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视角下的跨文化交际语用失误研究

面子视角下的跨文化交际语用失误研究

Summary：交际过程中，不同民族间表面上交际方式的不同与其背后的文化差异密不可分。在不同文化中，面子都是一种很重要的文化要素，其会对社会活动产生很重要的影响。国内外对面子的研究，以及面子观的不断发展为解决跨文化交际中的语用失误拓展了新的维度。本文将从中西方的面子视角剖析产生跨文化交际语用失误的文化差异，并有针对性地提出用于指导跨文化交际顺利进行的交际策略，指出本研究在英语教学中的启示作用和指导意义。Keys：面子；跨文化交际；语用失误；外语教学引言在全球化的趋势下，不止经济发展无国界，文化的交流与碰撞也夹杂在跨文化交际中。从上世纪50年代末，跨文化交际研究就引起了西方学者的关注，随着对外开放，国内学者才开始对跨文化交际语用失误研究给予关注。较早从事这类研究的有胡文仲、何自然等人，此后一直有学者不断拓宽、加深这一领域的研究。从研究内容的广度上看，国内学者的关注点逐渐从词汇层面，句子层面，向语篇层面跨越，与语用学、社会语言学、心理学等学科联系紧密。研究的目的也有所转变，从服务教学，到慢慢涉及到商务、公共话语等方方面面。但是研究仍欠有深度。当前学者对跨文化交际语用失误方面的研究大多是在文化这个大框架下进行的，较少对文化差异深入分类研究，缺少系统的理论指导。有的学者只是对文化差异造成的语用失误进行现象描述，而没有应用具体理论给出科学的解释。本文以中西方面子差异为视角，以语用失误为研究对象，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有针对性地对语用失误进行解释，并联系外语教学提出有效避免策略，更好指导外语教学。1.面子概念界定1.1国内面子理论研究面子是东西方语言实践中共同存在的语用现象。面子一词最先起源于中国。面子问题存在于中国社会交往中的方方面面，一方面是受中国长久的封建时期历史文化的影响，另一方面也是由于中国的集体主义培养了中国人重视面子的性格。即使到了现代，在复杂的人际关系网中，面子在中国人心目中的地位也没有从根本上发生变化。中国有一大批学者致力于面子研究，胡先缙女士最早区分了“脸”和“面子”的定义。胡先缙认为：“面子是人从社会成就而拥有的声望，是社对人看得见的成就的承认。”(黄光国2010)。翟学伟教授在《面子、人情、关系网》一书中指出对面子的最新定义是周美伶和何友晖一起提出的，在总结前人给出的定义的基础上，他们认为面子具有社会互动性，可定义为“面子是个人所声称的，他人所认可的社会尊严或公众形象，它一般在动态的社会互动过程中体现出来，与个人的行为标准以及期待别人对待自己的方式有密切关系。”（翟学伟1994）综上述研究可知，中国人以自己在外界得到的面子来维持自身“脸”的形象。面子来自于外界评价，强调“拥有”和“赋予”。中国偏向于集体主义，自然渴望得到集体或者他人的认可与承认，体现自身的价值。中国人认为别人对自己的价值成就予以肯定就是“给面子”。1.2国外面子理论研究西方的面子研究始于20世纪50年代，Goffman首次提出并界定了面子(face)与面子交往（facework）概念（周凌2015）。Goffman认为，面子是社会交往中人们有效地为自己赢得的正面的社会价值，它是个人的自我体现（祝畹瑾1992）。后来，Brown&Levinson对此做出进一步发展，采用“面子”概念解释礼貌现象，提出了面子——礼貌模式(冉永平2020)。Brown&Levinson提出了面子的两种类型：积极的面子和消极的面子。积极的面子指期待自身的观点、思想、见解得到人的赞同、认可和表扬等的需求；后者指的是自身的行为、决定等不受他人的阻挠、限制、驱使等的需求。由西方“面子”理论可看出，西方人不仅重视别人有没有“给面子”，还在乎自己的消极面子是否受到威胁，推崇“个人的自我体现”，强调“行为不受阻碍”。由于西方崇尚个体主义，尊重个人意愿，强调个人价值的实现，所以当自己的自由或者自主决定权受到限制的时候，就会感到自身的“面子”遭到威胁。从国内外对“面子”的研究所给出的概念就可以看出中西方的“面子”差异：在中国社会，人们主要追求的是积极的面子，西方国家还在乎自己的消极面子受到威胁。2.跨文化交际语用失误20世纪80年代以来，语用失误一直都是语用学研究的热点之一（朱雅丽2014）。语用失误有两个层面，一个是语言层面的语用语言失误，另一个是语用层面的社交语用失误。通俗来讲，语言不同，句法结构也有很大差别，把A的句法规则套用在B的语言上往往会造成语用语言失误，使交际无法顺利进行下去。