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量名+之+形表量构式的历时与类型学考察

数+量名+之+形表量构式的历时与类型学考察

1.构式类型学价值中国有一种数字表达方式。典型结构为“数量表、名称/形状”（或“mp-le，a）。测量和估算可以采用客观或主观的“估计”。在这里，“pm”被修剪成“a”，“a”被显示为“pm”，“le”被连接到“pm”和“a”。如(1a)中“三丈七尺”可为“长、宽、高、远”,其维度不定,明确“长”后,则“MP”语义维度明朗,“之”连接“三丈七尺”与“长”,最后形成“三丈七尺之长”,对“圣人”的身高加以“测估度量”:(1)a.夫圣人有三丈七尺之长。(“数+量+之+形”构式,“确量”)b.那喜鹊只有一拳之大。(“数+名+之+形”构式,“估量”)这类构式历史悠久,因其关涉认知中第一性的空间范畴最近成为研究热点,揭示其发展历程与规律对于揭示汉语相关空间量构式具有重要价值(吕吉宁,2004;杨永龙,2011),同时,表量构式具有语言类型学价值(Schwarzschild,2005;Sawada&Grano,2011;Eguren,2014;邢福义,2012;罗思明查如荣江晶晶,2014)。目前虽有学者旁涉此类构式,但尚存在如下问题:第一,以往历时研究缺乏立足于大型语料库的深入细致成果,有些结论尚需进一步细化明确(见“相关研究”);第二,至今未见关于汉语此类构式的语言类型研究成果;第三,以往成果缺乏对该构式的式微缘由剖析。这三个问题的有效解决对于揭示汉语表量构式的本质和语言类型具有重要价值。鉴于此,本文试在前人时贤的基础上,采用语言演变和历时研究视角,基于来自三个大型语料库的汉语史料,聚焦研究汉语“数+量/名+之+形”构式的发展进程、语言类型和式微缘由,以期推动汉语表量构式和语言类型学的相关研究。2.“数+量+之+形”构式的出现纵观文献,未见专文从历时角度系统深入讨论“数+量/名+之+形”表量构式,但有少数学者在讨论其他主题时旁涉了该构式的出现时间、使用频率、句法功能与相关构式关联。如杨永龙(2011:507-508)在讨论“数量+形”空间量构式的来源时指出,先秦时期就有“数量+之+形”格式,六朝以后仍然可以偶尔看到,明清语料中还出现了“数量+的+形”格式,“数量+之/的+形”可做主语、“有”字宾语,“数量+之+形”和‘数量+的+形”在历时语料中都极为罕见。吕吉宁(2004:24-25)在“有字句的语法化”主题内探索了“数+量+之+形”表量构式的出现时间、生成原因和使用频率,指出“有+数+量+之+形”构式见于南宋《朱子语类》,如“水有一勺之多”,表估量,此构式产生的原因有二:“它是‘有’表示约数的自然引伸”和“受语言中既有格式的影响”,其频率不高,《朱子语类》仅见2例,另一例为“眼中便有千里万里之远”。在论及“数+量+之+形”构式是否是“数+量+形”构式的来源时,杨文与吕文得出了截然不同的结论。杨永龙(2011:508)指出前者难以演变成后者,因其至少存在两个困难:一是二者句法功能相异,二是前者频率太低。而吕吉宁(2004:25)明确指出,“‘X+有+数量+A’是由‘X+有+数量+之+A’格式脱略‘之’而来的”,证据是“《水浒传》乃至现代汉语里‘X+有+数量+A’格式中的A虽然是表示事物性质的,但仍具有一定的名词性”。3.湾地区“数+量/名+之+形”构式的发现检索北京大学语料库、国家语委现代汉语通用平衡语料库和我国台湾地区“中研院”平衡语料库发现,“数+量/名+之+形”构式出现的历史悠久,在不同历史时期具有自身发展特征,大抵可划分为四个阶段,下面分别结合上述四个问题一一加以考察。