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民法典知识产权编的立法逻辑

俄罗斯民法典知识产权编的立法逻辑

俄罗斯新民法典》第129条规定了民事主体的性质，包括将知识活动的结果视为民事主体的权利，包括知识活动结果的专属权（知识产权）。第138条规定，在本法典和其他法律文件规定的情况和程序下，确认公民或法人对智力活动成果的专属权（知识产权），以及确认与智力活动成果相当的法人的个性化方式，产品以及所完成的工作或服务的特定化手段（商业名称、商标、服务标志等等）的专有权（知识产权）。民法典总则上述内容的规定，是法典分论知识产权编存在的基础和指导原则。同时，民法典第二部分合同之债中所规定的特许合同和财产权让与合同也适用于知识产权中的财产权转让。从立法的逻辑体系上看，民法典的前两部分为以后的民法典知识产权编的出现奠定了基础，另一方面，知识产权作为民法典内容的组成部分，在民法典第一部分起草时已纳入法典编纂的规划，基本上成为民法典编纂者的共识。此外，在《俄罗斯民法典》的编纂过程中，知识产权的构成是不可避免的，为什么要推迟《民法典》第三部分的通过？这是许多中国科学家的问题。本文对这一问题进行了全面介绍。一、．知识产权法对智力成果的权利知识活动的成就在人类生活中的作用越来越大。这一作用不仅对人类的精神生活有重要影响，而且直接影响到人类的物质生产。知识成果，人类脑力劳动的结晶，与传统民法的有形物不同，过去对以非物质形态出现的知识成果不认为是商品，自然也不能进入市场流转。而现在世界各国都承认知识成果具有经济价值，能够成为商品，能够进入市场流通。市场的这一实质性变化所引起的法律后果，就是要对进入市场的知识产品的权利予以确认。众所周知，参加市场流转的并非是物本身，在市场出现的也不是知识成果本身，而是对物的权利，对知识成果的权利，换言之，需要确认物的携带者，知识成果的创造者的权利。正如马克思所言，商品不能自己到市场上去，不能自己去交换，我们必须寻找商品的监护人，商品的所有者，知识产权法作为对智慧产品创造者的专有权的保护制度由此产生。没有法律对知识产品创造者权利的保护，也就没有正常的知识产权市场。俄罗斯和世界上的任何国家都通过知识产权法保护了知识产权创造者的权利。在1961年的苏联民事立法纲要和1964年的苏联民法典里，都有确认智力成果创造者权利的规范，并将这部分内容作为法典单独的一部分规定。但是可以看到，当时在法典中规定的每一类专有权都是相互没有联系的，独立的而且与总则的内容脱离，尤其是对有些知识产权权利类型，法律没有规定。知识产权部分与整个民法总则脱离的立法传统也延续到1991年改革后制定的苏联和各加盟共和国立法纲要中。特别是苏联立法的一个明显特点是具有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痕迹。比如，在著作权和发明权的规范中，法律规定，为了国家和社会的利益可以广泛的使用创作性成果。而且，保护发明和工业产权的基本形式不是专利，而是作者（发明者）的证书。证书所确定的使用技术和使用艺术结构的专有权不是由创作发明者决定，而是由国家决定。另外，在著作权的有关规范中，规定允许自由的使用已经出版的著作拍摄电影、电视，用于广播、报纸等，这一规定实质上取消了著作权人对作品的专有权。而且法律对侵犯权利规定的制裁方式也无足轻重。可想而知，这样的规定对被侵犯的权利的保护是没有法律保障的。在民法学界，学者们早就要求对知识产权法进行改革。俄罗斯的知识产权法改革始于苏联时代。1991年通过了苏联和各加盟共和国立法纲要，在该纲要中，规定了著作权，发明权和其他在生产中所使用的创造性成果的权利。同时还通过了《苏联发明法》，《工业产权法》，《商标与服务标志法》以及其他的与此相关的合法性文件。尽管上述立法文件在对知识产权的法律保护方面还很不充分，但整体上已经显示了对知识产权保护的加强和该领域立法的重大变革。由于苏联解体，知识产权立法的改革在统一的苏联范围内没有完成，而且上述立法颁布后，有的甚至还未来得及生效。应该说，苏联的解体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知识产权立法改革的进程。作为前苏联独立的共和国之一，俄罗斯在恢复、改革和完善知识产权方面取得了巨大进展。1992～1993年之间，在俄罗斯通过了一系列保护知识产权的法律。其中有：1992年9月23日通过的《专利法》、《商标、服务标志和商品出产地名称法》、《计算机程序和数据库保护法》、《集成电路布图设计保护法》，1993年7月9日通过的《著作权和邻接权法》，1993年8月6日通过的《育种成果法》等。