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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格式为Word版,下载可任意编辑——先生选的结婚日子都不一样,信谁整理书柜,无意间掉出一只信封。里面装的是已故散文家苇岸的短信,陈述他读托尔斯泰关于乡村问题的感想,说他打定周末进城,不知可否见一面。他住昌平,我在六铺炕,相距60多公里。上世纪80年头的联系就是这样,大多靠信件。电话还是奢靡品——某种级别的官员才有资格使用,单位里的电话看管甚严,私用不便当。
写信,发信,等信,回信,在那个年头,几乎是一个外省青年的核心精神活动。人到哪儿,信到哪儿。所以,见面要问对方单位、地址和邮政编码。那时候,跟家人的联系就在一张薄薄的书信上。一来一回,就得七八天甚至更长时间,从发出家信到接到回信,做儿子的那颗心就悬在空中。时间和距离,在那时候是真实存在的阻隔。关山万里,望穿秋水,描述的就是相互思念的状态。
父亲写在信纸上的那些简朴的话,抚慰着我枯竭的心。弟弟妹妹的信,让我感到他们的成长。从家里来的是叫人放心的信息。给父母写信,其实颇费思量。孤独,苦闷,自然不能说,真实的生活也不能写,假设他们知道自己供出来的大学生儿子,住在地下室里,每日和那些出差的人混在一起,心里确定会惦念儿子的安好。至于对前程的忧虑,惦记女挚友变心之类状况,那就更不能下笔了。报平安,寄钱,问安,这几乎是全部内容。
我第一次领到五十块钱工资,把簇新的人民币揣摩端量了半天,才放进钱包里。然后,第一时间跑到西四邮局,给家里汇去三十元。这是我的毕业汇报,我把汇款收据留心装进口袋,拍一拍才放心离去。
写信经常产生误会。大三时,不知从哪儿看到一篇文章,策动年轻人与父母交挚友,我效仿写了一封家书,父亲龙颜大怒:父子就是父子,挚友是挚友,混淆不得。信易于产生错觉,以为文字呈现活生生的人,娟秀的字迹,温婉的话语,往往弄得人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就做起春梦。
最渴望的是上海女友的信。看到印有“复旦大学”字样的信封,心就“噗通”跳动起来。读她的信,得一个人躲在屋子里,琢磨了再琢磨,品评了再品评,要从每一个用词里抓获对方心底里的东西。给女友写信,务必等下班后,关上门,挥笔抒写自己压抑不住的感情。我的心儿在上海,在上海啊。
至于挚友同学之间的信,那是可以拿出来念给同事的,里面有对时局的看法,对人生的斟酌,读来轻松,有的让人如沐春风。发信是每天最喜悦的时刻。给女友的信,热爱写“亲启”,落款必有“内详”,生怕邮递员轻慢了。从砖塔胡同56号出来,一路哼着邓丽君的靡靡小曲,走向邮局。那时,信件往来有法则,写好信,得敞着口,等服务员揣摩无违禁品,称毕重量,才能封口。用唾沫润湿邮票后面,端端正正贴在邮政编码下方,往邮筒里轻轻一丢,心也就飞走了。
最不能得罪的便是单位里的收发员了,他是大家不得不热爱的人,也是大家最畏缩的人,由于他会带来令人痛楚的消息。大家都会不时送他一点东西。退伍军人出身的他,也很乐于享受自己拥有的权力,对几个头头恭恭敬敬,其他人可就识别对待了:关系好的好声呼叫——有信,不待见的那么瓮声瓮气——拿信!午后的六铺炕大院,回荡着收发员喜怒无常的叫声。
那个年头,最怕哪一天突然收到一个厚信封,由于里面极有可能装满了你写给某个友人的信,这往往意味着你们之间的一切都宣告终止了。所以,经常会看到有人在烧信,痛快地在公厕里燃了,然后一踩开关,“哗”的一声道别了友情或爱情。也有感情细腻的,会在院子里的柳树下消逝记忆,然后挖一方浅坑,把灰烬埋在里面。那个时刻,夕阳含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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