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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文人礼书“以礼化俗”的基本类型以朱子《家礼》祭礼为例

明清时期民间祭礼的发展,深受朱子《家礼》的影响。作为家族礼仪文化范本,朱子《家礼》创制了经典祭礼模式,并被宋明以来民俗社会广泛接受和使用,成为塑造传统祭礼形态的最重要文本。[1]赵克生指出在朱子《家礼》模塑传统社会祭礼形态过程中存在三种不同路径,即修书、刻图与观礼。[2]修书作为最主要的路径备受儒家精英重视。在传统社会,能够在国家权力和普通民众、上层文化和下层文化之间起到知识传递、文化传播作用的是儒家精英。他们既是礼仪知识的生产者、阐释者,也是礼仪传播的大力推动者。据不完全统计,仅明代的私修礼书已知书目者约130种,现存完书者近30种,主要分布在浙江、广东、福建、安徽、江西、河南等地。[3]清代文人对《家礼》著书的数量、种类虽不如明代,但仍出现了孙奇逢《家礼酌》、毛奇龄《辨定祭礼通俗谱》、王复礼《家礼辨定》、郭嵩焘校订《朱子家礼》等重要著作。[4]儒家精英重视礼仪文化建设,担负着“以礼化俗”“化民成俗”的历史使命,并形成了礼书书写的文化传统。然而,庶民礼仪问题,长期被排斥在文人礼书书写传统之外,直到唐宋时期出现了转向。一方面唐《开元礼》、宋《政和五礼新仪》开始编入家礼内容。另一方面宋代士人继承了六朝以来的家礼传统,出现了司马光《书仪》、朱熹《家礼》等私家礼书,推动了礼仪下渗民间。[5]在家族礼仪方面,《家礼》既是圣人朱熹著作,又上升为国家礼典,自然成为儒家精英学习和研讨的重点对象。宋明以来,经过不同时代儒家精英的共同努力,形成了以《家礼》文本为核心,以探讨家族礼仪生活方式为旨趣的新型文人礼书书写范式,并出现了种类丰富、卷帙浩繁的新型文人礼书文献系统。文人礼书是对朱熹《家礼》文本的解读和阐发,是儒家精英关于家族礼仪生活的理论探求,他们不同于引领国家礼仪发展方向的国家礼典,在书写方式和旨趣方面都体现出强烈的文人特质。第一,文人礼书带有强烈的社会关怀色彩。在传统社会,文人阶层是具有强烈社会责任感和历史使命感的特殊群体。文人阶层深受儒家文化熏陶,以出仕为官、报效国家作为他们的人生追求。作为儒家文化的重要构成部分,礼仪文化承担着“以礼治世”的神圣责任。文人阶层对礼仪文化的重视,一方面礼仪是日常生活重要构成,有利于个人素养的形成。“礼之在人家,如菽粟布帛然,不可斯须无之”。[6]另一方面,礼仪文化在全社会的广泛推行,可为政权的稳固、社会良性发展提供有效保障。“窃以为《家礼》一书,诚辟邪说,正人心之本也”。[7]第二,文人礼书重视对《家礼》文本进行理论阐发,具有高度包容性和指导性。文人礼书编写时设定全社会所有家族都是礼书文本的应用对象,并非专以某个家族作为使用对象,使得文人礼书在探讨祭礼过程中,重视从理论层面深入挖掘祭礼内涵,试图寻找《家礼》祭礼与现实社会生活相结合的有效方式。对现实祭礼给予理论指导是文人礼书的重要价值追求。一注释类礼书与《家礼》祭礼的民俗应用虽然朱熹所定《家礼》已经对前代繁缛礼节进行了大胆删削,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生活环境的变迁,后代的人们开始对《家礼》所记载的诸多仪节感觉生疏,因而《家礼》出现不久,有人便开始了对《家礼》做注,先后出现的《家礼》注释本有宋人杨复《家礼附注》、刘垓孙《家礼增注》、刘璋《家礼补注》、明人丘濬《文公家礼仪节》、冯善《家礼集说》等。以上不同时期文人礼书虽都是对《家礼》祭礼的注释文本,但注释方式和价值取向存在差异。宋人对《家礼》注释文人是在保持《家礼》主体内容不变的基础上,搜集朱熹及历代文人的礼仪论说,附于《家礼》正文之后,作为《家礼》文本的辅助性材料。到明代,人们不满足于对《家礼》文本的简单补苴,他们要对《家礼》文本进行更深层次的挖掘和探析,实现家礼知识重构,以达到规范现实民俗生活的实践目的。明人《家礼》注释文人在保持《家礼》祭礼不变的前提下,对仪节的历史演变、意义进行疏解,并根据民俗变迁特点对其进行适应性调整,使之简明易懂,便于操作。从篇幅上看,注释本多于《家礼》原本,涉及更多现实民俗生活内容。《家礼》是指导家族礼仪实践的书写文本,与家族礼仪实践活动关系密切。在《家礼》后世流传过程中,实践应用一直是人们关注的重点。