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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府沿革与汉代采诗考论

乐府歌诗是汉代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前人在辨析汉乐府建于何时等相关问题上,多有不同看法。鉴于此,本文打算在辨析汉代两乐府职掌变化的基础上,对“采诗”与“循行天下”的关系、汉乐府与《诗》教传统等诸多问题作必要的考辨,以求教于专家学者。一、汉代两乐府辨汉乐府建于何时?后人认为,《汉书·礼乐志》记载了两种不同的说法。一是以“孝惠二年,使乐府令夏侯宽”一语为依据,认为汉惠帝以前已有乐府;一是以“至武帝定郊祀之礼,……乃立乐府”一语为依据,认为乐府建立于汉武帝一朝。如师古注“乃立乐府”一语时说:“始置之也,乐府之名盖起于此。”围绕这两种说法,古今学者发表了不同的意见。如南宋王应麟率先提出了“乐府似非始于武帝”①的观点,针对这一观点,萧涤非、王运熙等先生又提出了乐府至汉武帝时才立为专署或官署的观点。如萧涤非先生认为,乐府制度的来源虽早,但作为专署始立于汉武帝一朝。故云:“乐府之制,其来已久,殷有瞽宗,周有大司乐,秦有太乐令、太乐丞,皆掌乐之官也。然乐府之名,则始见于汉。……则高祖之时,固已有乐府之设。……然乐府之立为专署,则实始于武帝。”②又如在考察汉魏六朝乐府官署沿革历史的基础上③,王运熙先生指出:“乐府的设立,始自汉武帝。”④稍后,龚克昌先生进一步指出:汉武帝以后,“乐府已不是一个官职名,而是一个官署名”⑤。追溯这两种观点对立的缘由,虽与《汉书》有不同的记载相关,但主要的原因是因汉武帝一朝出现“职分未悉”的情况而起。《后汉书·百官志一》云:“汉之初兴,承继大乱,兵不及戢,法度草创,略依秦制,后嗣因循。”又云:“唯班固著《百官公卿表》,记汉承秦置官本末,讫于王莽,差有条贯;然皆孝武奢广之事,又职分未悉。”汉官源于秦制,职掌及分工甚明,但汉武帝一朝,设“内朝”凌驾于外朝,遂发生了“职分未悉”的新情况。大概是因为这样的缘故,班固在记录汉乐府的情况时,一方面有“孝惠二年,使乐府令夏侯宽备其箫管”(《汉书·礼乐志》)的记录,另一方面又有“自孝武立乐府而采歌谣”(《汉书·艺文志》)的记载(详后),客观地讲,这两种不同的记载给后人考察汉乐府带来了一定的困难。汉乐府作为官署或专署设立于汉高祖刘邦一朝,应没有疑义。《史记·乐书》云:“高祖过沛诗《三侯之章》,令小儿歌之。高祖崩,令沛得以四时歌舞宗庙。孝惠、孝文、孝景无所增更,于乐府习常肄旧而己。”按,这里所说的“乐府”应为掌郊庙祭祀工作的太乐府(详后),其官署性质不容置疑。此外,从“无所增更”一语中可知,太乐府设立于高祖刘邦一朝;从“肄旧”一词中可知,太乐府的职掌具有沿袭秦制的特点。1977年,陕西临潼秦始皇陵墓附近出土了刻有“乐府”二字的秦编钟,这一物证表明,早在秦代,太乐府就已经是官署机构了⑥,并可以简称为“乐府”。《汉书·礼乐志》云:“高祖时,叔孙通因秦乐人制宗庙乐。”又云:“《武德舞》者,高祖四年作,以象天下乐己行武以除乱也。”