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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建家庭养老四川“空心村”养老状况调查研究

一D村——四川“空心村”的一个缩影四川是中国最大的农民工输出省份之一。20世纪90年代以来,大多数青壮年农民外出务工的结果是村落空心化,而空心化必将影响养老的实现。下面,我们进入D村具体地了解空心村的状况。静是D村给人最初的印象。走进村子虽不能说难得见到一个人,但是,我们所遇见的大多是四十岁以上的村民,尤其是老人。每家都养狗,因此,我们走到任何一家的院落前,必闻犬吠不止。村子并不是特别偏僻闭塞。除了村子东边那条河把村子与对岸的金堂隔离之外,南、西和北三面基本上可以说,水泥道路通四方。D村地处广汉、中江以及金堂三县交界处,是广汉市最东边的村子。D村恰好处在成都平原外围山丘上。较之于平原来说,村子相对高度三四百米的样子。村子距离松林镇9公里,距离广汉市大约30公里。“村村通”道路2009年已经修好。现在,村民们出村子并不难。很多村民家里都有三轮车、摩托车,甚至有一家已有轿车。村里很多人自己驾车到广汉去,大约一个小时的路程。村里的妇女们不会骑摩托车。她们要是去镇里或市里,只要打个电话,附近专门跑运输的面包车就会到村子来接她们。到镇里的车费是3块钱。村里没有水田,不种植稻谷。村子常受到干旱侵袭,绝大多数人家门前有一座半径为三米左右的水泥砂子砌成的蓄水池。地里一般都种植一些苞谷、花生、黄豆以及红苕之类的旱作物。旱作物收回后,吃不掉的卖掉,买米吃。村子房屋周围大多是丈把来高的各种果树——柚子、桃子、梨子以及樱桃等,果树收入占农业收入的绝大部分。最多的家庭一年可以达到2万多元,最少也有个几千元。大约在2000年,村(指行政村)里对种植果树的种类、地点等方面有一定的统一规划。现在政府不管了,于是大家随自己的意愿种植。前些年,三四月份,村里的桃花是旅游资源。周边市里头的人都过来观赏,村民在管游客们吃喝以及看车等方面也一度挣些钱。遗憾的是,由于这个村子是广汉最东边的村子,而靠近镇公路附近的村子后来也种植了好多桃树。越来越多的游客被靠近松林镇的村子给拦截了。林木也是村民收入来源之一。村后就是山林,山林里满是杂树。杂树间传来鸟鸣声,尤其是清早,醒来后最初听到的就是鸟叫。村民的农业生产收入能够解决吃饭问题。至于建房、读书、婚丧嫁娶或其他事项的花费,则依靠打工。打工远一些的,去广东等地;近一些的,就到最近的连山镇打工,稍远的到广汉县(今广汉市)。这都是季节性临时性打工的人。他们基本上早出晚归,一天一个来回。几乎可以说,村民家庭2/3以上的收入来自打工。例如,61岁的村民LDX说:我现在除了把家里的土地与水果种起来外,还到广汉去干活。平均每个月去市里干活十五天左右,到建筑工地上做石匠。只要有电话来,早上就驾驶三轮车去干活,一天七个小时,一天一百五六十元钱。单纯在家种地不划算,有一年我没出门,一年收入才万把块。自单干以来的二十多年,D村和大多数中西部农村一样,村干部的公共职能越来越弱。本村隶属于七大队、八大队,合并称之为D村。六年前,村里的一件大事是,村干部全体被撤。L姓是村子里的大家族。此前的很多年,村里的书记与村长一直都是L家人。2008年地震后,由于“灾后重建房屋维修费”上出了问题,该领导班子全体被撤。据说是由于家族内讧,L家人自己告发族内当干部的人所致。此后一直到现在,村长一职一直空缺,而由退伍军人J代理。此人很有威信,镇得住村子。尽管也有人几次到“上面”说他的某些问题,他还是“搞定”了那些事。至于社长(也即行政村下的村民组的组长),现在大家都不太愿意当。因为花时间,而权力不大,没什么回报,还必须常年捆在村子里,不能出去打工。社长LDS说:多少年来,我一直做社长(自然村一队)。现在还在做社长。每年补贴也就一两千块钱。不如出去打工,早就不想干了,但没辞掉。这些年与镇里很少交际,我都有一年多没去镇上开会了。以前记工分的时候还有实权,现在的社长没有实权。社长现在的事情与以前不一样。以前管理的事务较多,现在没有了收公粮以及计划生育这些烦人的事情了。不过,要是村里有人吵架,还是要过去劝说劝说。以前,D村逢年过节也有一些传统文化项目。最近三十年来,什么节目也没有了,就连放坝坝电影这样的时候都很少。因此,公共文化活动几乎没有。白天干活,晚上要是不累,就看看电视。看电视主要看新闻以及天气预报。农闲的季节也看电视连续剧。下雨天要是不睡觉,就找几个人打打麻将。