明代是《家礼》产生广泛社会影响的时代,也是最终实现规范家族礼仪生活目的的时代。明代人关注《家礼》,目的不在于“议礼”“考礼”的理论辨析,最终目的是“执礼”,将《家礼》文本知识运用到民俗实践当中,成为家族礼仪活动指南。明代,《家礼》文本进入民俗生活过程中的一件大事是丘濬《文公家礼仪节》一书的出现。[8]纵观明代众多的《家礼》注释文本,丘濬《文公家礼仪节》最为紧密贴合民俗生活现实,从家族礼仪生活需求出发,实现了家礼理论和民俗实践的良性对接。明人宋诩在编纂《宋氏家仪》时“礼本也,仪末也。本末不可相无也。仪行□礼,末济其本,礼仪之称,本末之均,文质彬具焉。夫古先圣贤著于经传者有礼有仪。紫阳朱子因而作为《家礼》,琼山丘先生又表而为《仪节》,本与末欲人人能久而行也。”[9]可以说,继《家礼》之后,《文公家礼仪节》成为明清时期家族礼仪生活的又一重要指导文本,也是朱子《家礼》在明清时期产生广泛社会影响的重要助推力。明代林塘范氏家族宗规中说“冠婚丧祭,风俗攸关,吾家相传丧祭之礼,俱合《文公仪节》”[10]。(一)丘濬的“实践性”家礼思想丘濬(1421~1495),字仲深,号深菴,是明朝成化、弘治年间著名的思想家、政治家和史学家,被后人称为“当代通儒”“中兴贤辅”。作为一代大儒,丘濬深受儒家思想熏染和浸润的丘濬,一生都极为重视儒家礼乐文化。在礼仪问题上,丘濬既善于精研《仪礼》《礼记》等礼典中的上层礼仪制度,也关心下层百姓的礼俗生活。《文公家礼仪节》一书就是丘濬关注寻常百姓礼俗生活,并试图进行规范、引导的成果。《文公家礼仪节》八卷,成书于明宪宗成化十年(1474)。“作为一部朱子《家礼》的注释性著作,此书最大的特点在于用通俗、浅显的语言表述朱子《家礼》‘本注’中有关如何行礼的内容(即仪节),并对不合时俗的内容进行变通、简化。注礼是为了‘执礼’,丘濬关注的焦点不在礼之文,而在于礼之用”[11]《文公家礼仪节》以《家礼》为底本,以“易晓可行”为目标,参照时俗进行编写。然而《文公家礼仪节》对于家族礼仪问题的重视不仅停留在书面文字上,在民俗生活中,《文公家礼仪节》一书的确成为民众日常礼仪生活可资参考的重要范本之一。“《家礼》之能够广行民间,与明代大儒丘濬有关。在于其所著之《家礼仪节》八卷,……得使家礼内容合俗,执行具体。使礼仪节度,程序先后,均明白安排之,易于履践。丘濬不但有功世俗教化,且为发扬《家礼》第一功臣。”[12]《文公家礼仪节》出现以后,不仅为庶民礼俗实践提供了文本指导,而且丘濬对礼义的阐发也为人们了解和把握礼仪的深层含义提供了理论依据。(二)《文公家礼仪节》文本书写体例与注释特点在礼仪文本的编写过程中,为了达到“易晓可行”的目的,丘濬提出新型文本书写体例。第一,保持《家礼》文本编写顺序,不改变祠堂、冠礼、婚礼、丧礼和祭礼的篇章顺序。第二,在诸礼的编写过程中,以《家礼》文本内容为核心,将与之相关的文人家礼理论直接附于该仪节之后,改变宋儒将家礼相关理论附于全文之后的书写方式,有利于深化对礼仪的理解和对比分析。第三,凸显礼仪的时代变化。丘濬主动将明代民俗生活现实融入礼仪书写当中,强调民俗实践在礼仪文本创制中的重要作用,以利于实现《家礼》文本与民俗实践的良性对接。第四,文字书写以简易为上。第五,增加附表以作说明。附表《文公家礼仪节》祭礼·四时祭《家礼》祭礼·四时祭祭前准备1时祭用仲月,前旬卜日。具修时祭用仲月,前旬卜日2前期三日斋戒前期三日斋戒3前一日,设位、陈器、省牲、具馔前一日,设位、陈器4省牲、涤器、具馔5厥明夙兴,设蔬果酒馔厥明夙兴,设蔬果酒馔6质明,奉主就位质明,奉主就位祭礼仪节1参神参神2降神降神3进馔进馔4初献初献5亚献亚献6终献终献7侑食侑食8阖门阖门9启门启门10受胙受胙11辞神辞神12纳主纳主13撤撤14馂馂附表1.祭礼仪节的“变”与“不变”作为《家礼》的注释本,《文公家礼仪节》在保持《家礼》原有祭礼仪节不变的基础上,根据当时的民俗生活现状对其中的部分仪节进行了适应性调整。在基本仪节保留方面,丘濬沿袭《家礼》仪节要求,“时祭用仲月,前旬卜日”,“前期三日,斋戒”。“前一日,设位、陈器、省牲、具馔”,之后,在正祭当天,“厥明夙兴,设蔬果酒馔。质明,奉主就位”。一切准备工作完成之后,祭礼正式开始。分为以下仪节:参神,降神,进馔,初献,亚献,终献,侑食,阖门,启门,受胙,辞神,纳主、撤、馂。这些仪节的设置与《家礼》仪节完全相符。