而社交语用失误往往是由交际双方的文化背景不同，交际礼仪，交际准则的不同引起的。值得重视的一点是，在与外国人的交往中，母语者能够忍受非母语者的语用语言失误，但是对于他们的交际语用失误却难以容忍，甚至认为有些是冒犯性的，粗鲁的行为，对自身的面子造成了威胁。3.面子视角下跨文化交际语用失误3.1面子视角下称呼语的语用失误从汉语称呼，我们能轻易判断出交际双方之间的关系。比如同事、上下级之间称呼对方时加上头衔，诸如“张局长”、“王书记”、“刘主任”等。称呼这些头衔以表示对上级的尊重，给上级面子。英语之间除特有的几个职务关系之外，往往以“先生”、“小姐”、“女士”为称，当代一般直呼其名，例如：MrBrown,MissGreen,MsSmith,Lucy,Lily等称呼比较常用。Ervin-Tripp所引证的职务称呼包括：（唐兴红2004）(cardinal):YourExcellency(U.S.President):MrPresident(Priest):Father(+LN)(Num):Sister(+LN)(Professor):Professor(+LN)（引证LN为此人的姓，RN为此人的教名，小括号（）为选择使用，即可用可不用。）从中西方称呼的差异中我们可以看出，汉语文化在称呼上注重表达出对谈话对象的社会地位的尊重，社会价值的肯定，个人成就的承认，以此来迎合对方的积极的面子。因为中国文化主张人与社会统一，以集体主义为自己的行事准则，注重保持社会人际关系，看重个人对社会的贡献，因此才会在称呼对方时突出对方的地位来“给面子”。而西方更注重自我个性的解放,以个人主义为行为准则，也不以自己对社会所做的贡献为荣，反而坚持社会对自身的利益，所以对于积极面子的重视程度低于中国人，在称呼上具体表现为直呼其名。从面子理论来看，汉语中“老师”这一称呼在汉语交际中的语用规则也与西方的语用规则不同。很多英语初学者会在英语交际中呼“teacher”,在英语文化中，这并不会给对方留下好印象。这种社交语用失误会导致交际过程的不愉快。原因在于，汉语文化中“老师”的外延意义代表的是一种职业，其内涵意义已被引申为一种尊称。汉语文化中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之说，如果在交谈中称呼某人为“老师”，就表示对某人的尊敬，充分肯定了被称呼者的社会价值，以及个人成就在社会中的体现。“老师”这一称呼就满足了被称呼者的积极的面子，是一种礼貌关系。相反的，在英语社会中，这种称呼是不被接受的，对老师、教授可以称呼Sir,Miss,Ms,Professor，甚至还可以直呼其名。因为英语文化中，更看重个人权益，不以对他人，对社会的贡献来衡量自身的价值，自然不需要用头衔彰显自身是否有面子。面子视角下对“老”这一词的内涵意义理解也有所不同。中国人把老人看作经历了多年生活后，经验丰富，有智慧的人，向来有尊老的传统。中国有句俗语“看在您老的面子上”。可见中国人对老年人的尊敬，给年长之人面子。除此之外，给长辈面子的行为还体现在称呼前加上“老”字，例如“老奶奶”、“老爷爷”、“老先生”等。这种敬称满足了中国人对老人的积极面子。然而，英语文化国家绝不喜欢以“老”自居，他们认为，“老”并不是价值的体现，相反，老了就失去了自己的价值，在英语文化中如果称陌生人“grandma”或“granny”不是给面子的行为，反而威胁了积极的面子。3.2面子视角下道歉语的语用失误道歉语在日常生活中使用频率很高，是指含有“sorry”、“apologize”等歉意词汇的话语（刘思2005）。本文着重研究道歉语在跨文化交际中的语用失误。从面子观出发，讨论中国道歉语“对不起”、“请原谅”和英语文化常用道歉语“I’msorry”和“Excuseme”因混用而导致的语用失误。根据朗文当代高级英语词典中的定义，“sorry”解释为“对不起，很抱歉”用于对人表示歉意(P2205)。“excuse”解释为“抱歉，请原谅”用于做了尴尬或粗鲁的事情时使用（P754）。现代汉语词典对“对不起”一词的解释是“对人有愧”，是用来弥补内心愧疚和歉意的套话；“请原谅”是“请求对方尽量减自己弱因过错而应受到的责备或惩罚。从定义可看出，英文的“sorry”中文的“对不起”都侧重对感情上的伤害表示歉意。在语义层面，“Excuseme”和中文的“请原谅”之间区别甚微。但是在语用层面，“请原谅”表达出的请求得到宽恕的感情更强烈。中国人看重面子，放不下面子直接请求原谅，导致“excuse”的用法受到中文“请原谅”的负迁移。这是中国人在交际中常用“sorry”替代“excuse”而产生交际失误的一个原因。