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经验与新企业绩效一个研究综述

创业经验与新企业绩效一个研究综述

0引言创业对经济发展的推动作用已经得到理论界和实践界的一致认同，但不可忽视的是创业失败率也非常高[1]。一些学者从人力资本的视角出发，考察了大量能够影响创业成败的因素，发现创业者先前经验水平高低是导致新企业早期成功与失败的关键因素之一。创业者的先前经验可以具体划分为行业经验、职能经验、创业经验、管理经验等，其中创业经验格外受到关注。一方面，拥有创业经验的创业者再次创业是非常普遍的现象。例如，Sehollhammer[2]对美国加州创业者的调查显示，51％拥有创业经验；Birley等[3]对英国创业者的研究则发现，大约1/3拥有创业经验。另一方面，创业经验有助于创业者获得一些基本的管理专长及创业信心，快速解决创业初期面临的一系列独特问题，促使新企业发展迅速步入正轨。此外，相比其他类型的经验，创业经验在克服新企业的新进入缺陷(TheLiabilityofNewness)方面特别有优势[4]。按照人力资本理论，人力资本是通过对人进行开发性投资所形成的资本，以一定的存量存在于人体中，可以带来未来财富的增值。对创业者而言，人力资本主要表现为创建和管理新企业的相关知识和专长，而创业经验作为一种先前的人力资本投资，如果个体拥有的数量越多并且质量越高，那么他所创建的新企业的绩效应该越好，因为新企业绩效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为其先前人力资本投资的回报[4]。因此，拥有创业经验的创业者应该比没有创业经验的新手创业者可以创造更高的新企业绩效。但是，大量实证研究显示，有无创业经验的创业者在新企业绩效上并没有表现出显著差异[5]。那么，这种有悖于人力资本理论和实践界经验的研究结论背后的真实原因是什么？基于此，本文在大量文献回顾的基础上，剖析创业经验的概念内涵及演化，探讨创业经验与新企业绩效之间复杂关系的深层次原因，挖掘创业经验转化为新企业绩效的途径，并提出未来应该关注的创业经验研究方向。1创业经验的内涵及概念发展在研究文献中，创业经验的表述方式较多，包括EntrepreneurialExperience，Pre-ownershipExperience和StartupExperience等。根据商业史的研究，拥有创业经验的创业者可以追溯到欧洲工业化初期。在相关研究方面，由于20世纪80年代之前，创业者特质论占据着创业研究的主导地位，学者们致力于归纳创业者人格心理特征，因此有关创业经验的研究并不受重视。直到美国学者MacMillan呼吁，若要真正了解创业者，必须研究拥有创业经验的创业者，随后多位学者丰富了创业经验的概念，做出了一定的学术贡献(详见表1)。从表中可以看到，学者们对创业经验的理解并不完全一致。2创业经验与新企业绩效的关系Sandberg等[7]最早考察了创业者先前创业经验与新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发现先前的成功创业经历与后续的创业企业绩效并无显著相关关系，但之后的一些研究则发现创业经验与绩效之间存在显著正相关关系。按照学者们对新企业绩效考察角度的不同，本文从财务绩效、新企业生存和创业者总体绩效三个视角归纳创业经验对新企业绩效的影响(详见表3)。从表3可以看到，创业经验对新企业绩效影响的研究结论并不一致。学者们尝试从各个角度解释其原因。其中，Starr等[8]的观点具有一定的代表性。他们认为，反复创业者从先前创业经验中既获得了优势，也得到了教训(见表4)，如果优势被缺陷所抵消，那么反复创业者就难以产生更高的绩效。