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们回响 图们

本文格式为Word版，下载可任意编辑——图们回响图们“红太阳照边疆，青山绿水披霞光，长白山下果树成行，海兰江畔稻花香。”《红太阳照边疆》这首歌把赵家耀带回到了30多年前。憧憬当年的“驴吉普”，挂念那北国的汉子。他们一切安好？

多年写作有个习惯，腹稿打好，便开启伴随我多年的小收音机的立体声音乐频道，边听音乐边写作。这天收音机里传来那熟谙又久违了的歌声：“红太阳照边疆，青山绿水披霞光，长白山下果树成行，海兰江畔稻花香……”听着那热心、喜悦的歌声，思绪一下把我带到了30多年前我和同伴们为收集素材创作电影剧本，远赴吉林省边境县城图们感受生活时的情景……

还记得当时我们一行四人匆促走出图们火车站，《红太阳照边疆》这首歌就在车站上空、站前小广场飘荡着。

我们原计划乘公交车前往旅店，但久等不见有车，只得循着地图前行。虽说北风啜泣着，可我们身上背着大包小包，加之人地生疏急火攻心，没走多远已热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正值我们焦急无奈时，一位穿黑粗布中式棉袄的平头青年汉子摇晁着马鞭从我们身后笑呵呵地凑了上来，绕到我们面前。

“各位坐车吗？十足低廉。”我们对此兜生意的广告词未予表态，车把式眼疾手快伸出皲裂的双手帮我们拎包提物：“各位来坐我这辆‘驴吉普’，包你们合意。你们听，一路上还可以听女歌咏家的歌声。”他那诙谐又含几分狡黠的说笑把我们这些南方客逗得嘴也合不拢，即刻对他倍生好感。车把式对自己“锦心秀口”的即兴发挥也颇为自满。

“驴吉普”其实也就是在驴拉的板车上加了拱形车篷，车篷两侧撑有两条窄长凳，象似吉普赛人四海为家的大篷车。

车把式见我们一身过于厚重的御寒行头，不由得笑起来：“各位，哪疙瘩来的？南边？这疙瘩没来过吧？”“大姑娘坐轿。”“哈哈，头一回。”我和车老板的一问一答像是在说相声。

“……劈开高山，大地献宝藏，拦河筑坝，引水上山岗……”《红太阳照边疆》的歌声又流淌过来。车老板见我等身形落定，亦和着独唱的女声得意地哼唱着，虽说不时走调，但感觉极好。“坐稳了，各位！”“司机”俏皮地照应着，随之便是“得儿……驾！”他朝小毛驴清亮地叫嚷着，几乎与声音同步，系着红缨穗子的鞭杆朝车前上空潇洒地一甩，“啪”的一声，鞭梢便在空中炸响，动作简便而娴熟。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小毛驴听到这人声鞭声交响的口令，几乎不加任何思量，屁颠屁颠地跑将起来。

“小赵你看，车老板是不是睡着了？”“啊？”同行的小宋忙递眼色，我顺他所示看去，不禁吓了一跳――车把式貌似去海兰江畔寻梦去也！刚冷却的热汗又争先恐后地浸出，我惦记那四条腿的生灵，将我们连同这“童年的摇车”在梦游“司机”的操控下，径直驶向图们江喂那大马哈鱼……同行者双目大睁，将行李移至身前，随时打定弃车逃命！

为了排遣慌张，小宋开启了她的袖珍收音机，电台播音员随着她对这朝鲜歌曲、词曲的介绍，“驴吉普”内传出：“……延边人民斗志昂扬，军民团结创办边疆……”这歌声和图们江对面朝鲜南阳市传来的《金日成将军之歌》形成交响。

不知道车老板是否在赏识这些旋律，此刻他的双手揣在那油光可鉴的黑棉袄袖管里，双眼仍旧闭合着，鞭杆夹于腋下，红樱鞭在驴腚、脊背上轻荡、触摸。

我等一行拨开小窗一角探索县委接待所的招牌。弹指间，小毛驴“自行其事”地原地打了个立正，我不知他是否是在照应他的仆人：“阁下，我到了！”“驴吉普”当即嗄然而止，车老板身子向前略为一栽，梦呓似地自语：“嗯，到了。”然而我至今质疑他在梦中神游“长白山下的成行果树”。“到哪儿了？”“各位抬眼朝右看！”“不成能这么快就到吧？”我脱口而出。“你不信，你就别下这‘驴吉普’，免费拉你回去，哈哈，大姑娘不愿下轿子……”

小宋笑咪咪地赏识着这个未学过表演却很有幽默感的北国汉子，此刻她的收音机又传出：“毛主席领导我们告成向前方……”车把式似受了音乐的鼓舞笑得分外爽朗，我无言以对，赶快拎物下车。下车时，我特意摸了摸小毛驴的脑袋，赞美它的智商。

时空交织，如今30多个寒暑已成过去，挚友来信告之图们小站早已旧貌换新颜，当年的县委接待所在旧城改造浪潮中被推倒重建，尘沙飞扬的土路已被水泥、柏油马路所替代。图们县升格为图们市，城区扩大，街道及建筑物亦彰显现代化特色。那以草料为动力的“驴吉普”成了喝油的汽车。车把式们的传人，也“升格”为真正的汽车司机，驾驶出租汽车接送八方来客。

图们的变化着实令我欣喜，憧憬当年“驴吉普”给我带来的高兴驾乘体验，挂念那于梦境中将我们送达目的地的北国汉子，以及至今仍在耳畔回荡的《红太阳照边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