具体例子如下：中国学生在请求让路时，选择的礼貌表达“I’msorry,pleaseletmepass.(刘思2005)显然，这里应该用“excuseme”，因为请对方让路并没有给对方造成利益上的或者情感上的威胁，这一行为涉及到的是自己的尴尬行为，即打扰了别人正常的谈话或者走路，威胁了对方的消极面子，需要用“Excuseme”为自己威胁对方消极面子的粗鲁行为请求原谅。由于中国人不看重消极面子，又过于看重积极面子，所以在交际过程中就导致了跨文化交际语用失误。4．面子视角下避免跨文化交际语用失误的策略4.1找出中西面子差异，注重语用能力的提高。跨文化交际中的交际双方在语言文化，价值观念，性格特点等方面都有所差异。要想维持跨文化交际顺利进行，就需要了解对方所在乎的面子观念，进而在交际中选择恰当的表达形式，交际策略。只有顺应，接受了差异，弄明白了语言形式和语境之间的关系，才能进行有效的跨文化交际。语言使用者应该有意识培养如何让对方“不丢面子”，“有面子”。4.2增强语境意识，避免过度概括外语学习中，人们普遍接受的一个事实是生活在外语环境中的外语学习者可以更快习得此门语言。但是语言学习者母语的使用会对外语学习产生负迁移，因此教师应注重在教学中创造真实语境，力求避免学习者语际迁移中的过度概化。教师既要重视语言知识的教授，又要注重语境意识的培养，将语言形式与语言功能、语境有效结合起来。不仅纠正语言学习者的语言准确性，更要重视语言使用的得体性。对于语言学习者来说，掌握语言知识的同时，还需要明白用在何时、何处、何人身上是恰当的。5．避免跨文化交际语用失误对大学英语教学的启示5.1注重文化教学语言是文化的外衣，是文化的表征，任何语言、思想之间的交流与碰撞都不能脱离文化框架。学习语言的最基本也是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能够用此门语言进行有效的跨文化交流。大学教师更应该转变以教师为中心的教学理念，充分发挥学生的主观能动性；转变重语言形式，轻语言运用的教学模式；大学教师应在现代化设备的辅助下努力提高学生跨文化交际意识和能力，结合课程需要运用可视化手段介绍背景知识。语言教学中应注意输入外语文化知识（孙亚2002）。教师在课堂上应有计划，有目的地培养学生了解文化差异的意识，并从根本上给学生做出解释，有针对性地提出避免交际失误的方法。5.2开展课外活动大学生富有创造性，相比较中规中矩的课堂，他们对丰富的课外活动更有热情。学校可以每周固定时间开展英语电影时刻，英语原版电影可以给学生最直观的感受，让他们更好地了解外国的风土人情和文化。更重要的是教师要注意引导学生对文化背后的差异找出原因。此外还可以设计学生参与的活动，理论联系实际，切身融入到英语国家的环境中，增强他们使用语言的热情和自信。比如，定期开展外籍教师参与的活动，如：文化英语角。增加学生与外籍教师互动的机会，在交流中培养文化差异意识，了解文化差异的根源。6.结语在跨文化交际中，语境是交际双方使用语言进行交流的过程中创造出来的。语境不是一层不变的，交际的双方必须时刻依据语境，考虑对方的风俗习惯、交际礼仪、对方的性格来选择合适的语用策略。交际过程中要了解对方与自己国家的文化差异照顾对方的面子不受威胁，避免对文化“张冠李戴”，即：把自己所在社会的优良文化传统强行套用在对方身上，本意是“给面子”，结果却适得其反。只有注重中西文化差异的意识培养，从根源上找出差异所在，才能有效避免文化上的“张冠李戴”，进而真正提高跨文化交际语用能力，最大限度地避免跨文化交际语用失误的发生，达到交际的目的。Reference：赵卓嘉.面子理论研究述评[J].重庆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5：129-137黄光国，胡先缙.人情与面子[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45-51翟学伟.面子·人情·关系网中国人社会心理与行为的特征[M].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1994:47-48周凌，张绍杰.国外面子研究的最新动态[J].外国语，2015，3:75-82祝畹瑾.社会语言学概论[M].湖南:湖南教育出版社，1992:159冉永平,黄旭,人际语用学视角下的礼貌与关系[J].外国语,2020,5,35-45BrownP,LevinsonStephenC.Politeness:Someuniversalsinlanguage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