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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格式为Word版,下载可任意编辑——爱在离别时爱在离别时电视剧红酥手,黄�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一首《钗头凤》,短短六十字,却让诗人陆游的爱情延绵千年。一首词如何让发生在南宋时期的一场情事历久弥新,并不断被丰富,不断被创造,其理由不能完全归至文学价值,从文化的广泛视阈来谈论或许会更全面、更切实。
《钗头凤》作为诗(泛指,包括诗、词、曲、赋等多种形式的诗),其文本作为文学体裁的最高样式的呈现,当然不能回避其文学价值。《钗头凤》一诗文字洗练,层次简朴,因情意诚恳而感人至深,细品,缠绵中有淋漓之感,儿女之情透出几分英雄豪气。当然,这与陆游的品性和诗风有关。
假设从纯文学(诗艺)的角度来点评,《钗头凤》实乃平平之作,该诗被后人熟知的程度可能在陆游流传至今的全体诗作中堪称之最,但这首诗绝非文学意义上的代表作,在诗歌艺术方面没有显在的付出,即不具有真正意义上的文学史价值。全诗的艺术冲击力和感染力主要产生于诗背后的一个“情”字,或者说以动人的爱情故事为背景是形成其艺术效果的主要理由。
说《钗头凤》在诗艺方面没有表现出突出的特质,并非贬低或抹煞其艺术价值,其诗亦有可圈可点之处,虽然语言略显平俗,但颇具音韵和画面特质。全诗每句的句末声调多是上声或去声,上声(如“红酥手,黄�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一怀愁绪,几年离索”),让人觉察到诗人心中郁积的沉痛稍作压抑,委婉地流泻于诗行,去声(“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表现出一种情感的急促,尤其是两组叠字(错、错、错,莫、莫、莫)更是传达出无奈的怨恨与无尽的追悔。如歌的文字让伤痛听起来都是这般动人。
此外,全诗极具画面的质感,诗中多处直接或间接表现色调明丽的字眼(“红酥手,黄�酒,满城春色宫墙柳……泪痕红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值得说明的是,我们看到的不是情景交融,不是形神合一,这种猛烈的反差效果表达在两个方面。其一,明艳的风景和黯淡的情感色调相冲突。纵然是一片花红柳绿的春光,也无法照亮诗人悲戚苍白的心灵世界。其二,隐忍压抑之后的言行举止和内心的猛烈感想相抵牾。尽管“山盟虽在”,情意尚存,心中有爱却不能再爱,不能再爱又实难割爱。
上述音韵和色调两方面的特点虽值得一提,但并非稀奇。由于古代诗人大都在韵律方面极为讲究,亦擅长写景状物。这首诗耐人寻味之处,终归一个“情”字。
或许爱情永远是尘世间最有吸引力的风景,让人沉醉,惹人寻味,愈想解谜,愈是着迷。在世人心中,诗人的爱情更是与众不同,由于诗人具有赋予爱情以特殊意义的才能,从某种意义上说,诗人能拯救爱情,使之不朽,诗人能擢升爱情,使之宏伟。《钗头凤》正是一首以诗人的爱情为题材的诗歌作品,诗人陆游的爱情生活和创作《钗头凤》时的概括场景,我们已无从知晓,只能通过现存的史料来了解诗人婚恋生活的概况及创作该诗的有关信息。现今可供查阅的资料大都是一些概述性的文字记载,面对一些只言片语甚至有的彼此存在表达冲突的史料,假若确定要通过考证的方法来恢复真实的历史,恐非易事,对于探讨诗歌的文化价值,也确无必要。