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债权人撤销权的行使的解析

对债权人撤销权的行使的解析债权人撤销权的行使，其撤销的效力依判决撤销而发生效力。其效力及于债务人、受益人及债权人。对于债权人，行使撤销权的债权人得请求受益人将所得利益返还给债务人，也得请求直接返还给自己。但是撤销权的行使，其效力及于全体债权人。因此行使撤销权的债权人不得从受领的给付物中优先受偿。撤销权是指债权人在债务人的行为危害到债权的实现时，得请求法院予以撤销的权利。那么债权人撤销权的行使是如何的呢？我国《合同法》第74条和第75条明确规定了一种新的债的保全方式，即债权人的撤销权，债权人的撤销权与代位权一起构成了完整的债的保全制度，这是对合同相对性原则的突破。我所律师在2000年间代理了几起撤销权案件，对撤销权的司法实践有了一点感性认识，下面笔者将结合办案实践谈谈对撤销权法律规定的再认识和再理解，供律师同仁参考：撤销权行使的司法实践表明，现实生活中存在的现象远比法律规定要复杂的多，债权人通过行使撤销权来保全自己债权的维权之路还将是漫长的。以下是两个真实的案例：案例一：债务人郑某华在1997年——1998年因经营皮革业务欠黄某、姜某等五人的货款60余万元，同时因生活或经营需要还欠其他债权人的款项100多万元，黄某、姜某等分别在99年5月——2000年3月向法院起诉，经法院判决或调解，郑某华应在1999年9月起分别归还黄某、姜某等五人的债务，后因郑某华拒不履行还款义务，黄某、姜某等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并要求查封郑唯一的财产一座落温州市新桥金蟾大道的一间四层楼房，案外人郑某钗（系郑之姐姐）提出异议：称，郑某华在1999年2月25日已将这间房屋以60万元价出卖给她，导致执行案件中止。因怀疑郑氏姐弟恶意窜通，转移财产，黄某、姜等五人委托律师调查情况后代理提起诉讼，经查：郑某华房屋建于1998年前，当时未领取产权证和土地使用权证，1999年后才领取土地使用权证，土地使用权证上落款日期是1999年2月5日，与郑某钗所立卖契上落款时间是1999年2月25日，2000年5月份申请办理土地使用权过户手续，当月郑某华即避债外逃，至今下落不明。这是一起典型的转移财产避债案，为此，决定建议债权人提起撤销权诉讼。庭审中，郑某钗称，郑某华从1992年起——1999年初陆续向她借款55万元，1999年2月25日，将房屋以60万元价卖给她，她支付给郑某华5万元，其余房款与借款抵销，同时，郑承认在1998年底，原告黄某向其弟讨债其是知道的，她还在1998年底，因其弟无钱支付工人工资而要朋友借钱给她弟弟。债权人代理人认为：郑氏姐弟之间是否存在55万元的借贷行为，只有郑某钗一方的陈述和郑某华外逃前所写的收到60万元房款的收条，郑某钗当庭对其弟向她借款的情况和买卖关系设立过程的陈述极不合理，因此郑氏姐弟之间不存在借贷关系，郑某钗取得郑某华房屋是无偿的，“买卖”行为应予撤销;退一步说，郑氏姐弟之间有真实的买卖行为，那么，他们之间以房款抵借款的行为也应撤销，因为，郑某华的房屋原未设定任何抵押应为一切债务的总担保，而郑氏姐弟的行为使不享有优先受偿权的郑某钗债权全部满足，其他债权人的债权全部落空，他们的行为害及债权，郑氏姐弟主观上的恶意非常明显，本案郑氏姐弟的行为完全符合撤销权的主、客观要件，依法应予撤销。然而，一审法院虽觉得债权人代理人的意见有一定道理，但觉得郑氏姐弟之间有房屋卖契、郑某华收到房款的收条和郑某钗房款抵借款的陈述，现郑某华下落不明，故难以否定郑氏姐弟之间的房屋买卖关系，而房款抵借款的行为要撤销法律则依据不够明确，所以至今未下判决。案例二、马某因经营需要，在1993—97年间欠吴某等十几名债权人的款项达300多万元，其中债权人李甲、李乙是其姐妹夫。1999年10月吴某等十几名债权人的案件通过诉讼到了执行阶段，被告知：马某在1998年6月将其仅有的房屋和一辆汽车作了处理，先将自己的一辆本田轿车以28万元的价抵给李乙还债，并用买卖的形式办理了车辆过户手续，又把座落永嘉桥头的两间三层楼抵押给银行，取得贷款50万元用于归还李甲的欠款15万元，马某将10岁的儿子托给妹妹马红某之后，马某与妻下落不明。吴某前来咨询，其能否行使撤销权?