3.1千+量、之+形语料显示,此时期该构式特征为“结构稳定”、“功能单一”和“形容词语义范围狭窄”。春秋战国时期成书的《墨子》、《商君书》和《庄子》等文献中可见“数+量+之+形”表量构式,可表“确量”(如2a),但多表“估量”(如2b-d),其“估量”义常实现为“千+量+之+形”结构,无其他次类,其功能较为单一,常做实义动词的“宾语”,偶为“主语”,主宾语频次比大致为1:3,此时该构式总体使用频率极其低下,此时形容词主要为“重、深、远、高”等维度形容词,如:(2)a.须臾刘三寸之木,而任五十石之重。(春秋《墨子》)(宾语)b.探渊者知千仞之深,县绳之数。(战国《商君书》)(宾语)c.乌获举千钧之重,而不能以多力易人。(战国《商君书》)(宾语)d.夫千里之远,不足以举其大;千仞之高,不足以极其深(战国《庄子》)(主语)3.2“0”形的“突出”语义这是“数+量+之+形”构式的发展阶段,其主要特点体现在:首先,出现了“有+数+量+之+形”次类,如(3f)和(3j),“数”的复杂性增加,出现“多位数”,表“确量”或“估量”,分别如(3f)和(3j);其次,句法分布基本保持前代特征,常为“宾语”,尤以实义动词“宾语”为甚,偶为“主语”,如(3e);最后,形容词语义范围扩大,除正向语义形容词拓宽外(如“厚、重、长、高、大、远、迥”),还出现了少数负向语义形容词(如“轻”),见(3c)。相关例示如下:(3)a.臣闻一里之厚,而动千里之权者,地利也。(西汉《战国策》)b.譬若悬千钧之重于木之一枝。(西汉《淮南子》)d.夫以一缕之丝,系千钧之重。(东汉《史论》)f.夫圣人之异自才智,至于形骸非能兼人,有三丈七尺之长。(六朝《道论》)h.以半斤之重差為三品。(唐《通典》)i.若文王之囿果然縱一切人往,則雖七十里之大。(北宋《语录》)语料未见元代相关例句,这与吕吉宁(2004)和杨永龙(2011)的发现一致。我们推测,这至少可以说明三个问题:首先,“数+量/名+之+形”表量构式在元代不是一种常见格式;其次,“数+量/名+之+形”表量构式在元代没有得到良好的发展;最后,可能与该种格式的正式语体色彩有关,与元代语言口语化发展趋势相矛盾。3.3“数+量+之+形”构式的构式和表量构式明清两代,“数+量/名+之+形”表量构式在历史上处于高峰阶段,主要呈现四大特征:首先,结构类型多样化,出现了三种新的次类,“数+量+名+之+形”格式(如4d)、“数+名+之+形”格式(如4e)和“名+之+形”格式(如4i);出现表量构式同现———两个“数+量+之+形”构式并列同现(如4c)及“数+量+之+形”构式与“数+量+形”构式并列同现(如4b);其次,句法功能出现变化,体现在,一方面,“有”的宾语出现更加频繁,另一方面,句法功能拓展,除宾语和主语外,偶做谓语,如(4c);再次,形容词的语义范围进一步拓宽,除发展阶段出现的“厚、重、长、高、大、远”外,还新现“宽、阔、粗、深”等维度形容词;最后,使用频次显著提高,如明代《三宝太监西洋记》中此类表量构式共出现29次,几乎涵盖所有空间表量形容词和上述四种结构类型:(4)a.教他拿了一根大红丝线,却要百丈之长。(明《三宝太监西洋记》)b.这个将军身不满三尺之长,却有二尺五寸阔的膀子。(明《三宝太监西洋记》)d.那万数的道童儿就是粗,约有五七尺围之粗。(明《三宝太监西洋记》)e.那喜鹊是个定风旗儿,木头刻的,只有一拳之大。(明《三宝太监西洋记》)g.矶上一穴,约有千百丈之深。(明《三宝太监西洋记》)k.那水两边离开有数丈之远,丈余之深,众人大以为奇,齐声喝彩!