高祖四年为公元前203年,据此可知,太乐府早在公元前203年就已经设立。其实,汉代一直有两个乐府同时存在。据《汉书·百官公卿表》,汉乐府分别有太乐府和乐府两个平行的官署或专署。具体地讲,一是隶属于外廷的太乐府,府为官署的俗称,太乐府的长官为太乐令,故太乐府可省称为乐府,太乐令亦省称为乐府⑦;一是隶属于内廷的乐府,乐府的长官为乐府令。《汉书·百官公卿表》云:“奉常,秦官,掌宗庙礼仪,有丞。景帝中六年更名太常。属官有太乐、太祝、太宰、太令丞,五畤各一尉。又博士及诸陵县皆属焉。景帝中六年更名太祝为祠祀,武帝太初元年更曰庙祀,初置太卜。”又云:“少府,秦官,掌山海池泽之税,以给共养,有六丞。属官有尚书、符节、太医、太官、汤官、导官、乐府、若卢、考工室、左弋、居室、甘泉居室、左右司空、东织、西织、东园匠十六官令丞,又胞人、都水、均官三长丞,又上林中十池监,又中书谒者、黄门、钩盾、尚方、御府、永巷、内者、宦者八官令丞。诸仆射、署长、中黄门皆属焉。”太乐府隶属外廷系统,掌郊庙祭祀礼乐等事务,因娱神娱祖而设;乐府属内廷少府系统,掌宫廷音乐等,因娱悦君主和宗室子弟而设。从理论上讲,太乐令与乐府令的职掌十分明确,不应有交叉或重迭之处。然而,在实际操作中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汉书·礼乐志》云:“汉兴乐家有制氏,以雅乐声律世世在大乐官,但能纪其铿鎗鼓舞,而不能言其义。高祖时,叔孙通因秦乐人制宗庙乐。……又有《房中祠乐》,高祖唐山夫人所作也。周有《房中乐》,至秦名曰《寿人》。凡乐,乐其所生,礼不忘本。高祖乐楚声,故《房中乐》楚声也。孝惠二年,使乐府令夏侯宽备其箫管,更名曰《安世乐》。”这段话有三个要点:一是汉王朝的郊庙祭祀礼乐等事务由太乐掌管,故有“汉兴乐家有制氏,以雅乐声律世世在大乐官”之说;二是唐山夫人的《房中祠乐》(又称《安世房中歌》)属宗庙音乐的范围;三是隶属内廷的乐府令夏侯宽“备其箫管”,参与了本属外廷的宗庙音乐《房中祠乐》的修订工作。本来,外廷太乐令与内廷乐府令的分工甚明,但到了汉惠帝二年,因内廷乐府令参与到郊庙音乐的建设中,两乐府的职能开始出现交叉或混融的现象。一方面隶属外廷的太乐令继续总领雅乐,另一方面隶属内廷的乐府令也参与到郊庙音乐的修订之中,这样一来,两乐府虽继续并立,但内廷乐府令参与到外廷郊庙音乐的修订工作是不容置疑的。总之,汉初有两乐府,并同为官署是无法回避的事实。刘永济指出:“今考百官公卿表:奉常,掌宗庙礼仪,属官有大乐令丞。少府,掌山海池泽之税,以给供养。……属官有乐府令丞。二官判然不同。盖郊祀之乐,旧隶大乐。乐府所掌,不过供奉帝王之物,侪于衣服宝货珍膳之次而已。”⑧故云:“当日乐府所掌,既已非同旧制。”⑨所谓“已非同旧制”,是指汉武帝进行机构改革,将属于外廷太乐令职掌的工作划拨给内廷乐府令。这样,就扩大了乐府令的职掌范围,使乐府令凌驾于太乐令之上。从另面看,这一改革措施与汉武帝重内轻外的思想,设立内朝,扩大内廷的权力是一致的。进而言之,内廷乐府令参与到外廷太乐令的工作始于汉惠帝一朝,后来又因汉武帝“奢广”,设内朝,对此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详后)。