中年村妇J说:我自己在农闲的时候主要在家里面看看电视,偶尔也出去打打麻将。不要说平时村里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就是过年、过节的时候,也没活动。没人组织。单干以来,村民合作越来越少。村民盖房子就可以说明这一点。以前,农村盖房子除了花钱请匠人外,基本是村民互助合作盖起来的。现在不同了,一伙头全部报给工程队。LDX说:改革以来,我家先后两次建房。第一次是把土墙屋改为小瓦屋。后来一次翻房子,大约在1994年。盖的就是现在这座二层楼房。这房子当时是包给人家做的,材料全部自己买,匠人和小工全部归工程队管,一伙包清。较之于20年前,村民之间的交往也越来越少。即使见面,往往是聚在一起打打麻将而已。以前过年走亲戚要走半个月,因为几十里的远亲也要走。那时候走亲戚,真是“走”,大家那时候连自行车都没有。这些年来,交通方便了,可是亲戚圈子越走越小。当然,近亲之间,逢上婚丧嫁娶之类的场合,大家还是免不了要去送人情。特别是夫妻两边的内亲,除了送人情,还要帮些忙。而疏远一些的亲戚或熟人什么的,就很尴尬。LDX说:送人情也看主人家的面子。有面子的主人家,总是事情多,什么做寿啊、满月礼啊、十岁生啊的,多得很。他打个电话过来,也不好不去。目前,村小已被撤并到松林镇十来年了。幼儿园也只有镇里才有。娃儿们自幼儿园开始都外出上学离开村子。读幼儿园的娃儿,都由小中巴车早接晚送,早出晚归。而小学、中学的娃都要到镇上去上学,基本上一个礼拜回家一次。念高中的,在广汉市里头。村里大多数青年人常年在外打工,基本上一年回家一次。如同候鸟一般都是过年才飞回来。正月初八以后基本上又要飞出去了。平时要是回来,那肯定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好比内亲结婚或老人生病、过世什么的。青年人大多数不带娃儿出去,娃儿要在家念书,把娃儿交给家里老的看。青年在外挣钱后,一般带回来在镇子里买房子。村子里甚至有人在广汉都买房子了。中老年人出去打工就不吃香了。过了六十岁,包工头都不想要了,除非实在缺人。包工头怕年纪太大了,做活路的时候,出事的可能性大。因此,五六十岁的中老年人往往在家一边种地,农闲时一边就近打短工。他们所以在家里,还有个原因,那就是他们必须兼顾无法自理的七八十岁的老人,或者给自己的子女帮忙照看幼小的娃们。这就是D村,一个典型的日益空心化的村子。这也是绝大多数四川农村的缩影。二孤独守望——传统家庭“养儿防老”机制的功能受损(一)“恩”与“报”——传统“养儿防老”的观念根据传统中国是人情社会,尤其注重敬老。这与传统社会的权威结构、经济主导权有关。从权威结构和经济主导权来看,传统家长大多是男性老年人。老年家长实在太老,才由四五十岁的子辈接替家长。家长必须兼具德行与能力,办事公正,能够照顾小的,也能够同时赡养老的。至于家庭资源处理权,家长虽不能完全独占,但也有较大的主导权。这种权力结构与资源上的优势必然有益于保护老年人权益。在传统中国,温情脉脉的“情理”优先于冷冰冰的利益。因此,上述客观的利益分析不完全适合于一贯讲究伦理人情的中国社会,否则不足以了悟中国人的心或情的世界。故而更重要的是,人们出于“孝”这种“情理”上的敬祖观念而敬老。中国人的理,不是自然世界之“物理”,而是处置社会世界的人情之理。置身于妥当安排的人际之情理世界,是中国人安身立命之所借。非宗教国度里中国人的情,不同于宗教文化下的情,因为中国人的情主要借助于、集中于“尊祖”,而非集中于彼岸那个上帝。祖先祭祀的社会功能是“敬宗”与“收族”。一方面,敬宗是纵向生命的一体感;另一方面,收族则是横向看家族的结合或团结。“祖”,从词源上看,它的含义是“生殖”。在此基础上而衍生出“生育”及其“生命源始”的观念,进而是尊祖而生育所推导出的“看得见摸得着”的“子子孙孙无穷匮”的中国式的不朽观念。基于上述,子辈与父辈以及先祖实乃生命相续之共同体。祖先给予我们生命,后辈宜乎“报本反始”。报本反始是一种“恩”与“报”的互为人性、人情或人心的关系与实践。中国人传统上注重情分,情理之社会实践贯彻于“五伦”,五伦关系的外推可以用诸一切人际、进而群际的关系,这就是中国人社会世界的家庭化的想象。五伦之核心是“父慈子孝”。这也是养老的最直接的情感基础与规范之依据。从结合情感的交换理论看,一方面,它包含基于父慈子孝的“养儿防老”的交换关系。养儿防老实质是一体两面,也即是“养儿”与“防老”。它不同于市场交换的及时性,而是一种具有“时差”的互换关系。另一方面,它也是嵌入亲情的社会关系中的实践。与此有关,养老的前提是父慈。