(清《乾隆南巡记》)3.4低频新次类结构民国至今,“数+量/名+之+形”表量构式进入式微阶段,基本是文言格式之遗留,总体上呈下降趋势,其结构类型、句法功能和形容词语义范围大体继承明清,未得到显著发展,但出现带负向语义形容词的低频新次类结构“名+之+小”(如5e),新增定语功能(如5g)。具体例示如下:(5)a.大约尽一日之长,亦可以竣事了。(民国《上古秘史》)b.城中最大的宫殿足足有一百亩地之大,名叫倾宫。(民国《上古秘史》)d.不到多时,掘至数丈之深,果然掘出一只大动物来。(民国《上古秘史》)f.以每秒2.5千兆比特的传递量传达2223公里之远。(《1994年报刊精选》)“数+量/名+之+形”的使用频率不高,2016年7月我们在北京大学现代汉语语料库中检索发现,“数+量/名+之+宽”仅7例,“数+量/名+之+厚”仅5例,“数+量/名+之+粗”仅2例。3.5异类表义所表“估量”的情况我们基于历时考察发现,汉语“数+量/名+之+形”表量构式的总体发展趋势和特征如下:第一、成于春秋战国、发于秦汉唐宋,盛于明清,衰于近代,总体上使用频率低下,但存在时代和类型差异;第二、结构类型相对稳定,先后出现四个次类,但频率地位存在差异,其中“数+量+之+形”格式为主、“数+量+名+之+形”格式次之,偶见“数+名+之+形”格式和“名+之+形”格式;不同次类表义存在细微差异,“数+量+之+形”可表“确量”,多表“估量”,表“估量”时常借助“副词”(如“约七丈之高”)或“数字”本身为“约数”(如“七八丈之高”或“数尺之高”),“数+量+名+之+形”、数+名+之+形”和“名+之+形”等三个次类本身多表“估量”,分别如“三个巴掌之大”、“一拳之大”和“斗之大”,其“估量”源自“名”的不确定量;第三、句法功能“稳定中有拓展”,构成“首宾、次主,偶为定、谓”的等级序列;第四、形容词存在严格的音节和语义选择限制,常为“单音节正向空间维度形容词”,偶见“单音节负向空间维度形容词”,其语义范围随时代推进逐步拓宽,到明清后相对稳定,民国后处于下降趋势。4.dedexmets.语法,a+le+mp“量”是人类认知世界的一种重要手段,如“空间量”、“时间量”和“程度量”,对“量”的把握是人类的一种基本认知能力。表量是语言的一种基本功能,不同量类常常具有不同的语言实现方式,或词库或句法,前者如“大”,后者如“一个球场大”。句法表量可采用“数字”或“非数字”手段(李宇明,2002),分别如“三尺高”和“拳头大”,以表不同量类,如“确量”或“估量”。有关语言类型学的研究(如Schwarzschild,2005;Kennedy,2007;Sawada&Grano,2011;Eguren,2014;罗思明查如荣江晶晶,2014)发现,就“数字”表量的构成与语序而言,世界语言主要有四种格式:MP+A;MP+LE+A;A+MP;A+LE+MP,分别举例如下:(6)a.Theholeis4metersdeep.(英语,MP+A格式)b.dosnavesde50metrosdelargas.(西班牙语,MP+LE+A)twobaysof50metresoflongc.Giannièaltoduemetri.(意大利语,A+MP)Gianniistalltwometres‘Gianniistwometrestall.’d.Lavoitureestlonguededeuxmétres.(法语,A+LE+MP)Thecarislongoftwometres‘Thecaristwometreslong.’