权益的可操作性。因此，这种限制对我国主张相关权益并没有太大的意义。第三，专属经济区和大陆架。针对专属经济区及大陆架上的水下文化遗产保护，《2001年公约》从国家合作原则出发，规定了缔约国依据报告和通报制度所享有的知情权，并创设了水下文化遗产保护的协调国协作保护制度。其中对沿海国管辖权的限制主要体现为:其一，通知和报告义务。《2001年公约》规定，在缔约国本国专属经济区或大陆架上的水下文化遗产，本国国民或船主应就其发现或有意开发活动向其本国进行报告。对另一缔约国这一水域上的水下文化遗产，本国国民或船主应就其发现或有意开发活动同时向其本国及另一缔约国进行报告，或仅向本国进行报告后由本国迅速有效的转告所有其他缔约国。同时，缔约国应向总干事通报上述向其报告的所有发现和活动。依照这一“报告和通知”制度，《2001年公约》缔约国能够及时知悉他国专属经济区及大陆架上水下文化遗产的发现及有意开发活动。其二，水下文化遗产的协调国协作保护制度。依照《2001年公约》规定，作为沿海国的缔约国在其专属经济区或大陆架上发现或有意开发水下文化遗产时，任何与相关的水下文化遗产确有联系的其他缔约国，都可以向该缔约国表示在有效保护这些水下文化遗产方面提供咨询。对此，作为沿海国的缔约国须与所有提出“提供咨询”意愿的国家共同商讨相关水下文化遗产的有效保护方式，并在通常情况下作为此类商讨的“协调国”。《2001年公约》规定了协调国协作保护制度的例外，赋予协调国在紧急情况下于协调前采取紧急措施的权利。对国家船舶及飞行器，《2001年公约》的相关规定与《82年公约》所确立的国家船舶及军舰国家豁免原则保持了一致。第四，区域。对于区域内的水下文化遗产保护，《2001年公约》规定了类似于专属经济区及大陆架上的报告和通知制度及协调国保护制度。因区域内没有沿海国，《2001年公约》充分发挥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干事及国际海底管理局的作用，授权前者发动协调与商讨程序及指定协调国的权利，授权后者应邀参与商讨的权利。此外，《2001年公约》同样规定了区域内国家船只及飞行器的豁免权。对于区域内的水下文化遗产，《2001年公约》确定了由所有缔约国合作保护或开发的原则，并且避免了对所有权的规定。这有利于为全人类利益共同保护水下文化遗产，但对区域内水下文化遗产来源国而言，除了《82年公约》已经授予的来源国的优先权利，《2001年公约》并没有给水下文化遗产的来源国带来更多的权益。四、支持从中国的南海u形线外的文化遗产权益(一)管辖权与所有权的冲突《82年公约》对水下文化遗产保护的规定，主要是对毗连区及国际海底区域内的考古和历史性文物保护的一些原则性规定，对在专属经济区及大陆架上的水下文化遗产没有明确的相关规定。《82年公约》以水域不同划分国家管辖权，依其规定可知，沿海国对其内水、群岛水域及领海内的水下文化遗产具有完全的管辖权，对毗连区内的水下文化遗产仅享有“移出控制权”，而对其专属经济区及大陆架上的水下文化遗产不具有管辖权，对于国际海底区域的水下文化遗产，则更不具有管辖权。尽管《82年公约》没有规定水下文化遗产的所有权归属，但其明确承认了对水下文化遗产可辨认的物主的权利。对南海U形线以外，处于南海其他周边国家管辖水域内源自我国的水下文化遗产，我国是否可以主张所有权?国家水下文化遗产的管辖权和所有权表面上是两个各不相同的制度，但事实上，就水下文化遗产的保护及相关权利主张而言，两者关系密切。对于南海U形线外属于一国管辖水域内的水下文化遗产，所有权的主张显然受制于管辖权。例如，对毗连区内的水下文化遗产，即使能从法理上确认我国为所有权国家，但如果沿海国提出“移出控制权”的管辖权主张，则从根本上阻碍了我国对相关水下文化遗产所有权的实现。对专属经济区和大陆架上的水下文化遗产，即使能在法理上确认我国为所有权国家，但在国际法对所有权归属没有明确规则的前提下，对这一水域内水下文化遗产的所有权只能依据国内法规则加以判定。水下文化遗产的发掘往往早于对其所有权确认的现实，加之南海周边国家允许商业打捞的存在，使得在这一区域内的打捞物品合法化，沿海国及其批准的打捞公司往往具有对相关水下文化遗产的实际控制权。在利用国际私法规则确定准据法时，显然对这一水域具有管辖权的国家的法律更容易被确定为最密切联系地法律。因此，仅仅依据《82年公约》对水下文化遗产的规定，对南海U形线以外处于他国管辖水域内源自我国的水下文化遗产，无论是管辖权还是所有权，我国都难以实现。《2001年公约》对一国在其管辖水域内的水下文化遗产的管辖权做出了限制，这种限制对我国主张相关权益比较有益的规定，主要体现在专属经济区及大陆架上水下文化遗产发现及活动的通知报告义务及协调国制度。《2001年公约》的这一限制，有利于我国在较短时间内知悉其他南海周边国家在其专属经济区及大陆架上对源自我国的水下文化遗产的发现及有意开发活动，并能参与到相关水下文化遗产保护活动中。但目前，除柬埔寨外，其他南海周边国家均未加入该公约。就我国而言，如果加入《2001年公约》，有益于我国参与保护位于其他南海周边国家专属经济区及大陆架上源自我国的水下文化遗产。但仅以此作为我国加入《2001年公约》的理由显然不足，一方面，如果加入该公约，对在我国专属经济区及大陆架上的水下文化遗产发现及有意开发活动，我国也应承担通知和报告义务，并受制于其公约所规定的协调国制度。另一方面，《2001年公约》主张对水下文化遗产的“禁止商业开发”及“就地保护”原则，而南海周边许多国家均采取允许商业打捞的政策。鉴于这一事实，即使我国加入了《2001年公约》，在短期内难以预期采取商业打捞政策的南海周边国家都会加入该公约。(二)权益主张的相关立场通过对当前水下文化遗产保护的国家法机制进行梳理，我国对南海U形线以外源自我国的水下文化遗产保护，应重点从以下方面着手:第一，主张国有船舶及军舰的所有权。依据《82年公约》，国有船舶及军舰享有国家豁免权。对在南海U形线以外沉没的我国国家船舶及军舰，只要没有明确的放弃所有权，我国就有权主张所有权，并在不损害沿海国主权的情况下，享有专属管辖权。因此，对在南海U形线以外沉没的我国国家船舶和军舰，无论是否属于水下文化遗产，我国都应依据国际法积极主张相关权益。第二，对区域内源自我国的水下文化遗产可以考虑与商业打捞公司进行合作。如前所述，对南海U形线以外的他国管辖水域的源自我国的水下文化遗产，除了国家船舶及军舰外，我国主张相关权益存在国际法上的障碍。但对南海U形线以外国际海底区域上的水下文化遗产保护，《82年公约》的规定实质上处于缺位状态。而这一区域上的水下文化遗产正在遭受着严重的国际盗捞。水下文化遗产保护工作耗资巨大，政府投入相对有限。尽管近年来我国水下考古工作取得了巨大发展，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