《文公家礼仪节》虽欲按照《家礼》所设定的祭礼模式来规范后世祭礼,然而祭礼本身随时代的变化已经发生了诸多改变。如在时祭时间确定方面,一方面丘濬继续沿用朱熹提供的卜日法,同时也允许人们随俗而定,“若不用卜,可去以上仪节,只留序立”。对此,他解释说“朱子曰:卜日无定,虑有不虔。司马温公云:只用分至亦可。今拟若止用分至,宜先于前一月,主人诣祠堂告祭期”。又如在初献礼后,《家礼》设定每代各一祝文,四世共四个祝文,这样读祝文在整个祭祀仪式中占据了非常多的时间,丘濬决定从便于操作的角度出发,将四次读祝改为一次,“《家礼》四代各一祝文,今并省之,以从简便”。再如仪式中的饮福受胙环节,在《家礼》的仪节设定中,饮福受胙乃是祖宗庇佑后人的直接表现,是祖先赐福后人的手段,但在丘濬生活的时代,此礼已不行久矣,丘濬从保存仪式完整性的角度出发,要求保留饮福受胙环节,只是在操作过程中略加变通,“饮福受胙之礼,久已不行,今但以祭余酒馔,命亲属长幼分饮之可也”。在祭礼仪节安排方面,丘濬本欲遵循《家礼》,沿袭朱熹所设定的祭礼仪节,既不增加,也不减少,只有在不得不进行调整的情况下才对原有仪节进行调整,因而可以说沿袭《家礼》原有仪节“不变”是丘濬在注释《家礼》时的本意,而“变”是外部环境变迁的情况下做出的权宜选择。2.“合用”理念的提出与价值《文公家礼仪节》对后世祭礼发展产生重要影响的一个原因是“合用”理念的提出。在《文公家礼仪节》中,丘濬在原有《家礼》祭礼仪节基础上,专门增加了“具修”一节,并放置在前旬卜日之后,重点提出。“具修”仪节具体包括“合用之器”“合备之物”“合用之人”三部分。“合用”理念的提出是丘濬“实践性”祭礼思想的直接体现。祭礼是否能够得到广泛社会推行,受到物质条件和礼仪传承本身的双重影响。从祭祀仪式的物质基础看,仪式的举行需要一定的经济支持,所需器物、祭品均要耗费经费。如果家贫无力提供经济基础,就会影响祭礼的举行。到明代初期,丘濬看到“今人家贫富不同,不能皆立祠堂,置祭田,备祭器,具牲醴粢盛等物,临时措办实难”。同时,祭礼传承方面也有缺失。明朝初年,“况礼久废,行者颇少,不人人能也”。在这种情况下,要想复兴祭礼,必须找到适宜的解决办法。丘濬提出“合用”理念,以求为祭礼恢复提供帮助。“今拟合用之器,合备之物,合用之人于后,使行礼之家,先期置办,赁借免请,庶不至失误。”“合用之器”是指在祭祖礼仪中所使用的器物。按照丘濬的设想,“合用之器”包括“椅,正位每位二张,祔位随用亦可。桌子正面共四张,祔位用二张。其余杂用者随备。碟子每桌二十个,又量用少者以盛盐醋之类。汤碗量多少用,爵每主三个,无则以钟子代之。盏两祔位用,酒注、酒樽、玄酒樽、受胙盘、馔盘,用以盛馔者,匙、箸、茶瓯,牲盘有大牲则用之。火炉、汤瓶、托盘、盥盘、帨巾二付,一有基架。幕无门则用之。香案、香炉并匙、香盒、烛台、台盘、茅沙(束茅聚沙每位香案前共五付)及祝版”。“合用之器”理念提出以后,在后世祭礼上得到广泛应用,明代徽州范氏祭礼时规定,“合用之器:爵七十双,帛篚八个,酒尊并架,酒幕一,酒壶八把,盥盆一,帨巾一,祝版,香烛,香匙,大垆瓶一副,高大有衣烛台一副,中垆瓶烛台一副,小香垆六副,大香案一,小香案四,大香盒一,小香盒六,左右龛照位设筯,庭堂龛照位设茶碗,酒架五十三个,茶匙五十三个,茶盘九面,羹饭碗碟照桌,簠二十七个,簋二十七个,笾,豆,茅沙盘,拜毡十二铺,桌围三十四件,托盘,牲桌,祭桌三十张,边桌四张,椅八把,庭中用长櫈、长桌、围屏四副,焚祝帛铁炉架一,楮钱、乐器照旧”[13]。通过对比发现,虽然两处都以“合用之器”为名,实际上所包含的物品并不相同。实际上,丘濬最初设置“合用之器”的目的是为后世祭礼器物的准备提供参考范本,但他忽略了民俗具有变异性的特点。不同地点、不同人群在祭祖礼仪中所使用的物品不完全相同。因而,丘濬提出设置“合用之器”的贡献是为人们提供了一种解决器物之难的思路。祭礼难行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所需器物繁多,普通民众难以置办周全。在这种情况下,丘濬提出“合用之器”,即每次祭祀礼仪都使用同一套器物,且器物的数量、种类都有明确规定,人们可以事先照备。同时,对于“合用之器”应如何备办和贮藏,丘濬没有做出规定,这样也给人们保留了选择的空间,或是自家置办,或是相互借用,或是租赁等。“合备之物”是指仪式中所使用的各种饮食物品及钱币,“合备之物”与“合用之器”理念具有相同的宗旨和目的。