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制度创新的源泉

中国制度创新的源泉其实正如你所说，市场才是中国趋向自由民主的必经之途径。

中国传统上并没有真正的商业，盐、铁等还由政府特地把持，与此相对应的是没有民法，只有一些刑法，大多数民间纠纷由地方官员或村规乡俗处理，所以有人说与其说中国的规划经济是学苏联的，不如说中国本身就有官办企业的土壤。这种影响是深远的，我想不是那样简单就会过渡，再说，没有文化、道德等非正式制度的支持，依靠政府模拟出的市场经济毕竟能走多远，还很难说。

但是进展市场经济的方向肯定没有错，这里就有一个冲突了，根据自由主义的渐进的理性演进规章，人为设计的制度并不是好的制度，但以中国目前的制度变迁路径，还是在体制内人为设计制度，您如何对待这个问题？顾准曾经批判过毛关于假如不是帝国主义入侵中国，中国也能进展到资本主义的看法，我想从抱负主义到阅历主义的标题的确可以代表他那一代人的思想变迁轨迹（这方面朱学勤先生做过许多解释），那末中国究竟在走一条什么样的道路？到依靠政府体制内改革的余地有限后，又会发生什么样的结果？自由主义者能够做什么？

几年来，我最大的困惑就在于陷入自由主义的僵局，自由主义以及阅历主义、个人主义的方法论确定下来后，不但没有发生什么理性的扩张，反而不知道自己的思索和实践有什么意义。一切都遵照事物原来进展规律，不去标准的考虑问题，注意实证，这种实证又意义何在？

盛洪有一篇文章“人为什么选择不利于自己的制度”（中国经济学1995），用一个模型说明白他自由主义的立场，可是既然人往往选择的都是并不利于自己的制度，那启蒙又有何意义？

我没有了理性的自负，也一度失去了对理论的自信。

感谢你的争论，你的问题给我很大启发，引发我思索，得出下面的一些看法，说出来，期盼你的批判。

关于市场在中国的发育，我觉得有一点好像应当强调，那就是，中国的市场是从底层突破，自下而上发育的，而不是自上而下由政府设计的。我这种说法自认为是有阅历的依据的，比方中国第一个改革突破点，广为人所称道的安徽凤阳小岗村农夫冒死实行承包制，李慎之先生在他最新的关于中国专制主义的文章中一再提到这一点，这是一个象征性大事，事实上，认真想一下，中国市场还不是从最基层的、从个体户、从私营企业家开头的，真正的国有部门的改革有迄今为止又有多大进展呢？《Forbes》最近搞了一个中国大陆富豪排行榜，除去某些依附权力或直接运用权力攫取金钱的人（比方排名第一的荣氏家族，今日的荣氏已非20世纪上半叶的荣氏了），我总觉得这些民间资本家才是中国的盼望所在。

所以我不能同意你说的政府模拟出市场的说法，由于政府不过是被市场推着走，对已经形成的某些制度创新（其实从资本主义的历史看根本算不上创新，只是相对于规划经济、国家管制是一种创新而已），加以认可，予以制度化的保障（未必切实地保障了）而已。

我要说的是：任何一个政府都不行能设计出一个市场，市场肯定是自发形成的。奥地利学派和哈耶克强调自发秩序，常常提到的主要的例子就是市场、语言和法律。任何一个政府不行能设计出一种语言，甚至任何一个学者（哪怕是一个时代的全部学者）都不行能按自己的意愿设计出所谓自己的语言，语言就是在最一般的民众之间进展沟通沟通的过程中形成、创新、演化的。

同样，任何一个政府不行能按自己的意志任何地设计市场，因此，全世界的市场的根本秩序都相当全都，不管是在中东，还是在美国，还是在中国。

固然需要政府来对其中形成的权利关系（主要是财产权和合同关系）予以保障，但这跟政府设计市场根本就不是一码事。在一个体制内变迁，并不肯定是说由这一体制设计进展变迁。相反这一体制很可能更多地是变革的阻力（固然它维持了某种稳定的和平的社会环境也是制度创新的必要条件）。因此，政府可能积极地设计不出符合自己意愿的政府，但却可以消极地通过限制、扭曲市场自发演进的路径，来使市场符合自己的意愿。这就是各地区市场不同的缘由，为什么东亚是裙带资本主义，而美国是自由资本主义的缘由，就在于不同的政治环境。

固然我们或许要感谢这个政府，由于某些创新它能够予以认可了，而在前30年，对此是予以严峻打击的，你可能没见过割资本主义尾巴之类的政治运动，而这从一个反面又说明白，市场好像是人的天性所致，确实，假如一个社会是文明的，想实现富强，那么维系其经济活动的制度，只可能市场制度，任何其它制度都是不行设想的。这一点奥地利学派、尤其是米塞斯有深入的论证。没有必要为市场唱赞歌，这只是一个历史的事实和符合规律的推论而已。固然这不意味着市场可以解决文明的一切问题，由于究竟一个文明的制度不光只有经济活动，然而市场仍旧是文明得以连续的根底。