父慈不仅是情感,也包含基于此种情感的社会责任,尤其是养育之责任。对子辈而言,这便是养育之恩情。有恩就要报答,养老是报答之实践。父系继承制下,养儿防老明显是一方面养儿子,另一方面儿子要养老。与此有关,父辈若未能对子辈尽责,则对方也没有赡养老人的义务。在传统中国,结婚是“合两姓之好”以及“香火继承”之事。故而,儿子结婚并不是儿子个人的事情,而是家族的事情,尤其是父亲的责任。若儿子未能结婚,老父亲会愧疚于自己责任之未尽。例如,若儿子招亲出去了,那便是父辈未能给儿子成家立业。与此相应,这个“嫁出去”(D村把儿子招亲出去叫做“嫁出去”)的儿子,在身份上和“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一样,对生身的父母的责任就少许多。综上所述,养老是讲究“恩与报”的中国人互为义务关系的情感性实践。子孙是养老的义不容辞的人选。中国社会结构的差序性质,决定中国人的情,最直接、最深刻地表现于家庭内。与此有关,无论是古代,还是今天,中国人一贯认为,有儿子的,父辈要抚养,帮他结婚成家。而做儿子的一方,也必须养老,否则便会遭到社会舆论的谴责。中国人还认为,只有没有后代的“五保户”,才是集体养老的对象,也就是进入敬老院的对象。而有子女的老人,即使子孙不孝,也绝不轻易去敬老院。因为,较之于在敬老院吃香的喝辣的,在家受气受骂还要好一些,因为进敬老院意味着孤,不仅意味着此世的无子孙,还意味着身后世界无人凭吊。总之,孤更多是心灵与精神的痛苦,而子女之不孝,还毕竟有子女。与此有关,西方人社区养老或国家养老,都未能满足中国老人的亲情渴求。与上述有关,养老不仅是养活身体的事情,它还必须包含一定的心情上的孝顺。否则养老无异于养猪。养老是心灵自觉,也是社会义务。农村是熟人社会,对待老人不好的话,会遭到亲族乃至村民的指责,这是熟人社会的共有价值在起作用。即便在D村日渐空心化的今天,好吃懒做,甚至以卖血为生的村民LDF长期未能很好照顾年近九十岁的老母亲,LDX等村民还是经常规劝LDF走上生活正道。(二)养儿防老:D村的传统实践D村人祖上大多是“湖广填四川”时期来川的,至今已有几百年。村里好几位老人都说,自迁移过来,已经十三四代人了。在老家的情况我们搞不清。起码自迁移到这里以来,D村都是流行养儿防老。无论是亟待照顾的老年人,还是年富力强的青年人,几乎无不认同养儿防老的观念。例如,LDX的老父亲今年已经年逾七旬。老人家身体还算健康,经常去地里做活。老人家说:“我现在能动,就尽可能在家里多做些事情,减轻娃儿们的负担。我一旦不能动了,还不是他们的事情么?”下面,我们看看该村有关养老的近乎“民间法”的具体规定。1.儿子首先该养老父系继承,儿子继承家族姓氏以及遗产。较之于女儿,儿子是第一养老责任人。一般由儿子定期轮换分养。例如,今年78岁的罗大爷(LDX的父亲)说:“我有三个儿子,一个儿子家吃住一个月,这样公平。”这是因为农村社会实行男系继承制,人们在心理上认为,只有儿子才是继承“香火”的合法人。多子多福,是几千年中国农民的观念。在强调家族的中国民间,一方面,子孙意味着家族生命的强大与久远,也意味着老人的成功;另一方面,子孙众多,也可以较好地解决养老问题,尤其是有效地照看老人的社会机制。相对言之,当一个社会遭遇老龄化,人数较少的子孙辈面临人数众多的亟待照顾的父辈们,就有些力不从心了。这是所谓发达国家的遗训,也是当今中国老人及其子女之困境。当然,各个儿子有时候责任也不一样多。例如,有时候,老人就一套房产,而有好几个儿子。若最小的儿子继承房产,那么,较之于其他的儿子,这个最小的儿子今后赡养老人的义务也就相对多一些。若无儿子,怎么办?若无儿子,而只有女儿,人们往往选择“过继”的法子,由近及远地从亲戚圈子里“抱养”一个儿子回来顶门户。或将某一个女儿招亲,女儿生的娃随外公姓,顶外公的门户,继承外公的遗产。女儿女婿就要像儿子一样为老人养老了。在D村,入赘的男方,被自己的家人称为“嫁出去”。当然,一般都是家里实在儿子太多或太穷,父母无力为其成亲,不得已才会让儿子“嫁出去”。2.诸子均分遗产,轮换赡养老人在四川农村,轮换照看父母的期限,会随着老人的身体健康状况之衰弱与年岁的增加而相应渐短。一般情况下,老人岁数越大,或者身体越发不好,轮换的期限便会越来越短,甚至一个星期便会换一家。这时候,老人们便由子女用三轮车从这家拖到那家。之所以如此,其中有一些子孙的经济理性的算计。例如,儿子们会想,要是轮换期间很长,甚至一年的话,要是在我照顾一年内,还没轮到其他兄弟,老人死去了,我照顾得就太多了,我就划不来。实际上,除了利益考虑外,也与农村小家庭的脆弱性有关。