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商标法》对其他不良影响的规定

论《商标法》对其他不良影响的规定

一、未注册商标使用情形该商标的主要功能是区分商品和服务的来源，并将多种信息传递给使用。符号信息和文化信息。在识别商标及其组成部分时，人们会通过信息解释来接受或不接受、厌恶、欣赏、尊重和捍卫。严重的是，它对国家政治、社会道德和社会社会秩序产生了负面、负面和误解的影响。对此,我国《商标法》第十条第一款第八项明确规定,“有害社会主义道德风尚或者有其他不良影响的”标志不得作为商标使用,成为商标禁止注册的绝对事由,也是行政执法部门对未注册商标使用进行监管的重要依据。“有害社会主义道德风尚”是“不良影响”的确定性条款,在中国法律体系中属于普遍性的禁止性规范,而兜底条款“其他不良影响”的适用则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在行政执法、行政确权和司法审判实践中颇有争议,已受到行政、司法系统和学术界越来越多的关注。2016年至2017年间发生的“21315”商标争议案就是其中一起典型案例。2016年2月,绿盾征信公司以争议商标“21315”与官方标志“315”“12315”近似等为由,向商标评审委员会提出宣告无效申请,商标评审委员会同年9月作出“争议商标予以无效宣告”的裁定,认为“属于2001年商标法第十一条第一款第第一种分歧是,“其他不良影响”条款究竟是《商标法》第十条第一款的兜底条款,还是第十条第一款第八项的兜底条款?前一种观点认为第八项规定应当拆分为两部分,即“其他不良影响”条款是前述七项及该项“有害社会主义道德风尚”的兜底条款第二种分歧是,“不良影响”判断究竟只考虑注册申请时商标标识本身,还是必须结合考虑商标使用因素?前种观点基于《巴黎公约》中关于原样保护的规定,认为“不良影响”的审查适用应当限于商标标识本身,而不能扩张至商标的使用行为,商标注册后在使用过程中即使出现“不良影响”,也应当属于“不良影响”条款排除的情形。另外的分歧还有:只在某些商品或者服务上产生“不良影响”的商标,只禁止在该类商品或者服务上使用(个案处理),还是禁止在所有的商品和服务上使用(普遍适用);“不良影响”的判断主要满足公共利益的需求二、《商标法》第八项“违法和社会主义职业道德”所无法评价结合当前注册商标审查和法院所作出的有代表性的判决,我国商标及标识因具有“其他不良影响”而被禁止注册的情形大致可以归为四种类型,其共同特点是避免和消除商标对我国政治、经济、文化、宗教、民族等社会公共利益和公共秩序产生消极的、负面的影响,而《商标法》第十条第一款前七项及第八项“有害社会主义道德风尚”所无法评价的。从这个角度看,“其他不良影响”条款适用范围十分广泛,前述的关于该条款属于《商标法》第十条第一款第八项的兜底条款还是第十条第一款的兜底条款的争论,仅在法理探讨中具有一定价值,在实践适用中并无多大的意义。(一)对国家利益的影响商标在发挥其区别不同商品和服务的作用的同时,其标识中的词义、读音、字形、图形、色彩等元素会传达一定含量的信息,有些可能会产生不良影响,严重的会产生政治上的不良影响。政治是牵动社会全体成员的利益并支配其行为的社会力量,对社会生活各个方面都有重大影响和作用,是一个国家最根本利益之所系。国家政治法律制度、国家形象、党和国家领导人形象、国际国内敏感的政治性问题等均属于政治范畴,任何对我国乃至国际政治具有不良影响的标识均应当禁止注册和使用。2002年8月,杭州某地工商部门查处一批商标标识为“本色拉丹”(未注册商标)的啤酒,商标上的“色”字体刻意做了缩小处理,易使消费者误以为国际上著名的某恐怖分子的名字,此标识就属于在政治上具有不良影响的标识。又如在“中國邉貿商标案”中,商标评审委员会和法院均认为商标中的“中國邉貿”文字可理解为中国边境贸易,使人以为与国家贸易行为有关,国家名称关乎国家尊严,将“中國邉貿”作为商标予以注册并进行商业使用可能导致国家名称的滥用(二)禁止注册的标识宗教信仰和民族象征是源远流长的人类特有的文化,与国家政治、社会稳定、民族团结等具有密切的关系,世界上各个国家和地区都普遍予以尊重。美国《兰哈姆法》规定了可能贬损特定宗教信仰和民族象征的,或使之受辱,名誉受损的标识禁止注册。例如将“KHORAN”作为酒类商标注册是禁止的,因为该标识会让人们联想到伊斯兰教的经典“KORAN”(古兰经)。