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师制与民国大学师生交往

导师制与民国大学师生交往

它起源于英国牛津大学的教师体系。这是一种以个人引导为主要特征的教育制度。在此项制度下,担任导师的教师应对学生的学业、思想及生活等方面进行必要的指导帮助。民国时期,伴随中国近代化进程中高等教育对西方先进教育经验的学习与导入,导师制亦成为中国大学所借鉴的一项重要教学制度,并由此产生了深刻影响,其中最为突出的便是导师制对包括教学、德育及课余生活在内的大学师生日常交往活动的改变。这种改变不但展现了导师制引入中国之后大学师生关系产生的新变化,也体现出导师制下的大学教学工作与既往相比所具有的新特征及新影响,从而突出表明了导师制在民国时期高等教育发展历程中的独特地位及历史作用。一、关于历史联系要全面分析历史问题,必须要对引发其发生发展的时代背景进行深入细致的探究。正如列宁所说的那样:考察问题最可靠、最必需、最重要的就是不要忘记基本的历史联系。民国时期大学导师制下师生日常交往活动的形成,是在相关内外部条件的作用下而萌生、演进的。(一)导师制在院校实施阶段民国大学导师制的雏形,起始于民国初年,由一些与欧美关系比较紧密的学校率先实施。如于1913年在南京成立的金陵女子大学,在建校初期便设立了年级顾问和学生个人顾问的职位,用以对学生提供各方面的必要指导。随着中国高等教育近代化进程在民国时期的不断深入,中国大学对导师制的学习也得以逐步发展,开始步入院校自主实施时期。1929年4月,大夏大学校务会议决定推行在欧美著名高等学府盛行的导师制。浙江大学则于1937年秋季学期开始逐步施行导师制,由各位导师在教学工作之外对学生的思想和行为进行必要的指导。此外,尚有国立北京大学、北平师范大学等院校,在1931至1937年间施行了具有自身特色的导师制。就在部分大学依照自身需求主动实施导师制的同时,为加强对高等教育界的进一步控制,国民党开始制定全国高校统一实行的导师制规章制度。国民政府教育部于1938年3月发布第1526号训令,颁行《中等以上学校导师制纲要》和《实施导师制应注意之各点》,对导师制的实施原因及具体实施措施予以详细规定。次年7月,国民政府教育部再度颁行《切实推进导师制办法》,进一步细致规定了大学实施导师制的具体要求。随着上述文件的相继颁布,由国民党统一控制的导师制制度体系得以建立。(二)往来活动的内容一般而言,教学、德育及课余交往大致构成了师生日常交往活动的主要内容。而在导师制的体系下,由于更加突出个别指导的功能,因此导师制对大学师生日常交往活动的界定有别于一般的教学模式,主要集中于教学指导和德育指导。1.导师制在大学主要加强了导师的教学指导职责作为一项以个别指导为特征的教学制度,对学生的学业进行指导是导师制中的核心内容。在院校自主实施阶段,率先施行导师制的部分大学,在相关规定中界定了导师负有的教学指导职责。例如,大夏大学重点强调导师制在“能补救集团教学或班级教学之弊”方面具有的个别指导教学作用。而与牛津大学合作共建导师制的燕京大学,借鉴牛津式导师制而建立起社会科学荣誉课程,其目的“就是让学生对现代社会有一定的认识和给学生一种启发智力思维的训练”。2.德德教育的基础二、导师制下师生日常交往活动的差异表现受规章制度、历史背景、各校特点等因素影响,导师制下的师生日常交往活动存在着差异化表现,除包括制度界定的智育指导和德育指导之外,还包含其他方面的交往。(一)导师的学习安排由于教育部及各个大学对导师制的教学指导功能的要求存有差异性,因此学校日常生活中导师制下的教学指导活动就存在着明显不同。在更加重视教学指导功能的学校,此类活动中体现得更为明显。如在主动学习哈佛大学导师制的浙江大学,导师制的教学指导作用被视为核心功能。导师的主要任务是在每学期开课以后,各个导师组每月必须集会一次,时间定在每月第二周的星期六,属于集体指导,针对共同学习的问题或是导师的学习指导,通过集体讨论的方式,解决学生一个月内的学习困难,或是讨论验收导师布置集体活动任务。此外,导师还可定时或随时与学生谈话,解答学生提出的疑难问题。又如与牛津大学合办导师制的燕京大学,由专职导师林迈可和戴德华负责学生的学习生活。学生平时并不到课堂上课,而是由导师对某一科目提出每周阅读哪些书,由学生自学。在自学过程中,学生定期写出学习心得,按规定时间与导师见面,评论作品,交换意见,或就疑难问题请导师讲解,此外每两周还将全组学生集合起来开展集体讨论。