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西方文学思潮评析马工程课件 第三章

第三章当代西方新左派与反文化的文学思潮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世界格局和资本主义社会发生了巨大变化。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在东方诞生，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老牌资本主义阵营形成了东西方两个世界的对峙，使世界在此后二三十年间处于较长时间的冷战中。在这样一个全新的时代与社会背景中，西方出现了一股强劲的反文化的文学思潮。第一节

西方现代性与反文化、反体制思潮的形成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西方资本主义现代化进程的加速发展与由此带来的社会文化现代性成为这一时期反文化、反体制思潮形成的前提，而这一思潮本身也成为西方现代性的一个显著特征。20世纪50年代中后期出现的“新左派”及其文化政治观念既是这一时期反文化、反体制思潮的具体化，也是这一时期各种激进的文学、文化现象和社会行为发生的一个重要动因。一、现代性与资本主义文化体制演进从一定意义上说，现代化及其带来的社会文化现代性是伴随现代这一历史阶段开始出现的。中世纪之后，西方逐渐由封建社会进入现代资本主义社会。西方现代性是西方社会从传统向现当代发展演化过程中产生的基本特征。它无疑与西方历史进程中的“现代”（包括当代）紧密相关。近代民族国家的形成、资本主义社会形态的演化，启蒙运动以及人类对自身现状与未来理解的深化等都是形成它的重大历史因素。它覆盖了政治、经济、文化以及历史、宗教、哲学、社会学、人类学、文学、艺术等一切人类认知与实践的领域。各国首先碰到的问题是经济发展与教育滞后的矛盾。其次，经济发展、物质丰裕的西方现代社会迅速向消费型社会转型。二、“新左派”的崛起及其文化政治学“新左派”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在英国和欧陆出现的一股激进的社会文化思潮，是20世纪五六十年代及其后西方与世界政治格局、社会变革的产物。

“新左派”最先出现于英国。英国“新左派”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英国社会生活的急剧变化和一系列重大国际事件的直接推动下登上历史舞台的。“新左派”的名称最先是《法国观察家》的主编克劳德·布尔代（1909—1996）提出的，指称那种寻求第三条道路的努力。

1960年被英国《新左派评论》借来指称这份新生的左派杂志。由于《新左派评论》联系世界各国作者与读者的广泛性，产生了形形色色的政治与文化运动。从20世纪50年代的批判斯大林主义思潮、核裁军运动、“愤怒的青年”和“垮掉一代”，到60年代及其后直至今天遍及世界的学生运动、校园政治、造反运动、反战运动、民权运动、女性主义以及种种亚文化、反文化思潮，无不程度不同地带有“新左派”的印记。“新左派”作为一种思潮，有以下总体上的特点：第一，“新左派”是一股激进的思潮，始终具有求新、求变的倾向，它抨击一切僵化的、教条的、机械的、既成的体制性的东西，反思传统的、古旧的东西，热衷于变革和创造，因此在本质上具有革命性。第二，“新左派”的主要力量往往是富有活力和朝气蓬勃的年轻一代，他们思想敏锐，勇于破旧立新，善于发现与创造，他们对现代社会的发展变化敏感而富有适应能力。第三，“新左派”中，特别是英国早期的新左派中，有许多人来自下层或前殖民地国家，有些人长期从事过成人教育工作，他们与中下层，特别是工人阶级有紧密联系，他们对大众有着深厚的感情，他们熟悉大众，了解他们的诉求与渴望，愿意为大众的事业而奋斗。第四，“新左派”凝聚了一大批理论家、历史学家、科学家和文学艺术家，有着明显的精英倾向。三、青年亚文化与现代资本主义社会文化的解构“亚文化”自20世纪40年代中后期以来开始出现在欧美社会学及辞书中，逐渐成为社会学、人类学和文化研究等领域的一个重要概念。青年亚文化展示了一代又一代青少年迥异于他们父辈的独特生活方式与思想观念。自二战后以来，从英美的“泰迪青年”“光头仔”“摩登派”“朋克”“愤怒的青年”“垮掉一代”“嬉皮士”到世界各地的摇滚乐、追星族、漫画迷、网络亚文化、“××后一代”等名目繁多的亚文化群体或族类充斥西方与世界。

