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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晓庄学院2011届本科毕业论文PAGE13PAGE19引论中国先秦是没有专门性的文学批评理论的,但已经存在广泛的文学批评思想。《尚书·尧典》中关于“诗言志”的记载、孔子以“诗教”为核心的文学批评思想,甚至《易传》中符合文学创作“形象化”特征的象征手段,都对文学自觉时代的到来产生了不可小觑的影响。既孔子之后,孟子的文论思想体系继承孔子的思想,是先秦儒家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特别是在文学批评方面,孟子的思想更是独树一帜,较之孔子,更向着文学的接受和批评方面发展。具体而言,文学接受的思想主要体现在“以意逆志”上,承认了读者与作者之间的关系,文学批评的思想主要体现在“知人论世”上,强调了文本与作者之间的联系。孟子提出的“以意逆志”、“知人论世”的文学鉴赏和文学批评的方法论,是中国古代文论中影响深远的一个命题,经过后世学者的不断探讨、阐释、实践和总结,已上升为中国古代文论中的权威,成为后世文人学者品评作品的重要指导思想。列宁说:“要真正地认识事物,就必须把握、研究它的一切方面、一切联系和‘中介’。我们决不会完全地做到这一点,但是,全面性的要求可以使我们防止错误和防止僵化”。[1]因此,在对孟子“以意逆志”和“知人论世”的理解和评价中,我亦循此而行,结合创作主体、创作背景、语言表现、读者、修养、阅读态度等一系列问题,试从孟子文论观的历史渊源、理论内涵、后世影响等方面探讨其文论思想的不朽光辉。一、“以意逆志”方法论“以意逆志”是孟子与弟子咸丘蒙在讨论《诗·小雅·北山》时,针对咸丘蒙对诗的曲解而提出来的。在《孟子·万章上》中有这样一段记载:咸丘蒙曰:“舜之不臣尧,则吾既得命矣。诗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而舜既为天子矣,敢问瞽瞍之非臣如何?”曰:“是诗也,非是之谓也。劳于王事,而不得养父母也。”曰:“‘此莫非王事,我独贤劳也’。故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如以辞而已矣。《云汉》之诗曰:‘周余黎民,靡有孑遗’。信斯言也,是周无遗民也。”咸丘蒙提出疑惑,道德高尚的人,君主不能以他为臣民,父亲不能以他为儿子。舜不以尧为臣民,虽然尧让位给舜,但舜在尧死后才真正即位。舜的父亲瞽瞍,在舜做天子时,也不算他的臣民,这和《诗经》中“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说法不是矛盾了吗?(一)“以意逆志”与“断章取义”的关系孟子认为咸丘蒙的观点是对《北山》的表面意义做机械的理解,而不是根据《北山》全篇作品的内容去体会作者的写作意图才产生的一种误解。而孟子认为:“是诗也,非是之谓也。劳于王事,而不得养父母也。”是从整篇的作品来看的,是符合诗的本意的。孟子还进一步举出《大雅·云汉》中“周余黎民,靡有孑遗”两句来说明,诗是突出当时旱灾的严重,而并不是如字面所说的那样,旱灾严重到一个人也不剩下了。按今天文学的修辞角度来讲,是夸张的手法,孟子认识到诗歌应该是一种形象的描写。如果拘泥于文学作品的文字、文采,就会把诗解得太死、太实,反而不能把握诗的真正含义。咸丘蒙这种抓住只言片语,望文生义,拘泥于对某些艺术修辞的字面意义的理解而不深究诗的本义的解诗方法可谓断章取义。所谓断章取义是周人“赋诗言志”的一种特点,它是通过朗诵诗借以表达某种思想志向。春秋时代,诸侯卿大夫在外交、政治活动中常常运用诗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意图要求,或者表示礼节,进行应酬,借以加强相互间的关系。