二、汉武帝“立乐府”辨在汉武帝“定郊祀之礼,……乃立乐府”(《汉书·礼乐志》)之前,两乐府的活动主要集中在太乐府方面。据《汉书·礼乐志》,汉武帝以前的太乐府制乐以因袭旧乐舞为主。具体地讲,一是“叔孙通因秦乐人制宗庙乐”,使汉初宗庙音乐具有承袭秦代庙乐的特点;二是因袭古乐舞,如汉初乐舞有《武德舞》、《四时舞》、《文始舞》和《五行舞》等。其中,《文始舞》本于古乐舞《舜招舞》,《五行舞》本于周舞。《武德舞》、《四时舞》虽为汉高祖、汉文帝所作,但“大抵皆因秦旧事”;三是沿袭旧制的纯音乐和清唱,如《昭容乐》“犹古之《昭夏》也,主出《武德舞》”,《礼容乐》则“主出《文始》、《五行舞》”。在这中间,清唱是郊庙祀典时必备的内容,故有“乾豆上,奏《登歌》,独上歌,不以完弦乱人声,欲在位者遍闻之,犹古《清庙》之歌也”之说。汉武帝即位后,特别重视雅乐在教化中的作用。追溯其源,与河间献王献雅乐有直接的联系。《汉书·礼乐志》云:“是时,河间献王有雅材,亦以为治道非礼乐不成,因献所集雅乐。天子(指汉武帝)下大乐官,常存肄之。”又云:“河间献王聘求幽隐,修兴雅乐以助化。时大儒公孙弘、董仲舒等皆以为音中正雅,立之大乐。”按,大乐即太乐,大乐官即太乐令。河间献王献雅乐发生在汉武帝元光五年(前130)。《资治通鉴·汉纪十》云:“冬,十月,河间王来朝,献雅乐,对三雍宫及诏策所问三十余事。其对,推道术而言,得事之中,文约指明。天子下太乐官常存肄河间王所献雅声,岁时以摆备数,然不常御也。”⑩据此,汉武帝下决心改革乐府、重视教化发生在河间献王献雅乐即公元前130年以后。总结汉初两乐府活动的特点,一是两乐府的活动主要是太乐府的活动,其中,创造成分少,因袭成分多;二是内廷乐府的活动较少(11),几乎没有作为。总之,在汉武帝“定郊祀之礼”之前,两乐府的活动主要是执掌郊庙礼乐的太乐令完成的。汉武帝“定郊祀之礼”以后,两乐府的职掌发生重要的变化,从而出现了乐府令代行太乐令职事的情况。《汉书·礼乐志》云:“至武帝定郊祀之礼,……乃立乐府,采诗夜诵,有赵、代、秦、楚之讴。”所谓“夜诵”,是指由夜诵员朗诵或吟诵民歌或民谣。夜诵员隶属外廷太乐府,为郊庙祀典中的祭员。《汉书·礼乐志》云:“外郊祭员十三人,诸族乐人兼《云招》给祠南郊用六十七人,兼给事雅乐用四人,夜诵员五人,刚、别柎员二人,给《盛德》主调篪员二人,听工以律知日冬夏至一人,钟工、磬工、箫工员各一人,仆射二人主领诸乐人,皆不可罢。”此时,夜诵员弃雅乐参与到吟诵民歌(属俗乐)的活动中,在一定的程度上背离了原来的职守,也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夜诵员为太乐令属员的身份。师古注《汉书·礼乐志》“采诗夜诵”语云:“采诗,依古遒人徇路,采取百姓讴谣,以知政教得失也。夜诵者,其言辞或秘不可宣露,故于夜中歌诵也。”“采诗”的目的是通过民歌或民谣来关注民风,考察行政中的得失。那么,为什么经“夜诵者”的诵读,就会变得“秘不可宣露”呢?究其原因在于,民谣为俗乐,属于内廷乐府职掌的范围。“夜诵者”,乃夜诵员也。据《汉书·礼乐志》,郊祭乐员中有“夜诵员五人”。