从世界语言和语言共性的角度来看,MP(量度短语measurephrase)主要为“数量短语”,LE为语义空灵的句法连接成分(linkingelement),存在不同的语言实现形式,如汉语的“之”和法语的“de”,关于其句法性质,学界主要有两类看法:一是谓词移位标记(如Corver,2009),二是名词化标记(如吕吉宁,2004)(“LE”的本质非本文重点,待另文详述),“A”常为正向时空维度形容词,但存在语言差异和词语独特性,如(7a-d’):(7)a.Tomis1.7metrestall.a’.汤姆有1.7米高。b*.Tomis1.3metresshort.b’*.汤姆有1.3米矮。d.hautde1.27m(法语)d’*.grandde1.27m(法语)(7a-b’)显示了上述表量构式中“正向A”倾向,(7c-d’)显示了该构式的语际差异和语内词语独特性,汉语中“重”合格,而英语“heavy”不可,法语中表物体高度的“haut”和表人体高度的“grand”具有不同句法制约,前者可进入“表量构式”,而后者不可。“MP+A”格式主要见于日耳曼语族(如英语、德语),“MP+LE+A”格式主要见于西班牙语、汉语,“A+MP”格式主要见于意大利语;“A+LE+MP”格式主要见于罗曼语族(如法语)。语言类型从来就只是相对倾向,而非绝对共性,如西班牙语历史上就同时具有“A+LE+MP”和“MP+LE+A”两种格式杂存现象,分别见(8a)和(8b):(8)a.Lamesaesanchadeunmetro.(Corver,2009:78)thetableiswideofonemetre.‘Thetableisonemetrewide.’b.grandesformacionesdecoral...detansolo3o4metrosdealtas(Eguren2014:460)bigformationsofcoral...ofsoonly3or4metresofhigh语料显示,就上述四种“数字”表量构式而言,汉语是属于杂糅语类型,包含其中前三类格式,但出现的时间不同,早在先秦文献中已有“MP+LE+A”格式和“A+MP”格式,唐后才出现“MP+A”格式,但始终未见“A+LE+MP”格式,相关例示如下:(9)a.须臾刘三寸之木。而任五十石之重。(春秋《墨子》)(“MP+LE+A”格式)b.铁长四尺半,短之至也。(春秋《国语》)(“A+MP”格式)c.有山万丈高,有江千里阔。(唐代《寄微之三首》)(“MP+A”格式)e.抬头看见半空中悬着一条绳,那绳子有三尺长。(“MP+A”格式)g*.只见对方来了一矮矬子,不满长之三尺。(无“A+LE+MP”格式)通过语料统计对比发现,现代汉语中上述三类“数字”表量格式由高向低构成如下使用频率层级:“MP+A”格式>“A+MP”格式>“MP+LE+A”格式。三者不仅结构和频率存在差异,同时在语义表达和句法分布上也存在细微差别:“MP+A”格式多表“估量”,首要功能为宾语和定语;“A+MP”格式多表“确量”,首要功能为谓语;“MP+LE+A”格式多表示“估量”,首要功能为宾语。虽然目前,汉语“数字”表量构式呈现出“MP+A”,“A+MP”和“MP+LE+A”的“三足鼎立”格局,显出“杂糅”语特性,但从语言发展和使用频率角度看,汉语“数字”表量构式处于“MP+LE+A”格式和“A+MP”格式向“MP+A”格式过渡阶段,其中“MP+LE+A”出现式微态势。这种发展态势存在何种缘由?下文试从语言交际和语言竞争角度加以讨论,以期洞悉汉语言系统内部之数字表量构式的发展规律。5.