丘濬设定的“合备之物”包括“牲或羊或豕或鸡鹅鸭,醴酒无则用酒代之,果、菜、酱、醋、盐、面、米、稻、茶、柴、鱼、脯、醢、楮钱”。后世祭礼保留“合备之物”的理念,内容上也可发生变通,“合备之物:羊、豕,黍、稷,稻、粱,形盐、饼、藁鱼、枣、栗等菓,豕肉、兔等脯,韭、菁、芹、笋等菹,鱼、豕肉、兔等醢,羹、饭、茶、酒,土俗各品物”[14]。最后,“合用之人”是指仪式的引导者和解释者。丘濬将祭礼中的辅助人员分“礼生、祝读、执事者”。其中,礼生负责唱礼。丘濬指出,“《书仪》祭礼注引《开元礼》有设赞唱者,位西南西面之文”,早在司马光编订《书仪》时,设定赞唱者,负责执礼。但是《家礼》没有继承这一礼仪设定方式。到明代,家礼废弛已久,且祭礼仪节繁缛,为了保障礼仪的顺利进行,丘濬提出要设置礼生执礼。“况今礼废之后,仪文曲折,行者不无参差。今拟用引赞一人,通赞一人,择子弟或亲朋能者为之,先期演习,庶行礼之际,不至差矣”。丘濬主张专门设置礼生这个角色,由礼生负责引导礼仪进程。“朱子《家礼》中原本已有所谓的‘祝’与‘执事者’从旁襄助典礼进行的设计,由《家礼》文本的脉络看来,这两种人员基本上属于助手的性质,而丘濬由‘礼生’引领仪式的想法则来自官方的礼制,在角色上属于仪式的指导者、甚至是礼仪进行前与进行中各种疑难问题的解释者。从推广儒礼的角度看来,丘濬‘礼生’的设置可说已经注意到一套仪式的推广,不能仅停留在解释理论与推出礼仪文本的阶段,更必须仰赖一批熟知礼文的礼仪专家,就有如佛、道教的神职人员在民间所发挥的效能一样”[15]。从祭礼的推广和施行角度看,传统祭礼礼文深奥、仪节复杂,普通民众容易产生困惑,礼生的设置就解决了这个问题。按照丘濬的想法,礼生要“择子弟或亲朋能者为之”,作为礼生要熟悉儒家传统祭礼,能熟练的指导整个仪式的顺利进行。实际上“合用之人”理念的提出是将礼仪的指挥权分配给一个特殊人群,减轻普通参与者在仪式中的负担,后世祭礼往往沿用“合用之人”的理念和操作方法,“合用之人:通赞二人、引赞六人、进爵者八人、祝一人兼初献奠始祖帛,各神位帛预先置于各席傍俟奠酒尊所,注酒及侑食送神时捧帛皆进爵八人兼之”[16]。“合用”理念的提出进一步促进了《家礼》祭礼的社会推广和实践。在祭礼推行过程中,丘濬认为“祭主诚敬”,“凡祭,主当尽爱敬之诚而已,贫则称家之有无。若有疾,则量助力而行之,财力可及者,自当如仪”。如果人们心存诚敬,便具备了举行祭礼的思想基础。从理论角度看,祭礼只应受诚敬之心的控制,而不应受外在物质的控制。“人之贫富不同,富者易为,贫者难办,昔必拘牲牢品物,必因此废孝祀之礼,甚不可也。切不可厚自举,而薄其祖考,戒之,戒之!”作为礼仪的外在体现方式,物质存在和仪节行为是表达内心诚敬的重要方式,决不能因物废礼。于是,“合用”理念的提出有助于人们解决物质不足和礼仪不熟所带来的困扰,为祭礼通行天下做好准备。3.“礼仪”与“礼义”并重礼有仪有义,仪是外在表现形式,义是内在价值意蕴,两者相互依存,不可分割。《家礼》用精炼的笔法设定了祭礼模式,然而却未对意义进行详细阐明。《家礼》祭礼重礼仪轻礼义的书写方式并不意味着祭礼可以抛弃其所承载的“尊祖敬宗”的重要意义而只重视外在表现形式。自北宋初年起,文人阶层掀起了祭礼讨论热潮,重视挖掘祭礼深刻的伦理意义,然而一直苦于没有形成统一的行为规范,直至《家礼》的出现才将祭礼的意义通过系统的祭礼形式予以体现。在祭礼的发展中,《家礼》承载着提出规范行为模式的重要责任,重礼仪轻礼义成为《家礼》文本书写的显要特征。《家礼》重礼仪轻礼义的书写方式的出现与其所处的社会环境相联系,一旦失去其所产生的社会环境,单独强调重礼仪轻礼义的祭礼行为,是空洞而没有生命力的。对于这一点,丘濬在编写《文公家礼仪节》时已经深刻地意识到礼仪与礼义并存的重要性。明初社会,祭礼久废,庶民百姓既不知如何行礼,也不知祭礼的意义和价值。对此,丘濬一方面以“实践性”为原则,重点疏解祭礼仪节,为祭礼施行提供参考。另一方面也重点阐发祭礼行为的内在意义与价值,试图对祭礼之仪与义进行互构性阐发。因而,《文公家礼仪节》突破了《家礼》文本重礼仪轻礼义的书写范氏,在以礼仪作为书写重点的同时,也大力推进对礼义的阐发。在祭礼开篇,丘濬首先引用古语回答了什么是祭礼。“《祭统》曰:凡治人之道,莫急于礼。礼有五经,莫重于祭。祭之言犹察也,察者至也,言人事至于神也。”在谈具体仪节之前,首先要明确什么是祭礼?简言之祭礼是处理人与神之间关系的仪式。