假设病患的老人长期由某一子女照顾,那家人必将在生产、生活方面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甚至生计难以为继。3.互为义务父慈子孝,相互责任。老人们为子女尽义务,子女们也应当养老。村民LDF不成器,上不养老,下不养小。一方面,他不喜欢劳动,总是好吃懒做。前些年老婆和他过不来,跑了。此后几年,他大女儿已经出嫁了。有时候,他跑过去找出嫁的那个女儿要钱花。村民当面不说,背后却说:“他凭什么找大女子要钱花!”村民所以谴责他,是因为他违背了互尽义务的原则,即此前他并未好好抚养女儿。另一方面,LDF的九旬左右的老母亲经常处于无人照顾的境地。与LDF有宗族关系的LDX直接劝说前者要常在家帮老母亲烧烧饭、洗洗衣服,而不要总在外闲逛,因为老母亲生养了他,他现在有义务照顾老母亲。4.女性对娘家父母负“有限责任”村民通常说,“女儿迟早是人家的人”。故而女儿在教育机会等方面较之于儿子要少一些。一旦出嫁,就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这是说女儿在权利义务方面,更多地归结于夫家。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女儿对娘家父母丝毫无责任。其实,她对父母的责任,只是相对于儿子较少一些而已。实际情况是,当娘家父母有困难或生病时,经济上有能力的话,则尽一定的支助义务。若条件不好,没有法律或习俗强制她为娘家尽义务。此外,是照看娘家父母的义务,女儿若对自己的父母不好或生病时不去照顾,村民一般会在背后指责她说:“她妈总算生养了她一场哦!”言下之意是,必须报生养之恩,否则便是无情义之人。总之,经济上的养老主要是儿子们的事情,而老人生病的时候,女儿则有很大的照看的责任。5.“活到老,做到老”中国农村老人无退休之说。不要把西方现代工厂制度下的养老思维用于农村。在现代日新月异的技术升级的工厂制度下,与机械化的日益“进步与发展”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老年人会越发显得“退步与落后”,甚至无用而退出劳动领域,在中国农村,鉴于相互的义务之故,以及力所能及的劳动能力与意愿,老人们总是尽量去劳动,同时这也是竭力减轻后代负担。农村有一句熟语“八十岁老奶奶砍黄蒿,一日不死要柴烧。”我们不宜完全消极理解这句话,因为老人们尽量帮助后代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例如带孙儿,帮助做饭,甚至还亲自下地参与劳动。例如,D村2队的DAI老夫妻告诉我们说:“以前在德阳八角镇做生意。十多年,把家里的土地都给了别人种。现在家里修了新房子之后,我们老两口就回来了,在家带孩子。”由此可见,做活,或者,活在做中,在做中活,是生活的见证与基础。农村老人一般都“活到老,做到老”。老人劳动是农村老人的习惯性生活方式。一个老人能够劳动,才觉得“有用”而有一份自尊。当然,老人们到了实在无法参与生产或自理时,年纪太大,或虽不太老但患病,那就需要子孙后代的照顾了。这也是子孙责无旁贷地赡养或照顾老人的时候。6.社区照顾孤寡老人与村邻家庭寄养式养老这是家庭养老的补充措施。中国人的义务观念存在差序性:在赡养方面,老百姓首先有义务养自己的父母,其次是无人照顾的亲属,再次是对远亲甚至村邻的救助义务。基于此,在农村的习惯观念里,养儿防老,无论对老人,还是后代,都是天经地义的。那些没有子女的孤寡老人怎么办呢?这一般由社区集体共同赡养。以前,农民每年上交的粮食中有一部分是供给村落内孤寡老人的。近年来,乡镇一级大多建有养老院。养老院是针对无子女的孤寡老人的救济设施。有子女的老人哪怕在家再受气也不会去那,因为在老人或社会观念里,有儿子去那,是不应该的,人们心理上也不会认可,敬老院也不会接受。假设去那,这不是等于诅咒自己无儿无女吗?而这就不是受气的问题了,而是孤老。孤老等于死后无人凭吊,因此是孤魂野鬼!这是有关死后世界的取向上、心灵上的问题。即便儿女不养自己,饿死在家,也比进敬老院这种孤老之所要好些。当然,农村是熟人社会,不养老的非常恶劣的现象不是没有,而是极端的例子。一旦出现这类现象,亲戚、村邻也会指斥其后代的。孟子说,尊老不仅要养身,还要情感上敬老。敬老是养心。然而,社区集体敬老院难以解决孤寡老人的情感需求。鳏、寡、孤、独之人,在中国属于“无告”之人。无告最苦。之所以苦,因为他们是从中国人存在之亲情网络中漏失的人。