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视角下的流域生态补偿制度研究-基于一个流域污染赔偿的算例

经济学视角下的流域生态补偿制度研究基于一个流域污染赔偿的算例

经济学总是面对着在某一特定情形下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才是最优这一问题。近年来兴起的对制度安排和制度变迁的研究中经常提到“有效率的制度”，并认为公平和效率是相互替代的，但由于存在“市场失灵”和“政府失灵”，所以前者又由政府来保障，后者由市场来实现。确切地讲，这不是在市场和政府之间进行选择，而是对可能的制度安排的选择。近年来，随着流域污染的加剧，流域上游和流域下游之间的矛盾日趋明显，流域生态补偿成为协调流域上下游之间利益冲突的重要途径。我国一些地区已经开始尝试进行流域生态补偿并取得了一定成效，但也出现了许多新问题。本文通过分析流域上下游利益相关者在不同制度安排下的社会福利差异，为未来流域生态补偿决策提供一个分析框架，对促进流域社会经济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的意义。一经济学视角下的制度（一）制度的内涵人类活动需要一定的有利于社会发展的标准化准则。由于个人的行为可能会对他人产生影响，因此在任何社会环境中都需要有一套行为标准来界定社会成员的权利和义务，制度可以看做是这些影响人们行为的权利和义务的集合。这些权利和义务有些是无条件的，不依靠任何契约就能实现，另一些必须通过建立契约来实现。制度可以分为两类：一是行为准则，二是规则或所有权。行为准则是一整套关于行为的规定，或者说是一套有体系的行为类型集合。行为准则体现了人类行为中的规律性，它给人们的相互关系带来秩序和可预测性。每个人在预期所有其他人都遵守某一规则的同时，也心甘情愿地遵守该规则。规则是社会中每一个人得到社会承认或认可的预期集，这些预期集是关于事实上的法律关系，这些法律关系决定了个人的权利以及相对于他人的选择集。社会制度主要关注的是社会协作的问题，制度使我们的生活条理井然，制度降低了交易费用，但个体之间有时也会发生冲突，这就需要外部权威（如国家）来确保社会制度的持续运行。产权系统就是一种制度安排，它使得每一个体的行为都受到约束。（二）制度与权利社会的运转需要社会秩序来维系，制度安排或行为规则形成了社会秩序，并使其持续运转，这些制度实施的方式就构成了社会的法律系统。从理论上说，这一系统并不是一定要有法庭、律师和监狱，而是只要有一套能够保证社会秩序的规则体系和奖惩安排就足够了。这些规则不一定非得编成法典，重要的是全体成员对它的认同。在讨论三种基本的法律关系时，设想有甲、乙两个人，甲和乙的法律地位是相互对立的。第一种关系是权利和义务的关系，即甲有权利，乙有义务。权利意味着甲可以预期乙将不会对甲采取有害的行动，或预期乙会采取对甲有益的行动。义务意味着乙必须对甲采取某种有益的行动，或不会采取某种对甲有害的行动。第二种关系是特权与无权利的关系，即甲有特权，乙无权利。特权意味着甲可以随意采取某种行动，而不用考虑对乙的影响。特权的对立面是无权利，即乙对甲的行为毫无办法，没有权利干涉甲的行为。第三种关系是权力与责任的关系，即甲有权力，乙有责任。权力意味着甲可以提出一个影响乙的权责关系，可以最终决定合同并强迫乙履行。责任意味着乙受甲提出的权责关系的支配。在以上的讨论中，甲和乙是对称的，不管从哪一个角度来看待彼此的关系，法律关系都是相同的。二制度安排与效率界定制度将人们的经济活动界定为一套有序的关系，进而决定了个人经济活动的选择集。对经济效率的判断取决于制度安排是如何确定“谁必须承担哪些费用和谁可以获得哪些收益”的。从这个意义上说，效率和公平的分析是由现有制度安排决定的，每一种制度安排都对应着各自的效率最优。这个问题可以用“囚徒困境”和“囚徒梦想”这两个经典博弈案例来说明（见图1、图2）。不同的制度安排导致分隔博弈得出两种不同的结果。博弈规则决定了这是囚徒困境还是囚徒梦想问题。在两个博弈中，囚徒的偏好都是一致的——希望尽量缩短刑期。而检察官在两种情况下的偏好都是希望解决犯罪问题。两个博弈结果的差异与偏好无关，与选择却是密切相关的；制度结构决定了选择的环境——选择集。选择是从相关的选择集中作出的，决策集团的成员在此环境中进行操作；即使在相同的偏好下，所做的选择也可能不同。图1囚徒困境图2囚徒梦想三不同制度的效率比较要判断一个制度是否有效率，要首先确定评价的标准，此外还需将某制度与其他可行制度安排下的成本和收益进行比较。与制度经济学相关的文献经常提到“有效率的制度”，并认为那些具备“有效率的制度”的国家发达且繁荣，而那些具备“无效率的制度”的国家贫穷又落后，但这些文献往往假定货币化的净国民收入是唯一的评价效率的标准。如果按照这一标准来评价，那么鼓励或默许将工业废料排入空气或水中的制度安排就是有效率的。然而，随着近年来人类发展与自然资源的矛盾日趋明显，人们逐渐认同应将美好的环境和净国民收入都作为评价的标准，即人们普遍认为对工业废料排放进行限制的制度安排是有效率的。下面以一个流域污染赔偿的案例来说明不同制度安排对效率的影响。设甲代表处在流域上游的企业，乙代表生活在下游的居民。