这两案例很明显地反映出几个问题：债务人避债实施害及债权人债权的行为时，往往会采用虚假的合法形式掩盖其非法的行为，必须在两个或几个关系中辨清真伪，去假存真;法律规定原则，实际情况具体且复杂，必须正确、深刻理解法律，准确、灵活运用法律。下面想谈几点看法：一、正确认识撤销权的性质和特点，是正确行使撤销权的第一步。撤销权，是指当债务人放弃对第三人的债权、实施无偿或低价处分财产的行为而有害于债权人的债权时，债权人可以依法请求法院撤销债务人的行为。撤销权又称废罢诉权，或撤销诉权，它必须通过诉讼来实现。由于债权人在此请求法院撤销的是债务人和他人之间的行为，债权人行使撤销权时会涉及第三人，因此，债权人的撤销权作为债的效力的扩张，有以下特点：1、撤销权是一项实体权利，它的要件、行使效果及行使期间等均由民事实体法予以规定，我国目前有关撤销权的规定，只见于《合同法》和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合同法》的司法解释中；2、撤销权是附属于债权的专属于债权人的一项权利，撤销权不能单独存在，债权的有效存在是撤销权行使的前提，债权消灭撤销权也消灭，债权转移撤销权也随之一同转移。3、撤销权既是形成权也是请求权，因为，撤销权以撤销债务人与他人的行为为内容，撤销权行使的结果，使债务人与他人之间的行为归于无效，债务人在该财产上的地位得以回复，故其具有形成权的性质，同时，行使撤销权时，债权人以债务人和第三人为共同被告，其请求权还具有返还利益的性质，故撤销权也具有请求权的性质。二、正确理解撤销权的成立要件，是决定撤销权案件能否胜诉的关键。根据《合同法》第74条的规定和法学理论，撤销权的成立必须同时具备客观和主观两方面的要件：客观方面的要件如下：1、有债务人须有放弃到期债权、无偿转让债权和以明显不合理的低价转让财产的行为，债务人上述行为可以是法律行为，也可以是发生法律效果的非法律行为，法律行为是指买卖、借贷、赠与、免除等，非法律行为要求是适法行为，如：催告、抵销、诉讼上的和解等，只要适合作撤销的标的，均包括在内，象以上案例一中，郑氏姐弟的房屋买卖行为就是法律行为，房款抵借款行为就是适法行为，均可作为撤销的标的。2、债务人的行为须以财产为标的，即债务人放弃到期债权、无偿转让财产和明显不合理的低价转让财产的，才能适用撤销权，因为，不以财产为标的的行为与债务人的责任财产无关。另外，撤销权的目的在于恢复债务人的责任财产，而不在于使其增加，故债务人拒绝受领利益或者拒绝对其有利的合同机会，债权人不得请求撤销。象以上案例二中，马某与李乙之间汽车抵债的行为就是以财产为标的的。3、债务人的行为须于债权发生后有效成立并继续存在，即债权发生在前，债务人实施《合同法》第75条规定的行为在后，这一要件虽在法条中没有明确规定，但如不作这样的理解，则撤销权便无法行使，而且，会无使债权人行使撤销权变成无限制，因为如债务人的行为在债权发生前已存在，就很难断定债务人有危害债权的意图，故不得作为撤销权的标的，债务人的行为不成立、不发生效力或者嗣后失去效力的，债权人也就无撤销的可能或必要。象以上案例一中，郑氏姐弟的“买卖”和抵偿行为均发生在1999年2月25日以后，而五原告的债权均发生在1998年底以前,且由于郑某钗在执行异议中，提供的土地使用权证已是郑某钗的名字，导致执行中止，本案也只有通过行使撤销权，才能使债务人的财产恢复到原来的状态。而郑某钗在庭审中提出一个观点：她与其弟的房屋买卖行为即写卖契的时间在1999年2月25日，而黄、姜等人的起诉和申请执行在1999年5月后，故“买卖”和抵偿行为在先，她的观点是错误的，因为，这一要件是指债权发生的时间而非债权人行使诉权的时间。4、债务人的行为须害及债权，即因债务人的行为致债权不能得到满足。债务人积极减少财产（如：让与所有权、在自己的财产之上设定他物权、让与债权、免除他人债务等）或消极地增加债务（如：债务承担、为他人提供担保、为一个债权人增设抵押权、提前清偿未到期债务等），使自己陷于资力不足，不能清偿所有债权或者发生清偿困难，且此种状态持续到撤销权行使时仍然存在的即可认定为害及债权。象以上案例一中，如郑氏姐弟之间不存在55万元的债权债务关系，其“买卖”就是无偿的，抵偿就是虚假的，其行为当然害及其他人的债权，如郑氏姐弟之间有债权债务关系，其抵偿也是害及其他人的债权的。象以上案例二中，马某将自己的房屋抵押给银行和将汽车抵偿给李乙的行为，必然会导致其他债权人的债权不能清偿，既害及债权。