据笔者所知,针对这些人的社区养老有一个新形式:寄养于社区内某个临近的家庭。笔者于2012年在达州调查期间,得知达州宣汉的Z村就有这种情况。村落集体为孤寡老人出粮食、衣物等衣食住行的生活必需品或资金,不是将孤寡老人单独交给敬老院,而是寄养在村邻家里。在这种情况下,老人在能力范围之内,可以帮助寄住家庭种植菜园、看看门等。此外,寄托于私人家,也有助于人心人情。在敬老院,基本是机构性质,大集体难以解决个人需要,尤其是难以满足老人的情感需求。当然,对寄托家庭的人员以及其他硬件要有所考虑,有寄托之能力与意愿为最好。不过,较之于城市社区,农村人大多数还是彼此熟悉,有情感的关联,因此具有寄养的情感基础。故而在农村社区,在尽可能的情况下,适度推广孤寡老人的寄养式养老,不仅可行,而且合于人情,功莫大焉。(三)寂寞守望:空心村老人们的当代困境最近一些年,随着农村的逐步空心化,老人们越来越面临下述一些困境。1.看病难一方面,农民不轻易去医院。农民往往认为城市人过于娇气,而他们自己则认为,感冒咳嗽不是多大的病。小病往往就忍过去了。实在忍得有些难受,就自己想法子搞些小单方。LDX的老父亲说:“小单方,治大病。”农村许多老人都会一些处置小毛病的土法子。例如,春季要是牙齿上火而疼痛的话,老人们会在田地里采摘一些名曰“马兰头”的野菜回来炒着吃,因为马兰头可以去火。有时候,农民也会去找村子的土医生。土医生有两种情况。其一是接近于中医的人,他们会许多的单方。其二是一些巫医甚至神汉、神婆。至于巫术,不宜过分地仅从所谓科学角度批判之。潘光旦曾经著文《迷信者不迷》一文,指出一些疑似迷信的行为有其功能,例如求雨。在传统社会里,地方官员负有求雨的责任。受过儒家教育的人该都晓得“子不语乱力怪神”或“敬鬼神而远之”之类的训教,但是,官员还是得承担主导求雨之义务,因为求雨“不但心理上暂时可以得一些安慰,工作上也可以引起一些兴奋”。村民在从事求雨的神事之外,人事上并不消极以待,而是想法子掘井取水等。“神灵为我所用”,这是中国式的宗教观。现代科学不解释灵魂问题,因为它的唯物主义不承认神灵以及灵魂之存在。但是,问题是,人们的心理上尚有灵魂鬼怪之存在。因此,作为科学的现代医学,就难以医治有关于人心的许多病症,而一些疑似巫术或迷信之举,却能够医治这类心理疾患。与此类似,在农村,作为科学的西医与尚在科学之外的巫医往往并行不悖。农民有时候在去过各类医院后,还是治不好,就会找巫医。可是,近些年,传统中医与民间医术日益边缘化,于是村民不得不接受西医。然而镇以上的正式医院(西医)费用总是高昂,手续烦琐,于是村民们便往往选择在村赤脚医生那开点丸药吃算了。只是实在不行,才去镇医院。镇医院看不好,再去市医院。正式医院看病很麻烦。村里的ZWH老人快八十岁了,妻子过世多年,现在和已婚的大孙子一起住。孙子在就近的连山打工,早出晚归。孙媳妇是外地嫁过来的,暂时就在家里陪着老人,孙媳妇偶尔带着老人从村子尾逛到村子前头的水库,老人过得还算好。可是老人有高血压等病,一老要吃药,二就怕去看病。ZWH老人说:“去看个病,来回坐车要花钱,花时间。我们还搞不清怎么去报销‘农合’。据讲有许多规定,比如要有住院手续才可以报销,要去卫生局什么地方报等,我总是搞不清这些。我们就干脆尽量在赤脚医生那买点药吃算了。实在不行,只有叫娃们带我去医院。”因此,老人们都很怕生病。尽管生大病的时候,可以打电话叫远在他乡打工的子女回来。然而,小病总不能把子女喊回来,而年老了,岁月无情,不是这病,就是那病。2.生活不便子女不在身边,体力衰退,老年人往往面临日常生活不便的问题。D村很多老人还要从事一些劳作。例如,农民基本不买蔬菜,因为自己种菜园,而种菜园大多数是留守在家的老人的事情。但D村是个长时间处于干旱状态的村子。村里几乎每家有一口大井,中青年们用大井的水在干旱时期浇灌果树园。但是,老人们种菜的时候,浇水就得挑井水。村子属丘陵地带,坡度不小,老人们挑水浇菜很吃力。农村家庭规模越来越小,也越来越脆弱。即使子女在身边,仍然难以很好地照顾老人。例如,JSB是个七十多岁的精神有些失常的病患者,儿子就不能外出打工,但是农民总要外出做事情。他们出去做事的时候,娃出去念书了,这就没有其他人可以看管老人,只有把老人捆在大椅子上。3.寂寞守望D村老人们最大的苦楚是家里冷清。传统中国老百姓的幸福感是什么?一般是所谓“才丁两旺”。“才”在此处通“财”。就古代中国人价值观实际来看,人重于财,财为人而存在。对老人而言,幸福是一家人相互守望,是一家人互为支持,是儿孙满堂、子孙绕膝之天伦之乐。然而,20世纪90年代以来,先是中青年们逐步远离家门,赶赴他乡打工,年初就走,年末才回,一年一相见。