其中优势包括：先前创业获得的专长和智慧，所建立的声誉、合法性和有利于资源获取的关系网络；缺陷包括：偏见和盲目，即成功创业者会盲目坚持自己先前的行为方式，很难适应新机会和环境变化；强连带，即反复创业者过度嵌入于社会网络后将建立过多的强关联，这将大大减少其接触到更广泛和更新颖信息的概率，并且会形成一个不与外界交换信息的“强连带俱乐部”；绩效综合症，即不论先前创业成功还是失败，反复创业者期望在后续创业中找到一个有高回报潜力的新机会，这种压力使得其目标难以实现[8]。由此可见，对创业经验的评价必须考虑其带来的优势和缺陷，并比较二者的相对重要程度，才能判断创业经验是否有利于后续创业[6]。3创业经验向新企业绩效的转化机制毫无疑问，创业经验并不是直接作用于新企业绩效，而是通过影响人力资本中某些因素的形成，如个人专长、主导逻辑、决策能力、机会发现能力等，从而进一步作用于新企业绩效(见图1)。图1创业经验影响绩效过程的整体框架(1)创业专长。心理学研究认为，个体经常性的处理一些任务时能掌握一些深度知识、结构和模式，并逐渐形成个体独有的认知结构和认知机制，这套结构或机制就是专长(Expertise)。拥有专长的人在处理类似问题时运用经验推理而不是理论推导，运用直觉判断而不是预测，运用整体思维而不是破碎思维。因此，专家比新手在理解、处理任务上所花时间更短，熟练程度更高，这必然导致专家比新手效率更高，效果更好[9]。创业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包括了融资、组建团队、管理新企业等一系列活动，某一项具体的专长或多项专长的累积并不必然导致创业成功[10]。因此，Lave[11]指出，创业者的专长与一般的专长差异较大，后者关注专长的积累，而前者更关注在积累的基础上创造和改变既有结构。例如，会计和医生代表一般专长，他们从业时间越久代表专长越多；而创业却是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创造性地利用各种要素实现新企业的生成与成长，某一方面专长丰富并不必然导致创业成功，因此创业者专长的内涵更加多元化。Reuber等[12]利用加拿大43家技术型创业企业的数据验证了上述观点，发现创业者通过经验形成的专长要比创业经验对绩效的影响更大。(2)主导认知。按照高阶理论，企业的战略决策不仅受到经济技术因素的影响，还受到不完全理性的决策者/高管团队以往的认知和经验的影响。具体而言，面对复杂的环境和超载的信息，决策者以往的认知和经验形成了自身独特的主导逻辑，它类似于衔接环境与组织的“过滤器”，决策者用它过滤出有价值的信息，以此为基础选择和实施战略[13]。新企业的主导逻辑等同于创业者个体的主导认知，而主导认知的形成主要基于创业者的先前经验，先前经验中对某些技术、行业、区域的熟悉将影响新企业的主导逻辑。例如，Bhide[14]对美国成长最快的500家企业的调查发现，71％的创业者的创业想法来源于对先前工作中一些想法的模仿或改进。创业者主导逻辑形成后，不仅对其初期绩效有较大的影响，而且还将长期影响新企业的战略和结构。(3)决策能力。创业者的决策能力对于新企业能否抓住机会、克服新进入缺陷实现快速成长有着重要影响，而创业者的决策能力形成主要依赖先前经验特别是创业经验[15]。具体而言，创业者的决策能力受创业者掌握的信息集和对这些信息分析能力的影响。一方面，创业经验使创业者更好地定义必要的信息渠道来识别和开发创业机会；另一方面，经验丰富的创业者很清楚哪些新企业成功的要素和组织活动值得特别关注，因此，他们比新手创业者具备更好的信息收集、分析能力。上述因素使得决策能力的外在表现形式——决策速度上，有经验者必然优于新手。其中，Eisenhardt[15]发现，拥有创业经验的管理者比新手决策速度更快，而在动态、快速变化的市场环境中，新企业决策速度快更有助于提升组织绩效。但是，也有研究得到了不一致的结论。Forbes[16]对美国98家网络创业企业的实证研究发现，具有丰富创业经验的创业者决策速度更快，但追求决策速度的同时忽略了决策质量的提高，导致决策速度快的公司更容易失败。