企业甲向河流排放污染物，这些污染物对下游的居民乙有害，但其损害在10年后才会发生。如果现有的政策规定甲可以完全不管其行为将会对乙产生什么影响，那么就可认为甲有特权，乙无权利。反之，则可认为甲无权利，乙有特权。假设流域管理机构提出，甲应该安装污水处理设施以使乙免受损害，但甲认为只有在经济上有效率时才应该安装净化设备。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如果甲对乙造成的损失小于安装污水处理设施的费用和整改期间因停止生产造成的损失，较优的方案就是由甲直接赔偿乙的损失。按照以上分析思路，问题就成了采用哪种方案才能使社会福利最大化。假设甲安装污水处理设施的费用和停止生产造成的损失为30000元，如果不采取任何净化措施将在10年后对乙造成45000元的损失，假定银行的年利率保持8%不变，那么45000元的现值就是20800元。毫无疑问，此时使社会福利最大化的选择不是安装污水处理设施，因为如果甲被强制要求整改，只会为乙创造现值20800元的收益。实际中的决策问题可借助图3来帮助说明。x轴表示当前的现金，y轴表示未来的收益。线段QA表示银行的年利率，它表示当前资金以银行利率8%投资10年的收益率，也可以将其看成资本市场中的金融机会。曲线PA表示企业甲的生产可能性曲线，曲线上每一点的斜率代表了甲在当前投入资本在10年后的收益率。点R处的斜率与线段QA相等，点R的坐标为（2.00，13.00），假设甲现在有6万元进行投资，点R的坐标值表示甲现在投资4万元（6万减去2万）用于生产或直接投到资本市场，10年后将增加到13万元。从图3中可以看出，甲如果投资4万元用于生产，2万元投资到金融市场，将实现收益最大化。图3生产可能性曲线及金融机会假设在现行的制度中甲有特权，而乙无权利，流域管理部门正在考虑是否要甲安装污水处理设施。事实上，流域管理部门考虑的是，改变当前的制度安排是否有利于提高效率，或者说，改变甲和乙的权利安排，使甲对乙有义务，乙对甲有权利，是否会增加社会福利。这两种制度安排的比较如下：制度Ⅰ：甲有特权，乙无权利。在这种制度安排下，甲有特权而不需为对乙造成的损害负责，因此甲在生产上投资4万元，投资2万元到资本市场，10年后的收益为17.32万元，而乙在10年后将损失4.5万元，双方的总收益为12.82万元。制度Ⅱ：甲无权利，乙有特权。在这种制度安排下，乙有不受污染的特权，甲被强制要求安装污水处理设施，其总成本为3万元。图4中的曲线PB描述了甲新的生产可能性曲线，使甲的投资收益最大化的点从R移到了点R#（1.20，6.48），它表示甲将投资1.8万元于生产，投资1.2万元到资本市场，10年后的收益为9.27万元，乙在10年后没有损失，双方的总收益为9.27万元。图4甲无权利乙有特权根据以上两种制度的比较，很可能将这个问题看成是甲的效率对乙的公平发生冲突这一熟悉的问题。如果甲被要求安装污水治理设施，甲在10年后的收益将减少8.05万元，双方的总收益减少了3.55万元。决策陷入了两难：如果规定甲有特权，乙无权利，显然是不公平的；如果规定甲无权利，乙有特权，则乙的收益（乙避免的损失可看作是收益）不足以弥补甲的损失，或者说减少了社会福利。进一步考虑另一种制度安排，其中甲有义务对乙造成的损失负责，乙有权利要求甲赔偿其损失，即甲有义务，乙有权利。在这种制度安排下，甲会选择10年后赔偿乙而不马上安装污水处理设施。此时甲面临两种选择：一是按照当前的最优投资策略行事，然后在10年后赔偿乙4.5万元的损失；二是为了防止甲因经营不善10年后没有赔偿能力，规定甲在当前必须在银行存入一笔钱，并在10年后把本息全部赔偿给乙。后一种情况可看作是甲有责任，乙有权利，对应制度安排如下：制度Ⅲ：甲有义务，乙有权利。甲按照当前的最优投资策略行事，然后在10年后赔偿乙4.5万元的损失。根据前文的分析，甲将在生产上投资4万元，投资2万元到资本市场，10年后的收益为17.32万元，10年后赔偿乙4.5万元的损失，双方的总收益为12.82万元。图5甲有责任乙有权利制度Ⅳ：甲有责任，乙有权利。甲在当前必须在银行存入一笔钱，并在10年后把本息全部赔偿给乙。将4.5万元按8%折现后等于2.08万元（实际上是20843.71元），即当前的2.08万元存入银行在10年后连本带利为4.5万元。图5显示了甲新的收益最大化曲线，此时甲将投资1.72万元于生产，投资2.2万元到资本市场，10年后的总收入为10.55万元，乙在10年后没有损失，双方的总收益为10.55万元。表1给出了不同制度安排下各方的收益。表1不同制度安排下的收益由此可见，第三种制度安排下的双方收益与第一种制度安排下的双方收益相同，而且与第二种制度安排相比，乙同样没有受到损失。在后两种制度安排下，乙的利益受到了保护，但甲的收益都比安装污水处理设施时的收益大，且双方的总收益在第三种制度安排下要比第四种制度安排大。在第一种制度安排与第三种制度安排下，双方的总收益是相同的，然而在第三种制度安排下乙的损失得到了补偿，所以甲有义务乙有权利是相对“更公平”的制度安排。四结论制度安排对效率具有十分重要的影响，而且在不同的制度安排下效率的含义也不同。在第一种制度安排的情况下，有效率的选择是甲不去考虑对乙造成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