夜诵员为外廷太乐令的属员,为郊祭时的歌诵者。《汉书·礼乐志》有“武帝定郊祀之礼,祠太一于甘泉”一语。《史记·乐书》云:“汉家常以正月上辛祠太一甘泉,以昏时夜祠,到明而终。”据此可知,“武帝定郊祀之礼”后,歌诵民谣一事改由“夜诵员”执行,夜诵员属神职人员,不难设想当夜诵员在祭坛上振振有辞以期与神(上帝)沟通的时候,其中的隐秘怎能对外披露呢?顺便补充一句,从《汉书·艺文志》民歌的存目来看,汉武帝时期,采诗的范围不仅仅是赵、代、秦、楚四地,略举四地一是说这四个地区是汉武帝采诗的重点地区;二是以局部代替全体。太乐令职掌的音乐歌诗为雅乐,其中以郊庙、燕射等歌辞为主;乐府令职掌的音乐歌诗为俗乐,其中以采集于各地的民谣或民歌为主。就是说,“定郊祀之礼”本属外廷太乐令的事情,然而,汉武帝一反旧制,有意识地弃置外廷太乐令不用。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促使汉武帝做出这样的选择呢?我们以为,这与汉武帝设“内朝”凌驾于外朝之上有直接的关系。汉武帝一朝充满了改革活力,为加强皇权,汉武帝断然采取了设“内朝”的措施,力图通过建立内朝来制约外朝(外廷),以达到削弱相权的目的。内朝设于何时情况不明。《汉书·刘辅传》师古注引孟康语:“中朝,内朝也。大司马、左右前后将军、侍中、常侍、散骑、诸吏为中朝,丞相以下至六百石为外朝也。”又据《汉书·卫青霍去病传》,卫青任侍中一职始于建元二年(前139),“置大司马位”始于元狩三年(前120)。当时,卫青与霍去病同任大司马职。师古注“大将军、票骑将军皆为大司马”语云:“悉加大司马者,欲令票骑将军去病与大将军青等耳。”就是说,内朝建立的时间虽早,但职官的设置较为随意,其时间早于汉武帝“立乐府”的时间。据《资治通鉴·汉纪十一》,“立乐府”是在元狩三年(前120)。钱穆先生认为:“史称武帝内朝诸臣,最先为严助。其后得朱买臣、吾丘寿王、司马相如、主父偃、徐乐、严安、东方朔、枚皋……诸人者,或诵诗书,通儒术;或习申商,近刑名;或法纵横,效苏张。虽学术有不同,要皆驳杂不醇,而尽长于辞赋。故武帝外廷所立博士,虽独尊经术,而朝所用侍从,则尽贵辞赋。”(12)在此基础上,许结先生指出:“稽考武帝内朝官来源,主要是收罗纵横家为侍从与以文学辞令为侍从两大途径。”(13)然而,早在元朔五年(前124),汉武帝就已经下诏让经学博士参与到“兴礼乐”的活动之中。其诏云:“盖闻导民以礼,风之以乐,今礼坏乐崩,朕甚闵焉。故详延天下方闻之士,咸荐诸朝,其令礼官劝学,讲议洽闻,举遗兴礼,以为天下先。太常其议予博士弟子,崇乡党之化,以厉贤材焉。”(《汉书·武帝纪》)汉武帝“定郊祀之礼”实际上有两拨人马参加。第一拨是隶属于内朝的诗赋之士,如司马相如等文士;第二拨是隶属于外廷的经学博士及其弟子。由内朝人员参与到礼乐的修订之中,可知扩大乐府的权力是与设置内朝有密切的关系的。班固记载汉武帝“立乐府”的文字共有三处。一是《汉书·礼乐志》有“至武帝定郊祀之礼,……乃立乐府”一语;二是《汉书·艺文志》有“自孝武立乐府而采歌谣”一语;三是《两都赋序》有“至于武、宣之世,乃崇礼官,考文章,内设金马、石渠之署,外兴乐府协律之事”一语。