这样,通过个人指导实现耳提面命、传道解惑的目的,通过集体讨论达到集思广益、鼓励创新的效果,从而即使学生能够注重独立思考、触类旁通,也使导师可以了解学生的学习进度与理解深度,因材施教。(二)以《三育合作实践》确定的德育内容可以是在在性侵未成年人的时域里进行相互表现在导师制引入中国的雏形时期,由于缺乏严密统一的规章制度,所以并无强制性要求,相关的德育指导活动在形式上显得较为松散,主要由导师与导生自行选择交流方式与内容。当然,其实际效果也就很难有所保障。至院校自主实施阶段,以浙江大学、大夏大学为代表的高等院校,着力加强导师与导生之间的日常接触,希望通过教师的典型模范作用来影响导生,实现德育指导。如以“师生合作精神”著称于世的大夏大学,开展德育指导时主要倚重于谈话形式,通过与导生交谈有关身心修养、家庭、婚姻、择业及“应世各种方法”等问题,对其进行潜移默化的道德熏陶。这样,不仅使“师生之感情,因之日益浓密”,而且使“学生立身处世之方,亦由是而渐得其门径”。国民党统一管制导师制后,因其实质为控制大学的思想领域,德育指导功能就此发生异化,转变为掌握学生思想动态、实行思想专制的工具,德育指导活动便产生了新变化:一是德育指导活动的具体环节更为复杂,管理更加严格,如国立中央大学要求各组导师对于本组训导情形及各生学行实况,应依照格式每月报告院首席导师;二是通过制定标准、填写表格等方式,对德育指导活动的过程与效果进行量化,如国立西北联合大学教育系制定了《个性考察表》,要求导师在进行德育指导活动时以此对学生的品行进行详细考察;三是由于统一的导师制规章制度颁行,规定了导师对学生毕业后的行为负有连带责任,这使师生关系发生了异化,导师在德育指导方面具有了更大权力,如在国立师范学院,导师对学生日常操行的考察和评定会直接影响学生的成绩及就业,因而“导师的威严极大,学生同导师的关系就同父子一般”。(三)其他交叉交易活动在智育指导和德育指导之外,还有部分大学根据自身需要而赋予导师制更多职能,由此形成了更为丰富的师生日常交往活动。1.主导导师制,引导学生积极发展对大学生进行必要的职业指导,是民国大学导师制的特殊功能之一,尤以大夏大学在此方面表现得最为突出。作为一所私立的高等院校,大夏大学为在激烈的大学竞争中站稳脚跟,自立校之日起便高度关注学生的就业问题,着力通过就业指导提升学生的综合素质,以提高就业质量。因此,当大夏大学将导师制作为加强教书育人功能的手段后,即将职业指导纳入导师日常指导学生活动的范畴,在规定之中明确强调职业指导与学术讨论、专题研究、个人困难等问题同为导师指导学生的要点,希冀借此解决毕业生的出路问题,从而为大学的持续发展提供保障。1930年,欧元怀在接受《教育与职业》杂志采访时便指出:“大学校之职业指导,莫善于试行导师制,由学生自由选任教授为导师……大夏自实行以来,颇有成效,而于职业指导之推进,尤为相宜。”其时在大夏大学任教的教育学家陈选善,亦对导师制的就业指导作用倍加推崇:“谓此制正在试验中,似觉颇有趣味,果能收效,当不让牛津剑桥诸大学专美于前”,并且积极参与到相关工作中,帮助职业指导者不少。2.交流活动的方式导师制下的师生日常交往活动亦不仅限于较为严肃的智育和德育指导,也包括丰富的师生生活指导,尤以聚餐和出游为代表。首先,聚餐活动。导师每周或每个月与学生聚餐,是很多实施导师制的大学对导师的要求。例如,浙江大学导师制规定:“各导师须每周至学生膳堂内与学生会餐一次,餐时及餐后留意学生生活并与接洽。”这种交往活动的方式很简单,却是消除师生之间陌生感与隔阂感的最佳形式。例如,有暨南大学的学生回忆与导师许杰见面的情景时便谈到:“许老师所有导生在暨南大学操场一隅的草地上,和许老师见面聊天,大家还拿了一些花生瓜子水果等食品,许老师和我们畅谈人生,谈论生活,像家人一样谈天说地”。其次,出游活动。部分大学要求导师要选择适当时机与学生集体出游,以此加强沟通交流,密切情感联系。如1944年国立山西师范大学的全体学生四百余人,为了欣赏野外景色,增加自然知识,按照导师分组前往“上葫蕴村”旅行。在旅途中,导师通过讲故事、讲乡间事情、讲人生道理,以隐性方式履行了个别指导的职责,使学生获益匪浅。