上述法律的规范又在俄联邦总统、俄联邦政府、专利局和某些其他的国家管理机关通过的一系列合法文件中得到细化性发展。在规范性文件的基础上，俄罗斯进一步完善了从事保护知识产权实际工作机关的机制。现在俄罗斯建立了以俄联邦专利局为首的统一的国家专利服务，创建了法律保护计算机程序和数据库以及拓补微积分集成电路的代理机构，该代理机构履行相关的国家登记和合同登记。简而言之，俄罗斯保护知识产权的立法在改革后逐步加强，基本上克服了苏联解体后的保护知识产权的危机。俄罗斯向市场经济过渡的体制改革不仅激发了知识产权市场，也使保护知识产权的立法获得发展。在俄罗斯新的民法典制定之时，已经通过了一系列单独的关于知识产权的法律，而且其中的有些法律随着市场经济变化的要求做了补充修改。但是，俄罗斯目前知识产权的立法不是理想状况，各单行法之间各自为政，缺乏统一的协调，为了使统一的知识产权市场获得统一的民法调整，俄罗斯民法典起草者将知识产权的规范列为民法典的内容，作为独立的一编。二、知识产权编的基本设置知识产权作为《民法典》的独立内容之一，始于前苏联60年代初的立法。只是当时的法典中只有著作权规范和极少的发明和发现权规范，因此，这种独立实质上仅仅是著作权部分在法典中的独立。在新《民法典》的编纂中，知识产权的第一个草案于1994年底至1995年初完成。自1997年2月以来，它已在国际网络上发表。1997年7月12日俄罗斯报公布了这一编中的两章：著作权和专利权规范。由起草小组完成的2001年11月30日民法典第四部分草案的最后完整方案在国际互联网上可以看到。然而，立法者在知识产权大会上采取的这种整体方法在起草过程中受到了阻碍。就民法典知识产权编的存在与否，其结构如何设置，相应的法律规则如何形成，知识产权编草案的起草者们意见不一致。而且就上述问题的讨论在近几年出版的科学刊物上，学术研究会上以及就该问题专门召开的多次“圆桌会议”上，也表现得十分尖锐，立法上基本分为反对和赞成两派。反对者的主要观点是拒绝在《民法典》中确立知识产权，维护现有单独法律的立法体系，并将知识产权纳入现有的纯理论讨论。支持者支持将知识产权纳入《民法典》，认为当今社会已经进入了保护知识产品专有权的时代。新的《民法典》应该反映新时代的特点。但是主张在民法典中设知识产权编的赞成者们意见也不统一。如果抛开细节不谈，由学者们建议的民法典知识产权编的结构可基本归纳为以下几种方案：第一种，拓展式方案，这是由俄联邦私法研究中心В.А.Дозорцев教授领导的工作小组起草的知识产权编方案；第二种，简略式方案，这是由圣彼得堡大学А.П.Сергеев教授领导的民法教研室起草的草案；第三种，由Э.П.Гаврилов和И.А.Зенин两教授支持并主张的将知识产权规则作为各个部分插入到民法典第一和第二部分的并入式方案；扩展方案也称为全体化方案，。该方案的特点是将民法典知识产权编的结构分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关于知识产权的一般规则，相当于知识产权总则，第二部分为特别的规则，相当于知识产权分则。一般规则是对全部知识产权类型都具有指导性并普遍适用的规则，特别规则为各类知识产权的规则，但特别规则的内容仍然是属于民法内容的原则性规则。除了民法典知识产权编之外，同时，还可以存在关于知识产权类型的特别法，这些特别的法律可以内容不全面，可以仅仅是对某些方面的详细的规则或者是主要的综合性的规则。上述计划之所以也被称为演变计划，是因为该计划的作者强调，民事知识产权法中相关规则和特别规定的基本、主要和实践是稳定的规则。而那些易变化的、不稳定的，受新的国际公约发展而制约的技术性规则，应放在特别法中。由于同时存在特别法，就有一个在民法典的一般规则中指出对特别法的规定问题。比如，俄罗斯现行的《关于法人国家登记法》，就是根据民法典关于法人应进行国家登记的规则制定的。而在法人登记法中又规定，个别类型法人登记的特殊程序可由联邦法律具体规定，现在这种特殊程序也已经由现行法律文件规定。这种立法状况是非常典型的，它构成法律文件连贯性的链条。这种拓展式的立法状况“不是民法典与特别立法的相互关系问题，而是在民法的范围内存在一般的法规和部分的法规以及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问题。由若干梯级构成的复杂的有分支的立法体系，在现代条件下是不可避免的和完全合理的。”该计划的立法理由如下：一是将知识产权划分为一般规则和特殊规则，这是立法的系统化表现。