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控性民事权利的经济法分析

调控性民事权利的经济法分析

一、调控性民事权利与经济法上的权利义务协调《行政法》是国家为适应市场经济的发展，确定市场经济竞争秩序的社会目的法。为此,经济法一方面直接规定平等市场主体的经济竞争行为以实现经济公平、经济协调有序等公共利益,于是在受经济法调控的市场主体之间形成经济民事法律关系;另一方面,经济法需要借助并规范政府之“看得见的手”实现其公共目的,因此形成经济行政法律关系。前一类主体间关系是平等的,但“平等”已被经济法矫正,如企业低价促销的手段在经济法的调控下已经身不由“自由意志”;后一类主体间关系是不平等的(两类经济法律关系之间的区别见表1)。但是,当一些经济法研究影响比较大的著作把经济法法律关系主体定义为“调控或管理主体”与“被调控或被管理主体”或者“基本调控或管理主体”与“基本被调控或被管理主体”时,本文研究调控性民事权利这一概念,不是为了为创新而创新,而只是要把由经济法调整而实际存在的民事权利现象加以理论化。其意义在于:一能丰富、发展调控性民事权利理论,使调控性民事权利的实体法律制度及其救济的程序制度得以建立、完善。二能促使学界对经济法基本理论如经济法概念、经济法法律关系、经济法的体系等进一步反思。二、调控性民事权利与民事权利所谓调控性民事权利,是基于市场经济的公平竞争、协调有序发展目的,以经济法直接规定的形式,赋予经济主体平等的参与市场经济活动的权利。调控性民事权利以民法民事权利为基础,但对民法民事权利或有所限制、否定,或有所扩张、申明,使强者增加义务,使弱者扩张权利。如果说,民法基于自由意志与个人主义方法论大量采用任意性规范(具有模糊性)使民事权利的触角可以“张牙舞爪”地延伸的话,那么,经济法将基于公共意志与整体主义方法论大量采用强制性规范(具有明确性)矫正经济生活中的民法民事权利使之升华为调控性民事权利。(一)食品经营者应符合以下规定调控性民事权利产生的宗旨是经济发展的大局———市场经济的稳定协调、公平分配、有序竞争。例如,食品安全法第三条规定:食品生产经营者应当依照法律、法规和食品安全标准从事生产经营活动,对社会和公众负责,保证食品安全,接受社会监督,承担社会责任;而反不正当竞争法第一条规定:为保障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健康发展,鼓励和保护公平竞争,制止不正当竞争行为,保护经营者和消费者的合法权益,制定本法。等等。笔者认为,在民法的慈母眼里,每一个合规的市场主体(二)调控性民事权利的公共性为了实现公共利益,同时也为了疏导民法私利,民事权利经经济法调控在参与市场经济的竞争过程中获得升华即调控性民事权利。一方面,调控性民事权利具有公共性。因为:第一,调控性民事权利是经由经济法保护的公共利益所赋予的权利。例如,食品安全法把公众消费安全作为食品行业竞争秩序确立的宗旨,反垄断法把正当竞争作为立法宗旨。换言之,调控性民事权利的行使实质上有利于恢复健康的经济秩序,这正是经济法律关系中权利义务与私法关系中权利义务的不同之处。(三)日本的私法体系经济法权利的主体是“具体的人”,而私法权利主体是“抽象的人”。正如日本经济法学者指出:现代私法的体系是抽象的人的权利和义务体系,经济法律的主体已明显不是现代私法中抽象的人,而是具体的社会存在的人(事业者、事业者团体、中小企业、消费者等)。(四)民事法规则对限制性民事权利的法律规范具有直接的强制性经济法律规范区别于民法法律规范的一个显著特征是强制性(五)经济法的精神气质市场经济是平等与自由的经济,但市场主体之间的平等与自由必须包含两重对立统一:形式平等与实质平等之间的对立统一、消极自由与积极自由之间的对立统一。经济经验与自然法的人性推理表明:民法的包容性逻辑以及由此确定的任意性规范往往助长形式平等与消极自由,实质平等与积极自由(市场平等经济主体共同参与政府经济调控的过程)成为短腿。经济法的精神气质就是在尊重形式平等与消极自由的基础上追求实质平等、积极自由。对于市场竞争主体在经济活动中谁占据强者地位、谁落在竞争的后方而遭受不公平对待,经济竞争秩序是否扭曲、失衡等林林总总,经济法不能视而不见、无动于衷。为了保护经济弱势群体的公平利益,也为了削弱强者恒强的马太效应,更为了形塑良好的经济秩序,经济法以权利非对等的原则、通过强制的方式适当地平衡这些主体之间的权利义务。三、民事法律对公共权力的调节(一)过错责任原则的价值取向调控性民事权利救济的成与败,其关键还在经济法对调控性民事权利的规定,此所谓调控性民事权利的请求权基础。法律责任确定的归责原则,无疑是围绕该请求权基础的一个主要要素。一般地,违法无疑是确定法律责任的前提,但违法的根由即归责原则却因民法与经济法的宗旨的不同而不同。如果说,为了始终如一地保障意志自由、创造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决定性地位,民法就不得不确定过错责任原则这一重要原则。因为将定责根据从当事人的自由意志导出才符合民法的任意性规范特质。