回到现实——然而，政府对于很多创新活动，却予以限制打击，缘由却绝不是经济的和规律的，而是出于意识形态的教条或仅仅为了维持权力统治的根底，最典型的是对民间自发形成的金融创新活动的压制，无非是为了维持国有金融机构的肯定垄断地位而已，假如从经济效率，从社会公正考虑，其实应当鼓舞私有金融机构进展。

这就是说，市场本身正在按自己的规律不断延长其范围，扩展其领域（哈耶克晚年用扩展秩序代替自发秩序），形成了自己的某些秩序，并且渐渐形成了某些规章。政府对其中一局部规章予以成认，并使之制度化，法律化，但对另一局部（甚至说是关键性的局部）却予以压制，所以我们的市场是扭曲的，但这种扭曲并不说明市场有多大的缺陷（固然有缺陷——但这世界有什么东西没有缺陷呢），而是政府对资源和权力的垄断造成的。

这就意味着，市场在现有体制框架内的发育，好像正在接近某种极限，因此，现在有越来越多的学者谈论宪政的问题（杨小凯有论述）。市场本身必定要求宪政制度的保障。

但是市场并能自动地生成宪政制度，相反，宪政制度在其发源地——西方，是由很多偶然因素（政教分别、封建制度、众多小国家之间的制度竞争和相互学习、积存）凑合到一起而形成，在真正的市场之前就有了雏形，而随着市场的发育成熟而完善起来；然而对中国这样的后进国家，却是可以通过学习而一步赶上的，固然或许有点照猫画虎，但总比自己再去等着历史自个儿演进来得好一些，这是本钱最低的途径。既然人家已经走这条路胜利了，我们干嘛还要自己另趟一条新路？哪不是犯傻吗？

重要的是需要当局、需要精英阶层、需要学问阶层，以及尽可能地全社会达成一种共识，形成一种政治意志，稳步地引进在目前世界上大局部国家（起码是大局部兴旺国家——人家既然兴旺总有其道理，这道理就是市场和宪政）的宪政规章，既然在这大局部兴旺国家和正在兴旺的国家都管用，凭什么在咱中国就会不灵？我不想说这是某种历史规律，相反，它是一种阅历，是一种已被证明根本上正确的学问，是人家用血和汗积存下来的阅历和学问，我们有什么理由不敬重呢？既然我们能省许多事，我们干嘛不学习呢？

说到这里，我想说明，哈耶克强调自发秩序，决不意味着我们在历史面前就只有束手等待的份儿，网站里有一篇刘海波翻译的文章（在哈耶克专辑中）对此有精彩说明，只是读起来有点费力。我自己在解释传统的演化时进展出了一种看法，可以对的制度的变革从个人主义的角度给出一种解释。所谓自发的含义，更多是意味着个人可以不受掌握的自由地创新，个人有学习在他自己看来正确的、有用的学问、学习他人的胜利的阅历（其实一个社会要存在下去，假如成员不彼此学习、仿照，根本就不行想象），而所谓自发就意味着政府（或任何其他组织）不得对此进展强制性干预，而由个人之间的竞争来打算哪一种学问更能带来胜利，而胜利的创新会被越来越多的人仿照，从而形成某种社会标准或非正式的制度。政府对此予以明确阐述、确定和保障，就形成正式的制度。这里的要点是，创新和形成标准制度的主体，是个人（固然不是孤立的个人，而是学习他人、并与他人竞争的个人），或其自愿结成的团体（最大量的这类团体是企业），这样，个人主义的方法论和经济层面的制度创新、社会层面的社会转型及文化演化、国家层面的宪政建立就可以沟通起来，而并无任何冲突。

在这样的创新体制中，人有可能选择不利于自己的制度（我只是就一般意义而言，由于不知道盛洪的详细论证），但是更多状况下可能选择有利于自己的制度，但是这里有条件，这一系统是开放的（一个封闭的系统最可能选择自我消灭的制度），并且内部个人是公平的竞争性的关系（而不是国家统管一切，个人依附），从而才能既向外学习，在内部也彼此学习、沟通和仿照。就又通向了宪政制度，必需有一个自由地进展沟通和交换的规章体系。

所以对于自由主义者（其实是自由主义学问分子）来说，就是为个人及民间的制度创新鼓与呼，同时向社会说明，完善的市场制度究竟是什么样的，我们如何才能通过详细地、一步一步的改良，来建立完善的市场制度，同时我们必需给出坚实的论证，说明市场与宪政之相互打算的关系，引起社会对于宪政问题的关注。全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