这三处文字言之凿凿,再加上顾炎武“乐府是官署之名”(14)的说法引起后世的普遍关注,这样,遂为后人提出“立乐府”为建立乐府官署或专署之说提供了依据。其实,从语义学的角度看,“立”除了有建立之义外,还有确定某种地位的含义。《左传·隐公三年》云:“先君舍与夷而立寡人。”《史记·高祖本纪》云:“怀王者,吾家项梁所立耳。非有功伐,何以得主约?”据此,所谓“立乐府”,是在澄清汉惠帝以来两乐府职能不清的过程中,确认内廷乐府高于外廷太乐的地位和权力。换言之,将郊庙祀典中的部分事务从太乐令的职掌中剥离出来,其意图旨在通过削弱太乐令在郊庙祀典中的作用,来达到确认乐府高于太乐之地位的目的。此外,《汉书·律历志上》云:“汉兴,北平侯张苍首律历事,武帝时乐官考正。”所谓律历,是指推音律以定历法。师古注“考正”时说:“更质正其事。”就是说,汉武帝时乐府的乐官还承担了定历法的职责。这也是汉武帝以前的乐府不曾承担的职责。综上所述,汉武帝时期,隶属内廷的乐府已不再单纯地职掌俗乐及民谣以观民风、以娱君主的职能,而是在“定郊祀之礼”的过程中,参与到宗庙祭祀的活动中以及定历法等的进程中。由于内廷乐府职能的改变与汉武帝建立内朝有因果关系,因此,“立乐府”不是说乐府到了汉武帝时期才成为官署,而是说内廷乐府在汉武帝一朝扩大了职能,其地位凌驾于太乐之上。因乐府参与到郊祀活动之中,遂起到了承担汉代神学政治之责任的作用。三、采诗与经学博士之关系采诗是在“定郊祀之礼”、“立乐府”的背景下进行的,“定郊祀之礼”、“立乐府”又是在“改制作乐”(15)的基础上提出的。所谓“改制”是指改制度,即将水德改为土德,以虔诚的宗教诉求获取上帝的支持;所谓“作乐”是指按先王之法修订礼乐,使修订礼乐与退五帝、进太一的宗教改革统一起来,进而以“受天之祜,享鬼神之灵”(同上)的神学知识来宣示君权神授。汉武帝一朝充满了复古之举,“作乐”作为“改制”的配套措施,其理论依据是周代礼乐制度。从历史的角度看,周王朝在完善礼乐制度的过程中十分注意采诗在观民风、广教化中的作用,这样,当“作乐”成为神学政治不可或缺的内容时,采诗充实乐府遂成为汉武帝的必然举措。汉武帝“作乐”之举是在重视教化的背景下进行的。从建元元年(前140)提出“改制作乐”之议,到通过“定郊祀之礼”、“立乐府”等具体措施强调礼乐的重要性,汉武帝“作乐”所依靠的对象是礼官和经学博士。如元朔元年(前128)冬十一月,汉武帝诏曰:“公卿大夫,所使总方略,壹统类,广教化,美风俗也。夫本仁祖义,褒德禄贤,劝善刑暴,五帝三王所繇昌也。朕夙兴夜寐,嘉与宇内之士臻于斯路。故旅耆老,复孝敬,选豪俊,讲文学,稽参政事,祈进民心,深诏执事,兴廉举孝,庶几成风,绍休圣绪。……今或至阉郡而不荐一人,是化不下究,而积行之君子雍于上闻也。二千石官长纪纲人伦,将何以佐朕烛幽隐,劝元元,厉蒸庶,崇乡党之训哉?且进贤受上赏,蔽贤蒙显戮,古之道也。其与中二千石、礼官、博士议不举者罪。”(《汉书·武帝纪》)又如元朔五年(前124)夏六月,汉武帝诏曰:“盖闻导民以礼,风之以乐,今礼坏乐崩,朕甚闵焉。故详延天下方闻之士,咸荐诸朝,其令礼官劝学,讲议洽闻,举遗兴礼,以为天下先。太常其议予博士弟子,崇乡党之化,以厉贤材焉。”