对“青年亚文化”研究做出重大理论贡献的是伯明翰学派的新左派思想家以及他们的前辈芝加哥学派的社会学家们。芝加哥学派的研究范围尽管是现代化中的城市及其社会问题，但切入点却是亚文化。他们集中考察城市中的酒吧、客店、歌舞厅、俱乐部、夜总会、贫民窟、非法团伙、帮派群体，将外来少数族群的越轨青少年以及下层劳工阶层等边缘和非主流群体纳入研究视野，对青年亚文化问题做出了富有启发性的理论阐述。芝加哥学派对“越轨亚文化”的研究蜚声学界。艾伯特·科恩（1918—）的《越轨男孩：帮伙文化》和霍华德·贝克尔（1928—）的《局外人：越轨社会学研究》是其代表性成果。20世纪70年代之后，青年亚文化研究的重心从美国转到了英国。英国新左派核心人物之一的斯图亚特·霍尔（1932—2014）于1964年加入伯明翰大学刚建立的当代文化研究中心（CCCS）,和那里的团队一起，建构了所谓的伯明翰学派。伯明翰学派关于青年亚文化研究最有影响的理论成果之一是霍尔和托尼·杰弗逊编选的文集《仪式抵抗：战后英国的青年亚文化》。如果说，以霍尔为核心的伯明翰学派开创者们侧重的是阶级与文化关系的视角，那么他的学生迪克·赫伯迪格（1951—）则转向了种族与文化关系的视角，而且将研究的领域从亚文化的深层结构转向了其表层的风格意义领域。第二节

文学书写的青少年化与社会文化批判在反文化、反体制思想大潮的冲刷下，一批青年一代的文学作品以更加激进、更加光怪陆离的面貌登上文坛，产生轰动性效应。其中典型的有英国的“愤怒的青年”、美国的“垮掉一代”以及形形色色的所谓“亚文化”样式。一、英国“愤怒的青年”与文学反叛意识“愤怒的青年”是批评界给予20世纪50年代在英国文坛异军突起的一代青年作家群体及其笔下人物的戏称。这个标签从英国流传到欧陆及北美，从文学拓展到电影、音乐、哲学等其他文艺门类和整个文化领域，成了英国乃至西方文学史上一个特定阶段的作家群体和文艺现象松散的雅号。二战前后英国社会发生了剧烈变化，但社会矛盾并没有多少缓和，反而呈现出加剧的态势。1956年，英国发生了两个引人瞩目的事件：剧作家约翰·奥斯本（1929—1994）的《愤怒的回顾》在伦敦皇家剧院首演，以愤怒和强烈的反叛意识引发了整个社会的轰动。

当年的青年作家科林·威尔逊（1931—2013）发表了一部颇富文学性的哲学著述《局外人》,从他所谓的“现象学存在主义”视角讨论战后现代性带来的大量异化现象，抨击西方社会的病态，同样引发了震惊效应此外，属于“愤怒的青年”的代表性作家及作品还有金斯利·艾米斯（1922—1995）及其小说《幸运的吉姆》、约翰·布莱恩（1922—1986）及其小说《爬上山顶房》、约翰·韦恩（1925—1994）及其小说《每况愈下》、阿兰·西利托（1928—2010）及其小说《星期六晚上和星期天早上》《长跑手的孤独》等。上述作品中的主人公代表了战后英国愤怒的青年一代新人形象，他们都有一些共同的特点：第一，作为一代新人，他们都有强烈的反叛意识。第二，作为一代新人，他们不论来自下层还是中上层，大都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能迅速适应时代变化，接受中产阶级的观念和生活方式。第三，作为一代新人，他们为事业的成功，为享乐与幸福生活努力奋斗，付出了巨大的努力，费尽心机，甚至不择手段，但他们的努力大都以失败告终。“愤怒的青年”一代新人的最大共同点无疑是他们的“愤怒”。他们的这种“愤怒”无疑是二战后那个特定时代与特定社会的产物，是社会矛盾加剧的一种本质反映。