“文化研究有两种不同的层次,要么考察文化的历史事实,要么寻访文化历史事实中所蕴含着的对现世个体生命的意义。”①此言并非无视历史事实、否认考证价值,旨在说明追求事实的意义比追求事实的本身更能表达人类精神活动的本质。对于史学研究而言,实事性的考证是无法逾越的根基性工作,但对于意义探寻的文化研究,尤其以诗歌(文本)为对象的文化研究,若仅用考证的眼光来扫视,试图凭借确凿的证据确立一个无须辩论的历史事实,从而宣判一首诗的最终价值,暂不管结果,其思路就已构成一种荒诞。
对于《钗头凤》的理解,亦无须以真相大白为意义探寻的必要条件,不凭借、不取决于考证结论,不等于说其意义的开掘可以凭空想像、任意附会,对诗歌的理解和阐释需要建立在“事实”的根基之上,当然,这里的“事实”不是客观历史,而是文学意义上的“真实”,即要留神区分作为抒情仆人公的诗人陆游和作为历史人物的陆游,区分陆游婚恋生活的全部实况和陆游爱情中浓郁的诗意成分。
陆游与表妹唐婉(二人是否姑表关系并不重要),据说诗人之妻(唐婉)是美貌如花的才女,亦能诗词,两人情趣相投,琴瑟共鸣。理应说这对恩爱夫妻美满、惬意的生活早已超越了田园牧歌式的怡然自足,是一种诗化的艺术人生。二人爱情生活中有艺术活动的直接参与,生活中的爱意绵绵不仅是彼此吸引的卿卿我我,更有诗画的传情达意和心灵的亲近对话,这足以让陆游夫妇的情诗连同其爱情一并成为后世人眼中的审美对象。沈园题词就是诗人爱情生活中最具艺术震撼力的一幕。南宋词人周密在《齐东野语》中有记载:“唐以语赵,遣致酒肴。翁怅然久之,为赋《钗头凤》一词,题园壁间。”当然,类似这样的记载断定难以动人心魄,只能视为内容提要,假设要真正体验诗人百感交集、情难自已的心理状态,感悟《钗头凤》的悱恻与悲壮,务必拥有一颗诗心,动用想象,怀着寻梦的慌张与亢奋,提防翼翼地推开沈家那扇园门――春色满园,诗人却无心赏玩,惆怅的眼神看着枝上的桃花飘扬入水,端详着一圈圈漾开的涟漪,恍入梦境,忆起那一年的初夏,与娇妻泛舟采莲,婉妹亭亭玉立于船头,甚是可人,俏皮的轻风与她一阵耳语,脸就哗然羞红,在诗人眼里,这满池的清芬怎及身边的这朵红莲……若是往日,水中的倒影总是佳偶成双,而今瓣瓣落花,一点孤心,想到此,不免忧戚,正值诗人伤怀之时,唐婉与丈夫赵士程相偕入园,戏剧性的邂逅,让人不由得慨叹天意弄人,不难想象,是贤淑明理的唐婉打破僵局,避开诗人凝神的目光,而后“遣致酒肴”,一切都无语,相隔几年,多少个不眠夜,多少次梦绕魂牵,就让欲说的千言万语随杯中酒吞入愁肠,酒精的迷醉加速了痛楚的凝聚――“化作相思泪”。一个真正的诗人,在伤痛到绝望之时,除了挥泪,更会将这极度的哀伤融进生命之墨,而后醉抒情怀,任由笔墨恣肆癫狂。陆游园壁题诗《钗头凤》,让我们感慨的不只是诗人信笔挥毫的诗才,还有诗人重情的人格魅力,题诗于园壁不仅是一次一蹴而就的诗歌创作,更是一次缠绵悲壮、浑然天成的行为艺术。一个泼墨似雨,一个潸然泪下,一次短暂相遇,谁料,而后竟是生与死的别离。“泪眼人观泪眼人,断肠人送断肠人”,诗人目送款款离去的脚步,伊人一次次恋念地驻足,停顿成不归路上的一串痛彻千年的长短句――“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钗头凤世情薄》)相传唐婉自此一别,不久便赍恨而亡。
诗人和唐婉两首悲词,吟唱出二人爱情的挽歌。确实,沈园一别有着浓重的悲剧色调。一对被迫离散的鸳鸯,不期而遇,过去的婉妹已成他人之妻,近在咫尺却不能执手相依。分手,对于两情相悦的有情人是一种无法治愈的痛,此次相见不是破镜重圆,不止是旧痕添伤,而是两个相爱的人忍痛对不死的爱情所作的结果一次凭吊,让爱在离别时更加突显了爱的那种惊人的磁力。