结构的多样性原则我们认为,“数+量/名+之+形”构式如今式微是为满足交际需求驱动之语言内外因素合力作用的结果:首先,其文言格调不适合交际中口语通俗化大势,是外因驱动,随着人类社会的不断进步,信息的数量与类型越来越多,为达到快速高效交流,人们自然对语言提出经济有效的双重要求;其次,汉语表量系统内部,“数+量(+名)+形”比“数+量/名+之+形”存在结构、类型和功能优势,恰好满足语言交际的经济有效需求,是语内竞争机制在发挥作用,是内因。在语义相同语境下,这种内因优势如下:一是结构经济性优势,语言演变或发展的趋势是:结构尽量简化,修辞表意尽量丰富。理据逐渐隐晦,其生成机制是经济性(economy)增强消蚀了象似性(iconicity)(Haiman,1985)。这是语言表达的经济性导致了汉语舍弃结构复杂的“数+量/名+之+形”构式,选择结构更为经济的“数+量(+名)+形”构式。二是表达类型多样化优势,“数+量/名+之+形”结构相对单一、家族成员相对较少,“数+量+之+形”是主导类型,而“数+量+名+之+形”格式、“数+名+之+形”格式和“名+之+形”格式十分少见;而“数+量(+名)+形”构式家族,内含多个成员,如“数+量+形”格式、“数+量+助+形”格式、“数+量+名+形”格式、“数+量+名+助+形”格式、“名+形”格式、“名+助+形”格式等,其丰富的语言表达可满足修辞多样性和灵活性需求,如:(10)a.那汉子手里拿着一根木棒,约有一米长。(“数+量+形”格式)b.那汉子手里拿着一根木棒,约有一米来长。(“数+量+助+形”格式)d.那颗夜明珠有一个鸡蛋般大小,闪闪发光。(“数+量+名+助+形”格式)f.那颗夜明珠有鸡蛋大小,闪闪发光。(“名+形”格式)g.那颗夜明珠有鸡蛋般大小,闪闪发光。(“名+助+形”格式)三是句法功能多样优势,“数+量/名+之+形”构式承担宾语、主语、定语和谓语四类句法功能,而“数+量(+名)+形”构式承担谓语、宾语、定语、主语、补语和状语六类句法功能(杨永龙,2011;邢福义,2012;罗思明查如荣董银燕,2014)。基于上述结构、类型和功能三大优势,在“量准则”作用下,“数+量(+名)+形”构式频频用于表量和达成高效交流,促成“数+量/名+之+形”构式式微,“数+量(+名)+形”构式增强,这是汉语言系统主动适应交际表达需求做出的必要调整:完成从修辞构式到语法构式转变,从语用到语法转变(罗思明查如荣董银燕,2014;吴春相,2015)。6.主要价值及意义本文从当前汉语“数+量/名+之+形”数字表量构式研究的三个问题入手,从历时和语言类型学角度,深入分析了汉语“数+量/名+之+形”表量构式的发展进程、语言类型和式微缘由。研究发现该构式存在如下发展趋势和特征:成于先秦,盛于明清,衰于近代,其结构单一、宾语倾向、语体正式、频率低下,其结构类型和句法功能在时间发展中存在逐步拓宽之势,但相对稳定缓慢;汉语属于“杂糅”语言,历史上虽先后存在“A+MP”、“MP+LE+A”和“MP+A”三类格式,但如今“MP+A”格式日渐主导,“A+MP”格式次之,“MP+LE+A”格式发展式微;MP+LE+A”格式式微是为满足交际需求驱动之语言内外因素合力作用的结果,外因是交际口语化,内因是,与“MP+LE+A”格式相比,“MP+A”格式在结构经济性、类型多样性和功能多样性上更具有竞争性优势,内外因合作驱动“MP+LE+A”日益衰落,是汉语系统为实现高效交际做出的适应性调节。本文的主要价值体现在:第一、将“数+量/名+之+形”构式的历时研究深入化,用充足的史料对细节问题加以细致化分析,不仅对该构式的结构次类、句法功能和形容词语义拓展加以首次详尽呈现,同时还得出了新的结论,如“有+数+量+之+形”已见于六朝《道论》,远早于吕吉宁(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