(同上)这两段话的要点是,要达到“广教化,美风俗”的目的,应“导民以礼,风之以乐”、“举遗兴礼”,加强礼乐文化方面的建设。在汉武帝看来,除礼官负有推广礼乐的责任外,精通礼乐的经学博士同样也负有礼乐文化建设方面的责任。换言之,修订礼乐除了要在礼官的领导下进行外,还应有精通礼乐的经学博士及博士弟子的参加。从时间上看,这两个诏书作为汉武帝扩大内廷乐府职能的前奏,其下限距汉武帝“立乐府”的时间只有四年。汉武帝设五经博士发生在建元五年(前136),“立乐府”发生在元狩三年(前120)。由于“立乐府”与“采诗”发生在同一时间,故可知汉武帝设五经博士在前,采诗在后。《汉书·艺文志》云:“《书》曰:‘诗言志,歌咏言。’故哀乐之心感,而歌咏之声发。诵其言谓之诗,咏其声谓之歌,故古有采诗之官,王者所以观风俗,知得失,自考正也。”采诗由何人承担?班固没有明确的说法。按照古制,采诗一向由太史负责。然而,“两汉、六朝、唐宋以来,并无采风太史。”(16)那么,谁最有可能参与到采诗的行列呢?汉武帝兴礼乐有重用博士之举,又有为博士置弟子之举。“立乐府”与“采诗”是“作乐”的具体措施,既然“作乐”需要经学博士的参加,那么,是否可以说“采诗”也有经学博士的参与呢?细绎西汉以前的采诗诸说,结合《汉书》中的相关记载看,应该说,西汉采诗应有经学博士的参与。为了充分地说明这一问题,有必要先看看西汉以前的采诗记载。《礼记·王制》云:天子五年一巡狩。岁二月,东巡狩至于岱宗,柴而望祀山川。觐诸侯,问百年者就见之。命大师陈诗以观民风。命市纳贾以观民之所好恶,志淫好辟。命典礼,考时月,定日,同律、礼乐、制度、衣服正之。《孔丛子·巡狩》云:古者天子命史采诗谣,以观民风。段玉裁《说文解字注》“兀”字注:《左传·襄十四年》,师旷引《夏书》曰:“遒人以木铎徇于路,官师相规,工执艺事以谏。正月孟春,于是乎有之。”杜云:“木铎徇于路,采歌谣之言也。”何注《公羊》曰:“五谷毕入,民皆居宅。男女同巷,相从夜绩。从十月尽正月止。男女有所怨恨,相从而歌。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男年六十、女年五十无子者,官衣食之,使之民间求诗。乡移于邑,邑移于国,国以闻于天子。故王者不出牖户,尽知天下。《食货志》曰:“孟春之月,行人振木铎徇于路以采诗,献之太师,比其音律,以闻于天子。故曰王者不窥牖户而知天下。”遒人,即班之行人,以木铎巡于路,使民间出男女歌咏,记之简牍,递荐于天子。……按:刘歆《与扬雄书》云:“三代、周、秦轩车使者,逌人使者,以岁八月巡路,求代语、僮谣、歌戏。”扬答刘书云:“尝闻先代酋轩之使奏籍之书,皆藏于周、秦之室。”又云:“翁孺犹见酋车之使所奏言。”二书皆即遒人之事也。逌、酋、遒三字同音,逌人即遒人。扬、刘皆谓使者采集绝代语,释别国方言。故许櫽栝之曰“诗言”,班、何则但云“采诗”也。刘云“求代语、僮谣、歌戏”,则“诗”在其中矣。《周礼·大行人》:“属象胥谕言语、协辞命,属瞽史谕书名、听声音。”岂非扬、刘所谓“使者”,班所谓“行人”欤?说者虽殊,可略见古者考文之事,为政之不外正名矣。归纳其要点,采诗者分别由史、行人(轩车使者)、鳏寡之人等构成。