所以,《汉书·艺文志》说:“古者诸侯、卿大夫交接邻国,以微言相感,当揖让之时,必称诗,以喻其志,盖以别贤不孝而观盛衰焉。”关于赋诗言志,先秦文献如《左传》、《国语》等都有不少的记载。这里所赋的诗,多为《诗经》中的诗,所言的“志”,指赋诗者的用意,并非诗的原意,它只就诗的某种思想,或者某章句的意思来象征说明赋诗者的用意。所以,那时赋诗言志常常是断章取义。而到了战国时代,“赋诗言志”的习惯虽已不再盛行,可是咸丘蒙似乎还没有摆脱这种残余风气的影响。孟子的“以意逆志”说,否定了断章取义的作法,提出了一种较为正确的鉴赏和批评方法,对于矫正时弊无疑有一定的意义。[2](二)“以意逆志”的内涵:“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孟子针对当时存在的不良的说诗风气,提出:故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后世对孟子的见解众说纷纭,其中古人关于“文”、“辞”、“志”的字义训释以及“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的解说大致有两点。东汉赵岐的《孟子章句》释曰:“文,诗之文章,所引起兴事也;辞,诗人所歌咏之辞也。”宋人朱熹《孟子集注》释曰:“文,字也;辞,语也。”赵岐所说的“文,诗之文章”中的“文章”,笔者认为应是文采,也就是比喻、拟人、夸张等表现思想感情的文学表现手法,从“所引起兴事也”也可以让我们想到古人常用的“赋比兴”的修辞手法。而朱熹将“文”解释为“字”,即我们今人所说的词,侧重于词的表面意义。我们认为,两者的观点都不可摒弃,如果没有对词汇含义的理解,我们如何理解透过文学手法表现的文章词句及整体蕴含的深层意义呢?如果将一篇文章比喻成一座建筑,词汇是基石,文采是设计,没有基石的坚固,就没有建筑的屹立的傲然,所谓的空中楼阁如同海市蜃楼一般,是不存在的。而古诗含蓄蕴藉和断章取义的手法体现了古诗言志,多用比兴的特点,通过具体生动的形象抒发诗人内在的思想情感,反映事物的内在本质,追求“文有尽而意无穷”的美学追求,如若读者不能识破这种朦胧的文学意趣,就会犯“以文害辞,以辞害志”的错误。明代胡应麟《诗薮》曾说过:“篇不可句摘,句不可字求。”今人周裕锴教授明确提出他的个人理解的原则:“若要对孟子这一观点作出合理圆融的解释,必须紧扣原文,并严格遵循语言学和逻辑学的基本规则。”并最终把“故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串讲为:“解说《诗》的人,不要因为文字片段的意义而妨害对篇章整体的意义的理解,不要因为篇章整体的言词义而妨害对作者创作意图的理解;应该采用设身处地的测度方法来考察作者的创作意图,这样才能获得《诗》的本义。”[3]清代语言学家段玉裁曾就“文”与“辞”的含义在《说文解字注》中有所涉及:(原文)词,意内而言外也。(注文):有是意于内,因有是言于外,谓之词。……意者,文字之义也。言者,文字之声也。词者,文字形声之合也。……词与辛部之辞,其义迥别。辞者,说也。……犹理辜,谓文辞足以排难解纷也。然则辞谓篇章也。词者,意内而言外,从司言。此谓摹绘物状及发声助语之文字也。积文字而为篇章,积词而为辞。孟子曰“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也”。[4]从段玉裁的解释中,我们可以看到,“文”是指“文字”,即“词”;“辞”是指“篇章”;“志”就是诗人的志向,即创造意图。由于“词”是“意内而言外”,因而“文”有其意义,同理,由“文”积成的“辞”也有其意义。这样,三者之间是递进关系,由文字之义组成篇章之义,由篇章之义显示作者之志。