一般规则不仅在立法技术方面具有意义，而且它可以强化整个知识产权法体系。一般规则应清楚全面，对各种类型的知识产权有全面的指导与贯穿作用。如果没有一般规则履行这个职能，就不是真正的民法典编纂。第二，这个方案重要的是必须对每个制度的分类标准予以确定，以强化整个立法体系及其结构。这种分类以客体的基本特点及其法律制度的基本特点为前提。比如，按民法传统的分类方法，需分出这样的一般规则：权利客体，权利主体，主体的权利和义务，主体的行为，行为的期限，权利的产生和终止，权利的移转，转让合同，权利的实现，权利的保护等。这样的标准既可以用来形成一般规则，也可以作为特殊部分的规则。这个工作是要把互不联系的分散的制度归为统一的体系。没有一般和特殊部分的结合，就不可能有完全合格的民法典。第三，这种体系化的立法可以表现智力活动成果所固有的另一特点，即智力成果与人身非财产权共存，而人身非财产权又对建立在市场关系基础上的财产权产生影响。第四，这种方案可以把各类制度进行内部协调，消除内部的矛盾、不足以及不和谐性。简言之，又称缩写方案，强调在民法典中只规定了知识产权的一般规则，并要调整知识产权的基本关系。必须通过每项特别法实施。这个方案也有不少支持者，尤其是符合相关的主管部门的利益，主管部门不想去触动正在实施的单行法，认为在民法典中规定知识产权的一般规则即可以。但是这个方案客观上导致了特别法部分与一般规则的分离，使一般规则失去意义。另外还会使特别法成为一系列失去民法内容的简单的技术规范。从表面上看，混合方案支持知识产权的规范进入《民法典》，从本质上讲，它是反对知识产权的独立民事规则的一部分。这种方案的倡导者认为，知识产权的某一部分应直接归入民法典第一部分中的《所有权》的规范中，因为从名称上看，知识产权（Интеллктуальнаясобственность）中的“Собственность”与所有权(Правособственность)中的“Собственность”具有同样的意义。而知识产权的转让合同应归入传统的民法合同体系中。对于参与该计划的科学家来说，与传统的民事方法不同，知识产权的历史并不长，但知识产权的形成给民事法带来了重大变化。如果把知识产权部分溶进传统的所有权和债权体系中，就等于把民法中发生的实质性变化掩盖了。有的时候把新的现象隐藏到已知的范畴中是成功的，有的时候经常是新的东西在旧的东西中被毁坏。更重要的是，尽管知识产权与所有权表面上看有某些共同的特点，但从权利作用的客体上，权利性质上，权利的保护方面，两者有本质不同。另外，知识产权和以知识产权为依据产生的合同具有不可分割的联系，这是其他的绝对权与债权之间的关系不能比的。极端方案也称为完全方案，即所有知识产权规则都属于知识产权的范围。这个方案的特点是，不需要存在知识产权特别法，将现行的所有知识产权单行法的效力终止，而将所有的关于知识产权的一般规则与特别法的规范都规定在民法典知识产权部分中；或者提出另一种建议，通过制定专门的知识产权法典，把所有相关的内容归入该法典中。该计划没有引起特别讨论。因为《民法典》中所有关于知识产权的规定都包含了知识产权。首先，这是完全不现实的。其次，它损害了《民法典》适用于不同民事关系中法律规范的比例。更重要的是，各个类型的知识产权规范中，除了有民法规范外，还有行政法、程序法和其他部门法的规范，也就是说，具有综合的性质。而在民法典中包括所有这样的规范，显然是不可取的。可是，主张将所有的具有综合性特点的规范都归入民法典的理由是，“这些规范在民法典中存在只是为了民法，为了民事权利而存在，是为了保障知识产权的民事流转而进入民法典的”。在上述立法纠纷中，俄罗斯联邦私法研究中心（h.kopf）提出的一般规则和特别规则的扩展方案合理，这也是俄罗斯民法典主要作者提出的规则，因此对此作出了重点介绍。俄罗斯私法研究中心对ВА.Дозорцев教授的拓展性方案的评价是，他“所完成的工作的新意和独特性在于，在这个草案中作出了将所有的知识产权类型进行法典化编纂的第一个尝试。基本的成就是，在民事立法中第一次在该草案中成功的形成了关于所有知识产权类型的一般规则。这个一般规则保障了该领域法律调整的一致性，促进了现行立法的统一，清晰地标出范围广泛的知识产权在民法体系中的地位。”由于知识产权的对象不同，只有一般规则和不具体的知识产权调整规则，而一般规则只是抽象规则，无法解决任何实际问题。因此，私法研究中心的В.А.Дозорцев教授坚持必须在民法典知识产权编中既有一般规则，也要有调整各类权利的特别规则，只有两者结合才不会脱离实际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