在《家礼》中,为何冬至祭始祖、立春祭先祖及季秋祭祢都有解释,唯独对四时之祭没有给予解释。那么为何有四时之祭?丘濬援引古人的看法说“吴徵曰:天道三月一小变而为一时,一岁有四时。故君子之祭,取法于天道,而一时一祭也”,时祭是随自然的变化而设定的。那么用何为祭?“司马温公曰:《王制》:大夫、士,有田则祭,无田则荐。朱子曰:有牲曰祭,无牲曰荐。大夫牲用羔,士牲特豚,猪也。世人无常牲,春荐韭以卵,夏荐麦以鱼,秋荐黍以豚,冬荐稻以雁,取其物之相宜。凡庶馐不逾牲,今人鲜用牲,唯设庶馐而已”。在祭礼过程中,《家礼》要求前三日斋戒,丘濬认为这既符合古礼的要求,同时有益于礼仪本身,“《祭统》曰:及时将祭,君子乃斋,散斋七日以定之。致斋三日以齐之。又曰:君致斋于外,夫人致斋于内。按:此虽诸侯之礼,由是推之,则士庶之家亦然,可知矣。《祭义》注云:致斋于内,所以慎其心思,其居处之类是已。散斋于外,所以防其物,不饮酒之类是已”。在祭品准备中,《家礼》要求由妇人准备,这也是古礼的传统,“《内则》曰:女子观于祭祀,纳酒浆笾豆葅醢,礼相助奠”。为何保留馂食环节,丘濬解释说“朱子曰:夫祭有馂,馂者乃祭之末也,不可不知也。是故古之人有言曰:善终者如始馂之礼是已。刘彝曰:祭毕而馂余,是祭之终事也,必谨夫馂之礼者,慎始慎终也。杨氏复曰:司马公《书仪》曰:礼祭祀既毕,兄弟及毕,迭相戏酬,有无算爵乃所以因其接会,使之交恩定好优劝之,今亦取此仪”。丘濬在对祭礼意义的阐发过程中广引先贤礼论,意在为人们把握祭礼内涵提供理论支撑。但丘濬没有意识到祭礼的意义具有历史传承性,同时也具有变异性,人们对祭礼意义的追寻不会永远局限在前人思维范畴内,而是会随着民俗生活的发展而不断进行适应性调整。对于生活在不同时代的家族来说,祭礼的举行所能产生的意义具有一定的共通性,也具有特殊性,这是人们在实践祭礼时需要不断思索的问题。4.以图助礼最初的《家礼》祭礼只有文字记录,没有附图。到《文公家礼仪节》时共有三幅附图,分别是时祭行礼图、立春祭先祖图和墓祭陈馔图。“祭图,须祠堂宽敞者可行,狭者奉神主就出正寝而祭。如未立祠堂者,可随时用纸书高曾祖考并祔位之主,就于本家正厅致祭,行礼毕,焚之,亦不必拘无祠堂而废奉先之礼。有不立主之家,同”。在对《家礼》祭礼进行注释的同时增加礼图,这是源于礼图在礼仪传承方面的独特优势,“礼图是礼仪的具像化,是一种简约和浓缩,它保留了礼仪的主要内容,”“家礼图浓缩了家礼书的核心内容,在形式上又超越了家礼书的文字障碍,它们直观、凝练地呈现出经典的要义,这其实就是《家礼》庶民化的一种真实面相”[17]。(三)《文公家礼仪节》对民间祭礼的规范“作为一部朱子《家礼》的注释性著作,此书最大的特点在于用通俗、浅显的语言表述朱子《家礼》‘本注’中有关如何行礼的内容(即仪节),并对不合时俗的内容进行变通、简化。注礼是为了‘执礼’,丘濬关注的焦点不在礼之文,而在于礼之用”[18]。《文公家礼仪节》以《家礼》为底本,以“易晓可行”为目标,参照时俗进行编写。然而《文公家礼仪节》对于家族礼仪问题的重视不仅停留在书面文字上,在民俗生活中,《文公家礼仪节》一书的确成为民众日常礼仪生活可资参考的重要范本之一。“《家礼》之能够广行民间,与明代大儒丘濬有关。在于其所著之《家礼仪节》八卷,……得使家礼内容合俗,执行具体。使礼仪节度,程序先后,均明白安排之,易于履践。丘濬不但有功世俗教化,且为发扬《家礼》第一功臣”[19]。《文公家礼仪节》出现以后,不仅为庶民祭礼实践提供了文本指导,而且丘濬对祭祖礼仪的阐发也为人们了解和把握祭祖礼仪的深层含义提供了参考。丘濬通过《文公家礼仪节》一书中表达了自己对朱熹家礼思想的尊崇。作为朱子思想的追随者,《文公家礼仪节》意在打破《家礼》祭礼在明代窒碍难行的困局,保持《家礼》祭礼原有特色,并结合时俗变迁调整具体操作方式,意在为明代人提供一套既有权威性,又简约易行的祭礼指导规范。同时,丘濬注释《家礼》的深层目的是要推广祭祖礼仪文化,最终达到儒家以礼治天下的目的。如同丘濬自己所说:“窃以为《家礼》一书,诚辟邪说,正人心之本也。使天下之人,人诵此书,家行此礼,慎终有道,追远有仪,则彼自息矣,儒道岂有不振也哉!”[20]二简化类礼书的“简”“俭”需求为了推动祭礼的恢复和社会实践,明清时期出现了大量以“执礼”为目的文人礼书。此类礼书具有鲜明的“实践性”特点,文人士大夫编写礼书的主观意图是结合社会生活现实,力求为庶民生活创制礼仪范本。