如果“KHORAN”被允许在酒类商品上注册,将会损害穆斯林的宗教感情,因为“KORAN”里是明确禁酒的。同样在我国,“有害于种族尊严或者感情的,有害于宗教信仰、宗教感情或者民间信仰的标识,属于具有政治上的不良影响”,因而也被禁止注册使用。(三)损害在先权利人的私人利益原国家工商总局制定的《商标审查标准》第十条规定了“容易误导公众的”属于“具有其他不良影响”的情形之一。笔者认为,必须对此处的“容易误导公众的”适用范围做一限定,即误导公众仅仅限于损害公共利益,不涉及私人利益。若申请注册的标识属于“傍大款”“搭便车”等行为,应当属于损害在先权利人的私人利益,属于商标禁止注册的相对事由,《商标法》已经规定了其他救济途径,此时不应援引不良影响条款予以保护。例如,在“义鸟商标案”中,原告申请将“义鸟”注册为商标,被商标评审委员会驳回后,原告起诉至法院。法院认为,“因原告义乌泽剑公司申请注册的商标“义鸟”与“义乌”在字形上相近,而“义乌”又系我国县级以上行政区划的名称,如将“义鸟”注册为商标,极易造成消费者将申请商标与地名产生混淆误认,从而产生不良影响,属于《商标法》第十条第一款第八项规定的情形,故不应当被核准注册。(四)不良影响标准除此之外,有些标识本身及其在特定商品上的使用行为会给消费者传递某种负面的信息,给社会带来一定的负面影响,因此也属于具有其他不良影响的标准。例如在“科奇公司诉商评委商标行政纠纷案”中,原告注册了“POPPY”文字商标,法院从涉案标志本身的含义出发进行判断,认为申请商标的文字部分中“POPPY”对应的中文含义为“罂粟”,即制取鸦片的原料,结合我国对“罂粟”等毒品原植物的管制情况,使用“POPPY”作为商标的组成部分易产生消极、负面的社会影响,故申请商标符合《商标法》第十条第一款第八项的相关规定。三、适用的“不利影响条款”的规则(一)公共利益“有其他不良影响”的认定禁止在同一类或者类似商品上注册使用与在先注册商标相同或者近似的商标,避免相关公众对商品或者服务的来源产生误认是《商标法》最基本的规则之一,可理解为禁止对在先注册商标具有淡化、混淆等影响的注册使用行为的法律规定。在此规则下,《商标法》建立了完善的保护在先商标权的制度,如注册审查、异议公告、争议等法律制度,在先商标权人认为他人申请的商标或者已注册商标与其注册商标相同或者近似,可依据《商标法》第二十八条、第三十条、第三十一条等规定提出异议或者争议。而《商标法》第十条第一款主要立足于保护公共利益,规定禁止使用的标识的8种情形,其中第8项“有其他不良影响”的规定,是指对“公共利益产生其他不良影响”,不能扩展适用“对在先注册商标产生不良影响”的情形。不良影响条款属于商标禁止注册和使用的绝对事由,阻却的是有损公共利益的商标注册使用行为。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商标授权确权行政案件若干问题的意见》第三条的规定,“如果有关标志的注册仅损害特定民事权益,由于商标法已经另行规定了救济方式和相应程序,不宜认定其属于具有其他不良影响的情形”。因此,若商标的注册使用仅仅损害私人利益,就不能援引不良影响条款予以调整。在奥美国际有限公司诉商评委商标行政纠纷案中,原告主张争议商标“OGILVYMATHER”与其商标“奥美”存在高度相似,易导致消费者对商品来源发生混淆和误认,属于抢先注册他人商标,违反诚实信用原则,扰乱正常的市场秩序,产生不良社会影响。法院则认为,原告“强调的仍是对原告自身权益的维护,但上述内容已经为本院已给予全面评述的《商标法》第三十一条及第二十八条的内容所涵盖,与《商标法》第十条第一款第八项的内容无关。在原告未能举证证明诉争商标的注册损害了社会公众利益的情况下,其所提被异议商标违反了《商标法》第十条第一款第八项规定的主张缺乏事实依据,本院对此不予支持。”在这里,“公共利益”内涵和外延的合理界定是判断“不良影响”的核心要点。审理上述奥美商标行政纠纷案的法院认为,“不良影响条款的目的在于防范使用损害社会公共利益、破坏社会公共秩序,或者危及社会全体成员所普遍认同和遵循的道德准则或习惯的标志的行为;从而协调个人利益与社会公共利益、国家利益之间的冲突,弘扬社会公共道德,维护良好的风俗习惯和正常的社会经济生活秩序。”令人期待的是,关于“社会公共利益”的司法适用,我国各级法院最近均认为应严格适用社会公共利益例外,仅将其限制于违背社会重大且根本利益的情形,这对于有效保护私权利益必定具有积极的意义。