再是小学撤并后,孩子们也远到镇里去念书。其结果便是老人们越来越难得一见自己的儿孙。生活、生产的无助,以及自己身体疾病,都比不上孤独给老人带来的苦楚。很多老人说:“我们理解他们,他们都是为了这个家才出去做事,我们支持他们。”然而,平日里,儿孙们不在家的时候,老人们总是寂寞地守望。即便儿女们过年回来一家人终于团聚的时候,老人们心里忍不住欢喜之余,还是想:过几天他们就又要出去了。ZDH老人说:“我最感到担心的是‘非典’那年。那时候,屋头好几个人都在外头做事,就我一个人在家。城里头‘非典’闹得狠,家里的油菜、麦子等他们回来收割,而他们也不能回来。我只有担心他们。”4.养老滞后于养小一方面,社会学家潘光旦曾经指出:“爱护幼小,几乎是一种人皆有之的自然的情感。一个人对待从自己身体出来的孩子,不可能不好。而养老,则主要是一种文化教育的结果,是教养,而不是天性。”潘光旦认为,天性的力量甚于后天教化的作用。不过,无论如何,中国古代还是十分敬老、尊老。而到了现代社会,父权弱化,与此同时,城市化、市场化、机械化以及工商化等方面的现代因素,都会造成老人社会作用的日益降低。传统社会里,老年人经验型的知识最多,“家有一个老,就是一个宝。”而现代社会里,老人却显得越来越“无用”,是社会的“负担”了。这是说养老之今不如古。另一方面,计划生育的独生子女政策使然,青年父母对待孩子的抚养、教育等方面,越来越重视。以上两方面的结合便是鲜明的对比:养老越来越不受重视,而养小却越来越重视。潘光旦曾经指出,中国人的“光前裕后”方面,有所偏失。中国人“有后主义”其实是为祖先负责,也即为了祖先的“血食”问题,是光前,因此生养后代,故而裕后上做得不够。潘光旦的意思是,中国古代对祖先甚于对后代的重视,如今有所偏失。然而,从前文的叙述可知,今天中国的情况恰与潘光旦说的“重老轻幼”的情况相反:“老祖宗”现在让位给“小皇帝”了!且举例以说明之,LDX已婚的女儿外出打工了,女儿将孩子留给母亲照看。外婆带外孙,这是四川民间的习惯性做法。但是问题是,LDX的老父亲得到的照顾远远少于那个孩子得到的照看。5.经济拮据总体地看,老人们手里的钱数量上当然比前些年多了。但是,这并不足以说明老人经济上不拮据。因为,一方面,老人挣钱机会少。现代家庭里面,挣钱的是青年儿孙们。老人最多不过是卖点蔬菜或家禽换些钱,其他的技术含量高的活路,老人们身体上不适合做,知识上也缺乏,不会做。从生产的技术角度看,技术日新月异,单个人的知识不可能总是更新,其结果便是,新技术总是排斥年长的人,老年人逐渐成为技术社会劳动领域所弃绝的对象。因此老人经济上的作用逐年降低。老人们用钱主要来源于儿孙的供给。即使儿孙孝顺经常给钱,对老人而言,也还不够经济自主。另一方面,现代市场化的生活,老人们需要花钱的场合也比以前多一些了。此外,农村的老人不同于城市老人的一个方面是,他们没有退休工资。因此,现在的农村老人越发感到自己没用。总之,老人经济地位的降低,是工业文明的必然产物。三“两头顾”——务农、就近打工以及兼顾养老的折中选择在D村,绝大多数中青年人面临外出打工与在家养老的两难困境。截至目前,由于不同年纪、不同家庭结构以及不同性别等原因,村民采取不同的方式来应对家里的老人。我们粗略划分为如下四类。(一)完全在家村里常年在家的大多数是中年妇女。例如,中年妇女J告诉我们说:我自己以前不也是常年在外打工。这几年在家里没再出去了。原因有两个:第一,家里有一个70多岁瘫痪在床的老人,需要照顾。第二,儿子今年才8岁,在读书,也需要看护,家里走不开。自己在家就种地,看果树。种的也是玉米、葱、红薯这些,因为没有水,所以不种水稻,等卖了玉米这些,就买米回来吃。水果一般拿到市场上去销售。也会有人到村里来收,只不过便宜一点而已。女儿今年17岁了,在外打工。丈夫在深圳打工,也就过年的时候回来几天。从她的例子可知,第一,实在因为“上有老,下有小”,夫妻俩才不得不派一个常年在家,否则还是要出去打工。第二,总体看,家庭经济还是打工与农业两方面。若家里无人打工,就难于应付现在的生活开销。妇女J的丈夫依旧在外打工,不如此,便无以应对家里的经济支出。妇女J还说:“现在孩子上小学,说起来是免费的义务教育。我们还不是一年花好几千。而今后花钱还要多。”(二)两头顾两头顾指的是就近打工,尽可能早出晚归,兼顾农业,因此一方面可以多挣些钱,另一方面也可以经营家里的土地,尤其是还能照顾老人。村里的G老太太的儿子就是如此,早晚奔波于广汉与家之间。G老太告诉我们说:我今年77岁了,有高血压啊什么的,一身是病。老伴去世了,孙娃、儿媳妇都在德阳,现在是自己一个人在家。