《礼记·王制》有一段话值得注意,它把“命太师陈诗以观民风”同天子巡狩泰山“望祀山川”联系在一起。汉武帝即位后,封禅泰山报答天地之功一直是他渴望的事情,几经准备、四处巡狩后,终于在元封元年(前110)登封泰山。在其巡狩、封禅的过程中“观民风”是必然的。问题是如何“陈诗以观民风”?为此,有必要把《汉书》“纪”、“传”记载“循行天下”的内容迻录如下:(1)《武帝纪》,元狩元年(前122)夏四月下诏:“朕闻咎繇对禹,曰在知人,知人则哲,惟帝难之。盖君者心也,民犹支体,支体伤则心惨怛。日者淮南、衡山修文学,流货赂,两国接壤,怵于邪说,而造篡弑,此朕之不德。《诗》云:‘忧心惨惨,念国之为虐。’已赦天下,涤除与之更始。朕嘉孝弟力田,哀夫老眊孤寡鳏独或匮于衣食,甚怜愍焉。其遣谒者巡行天下,存问致赐。曰‘皇帝使谒者赐县三老、孝者帛,人五匹;乡三老、弟者、力田帛,人三匹;年九十以上及鳏寡孤独帛,人二匹,絮三斤;八十以上米,人三石。有冤失职,使者以闻。县乡即赐,毋赘聚。’”(2)《武帝纪》,元狩六年(前117)六月下诏:“今遣博士大等六人分循行天下,存问鳏寡废疾,无以自振业者贷与之。谕三老孝弟以为民师,举独行之君子,征诣行在所。朕嘉贤者,乐知其人。广宣厥道,士有特招,使者之任也。详问隐处亡位,及冤失职,奸猾为害,野荒治苛者,举奏。郡国有所以为便者,上丞相、御史以闻。”(3)《武帝纪》,元鼎二年(前115)秋九月诏:“江南之地,火耕水耨,方下巴蜀之粟致之江陵,遣博士中等分循行,谕旨所抵,无令重困。吏民有振救饥民免其厄者,具举以闻。”(4)《宣帝纪》,地节四年(前66)秋九月诏:“朕惟百姓失职不赡,遣使者循行郡国问民所疾苦。”(5)《宣帝纪》,元康四年(前62)春正月,“遣大中大夫强等十二人循行天下,存问鳏寡,览观风俗,察吏治得失,举茂材异伦之士。”(6)《宣帝纪》,因发生日蚀,五凤四年(前54)夏四月诏:“皇天见异,以戒朕躬,是朕之不逮,吏之不称也。以前使使者问民所疾苦,复遣丞相、御史掾二十四人循行天下,举冤狱,察擅为苛禁深刻不改者。”(7)《元帝纪》,初元元年(前48)夏四月诏:“朕忧蒸庶之失业,临遣光禄大夫褒等十二人循行天下,存问耆老鳏寡孤独困乏失职之民,延登贤俊,招显侧陋,因览风俗之化。相守二千石诚能正躬劳力,宣明教化,以亲万姓,则六合之内和亲,庶几乎无忧矣。”(8)《元帝纪》,建昭四年(前35)夏四月诏:“朕承先帝之休烈,夙夜栗栗,惧不克任。间者阴阳不调,五行失序,百姓饥馑。惟蒸庶之失业,临遣谏大夫博士赏等二十一人循行天下,存问耆老鳏寡孤独乏困失职之人,举茂材特立之士。相将九卿,其帅意毋怠,使朕获观教化之流焉。”(9)《成帝纪》,建始三年(前30)九月诏:“乃者郡国被水灾,流杀人民,多至千数。京师无故讹言大水至,吏民惊恐,奔走乘城。殆苛暴深刻之吏未息,元元冤失职者众。遣谏大夫林等循行天下。”(10)《成帝纪》,河平四年(前25)三月,“遣光禄大夫博士嘉等十一人行举濒河之郡,水所毁伤困乏不能自存者,财振贷。其为水所流压死,不能自葬,令郡国给槥椟葬埋。已葬者与钱,人二千。避水它郡国,在所冗食之,谨遇以文理,无令失职。举惇厚有行能直言之士。”(11)《成帝纪》,阳朔二年(前23)秋,“关东大水,流民欲入函谷、天井、壶口、五阮关者,勿苛留。