伊人远逝,带走了全体的恨,剩下的爱留给诗人自身憧憬。这段情诗人终生铭镂,七十五岁作《沈园二首》: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无复旧池台。
悲伤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飞绵。
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八十一岁,年老的诗人竟梦回沈园,作诗《十二月二日夜梦游沈氏园亭二首》:
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园里更伤情。
香穿客袖梅花在,绿蘸寺桥春水生。
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
玉骨久沉泉下土,墨痕犹锁壁间尘。
假设说当年沈园题诗是内心情感掀起的一股滔天骇浪,而后所作的诗篇就是惊涛渐落后的阵阵余波,少了一些震撼,多了几分凄怆的美感。
情有离散,诗有终了,然情意难尽,诗心不灭。《钗头凤》留给后世的不仅是悲切的凄美,理应说,这首诗封存了一位大诗人的悲伤情史,开启它的同时,就开头了对爱的感悟与思量。可能完备的爱情在人世间只能作为一种奢靡的夙愿而存在,抑或由于结果的破碎而将此前的爱情追述成一种完备,假若真如此,试问:这种追述的意义何在?世上本无爱情(更无所谓完备的爱情),正如世界本无意义,一切意义都源于人的找寻和赋予,“爱情”一词的创造,让男女的结合有了灵魂的参与,灵魂的延续又让“爱情”解脱有限的欲望的肉体,使短暂的欢愉和瞬时的美感在无尽的时间长河中得以永恒。梦想的完备源自现实的缺失,正由于现实生活中没有永恒的爱情,才创造出一个梦想世界让爱情的永恒得以实现。现实中的爱情不管如何开头,确定终究幻灭,由于生命本身是一个有限的过程。人生无常,但生活的梦想务必坚强,务必赋予生活以意义,爱亦如此,诗人对爱情的拯救,不是表达在对现实危机的力挽狂澜,而是以艺术家的敏感和禀赋凭借独特的形式固定使之永存,当然不是全体爱情都能达致永恒,“只有真实的爱情才能升华为艺术,而真实的爱情必然包含着追求和幻灭的痛楚。”②情“真”正是陆游能以一己之心弦哆嗦天下人心弦的肯綮所在,《钗头凤》的悲伤也成了天下人心中的痛。一首蕴涵丰富的诗难以言尽,“任何解释结果的、但也最艰苦的一个步骤乃在于:随着它的阐释而在诗歌的纯粹显露面前销声匿迹。”③确实,全体的阐释都不是目的,只为“进入”诗歌供给一种途径的可能。《钗头凤》的理解离不开其故事背景,对于一段戏剧化、诗意化并具有浓重悲剧色调的爱情故事而言,故事本身就是一首哀伤悱恻的诗,为此,笔者以《沈园》为题,涂鸦一首新诗,作一次尝试性的诗与诗的对话,亦算作本文的结语:
沈园
一饮而尽!杯中的黄�酒穿肠、透心
双目盈泪,你的哀伤在诗人眼里粲然欲滴
猝不及防的热泪会不会烫伤你冰封的灵魂
由于隔着眼泪看你。刺眼,泪流
花落闲池,池水紧皱,一阵阵揪心的痛
碧波泛愁。东风劲吹,酒上头
谁说缠绵的香墨只才能透纸背
满腔恨事郁结成笔尖上饱蘸的浓墨,顷刻
一首钗头凤飘动园壁
起笔淋漓酣畅,断肠处转行
销魂处罢笔怅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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