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理到气的理学转变冯友兰基于近代化视野对晚清湘学及湘人的研究

由理到气的理学转变冯友兰基于近代化视野对晚清湘学及湘人的研究

冯友兰认为，中国历史上发生了三次重大变化。第一次大转变是春秋战国时期,这次转变使得地主阶级走上统治地位,中国进入封建社会;第二次转变是近代,从1840年鸦片战争开始,中国由封建社会转变为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现代一次,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转变向社会主义社会。他说:“在这样的时期中,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各方面,都起了根本的变革,有了全新的面貌,取得显著的进步。”一、王夫之与清王世之、刘世经第二次大转变在哲学的反映,是由王夫之开始的。王夫之是湖南衡阳人,早年抗清,晚年隐居衡阳石船山,潜心讲学著书,遗著一百多种,四百卷,总称为《船山遗书》。王夫之以“道丽于器”的道器观和“古不如今,贵今贱古”的历史观,颠覆了传统道学的“形而上为之道,形而下为之器”的道器观和“贵古贱今”的历史观。王夫之大部分著作在湖南大山中完成,没有流传出来。一直到晚清,才由曾国藩兄弟整理刊印,从而成为晚清湖湘学人的重要学术资源。冯先生对此评价道:“他的著作过去一二百年之间好像在养精蓄锐,以待在适当时期发挥生命力。他的著作对于中国封建文化和古典哲学做了总结,可以为继承人所凭借,这是他的最大贡献。”对于清末“三大儒”———顾炎武,王夫之和黄宗羲,冯友兰认为他们都是中国文化中的大人物,但贡献各不相同。“王夫之的贡献是旧时代的总结。黄宗羲的贡献是新时代的前驱”二、魏源的“经世致用”思想冯先生认为,正是西方资本主义和帝国主义的入侵,打断了中国进入资本主义的正常道路。并使中国沦陷为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1840年,第一次鸦片战争的失败,使中国人晕头转向,不知所措。“怎样应付这种新形势呢?当时一个先进人物,魏源,提出了一个总对策”魏源是湖南邵阳人,是晚清湖湘理学经世派的代表人物。魏源受湖湘理学经世派的先驱贺长龄的委托,搜集清代经世致用的典范,编为一部《皇朝经世文编》。在序文中魏源提出了四项原则:一、“事必本夫心”,但“善言心者必验于事”;二、“法必本夫人”,但“善言人者必有资于法;三、“今必本夫古”,但“善言古者必有验于今”;四、“物必本夫我”,但“善言我者必有乘于物。”魏源的“经世致用”思想来源于湖湘学派的独特的道器观。传统理学重“道”而轻“器”,空谈义理。但由胡安国、胡宏等人于南宋时开创的湖湘理学却极重视以事功济义理。胡安国是湖湘理学的开山者,善治《春秋》。他治学的目的是以“圣人为标的,有志于康济时艰”。王夫之更是大胆地提出“道丽于器”“天下唯器”的道器观。也就是说,所谓的“道”是附在“器”上的,没有脱离具体“器”的“道”。在晚清的大变局中,道器观的斗争更多地具有现实意义。保守派顽固地坚持天不变道亦不变的陈腐观念,认为只要从传统的武库中细心寻找就有应对之方。保守派倭仁曾说:“立国之道,尚礼义不尚权谋,根本之图,在人心不在技艺。”冯先生认为,魏源的经世致用哲学思想,使他注重从现实出发,对西洋技术和资本主义制度有更多的观察。对魏源的名著《默觚》,冯友兰从辩证法和认识论方面进行了评价。魏源在《默觚》中讲道:“天下物无独必有对……,有对之中必一主一辅。”同时,魏源同王夫之一样,认为历史是进化的。魏源认为:“……执古以绳今,是谓诬古。诬今不可以为治,诬古不可以语学。”冯友兰认为,正是魏源具备这些进步哲学思想,处在中国历史大转变时代,就可能对事物有他的比较正确的认识,也就能提出比较正确的解决问题的对策。也可以说,中国哲学的优良传统,以他的体现,在历史大转变中起了很大的进步作用三、国藩癫见:“共专”是“为王夫之礼”的早期立足于洋学太平天军从广西攻入湖南,清政府的正规军一触即溃。曾国藩为代表的湖湘理学群体,走出书斋,崛起于草茅,组建湘军高举维护名教的旗帜,开创了书生带兵的奇迹。曾国藩有诗云:“山县寒儒守一经,出山姓氏各芸馨。要令天下销兵气,争说湘中聚德星。旧雨三年精化碧,孤灯五夜眼常青。书生自有严成量,地脉何曾独效灵!”