(4)机会识别能力。拥有不同先前经验的创业者发现了不同的机会[17]。一方面，通过创业所积累的顾客问题知识、市场服务方式知识、市场知识造就了创业者的“知识走廊”，面对同样的机会信息时，反复创业者解读出的往往是与其先前知识密切关联的机会，反复创业者从而能识别出新手发现不了的机会[17]；另一方面，不同个体间具备不同的创业警觉，使他们在接触到信息后将解读出不一样的机会[18]。Kirzner[19]指出，反复创业者在先前创业过程中所掌握的经验和知识使得他们比新手具备更高的创业警觉，接收到更多的创业机会信息，感知到更高的信息价值。此外，反复创业者对创业机会的前提要素和创新点比较清楚，他们倾向于主动搜索该领域内的信息并且能衡量获取信息的得失；而新手信息量较少，一些有价值的信息也会因为他们的不敏感而流失[20]。因此，反复创业者的知识走廊、创业警觉和主动搜索法能使他们发现创新性更强、回报更大的创业机会，这必然有利于提升新企业的绩效。4未来研究展望通过梳理创业经验与新企业绩效的相关文献发现，目前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创业经验的有/无、时间长/短、创业次数多/少与新企业绩效的线性关系方面，对于他们之间的作用机理并未取得实质性的突破，而且还得到了许多矛盾的结论。在创业过程与行为研究成为创业研究主流的情况下，创业经验影响绩效的未来研究应紧扣创业自身的独特性，才可能在理论上有所突破。具体而言，未来研究应围绕以下4个主题展开：首先，超越将创业时间和次数作为经验多少的衡量标准，更加关注创业者获取和利用个人和组织能力的过程；其次，从认知心理学、组织行为学等多学科视角考察其他中介变量的影响；第三，超越一般性情境因素考虑其他因素的调节影响；最后，用更切合新企业特点的变量客观衡量其绩效。第一，未来研究应在明确创业经验概念内涵的基础上，客观测量其真实水平。以往研究通常用创业时间和次数衡量创业经验，但时间和次数充其量只能说明经历。经历强调过程，指人们亲身见过、做过的事；而经验强调结果，指人们经历、体验或观察某件事或某个事物后所形成的知识、技巧和能力，并能应用于后续实践，两者在内涵上差异较大。未来研究应从经验角度出发关注创业者获取和利用个人与组织能力的过程，特别是关注那些从先前创业经历中获取的并且有助于后续创业成功的能力，如评价创业者的随机应变能力和环境适应能力等。第二，未来研究应识别出更能体现创业经验与绩效作用机理的中介变量，包括创业主题下特有的创业机会和行为的作用机制。创业就是创业者识别、评估和开发机会的过程[17]。机会的属性，包括创新程度、可商业化程度、动态性和不确定性都会对新企业绩效有较大的影响，那么创业经验是否有助于创业者识别和开发属性平衡的机会，进而创业成功，这必然是一个有前景的研究方向。另外，先前研究已经发现，创业老手和新手之间在行为方面有较大差异，表现为老手倾向用手段导向方式，而新手倾向用目标导向方式[21]。这种行为差异是否会影响新企业绩效值得未来从实证角度求证。第三，未来研究应识别出与影响过程紧密相关的调节因素。创业是在不确定环境下的活动过程，先前研究并未抓住创业经验影响绩效的独特情境因素。首先，从人力资本角度来看，创业者是多种经验的组合体，先前研究把创业经验单独剥离出来忽略了创业者同时拥有的其他经验。未来研究应从其他经验的共同属性和专业能力视角来研究其调节影响。其次，从社会资本角度来看，创业者先前构筑的社会关系网络将影响创业经验的效果发挥，社会网络与创业经验匹配将有助于创业成功。例如，在熟悉的地区和行业中，创业经验更能充分发挥；反之，创业经验的影响将被削弱。第四，未来研究应更切合新企业特点来测量其绩效。现有测量新企业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