但是,经济法为追求经济协调、经济公平的发展任务,就必须追求与民法不同的价值旨趣、不同的归责原则,这就是区别于过错责任的正义责任原则:因追求经济的协调发展、公平发展、健康发展而确定的法律责任,以崔恒祥与江苏华润万家超市有限公司苏州苏美店江苏华润万家超市有限公司一案为例。崔恒祥于2013年10月9日、10月11日分别至华润超市苏美店购买晓明小磨麻油多瓶。后崔恒祥发现晓明小磨麻油标示的质量安全、信誉保障绿色放心食品企业称号不存在,随即向苏州市吴中工商行政管理局投诉、向有关法院提起诉讼。一审法院认为:生产不符合食品安全标准的食品或者销售明知是不符合食品安全标准的食品,消费者除要求赔偿损失外,还可以向生产者或者销售者要求支付价款十倍的赔偿金。华润超市苏美店不服上述民事判决提起上诉,二审法院认为:生产不符合食品安全标准的食品或者销售明知是不符合食品安全标准的食品,消费者除要求赔偿损失外,还可以向生产者或者销售者要求支付价款十倍的赔偿金;在相关惩罚性赔偿制度适用中,法律与司法解释对食品生产者和销售者进行了区别对待,对生产者适用的是严格责任(二)食品空间安全保障的限制在经济法的调控性民事权利的诉讼如侵权之诉中,权利客体是经济法形构的公共利益,该公共利益往往必须由政府机关通过制定普遍性标准、具体的认证与颁发有关证书等以引私人利益入公共利益之彀。这与市场经济完全通过自由竞争、因“看不见的手”的调节使面包师生产的面包(私人利益的载体)恰好符合人们的需要因而构成公共利益的自发机制完全不同。后者在古典经济学那里被描述得相当美妙但经不起经验的检验。我国的“三鹿奶粉事件”的食品危机、近期的哈尔滨的“天价鱼”事件等所昭示的食品业不正当竞争等也是很好的反面教材。因此,经济法要在倚重市场机制的基础上将公共福祉托付于法律的进一步强制与政府的调控。这,就赋予了调控性民事权利行政性保护与限制的特点。以王海诉浙江世纪联华超市有限公司的特殊类型的侵权纠纷一案为例。该案的起因是原告王海于2009年6月30日在被告的华商店购买了新西兰“康维他蜂胶复合片365粒装”2瓶等蜂胶食品。后原告发现上述蜂胶产品均标注为新西兰和澳大利亚进口、但未注明进口食品标签备案号等情形,遂以成诉。法院审理后在判决中加以认定:本案中,涉案蜂胶产品业已通过进出口检验部门的检验,认定符合我国食品卫生安全标准,符合食品安全法第二十六条之规定,因此上述蜂胶产品业已具备进入我国市场销售的合法条件;至于涉案蜂胶产品是否应按照食品安全法生效前实施的《保健食品管理办法》的规定应取得进口保健食品批准证书以及未取得该批准证书而进行销售的法律后果,应当由相应的行政职能部门予以认定实施;原告以被告销售的该蜂胶产品未提供相应的批准证书系侵害消费者知情权,对消费者权益造成侵害的诉请理由,缺乏依据,不予支持;原告主张被告涉嫌经营用非食品原料生产食品以及销售的该产品中相关食品添加剂不符合相应国家标准的理由,亦应由相应行政主管机关审查认定,且不属于本案民事赔偿案件的审查处理范围,本案中不作审查认定(三)调控性民事权利的救济普通民事诉讼是主渠道。但是,即使在普通的民事诉讼中程序中,也因为该诉讼的实体利益因涉及行政管理而往往需要引进行政官员的参与。事实上,调控性民事权利救济的司法过程不仅需要法官的经济学涵养,也需要政府管理人员从实践中对经济秩序损害的相关概念与事实进行解释、认定。例如,德国《反对限制竞争法》第90条规定,法院应将涉及卡特尔合同等法律纠纷告知联邦卡特尔局,联邦卡特尔局局长认为有利于维护公共利益,则可以从卡特尔局的成员中任命一名代表,该代表有权向法院发出书面表示或参加庭审。我国法律目前尚无此等规定,但给司法造成的困惑已经存在:或者回避(把涉及行政复议或行政诉讼的部分以不属于民事诉讼的范围为由宣布不予理涉)或越权(忽略行政机关审查这一实体权利及其限制的形式要件)。其次,提起行政复议、行政诉讼以确立调控性民事权利受侵害事实的构成性条件,为调解或民事诉讼创造前提。当民事诉讼排除行政官员的必要的程序加入后,调控性民事权利的救济往往就得把行政复议、行政诉讼当作先行程序。上述“王海诉浙江世纪联华超市有限公司”案中的食品添加剂符合不符合国家标准的问题被排除在民事诉讼范围之外,那就需要事前开通行政复议、行政诉讼的渠道为权利主体提出的“不符合标准”的主张进行判定的管道。否则,就食品经营而言,法律、司法应该做如下认定:凡该取得有关认证证书但未取得相应证书而进行经营的,当认定为不合格。这样,可免除消费者的行政诉讼的诉累。当然,还可以进一步从公共利益的角度探索新的诉讼渠道,如集团诉讼制度、小额诉讼制度和包括民事公益诉讼制度和经济公益诉讼制度等民事权利的立法保护正如学界把体现平等的民法、商法统称为“民商法”一样,经济法上的民事权利与民法上的民事权利具有平等主体的私人属性也可以被统称为民事权利。但是,调控性民事权利是法律从经济秩序出发以实质平等、经济公平为目的强制规定的,其救济所确定的法律责任原则主要是正义责任原则。如果说,配置民法民事权利的体系是意思自治、私人利益、自由意志(契约自由)、责任自担(过错责任)的四位一体的体系的话,那么,为维护调控性民事权利,经济法确定的是国家意志、公共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