遣谏大夫博士分行视。”(12)《成帝纪》,鸿嘉四年(前17)春正月诏:“数敕有司,务行宽大,而禁苛暴,讫今不改。一人有辜,举宗拘系,农民失业,怨恨者众,伤害和气,水旱为灾,关东流冗者众,青、幽、冀尤剧,朕甚痛焉。未闻在位有恻然者,孰当助朕忧之!已遣使者循行郡国。被灾害什四以上,民赀不满三万,勿出租赋。逋贷未入,皆勿收。流民欲入关,辄籍内。所之郡国,谨遇以理,务有以全活之,思称朕意。”(13)《成帝纪》,永始三年(前14)春正月诏:“天灾乃重,朕甚惧焉。惟民之失职,临遣大中大夫嘉等循行天下,存问耆老,民所疾苦。”(14)《哀帝纪》,绥和二年(前7)秋诏:“朕承宗庙之重,战战兢兢,惧失天心。间者日月亡光,五星失行,郡国比比地动。乃者河南、颍川郡水出,流杀人民,坏败庐舍。朕之不德,民反蒙辜,朕甚惧焉。已遣光禄大夫循行举籍,赐死者棺钱,人三千。其令水所伤县邑及他郡国灾害什四以上,民赀不满十万,皆无出今年租赋。”(15)《平帝纪》,元始四年(公元4)春正月,“太仆王恽等八人使行风俗,宣明德化,万国齐同。”(16)《韩延寿传》,“岁余,不肯出行县。丞掾数白:‘宜循行郡中,览观民俗,考长吏治迹。’”(17)《王尊传》云:“尊居部二岁,怀来徼外,蛮夷归附其威信。博士郑宽中使行风俗,举奏尊治状,迁为东平相。”(18)《翟方进传》,“在所长吏常以秋循行,勿令坏败,以惩淫慝焉。”(19)《杜邺传》,“立春,遣使者循行风俗,宣布圣德,存恤孤寡,问民所苦,劳二千石,敕劝耕桑,毋夺农时,以慰绥元元之心,防塞大奸之隙。诸夏之乱,庶几可息。”(20)《王莽传》云:“四年春,……遣大司徒司直陈崇等八人分行天下,览观风俗。……风俗使者八人还,言天下风俗齐同,诈为郡国造歌谣,颂功德,凡三万言。”上引二十条是汉武帝立乐府采诗以后,朝廷命官“循行天下”的情况,其中,明言具有博士身份的有六条,此外,大中大夫、光禄大夫、谏大夫等职均与经学博士有关,考其身份,应该说,“循行天下”是以经学博士为主体的。需要补充的是,汉哀帝绥和二年(前7)六月曾下诏罢除乐府(《汉书·哀帝纪》),但是,诏书中又说:“郊祭乐及古兵法武乐,在经非郑卫之乐者,条奏,别属他官。”(《汉书·礼乐志》)就是说,汉哀帝罢乐府之举,主要是反对来自民间的歌诗即反对类似郑卫之音的歌诗,至于属于雅颂范围的郊庙祭乐依旧得到了保留,只不过是“别属他官”了。所以,汉哀帝一朝不见有经学博士“循行”的记载。汉哀帝以后,汉平帝一朝又出现“使行风俗”的记载,是因为汉平帝有“徵天下通知逸经、古记、天文、历律、钟律”(《汉书·平帝纪》)之举。四、“循行天下”与“采诗”辨经学博士“循行”有存问百姓、监督官吏,举冤狱、察举贤良,放粮赈灾等任务,同时又有“存问鳏寡,览观风俗”的责任。汉元帝一语泄露天机,原来,“览观风俗”目的是为了“使朕获观教化之流”(《汉书·元帝纪》)。《汉书·食货志上》云:“孟春之月,群居者将散,行人振木铎徇于路,以采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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