就社会现实而言，一方面是社会的繁荣与改善；另一方面是社会矛盾的加深。就思想观念而言，一方面是新的现实带来关于福利、消费社会的新思想、新观念；另一方面是社会和阶级结构以及国际形势的剧变造成的传统观念的动摇、混乱乃至瓦解。“愤怒的青年”一代作家以其独特的反叛式写作轰动了20世纪50年代到60年代的英国文坛，到60年代后期就逐渐式微了，但他们创造的总是闷闷不乐，怒气冲冲，见什么烦什么，见什么骂什么的一代愤青形象对既有体制的无形挑战已经深深印在了现代西方社会一代又一代人的集体无意识中。从后来西方的新浪潮电影、厨房剧以及流行音乐等种种亚文化形式到世界各地的愤青运动中，人们常常能够看到他们的身影。二、离经叛道的美国“垮掉一代”文学“垮掉一代”是20世纪50年代美国一代青年作家及其所代表的文学、文化思潮的称谓。一般认为，“垮掉一代”的主将有：诗人艾伦·金斯伯格、小说家杰克·凯鲁亚克、小说家威廉·巴勒斯（1914—1997）。其他重要人物有：劳伦斯·费林盖蒂（1919—）、尼尔·卡萨迪（1926—1968）、约翰·克勒隆·霍尔姆斯（1926—1988）、盖里·斯奈德（1930—）等及其余围绕在他们周围的一批青年作家，他们共同形成了“垮掉派”文学的核心。“垮掉派”的代表性作品一般认为有金斯伯格发泄这派青年内心怒火的诗作《嚎叫》，凯鲁亚克写这派青年在纽约、旧金山等城市之间路上搭车、群居、厮混、吸毒、纵欲情景的小说《在路上》，巴勒斯对一位瘾君子吸毒、纵欲的经历和遭遇加以细描的小说《裸体午餐》等。“垮掉一代”作家基本上都是来自中层的白人知识分子，但他们却是最能体谅下层苦难的人，也是美国作家诺曼·梅勒所谓的“白种黑人”。“垮掉一代”作家及其笔下人物惊世骇俗、离经叛道的观念和行动，开启了半个多世纪以来西方乃至世界种种后现代青年亚文化和反文化的潮流，他们留下的精神与文化遗产，在后来的性解放、同性恋、学生、民权、反战、黑人、女权以及环境保护等种种政治文化运动以及嬉皮士、摇滚乐、爵士乐、反对审查和种种后现代文学中获得了不同程度的传承，在西方乃至世界文学文化史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三、青年亚文化的生活方式与流行文化打造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欧美青年亚文化的样式形形色色，光怪陆离，除上述以外，还有起源于英国的“泰迪青年”（又译“无赖少年”）、“光头仔”“摩登派”，起源于美国的“朋克”“嬉皮士”，以及六七十年代之后流行于世界各地的校园文化、摇滚乐、涂鸦、漫画、追星族等。战后英美流行的青年亚文化大都来自社会底层，其参与者大都出身工人阶级，或来自穷苦的移民家庭，他们大都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中学辍学，到社会上流浪，或干各种零工杂役，常常居无定所，衣食无着。到20世纪六七十年代后，越来越多的中产阶级青年加入，青年亚文化开始遍及社会各阶层。作为一个独特的青年群体，他们有以下共同特征：第一，他们与居于社会统治地位的主流文化形成了一种双向的张力与对抗关系。第二，他们对主流文化的抵抗带有仪式化、符号化的特征。第三，他们的这一文化抵抗具有创造性，他们要通过创造性的文化抵抗，表明自己特别的精神追求与对美好生活的渴望。第四，他们的文化抵抗具有风格化的特征。然而，青年亚文化毕竟是各具面目，风格迥异的。他们除上述共同性外，还具有独特性。第三节