(二)结合使用因素根据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工委的解释,判断标识是否具有不良影响,应当首先从标识的通常含义出发,充分考虑社会背景、政治背景、历史背景、文化传统、民族风俗、宗教政策等各种因素,同时应当考虑商标指定使用的商品和服务。总之,在商标审查实践中,一部分标识可以从其本身即可认定为“具有不良影响”,但有些标识必须结合使用因素,根据不同的情况作出合理判断,一方面,切实维护公共利益;另一方面,保证商标设计素材资源可以得到充分的利用。(三)“不良影响”应当予以适当的回应商标“不良影响”的审查总体上可分为两个阶段,一是商标注册审查阶段,包括商标注册申请提出后的审查和商标复查申请提出后的审查。二是注册商标无效审查阶段,即商标宣告无效申请提出后的审查阶段。两个阶段的界线是商标权的获得与否,笔者认为对于这两个阶段应当采用不同的审查尺度和标准。在商标注册审查阶段,申请人尚未取得商标权,此时的“不良影响”审查应当从严把握,对于对国家利益、社会公共利益及大多数社会群体利益有负面、消极影响的,应当不予核准注册。如前述的“21315”商标争议案,该商标于2005年获得注册,而此时的“12315”已有较大的社会影响而对于商标无效审查阶段的“不良影响“的审查,则应当予以必要的谨慎,持有“宽容”的审查态度。主要理由为:一是我国《商标法》已体现给予在先注册商标必要保护的立法精神,如第十条第二款规定,“已经注册的使用地名的商标继续有效”,对于商标中有商品的地理标志而该商品并非来源于该标志所标示的地区的情形,该法第十六条第一款也做出“已经善意取得注册的继续有效”的规定。二是我国民法、刑法、行政法均有追溯时效的规定,如《行政处罚法》规定,“违法行为在二年内未被发现的,不再给予行政处罚”,这是基于对现有社会秩序的维护理念做出的法律规定。品牌创建是一个长期的、艰辛的、不断积累企业信誉和商品信誉的过程,注册商标使用多年后,成为权利人的重要财产利益,注册商标被宣告无效往往意味着权利人的重大财产损失。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今天,切实维护私权利益,平衡私权利益与公共利益,营造稳定有序的法律环境和营商环境十分必要。三是注册商标经过较长时间的使用,特别是具有一定知名度后,品牌效应逐渐显现,其与商品和服务的关联更加紧密,也会淡化其存在的“不良影响”。当然,“不良影响“涉及国家利益、社会公共利益的,被宣告无效是无可争议的,但如果仅仅涉及社会群体利益的,则应当做严格的限制性适用。即或确有消除不良影响的必要,亦可以采取其他可以消除不良影响的措施,如特别注明、声明,对标识做针对性区别处理等,我国《商标法》第五十九条第三款也已提出“可以要求其附加适当区别标识”的相应措施。(四)注册商标的不良影响会发生我国《商标法》虽然规定了禁止商标注册使用的“不良影响”的绝对事由,但对其审查判断的期限并无规定,在行政审查和司法审判实践中也多次出现使用多年的注册商标被宣告无效的情况,如“21315”“泰山大帝”等商标均在核准注册十余年后被宣告无效。当前,互联网发展迅猛,国际国内形势复杂多变,市场竞争激烈,构成“不良影响”的因素也会不断涌现,层出不穷,对商标不良影响审查设定审查期限尤为必要。一是在网络媒体推动下,网络文化使某些传统词汇、图案可能会被曲意具有不良影响的内容,有些注册商标可能“躺着也中枪”。二是国际国内随时会发生一些有较大影响的事件,出现新的有影响的组织、人物、术语,相关的注册商标可能随时会被涉及。三是行政裁定和司法审判实践中,商标宣告无效申请人大多为注册商标权利人有一定竞争关系的企业和个人,商标审查不设时限,将会使一些注册商标长期陷于诉争,进而有可能会成为不当竞争的一种手段,这将会对注册商标权形成不安定的环境,不利于国家品牌战略的实施。我国刑法、民法、行政法等均有追溯时效的规定,这是基于对现有社会秩序的维护理念做出的法律规定,这些规定对于“不良影响”审查期限设定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一是商标注册申请审查期限。按照行政法的案卷排他性原则,行政机关作出具体行政行为后出现的新事实、新证据除法定情形之外,人民法院原则上不再纳入评价具体行政行为合法性的审查体系。但“不良影响”审查并不适合采用该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