由是,通过此类远足会等集体出游活动,使导师和导生在集体活动中增进相互了解,使导生在优美和谐的自然环境中接受导师的言传身教,以求在个别训导之外,通过团体生活的训导进一步扩大导师制的指导范围,丰富导师与导生的课余交往生活内容,弥补在校园内的指导形式较为单一、枯燥的问题,这便在无形中提升了导师制的教育效果。三、导师制下的师生日常交往活动。在这造成民国大学导师制的实施,深刻地改变了大学师生日常交往活动的形式与内容,由此产生出别具特色的积极与消极影响。在积极影响方面,一是师生日常交往活动提高了个别指导的教育效能。通过导师对导生在学习、品德、生活等方面的单独指导,使学生能够更加直接地与导师就各方面问题进行交流沟通,也使导师对学生的品性行为、思想、学业、身体状况和家庭环境等均可作详细考察,从而为导师制的个别指导功能的发挥奠定了坚实基础。二是师生日常交往活动改善了师生关系。导师制实施的首要目的,便是解决大学师生在课堂教学之外关系淡漠的问题。伴随导师制的施行,导师积极参与到学生的日常生活,使师生之间原本存在的情感鸿沟逐步得以弥合,交往活动日益丰富,师生关系就此愈发和谐。三是师生日常交往活动革新了传统的教育文化。在中国传统师儒旧训中,教师具有权威地位,而学生则俯首帖耳、唯命是从。导师制的引入则将欧美教育文化与中国教育传统相结合,导师不仅是学业、品德的指导者,也需要通过各种日常交往了解学生的情况,以此对职业、情感等问题提供必要的指引。这就改变了传统教育文化中教师“高高在上”的局面,从而促进学校形成师生共同生活的新型教育文化。四是师生日常交往活动提升了大学训导工作的有效性。在导师制实施之前,由于从事训导工作的师资力量很单薄,因此训导的效果较为有限。导师制实施之后,更多的专业教师参与到训导工作中来,能够对学生进行更为直接的指导,这就极大地提升了训导的教育效能,使导师制对学生进行德育的功用落到实处。当然,凡事皆有利弊两面。由于制度的实施有赖于本身的设计以及执行人发挥的作用,因此导师制下的师生日常交往活动在具有积极影响的同时,也不免存在部分消极影响。一是制度的设计缺乏严谨性,致使很多大学的导师制失之于空泛。在国民政府教育部及部分大学颁行的导师制文件中,仅仅阐释了施行该项制度的目的、意义及一般原则,但对于具体施行的环节、步骤则语焉不详,甚至一概欠奉。二是师生交往存在功利化倾向。有部分教师借导师制赋予的优势地位而着意于谋求各种私利,亦有学生期望通过结交导师以获取各类有利于出人头地的资源、途径,使师生交往走向功利化、低俗化。三是教师的工作负担加重,从而削弱了导师制的教育效能。由于教师在导师工作之外,还承担着大量的教学、科研等项任务以及照顾家庭的义务,因此难以分拨更多时间和精力顾及导生,致使导师制的实施流于形式。诚如有其时学者所言:“一种制度的施行,能否达到最高的效率,完成至善的目的,固然要考究制度本身完善的程度,然重要者仍在于制度的执行者……若无贤才能士,亦止于空泛”。四、个别指导关系的变化,使大学内部的师生日常交往场景更加丰富多样。在20世纪20民国时期大学导师制的施行,是中国近代化进程中高等教育领域学习借鉴西方先进经验的一次特殊尝试,对20世纪上半叶中国高等教育的近代化发展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在导师制施行的进程中,不仅宏观层面的中国高等教育制度体系发生改变,微观层面的大学日常生活也产生了明显变化,进而对大学教育的过程与效果具有显著影响。正是伴随导师制的引入,导致大学原有的以班级授课制为主的教学制度被改变,以个别指导为主要特征的导师制教学加入大学的教学环节之中,从而促使既往以课堂为中心形成的师生关系产生新变化。教师与学生之间不再是以单一的课堂教学为纽带结合在一起,而是增添了课堂之外的智育、德育、生活、情感等方面更多的个别指导关系。这种关系的变化便使大学内部的师生日常交往场景开始逐渐转向了更加宽广的区域,而不再局限于课堂上。由是,大学导师制下的师生日常生活立足于教学指导、德育指导及课余交往生活,在此基础之上衍生出更为丰富多样的日常交往活动,具体包括了对学生的学业、道德、思想等方面进行必要的个别指导,以及在课余生活中进行聚餐、聚会、谈话、出游等师生共同生活活动,并由此形成了复杂多样的师生情感关系。民国大学导师制下师生日常交往活动的形成,既表现出西方大学导师制与中国传统书院制相结合的特点,也对其时大学教育的发展具有相当的积极影响。在教学方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