主观方面要件如下:1、债务人的恶意，债务人是指债务人在实施行为时具有恶意，债务人的财产除对于特定债权人设有担保物权外，应为一切债务的总担保，债务人明知其财产不足以清偿全部债务而处分财产或权利，即可推定其具有恶意。以上两案例中，郑某华与马某主观上的恶意是明显的。2、受益人或相对人的恶意，是指其于受益或实施行为时知道债务人的行为将有害于债权，而无须受益人或相对人自己具有危害债权人的恶意。象以上案例一中，郑某钗当庭承认在1998年已知其弟欠黄某的货款有20万元、欠工人工资无法支付又借了8万元，显然其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害债权。在案例二中，相对人是否有恶意，就比较复杂了，给马某贷款的银行是否知道马某设定抵押时，已经负债累累，而房屋是其仅有的财产，如银行不知道，其作为相对人主观上就无恶意，马某与银行的抵押行为就不能撤销，接着就要看李甲、李乙主观上是否有恶意，特别是如李甲、李乙否认知道马某在1998年6月还款和抵债时，还欠他人的巨额债务的话，是否能根据李甲、李乙与吴某等债权人均为同一地方的人，加上与债务人马某的特殊亲戚关系，马某还了他俩的钱后即避债外逃，推定出李甲、李乙知道或应当知道他们的债权全部得到满足，就意味着他人的债权落空，即有恶意，这在实践中实际上是很难下定论的。三、正确掌握行使撤销权时应注意的事项，这是律师作为代理人的必备技能。根据《合同法》第74条和第75条的规定，行使撤销权时应注意以下问题：1、撤销权的主体为债权人，是指因债务人的行为而使债权受到损害的债权人，债权人可以是一个或多个，债权人可以共同行使撤销权，也可以单独行使撤销权，但每个债权人行使撤销权将对全体债权人的利益发生效力。象以上案例一中，郑明华的债权人除五原告外，还有多人，代理人在接受委托时已告知委托人，其他人虽未起诉，但他们的行为后果将对所有债权人的利益发生效力，以免委托人对以后分配财产有误会。2、撤销权又称“撤销诉权”，即债权人必须通过诉讼的方式实现。债权人在行使撤销权提起诉讼时，如果行为为债务人的单独行为，应以债务人为被告；如果行为为双方行为，则应以债务人与相对人为共同被告；同时有财产返还请求的，应以债务人、相对人以及受益人为共同被告。3、撤销权的行使范围以债权人的债权为限，而且是全体债权人的债权数额，因为，撤销权行使的目的在于保全所有债权人的一般债权，故其行使撤销权的范围不限于行使诉权的债权人的债权数额。4、撤销权的行使期限，法律规定撤销权的除斥期间有两种：一年和五年。一年的除斥期间，指债权人自知道或应当知道撤销事由之日起一年内行使，这是债权人撤销权的一般除斥期间或普通除斥期间。象以上案例二中，吴某等是在1999年10月，申请执行后才知道马某的转移财产行为的，故该案撤销权的行使期限应从1999年10月起计算为一年，而不是从马某实施行为的1998年6月起计算。五年的除斥期间，指债务人行为发生之日起五年内没有行使撤销权的，该撤销权消灭，这是撤销权的最长除斥期间。该除斥期间是不变的期间，不适用诉讼时效的中止、中断和延长的规定。5、债权人行使撤销权的必要费用，由债务人负担。债权人之所以要行使撤销权是由于债务人的恶意行为所致，故行使撤销权的必要费用，不能由债权人负担，而应由债务人负担，这一必要费用，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贯彻执行〈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若干问题的解释（一）第26条的规定，包括法院诉讼费、律师代理费和差旅费等必要费用，第三人有过错的，应当适当分担。这一规定是撤销权制度设立的本质原因所决定的。6、撤销权的效力，债权人行使撤销权后，经法院的判决确定撤销债务人行为的，债务人的行为从开始时失去法律约束力，债务人的行为在被撤销前并非是当然无效。7、法律适用问题，撤销权是我国《合同法》确定的一项债权保全制度，《合同法》于1999年10月1日施行，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若干问题的解释（一）第1条的规定，“当时没有法律规定的，可以适用合同法的有关规定”，因此，除非另有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