儿子在广汉上班,晚上回家住。前文所述的LDX家的情况也基本如此。LDX前些年在外打过工。到了老父亲七十多岁以后,他就不再出远门打工了。与LDX情况类似的现年65岁的村民DZY说:我前些年去过新疆、西藏打工。年纪大了,再说家里的老头子也要人照顾,我后来就回来了。儿子、儿媳在外打工,很少回家。儿子三十多岁了,现在还没有孙子。自家的地全种了果树,刚种不久,暂时还没什么收入。现在每年水果收入也就3000多。村里有外出的人家的地让给自己种,也是种玉米这些,米从街上买。以前也当过兵,现在每月的补助是30元。偶尔自己还去市里打工,主要是干石匠。每月有一大半时间在打工。石匠不是需要特殊技艺的活计,就是一开始不能熟练,过几天就好了。CHM老人的三儿子情况也如此。老人说:我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养老母亲,二儿子招上门女婿了(这边说儿子出门入赘用“嫁出去”这个说法。招出去的儿子不承担养老义务),自己和三儿子在一起住。三儿子在外打工,过几天回来一次,顺便捎带回来菜、米等生活品。老人自己做饭,顺便照看家里的果树,但是家里除了果树就没有再种地了,地送给了别人种。儿子还算孝顺,自己现在虽然一个人,但是生活还能自理。有一个孙子,是亲家母在帮着带,孩子不在这边。(三)全年在外这基本是“80后”的所谓新生代农民工群体的情况。他们主要是那些年轻一些的夫妻,打工之前并未长期在土地上劳作,农业知识几乎不懂,也无兴趣。他们大多是初中毕业后就外出打工了。他们往往举家外出打工,甚至还把娃儿带出去念书。在他们的父辈打工者的眼里,城市不过是其人生的驿站。较之于父辈,他们在心底里对城市的依恋要深许多,他们希望有朝一日在城市站住脚。他们往往把土地让给自己的父母或亲友种植,不要租金,甚至将老家赶情送礼的人际事务都交给父母去承担。他们由于年纪轻,文化多一些,往往在外从事带有一定技术的制造业或加工业等。平时并不像父辈打工者那样还经常回家干农活,而只有过年才回来。此外,只有他们在外遭遇强大的打击的时候(例如2008年经济危机),才不得不回到老家。此时,他们依旧有土地。只要他们平安回来,他们的父辈依旧感到欣慰,因为能够一大家人在一起。然而,除此之外,他们都会尽量在外。例如,LDS的儿女就常年在外。LDS说:家中有一儿一女,女儿结婚,育一外孙。外孙寄养在家里,由老两口照顾,今年4岁,在镇上上幼儿园。镇距村里大概9公里,早上6点半送到村口,由私人专门跑幼儿园的校车接送,晚上在村口接回来。每月车费150元,生活费每月100元,每学期其他费用要1000多块钱。这些费用女儿女婿出。每年孩子上幼儿园的费用就是一笔不小的支出。村里现在没有学校,以前的小学在2008年的时候由于没有老师而搬迁合并到镇里面了。由于大部分人外出打工,家里没有大人,镇距村子又远,各种收费生活费又高,因此有一部分学生甚至小学生辍学了。儿子在广汉市开理发店。(四)儿子在家但不养老这是农村的养老状况的例外,因为绝大多数人设法在外出挣钱与照顾老人二者间协调。老妇LCX今年89岁了,有一个儿子LDF。儿媳早在几年前就因丈夫好吃懒做离家出走。因此,儿子现在是个光棍,不务正业。既不在家照顾老人,也不外出打工。每天骑着摩托车在村中乱窜,或者打牌。每月没钱时就卖一两次血,得三四百块钱,然后接着打牌闲逛,钱用完后接着卖血。2009~2010年间,村里拍摄《老来难》的时候,主拍者LDX等就拍了LDF的老母亲无人照顾的处境。看完影像资料后一段时间里,LDF也暂时良心发现,决定不打牌了,回家照顾母亲。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半年后,以前的老毛病复发了,还是到处逛。LCX老人有一个孙女已出嫁了,从习俗观念上看,孙女对娘家奶奶没多少照看责任。再说,嫁出去了,想照顾,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个把月回来看一次。总之,LCX老人长期处于无人照看境地。由上述可见,“两头顾”是一种较为可行的折中模式。这种模式有几个条件:第一,就近的镇、县以及市有活做。第二,他们都是四五十岁的人,愿意从事农业活;他们几乎是心甘情愿地从事农业生产的最后一代人,也是传统价值的坚守者。相对言之,他们的子孙一代对土地的热情远不如父辈们。第三,他们这个岁数的人,读书较少,一直生活在农村,算是在农村深深扎了根的人。他们只是最近一些年才出去。即使出去打工的时候,也总是念及老家的事情。因此,外出打工并不影响他们对土地、家乡以及家人的深厚的情感。