作为一部重要的《家礼》注释类礼书,丘濬《文公家礼仪节》在坚守《家礼》文本不变的基础上,结合民俗生活对原有仪节进行注释和疏解,目的是使后人能够理解《家礼》文本内容,延续《家礼》祭礼模式。与丘濬坚守《家礼》经典礼仪模式不同,一些致力于礼仪推广的学人为了将《家礼》祭礼贯注到民俗社会,他们选择简化《家礼》祭礼模式,他们认为《家礼》祭礼模式过于烦琐,“窒碍难行”,不适用于庶民社会,只有简化的祭礼模式才是民俗社会真正的需求。(一)祭礼的简化原则明清文人已经意识到,祭礼的传承发展既受礼仪自身演变规律的制约,同时也受到外在物质环境的影响,为了解决这两个问题,明清文人提出多种办法。一是丘濬提出的“合用”的理念与原则;二是宋纁、王心敬等提出的简化原则。宋纁、王心敬等人认为祭礼难行是因为《家礼》祭礼模式过于繁缛,不易操作,才没有被民俗社会接受。他们认为,庶民家族没有深入学习祭礼知识的能力,也无力承担繁缛的祭礼所带来的物质负担,民俗生活真正需要的是仪节简单、操作便捷的祭礼模式,因而必须对《家礼》祭礼模式进行简化,以满足民俗社会的需求。虽然宋纁、王心敬等人提出要简化《家礼》祭礼模式,但他们并不否定祭礼的重要意义。宋纁说“礼之卫人,甚于城郭。人顾自弃于礼者,岂以礼为非,是而不贵耶?”他既要坚守礼仪传统,又要改变行礼模式,最终出现了一类专门对《家礼》祭礼模式进行“就简删繁”工作的文人礼书著作,本文将其统称为简化类礼书。为了帮助庶民家族解决礼仪难行的困扰,王心敬提出“俭”乃礼之本,只有“俭”才能让礼仪通行于“中材下士”之间,使全社会都有机会实践礼仪,“礼贵得中,即吾夫子亦曰奢则不孙,俭则固矣。又何容偏取于俭而尚焉,谓俭之尚近于本,而抑且中材下士可企而及也”[21]。如果礼仪过于繁缛,必然会阻碍礼仪的社会推广,“正以仪文繁缛非并礼之本始,失之即且有病其繁而畏难不行者,故宁俭宁固之叹。”该礼书的编写“首取其于文不繁,为近本次,更取其简而易遵为可行。”在礼仪为何被人们舍弃,与日常生活产生疏离的问题上,宋纁认为主要是因为传统礼仪过于周详,实践起来非常困难,最终造成礼仪废弛的结果。“盖仪文周详,人苦其难,因其难而遽礼之废也”。要想改变礼仪废弛的现状,重新恢复礼仪,宋纁认为必须“就简删繁”,只有简化礼仪,才能使其恢复生机,“岂独齐民已哉,然则指途导轨,莫若就简删繁”[22]。简化类礼书认为礼仪是民俗生活的重要构成部分,“不可斯须去也”。朱子《家礼》为后世祭礼提供了经典文本,为祭礼的施行提供了指导,规范了后世家族礼仪生活。但简化类礼书认为,对于庶民家族来说,《家礼》祭礼模式过于繁缛,不易操作,需要“就简删繁”,使之简便易行。简化类礼书的编写本着维护《家礼》祭礼权威地位的宗旨,对祭礼具体仪节进行删减,使之更加“简要易从”。从特点上看,简化类礼书篇幅短小,语言精简,内容集中。(二)《四礼初稿》对《家礼》祭礼的部分简化在对家礼仪节的简化过程中,宋纁首先“汇诸家礼书,参互考订”,他设计的礼书体例是“先求制作之源,次及条件节目之详”,在仪节设定方面,坚持“简要易从”的基本准则,对“其间窒碍难行,及有不安于心者,则斟酌变通,谬加损益,期不失乎礼之本义,简要易从焉而已”。《四礼初稿》对《家礼》祭礼的部分简化《四礼初稿》祭礼《家礼》祭礼·四时祭祭前准备1凡四时之祭,用仲月时祭用仲月,前旬卜日2先期三日,诣祠堂,斋戒前期三日斋戒3前一日,设位,陈器,省牲、具馔前一日,设位、陈器4省牲、涤器、具馔5厥明夙兴,设蔬果酒馔厥明夙兴,设蔬果酒馔6质明,奉主就位质明,奉主就位祭礼仪节1降神参神2参神降神3进馔进馔4初献礼初献5亚献礼亚献6终献礼终献7侑食侑食8阖门阖门9启门启门10点茶受胙11辞神辞神12撤馔纳主13纳主撤14馂《四礼初稿》对《家礼》祭礼的部分简化1.保留《家礼》祭礼仪节整体不变在祭礼仪节设定方面,宋纁基本沿用了《家礼》祭礼仪节设定方法,减少了受胙、馂食两个仪节。若只从仪节设定方面看,宋纁并未对《家礼》祭礼仪节进行过多简化,其简化主要体现在仪节的具体操作和祭祀物品的准备方面。2.简化祭礼仪节操作方式在仪节的操作方面,“简要易从”的特点非常突出。在祭祀时间的选择方面,宋纁放弃了《家礼》卜日的方法,而将祭礼时间固定化,“今拟如温公,只用春分、秋分、夏至、冬至,至若冬至有碍,先一日祭亦可”。实际上删除了“卜日”仪节,将《家礼》“卜日”时告祠堂的仪节放在祭礼前三日进行。初献礼时,《四礼初稿》规定“主人升,执事者注酒于爵,每位各一人从之。