历史学家萧一山先生对此现象如此解释:“斯言湖南人才之盛,并非是地脉作用,实际是书生治学的结果。”当时,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向中国提出的要求是通商和传教。通商是经济侵略,使中国永远贫穷;传教是文化侵略,使中国永远愚昧。冯友兰认为,洪秀全和太平天国以国家行政权力推行基督教,这就起到帝国主义所不能起的作用。在这一点上,洪秀全可能不自觉,但客观就是如此冯友兰从分析曾国藩的哲学思想入手,寻找以他为代表的湘军集团在与太平天军作战的同时开启中国近代化的内在原因。冯友兰认为,曾国藩虽然是理学家,但不是一个空头理学家。并且认为,正是与太平军从军事和思想的双线斗争中,曾国藩实现了他的哲学思想两次转换。第一阶段:1842年起,曾国藩开始师从唐鉴研习程朱理学。但又认为程朱理学“指示之语,或失于隘”,惟“张子之《正蒙》,醇厚正大”第二阶段:1852年起,曾国藩在政治上和军事上同洪秀全和太平天军全面对立。冯友兰独到地发现:“在这场斗争中,曾国藩自觉地以道学的教义与对方基督教教义相对抗。当时流行的理学心学两派,照曾国藩的理解,是或‘偏于静’,或‘病于琐’,或‘迫于隘’,其教义不宜作为斗争的武器。这种斗争武器,自然只有到气学派中去寻找。他本来就认为惟有张载的《正蒙》以及全部《船山遗书》正是他所寻找的武器。”曾国藩在为《船山遗书》所写序文中有这样的评价:船山先生注《正蒙》数万言,注《礼记》数十万言:幽以究民物之同原,显以纲维万事,弭世乱于未形。其于古昔明体达用,盈科后进之旨,往往近之王夫之匿迹终老于石船山,笔耕不辍。对此,曾国藩评价道:“荒山敝榻,终岁孳孳以求所,谓育物之仁,经邦之礼,穷探极论,千变而不离其宗。”曾国藩一贯主张“不诚无物”,当然也就“不诚无礼”。冯友兰认为,曾国藩的礼学,是将礼与诚、仁融为一体,而不是就礼论礼。曾国藩接受并信奉从张载到王夫之气学的原因,学界对此关注不够。冯先生认为,在与太平天国的精神斗争中,只有气学的“气”不可能曲解为类似上帝的东西,而理学的“理”和心学的“心”都有可能解释为类似上帝的东西,所以只有气学可以与洪秀全的“上帝”划清界线。曾国藩未必自觉到这一点,但这一点确实能够划清两种对立教义的界线。这一点,用现代的说法,就是只有唯物主义才能彻底反对宗教曾国藩取得对太平天国军事和精神的胜利后,开始着手兴办洋务。他办理洋务的重点是建设机器制造局,重点是制造兵器。这也是魏源“师夷长技”总对策的落实。曾国藩比前人高明的地方在于认为制造兵器以培养中国人自己的能力为主,中国人要了解制造的原理和技术,这就进一步地认识到西方科学和技术的重要性。就这些洋务成就,当时也有不同甚至相反的意见。他在答复奕䜣的信中说“顷又接劳辛阶总制咨道折稿,其意全用外国人,不欲参杂用之。国藩愚见:既已购得轮船,即应配用江楚兵勇,始而试令司柁司火,继而试以造船造炮,一一学习,庶几见惯而不惊,积久而渐熟。”曾国藩在日记中说:“欲求自强之道,总以修政事,求贤才为急,以学作炸炮,学造舟轮等具为下手工夫。但使彼之所长,我皆有之,顺则报德有其具,逆则报怨亦有其具。”但是,以曾国藩为代表的洋务派所推动近代化工业是以政带工,而不许以商带工。冯友兰对此现象有独到的见解,他说:“在中国历史中,专政的地主阶级向来意识到在社会各阶层中,只有商人和它争夺政权的潜力,所以一贯采取抑制商人的政策。”曾国藩所推行的以政带工的政策是有历史根源的,汉代的盐铁会议中有过激烈的争论。曾国藩等人虽然认识到西方以商立国,但他们绝不会放手民间资本开办工商业,以商带工,只能官督商办或者是官商合办的以政带工模式。其结果必然是以官带商,使工业、商业官僚化、衙门化。因此洋务派所办企业无不赔钱,但官商却中饱私囊。冯友兰认为,以政带工在经济上的后果是严重的,其政治上的后果则更为严重。因为办洋务而发财的官商逐渐成为官僚资本家。官僚资本和代表帝国主义利益的买办资本家狼狈为奸,使中国更深地陷入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困境中。如果以商带工,中国原来的商人会更早地成为民族资本家,中国可能更早一点进入近代化,早一点摆脱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地位总起来说,曾国藩镇压太平天国,阻止了中国的中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