也正缘于此,他们能够安之若素地照顾老人。但是,目前看来,“两头顾”也只是暂时的模式,因为下面一些因素限制了这个模式的持续。第一,四川这类西部地区县级以内非农就业机会并不多。并且,即便有一些就业机会,也主要是早已饱和的建筑业。而适合于农村地区的技术含量不特别高、投入资金少、劳动力密集型的企业并不多,或者说尚待建立。第二,他们也即将成为老人,而他们的后辈们,不能心安理得地经营祖祖辈辈种植的土地。第三,他们的后代接受的更多是现代城市中心主义的教育,也越加个人主义,竭力想离开农村,并且对待长辈的孝顺之心,远逊于他们的父辈。因此,新生代农民工暂时还很难成为如他们父辈那样能够安心于土地以及家乡的人。四此消彼长——从“家庭、市场与国家”构架看老人“被抛弃”之境地最近几年,市场化、国家化、教育现代化以及计划生育等原因,造成家族或家庭的式微。这就影响了传统家庭养老的实现。(一)市场化加剧农村人的经济压力农民只有既种田,又打工,从而竭力应对。号称平等的市场化的马太效应,恰恰加剧了农村人的生活困境。改革前,城乡分治。农村相对割裂于城市。这自然是最大的不平等,因为二者根本是等级制的阶级割裂。然而,市场之门打开,则可能造成城乡的形式平等而实质不平等。这也就是为什么几十年来,中国农村与城市的差距较之于改革前反而更大了。因为市场之平等,只是形式的平等,实际上人们在市场上的机遇,以及实际的收益不平等。但是,在消费方面,则人人平等。例如,现在似乎存在高等教育普及化的趋势,越来越多的农村孩子也上大学了。可是,教育收费以及大学生的花费,并不考虑你来自城市,还是农村。也不会考虑你父母是官员,还是农民。缘于此,农村孩子上大学对父母实则是山一样的压力。很多农村大学生的父母,除了设法种好家里的土地外,还尽可能外出打工。不如此,则无力承担作为天之骄子的孩子们读书的费用。缘于上述,打工,很多时候绝不是农民的自愿选择,谁愿意背井离乡?而更多是生活压力的胁迫。然而,走出去的农民,总不能把自己的老父母也带出去。结果,在农民走出去的时候,他们的父母不得不留守在家,不得不成为不受照顾的牺牲品。(二)国家逐步吞噬家族秦汉以降,传统中国农村在统一主权的名义下,带有极强的自治性。在传统的“天高皇帝远”的格局下,中国人的生活世界与其说是村落,不如说是家族。在近代以前,中国作为东亚帝国之核心的时候,并不会暴露出现代意义上的民族国家对于中国人生活的必要性。然而,当西方势力侵入中国的时候,也便是国家自觉的时候,同时也便是暴露家族中心主义“一盘散沙”问题的时候。在这种情况下,国家意识的生长,带有极强的民族主义、国家主义(分别从文化上与政治上看)色彩。而这种国家,曾经作为民族独立与解放的使命承担者,削弱家族组织。此后,国家又作为建设的主体,独揽绝大部分的社会资源,这也是削弱家族应有的地位。总之,这些年,国家之强盛,基本上与家族之削弱相伴。(三)国家与市场共同削弱家庭实际上,从前文的分析,已基本看出了近百年来的国家化对于家庭的侵袭,尤其是近三十年来市场化对家庭的削弱。只不过,国家是在上面以至高无上的集体之强力来合法地削弱家庭。而市场则以个体主义的方式,来削弱既非个人中心亦非集体主义的家庭。(四)国家主义或市场中心主义的现代教育也消弱家庭在此,笔者从两个阶段看待这个问题。第一,现实集体主义阶段。这就是国家主义的阶段。以前,家国天下视野下,家优先于国与天下。而近代以来教育国家主义的结果之一是,一个受教育的人是“国家的人”。与此同时,他也被从家庭这个固有的生存之根系上拔出来了,然后安放在国家的肢体上,成为国家的螺丝钉。第二,近三十年来,教育更多的是市场化问题。一个接受教育的人,他的目的变成做一个劳动市场上竞争的人,这是典型的个人功利主义。这种个人主义与家庭价值观迥异其趣。笔者且以潘光旦的《父母教育》一文中的一个观点说明之,那就是越是接受个人主义教育的人,越是以生育、抚养为畏途。这或许不能直接推论出个人主义者如何厌恶养老。但是,个人主义在心性上既然不在乎后代之有无,哪会尊重工业时代里被视为“社会负担”的老人呢?(五)作为经济政策附庸的计划生育直接造成家庭规模过小这是目前中国老龄化的最直接原因。计划生育政策最初主要是作为中国经济政策的附庸。在这种经济中心主义的政策下,中国的人口被视为“最大的包袱”,于是,减少人口便意味着有益于经济的发展。而这种政策并未考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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