诣高祖考神位前,跪,祭酒。执事者以爵自左授主人,少倾于茅沙。奠酒,执事者自右受之,置高祖考前。俯伏,兴,平身”。宋纁将《家礼》中繁复的初献程序简化为祭酒、奠酒两个环节,更加易于施行。3.简化祭器、祭品的种类和数量在祭祀物品准备方面,宋纁将《家礼》中的规定进一步简化。按照宋纁的设定,祭礼所需物品有香案、束茅聚沙、桌三、酒注、酒盏、茶盏、火炉、汤瓶、祝版、盥盆、帨巾,较之《家礼》所需物品的数量和种类都大幅减少。在祭品准备方面,宋纁提出的原则是“祭馔称家丰俭”,不做硬性规定。与之相关,由于祭礼中所使用祭品数量和种类都不再被明确要求,祭礼过程中的以饮食方式接受祖先赐福的受胙仪节便可以被省略,同时祭礼之后的族人共享祭品的馂食仪节也可以被省略。这样,整个仪式过程中所需物品减少,人们可以根据情况自行置办,这样的物品规定给祭祖礼仪的进行留下了更多的选择空间,不会给礼仪的执行者增加物质负担。宋纁认为,《家礼》祭礼模式是一套完整、系统的祭礼体系,无论从时间安排、空间设置,还是具体操作过程来看,都符合祭礼需求,后世民俗生活应该继续传承《家礼》祭礼模式。随着时代发展、物质生活变迁,在保证不破坏原有祭礼模式的前提下,可以对具体操作方法和使用物品进行适应性调整,以符合祭礼发展规律。按照宋纁对祭礼的理解,祭礼难行在后世推行的重要原因是礼仪繁缛,不便操作。所谓礼仪繁缛集中体现在每个仪节的具体操作方面和所需祭祀物品的准备方面,如果能将这两方面给予简化,则会保证祭礼按照《家礼》所设定的模式继续发展下去。从仪节的简化方面看,宋纁提出的方法是将每个仪节的具体操作过程给予简化,甚至只提出仪节的名称,如“阖门”“启门”,但没有规定具体操作过程。按照宋纁的理解,要改变因社会分层、贫富差距而产生的祭礼难行问题,只有删减仪节,简化仪节操作方式,放宽器物要求,这样“简约易行”的简化版祭礼模式才有可能被广大民俗社会接受。简化类礼书按照“就简删繁”的祭礼原则对祭礼进行了删减。“就简删繁”的祭礼制定原则既体现在仪节设定方面,也体现在器物准备方面。在仪节设定方面,简化类礼书或是保持《家礼》祭礼仪节不变,简化仪节的具体操作方法,或是直接减少、归并在当下社会已经不被重视的仪节,突出核心仪节。在器物准备方面,简化类礼书都倡导尽量减少对器物的限制,允许“人家丰啬不同,意见亦异”,这也是朱熹“祭物随宜”祭礼原则的延续与体现。总之,简化类礼书以简约的笔墨勾画出祭礼的主体框架,简化一切可能对祭礼推行产生障碍的仪节和器物,力求为祭礼实践营造宽松的环境。三辨疑类礼书对《家礼》祭礼的历史考辨明清时期,文人在对《家礼》的接受和阐释过程中慢慢意识到,由于时间间隔过长,礼仪废弛已久,他们对《家礼》祭礼诸多仪节的理解存在困难,甚至发现《家礼》祭礼仪节中的部分设定与古礼、时俗都不符合。《家礼》一书虽是经典礼书,“但其间缺略谬误”之处甚多,且“五百余年无有起而辨正增入者”,从而开启了对《家礼》祭礼的辨析和质疑的风气,出现了辨疑类礼书。[23]与以“执礼”为目的的注释类礼书和简化类礼书不同,辨疑者们以“考礼”“议礼”为目的,带着质疑的心态看待《家礼》祭礼,他们或是将《家礼》与古礼相比较,或是将《家礼》与时俗相比较,意在寻找《家礼》文本中不适宜的祭礼规定,进而更改调整。辨疑类礼书以“议礼”“考礼”为目的,援引古代礼经、明清礼典以及时俗作为论据,对《家礼》祭礼中涉及的仪节、器物、时间、地点、祭祀对象等相关信息进行历史追溯与辨析,内容庞杂,篇幅较大。如明人吕坤《四礼疑》、清人毛奇龄《辨定祭礼通俗谱》、王复礼《家礼辨定》等。[24](一)毛奇龄的祭礼思想毛奇龄(1623~1713),字大可,号西河,学者称西河先生。毛奇龄的治学特点是重原典、重考据、讲求实证,“凡辨必有据,方为无弊”。在治经过程中,他重视上溯经典,不受宋儒理学思想影响,力求追寻经典原意。在祭礼方面,他不满宋人对祭礼的重新阐发与编订,而将其与《仪礼》《礼记》相比照,力图恢复传统祭礼面貌。在谈到对《家礼》文本时,毛奇龄回忆自己“幼时与仲氏学礼,伤时俗蛊坏,思一补救,而无可考证,不得已取朱氏《家礼》一书为胚模,而其书鲜据,不惟古礼不甚合,即时俗有未便行者”[25]。毛奇龄初识《家礼》时,已经开始从考据、实证的角度看待《家礼》文本,将《家礼》文本与古礼、时俗进行对比分析,结果发现《家礼》文本与古礼不甚和,与时俗未便行。在这种情况下,他开始对《家礼》祭礼进行辨疑,写成了《辨定祭礼通俗谱》。