新左派文学思潮的审美形式与政治意识形态一、法国新左派的文学表达与政治选择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法国经济虽然得到迅速恢复与发展，但社会仍处于动荡不安中。50年代以来的“荒诞派戏剧”和“新小说”主要接受了存在主义的影响，具有更鲜明的“先锋派”和实验色彩，然而“全国民众剧院”和在60年代中后期法国学生工人运动大背景下重新活跃的“太阳剧社”，则更多地接受了布莱希特和新左派的激进思潮。“荒诞派戏剧”和“新小说”占据了战后法国文学的主流地位。“荒诞派戏剧”着力表现人生与世界的荒诞、无意义；“新小说”着力表现在一个高科技的现代社会中人丧失了中心地位，被“物”挤压，被“物”役使，从而发生扭曲变形的情景。与上述两类文学不同，相当一部分并不处于主流地位的作家做出了另类的文学和政治选择。剧作家亚瑟·阿达莫夫（1908—1970）早期作品虽有浓重的“荒诞派”倾向，但50年代中期之后，逐渐脱离斯特林堡的榜样，更多地转向了布莱希特的模式。《弹子球机器》批判工业文明以及资本主义制度对人性的钳制；《波洛·保利》表达了鲜明的政治立场，指出资本主义应对战争负全部责任的事实；《71年之春》描写了巴黎公社的历史意义。到60年代中后期，社会政治氛围更趋激进，著名导演、编剧亚丽安娜·姆努什金（1939—）建立了颇具先锋与大众色彩的“太阳剧院”。1968年5月巴黎爆发震惊世界的学生与工人运动，导致法国社会观念、阶级与家庭结构、教育、文化、文艺领域出现革命性变革。此后，“太阳剧院”演出了更多具有鲜明社会与政治批判色彩的剧作。从“全国民众剧院”到“太阳剧院”的法国文学在创作思想、题材、主题等方面摆脱了“形而上”的存在主义，选择了激进的、接近现实的政治立场，在创作方法上也脱离了战前和同时代主流文学那种先锋的、实验的套路，而采用了接近现实主义的方法。“全国民众剧院”到“太阳剧院”的法国文学尽管主要采用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但并不完全排斥现代主义、先锋派实验中那些具有艺术效果的尝试，他们甚至向古代与东方的各种戏剧学习，借鉴象征主义、表现主义剧作的技巧，尝试日本能剧、中国京剧中的程式。二、德国新左派与不顺从主义的文学想象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德国被分裂成东西两部分，东德属于苏联社会主义阵营，西德进入以美国为首的西方资本主义阵营。从50年代开始，西德的经济走上了复苏与迅速发展的道路。到60年代中期，经济再次出现衰退迹象，在整个西方新左派与反文化大潮影响下，学生运动风起云涌，席卷全国。文学也从战后所谓的“废墟文学”转向“纪实文学”和“新主体性文学”。在这一转向的基本过程中，激进与叛逆的不顺从主义始终是其最根本的思想线索。“废墟文学”基本上概括了1945年到20世纪50年代初期西德文学的大致风貌。沃尔夫冈·博歇尔特（1921—1947）的剧本《大门之外》是“废墟文学”的代表作。沃尔夫冈·克彭（1906—1996）则在其50年代上半期的小说中更多地发出了反叛的、不顺从的声音。《草丛中的鸽子》《温室》和《在罗马之死》三部作品揭露当时所谓“经济奇迹”和“福利社会”中的伪善与邪恶。自60年代初以来，“纪实文学”（也称“纪实戏剧”或“文献戏剧”）兴起,其代表性作家与作品有罗尔夫·霍赫胡特（1931—）和他的《基督代理人》、海因纳尔·基普哈特（1922—1982）及其《奥本海默案件》以及彼得·魏斯（1916—1982）的《马拉/萨德》和《调查》。到60年代中后期，西德发生大规模学生运动。

70年代之后出现了所谓的“新主体性文学”,通过这一新的文学样式，当年学生运动的亲历者与参与者开始冷静反思个人与政治、个人与社会的关系，文学出现了向内转的趋势。彼得·施奈德尔（1940—）的《棱茨》和乌韦·蒂姆（1940—）的《炎热的夏天》都是典型的“新主体性”小说。许多享誉世界的作家如海因里希·伯尔（1917—1985）和君特·格拉斯虽然很难纳入某一个具体流派，但从总体看，他们都以不同方式表达了反叛、不顺从的政治倾向性。伯尔早期的《列车正点到达》《流浪人，假若你来斯巴……》表达了对战争的痛恨；《九点半打台球》抨击军国主义和法西斯主义的复辟；《小丑之死》讽刺政治与宗教的保守；后期的《女士与众生相》（或译《莱尼与他们》）描述从战前到战后德国数十年间社会政治生活的广阔画面，从政治、经济、生活习俗、道德观念等不同侧面对社会现实进行剖析和批判。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