[26](二)《辨定祭礼通俗谱》对《家礼》祭礼模式的辨疑及其特点从祭祀对象和时间上看,毛奇龄否定了《家礼》时祭祭四代,冬至祭先祖和立春祭始祖的规定。他认为按照古礼庶人只祭父,到宋代,程氏提出祭祀始祖、先祖、四世祖,虽与古礼不合,但是“追远孝先,不嫌过厚”,然而到明代,人们沿用胡秉中的建议祭祀三代,“今俗祭祝词尚有称三代尊亲者,则既遵古礼又奉王制,限祭三代,甚为允当”,毛奇龄也倡导祭祀三代,“乃设父祖曾三主为三宔,而藏以三匰,曰考室、曰祖考室、曰曾祖考室”。同时,在对祖先的称谓方面,毛奇龄认为《家礼》以“皇”字加于称谓之前,甚为不妥,“《祭法》称父为考,祖为王考,曾为皇考,高为显考,始祖为祖考,其称名有定数矣。乃朱氏《家礼》称父为考,祖为祖考,曾高祖为曾高祖考,而皆加皇字于其上,此本《曲礼》皇考与《仪礼》皇祖皇尸之文,而误用之者,诸礼所记本天子诸侯通称,故唐僖宗朝曾禁称皇字,而易以显字,即《家礼》所称”。从祭祀地点看,毛奇龄否定了朱熹提出的“祭之以祠”主张,他提出以“家堂”作为祭祖地点。“凡家屋有前堂(俗名前厅)、后室(俗名内堂)两重者,以后室东一间(凡屋不能皆南向,其曰东西南北者祗左右前后也,后仿此)。藏先世神主于其中,名曰家堂”。祠堂不能作为祭祀地点,主要是因为“是以汉唐以来,俱无建庙之文,即南渡绍兴、嘉泰诸年,每为秦太师韩平原郡王屡请立庙,而制终未定,于是朱文公熹创为《家礼》一书,间取文潞公、司马温公祠堂之制,以为祭典,谓庙不可得则姑以祠堂代之,而不知祠堂似庙而实非庙,庙只一主而祠堂无限主,庙必有名(如祖庙、祢庙类),而祠堂无可名,……”这里,毛奇龄的观点有待商榷,他认为朱熹《家礼》祠堂的创制是继承了文潞公和司马光祠堂之制,实际上文潞公所立为家庙,而司马光主张建立影堂,两者都与朱熹提出的祠堂之制存在明显差异。同时,他将《家礼》中的祠堂等同于前代用以祭祀名人的祠堂,而忽略了朱熹在创制“祠堂”制度的时候已经对“祠堂”的属性进行了重新定义。《辨定祭礼通俗谱》对《家礼》祭礼模式的辨疑及其特点《辨定祭礼通俗谱》时祭仪《家礼》祭礼·四时祭祭前准备1时祭用仲月,前旬卜日2斋戒斋戒前期三日斋戒3扫除室堂,设位,陈器,择宾、庖、乐员前一日,设位、陈器4省牲、杀牲、瘗毛血省牲、涤器、具馔5诣家堂,序立,启祏,出主,安主厥明夙兴,设蔬果酒馔6质明,奉主就位祭礼仪节1行灌礼,迎神,祝告,行荐腥礼参神2降神3进馔4初献初献5再献亚献6祭礼终献7四献、五献侑食8阖门9启门10饮福受胙受胙11送神辞神12纳主纳主13撤撤14馂《辨定祭礼通俗谱》对《家礼》祭礼模式的辨疑及其特点毛奇龄在对《家礼》祭礼仪节的保留与调整中有如下几种情况。第一,对主要仪节予以保留。从对原有仪节的保存角度看,《通俗谱》保留了祭前准备工作的多个仪节,如斋戒、陈设、备物等。在祭礼仪节中也保留了参神、献礼、饮福受胙和辞神、纳主仪节。第二,增加若干新仪节。与《家礼》祭礼仪节相比较,毛奇龄增加了很多仪节。如在诸仪节进行过程中都增加“乐作”环节。毛奇龄提出祭礼要安排专门的乐员四人,即歌师,乐神之员也。他的理由是“古祭祀皆有歌乐。……《礼运》凡祭列其琴瑟、管籥、钟磬是也。故诸祭惟日祭月祭不用乐,若时祭、岁祭、大祭则皆用之。……观《祭统》内祭则大尝禘,升歌《清庙》,下管《象》,是秋尝有乐耶。但今世士大夫家不畜乐工,不贮乐器,而乡俗师巫婆娑乐神,则又非正祭所宜用,惟歌师以歌曲鼓吹能作迎送神曲者最与古合,否则以乐人宴侑者当之。虽不能自制乐章,别设宫调,然只近代通行金元曲名,在明世太常庙乐皆袭其声,如近所称朝天子殿前欢类,今皆可用。此正准今酌古,而两无碍者,孟子曰“今之乐犹古之乐也”。另外,还增加了灌礼、荐腥礼、四献礼、五献礼等,这些都是按照古礼传统而设定的仪节,如在献礼次数方面,毛奇龄认为,“《周礼》九献之节。天子上公俱九献,侯伯七献,子男五献,大夫士三献,天子大祫十有二献。今下祭以三献为度,中祭以五献为度。若上祭岂无并侯伯而跨子男者,则拟加二献,非越分也”。第三,删除一些仪节。毛奇龄在制定祭礼时,删除了《家礼》中阖门、启门、馂等仪节。对于这些仪节的删除,毛奇龄对《家礼》中阖门之后的“噫歆”一节做出解释,“朱氏《家礼》于三献之后有主人以下皆出,阖门,祝噫歆,然后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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