由此我们可以这样解释,孟子的“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就是要求读者不要被文学的修辞手法迷惑而拘泥于诗的表面文学意义,以至妨害对诗的词句所要表达的真实意义的理解,不要使艺术手法成为深入理解诗人思想情感的障碍,而应当透过诗歌的艺术特征,联系诗歌的创作背景、语言环境、把整篇作品当作一个整体联系起来,去探求其正确的思想感情。(三)“意”“逆”“志”等概念及其整体内涵的争议具体到方法上,如何做到“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孟子提出“以意逆志”说,其本意在于对春秋战国时期社会上流行的“赋诗断章,余取所求”之风表达不满,而非探讨文学阐释的规律,只是一种理解《诗经》作品的方式。但是经过后人不断探讨、总结,它已上升为中国古代文学阐释的重要法则。“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这几句是孟子“以意逆志”学说的核心部分。按照解释学美学的观点,理解和解释首先应该是语言的理解和解释,然后才能进入情感的理解和解释,必须由部分开始,才能理解整体。“以意逆志”中的“意”、“逆”、“志”共同构成了一个完整的阅读接受范式,“以意逆志”可以简单地理解为以“逆”为媒介,沟通“意”和“志”之间的关系,是一个文本阅读和接受的过程。关于“以意逆志”的理解,古今学者的理解分歧很大。1.“意”字历来有两种理解。一种意见认为“意”是“说诗者(作者)”之意,强调读者根据自己的人生经历和情感体验来认知、判断并获取作品的思想内容,以汉代经学家赵岐和宋代理学家朱熹为代表。赵岐在《孟子注疏》中说到:“意,学者之心意也。人情不远,以己之意,逆诗人之志,是为得其实矣。”[5]朱熹在《孟子集注》中也说:“当以己意迎取作者之意,乃可得之。”[6]近人朱自清《诗言志辨》云:“以己之意‘迎受’诗人之志而加以‘钩考’。”[7]今人李泽厚、刘纲纪《中国美学史》亦云:“‘意’是作者对作品的主观感受,包括想象、情感、理解诸因素的统一,而且在不同的读者那里是各个不同的。”另一种意见认为“意”是古人之意,也即作者之义,为了求得对作品本义的正确理解,就要用作者的创作主旨来理解作品的意思。清人吴淇在《六朝选诗定论缘起》中说:“诗有内有外。显于外者曰文曰辞,蕴于内者曰志曰意……志古人之志,而意古人之意,故选诗中每每以古意命题是也。汉、宋诸儒以一志字属古人,而意为自己之意。夫我非古人,而以己意说之,其贤于蒙之见也几何矣。不知志者古人之心事,以意为舆,载志而游,或有方,或无方,意之所到,即志之所在,故以古人之意求古人之志,乃就诗论诗,犹之以人治人也。”[8]近人王国维的《玉溪生年谱会笺序》(《观堂集林》卷二十三)也说道:“顾意逆在我,志在古人;果何修而能使我之所意不失古人之志乎?”近人杨伯峻在《孟子译注》中将“以意逆志”翻译为“用自己的切身体会去推测作者的本意”。[9]今人敏泽的《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亦持此观点。这两种观点各有利弊,前者认为孟子在自己的文学实践中已贯彻这一思想,如在《孟子·万章上》中,孟子和咸丘蒙讨论《诗经》中的《北山》和《云汉》,在《孟子·告子下》中,孟子和公孙丑讨论《诗经》中的《小弁》和《凯风》中,都是根据“己意”,即,孟子自己对作品的推想和体悟来纠正咸丘蒙和公孙丑的片面看法,从而达到对作品意旨的正确理解。但如果把重视读者的介入超越作者本意的阐释,其效果就会适得其反。后者虽然遵循实事求是的文学阅读原则,但完全回归文本也只是臆想,而且也背离了文学这一特殊活动的某些要求,忽略了读者这一重要的文学研究主体,文学不是历史,不是考古活动。美国当代文艺学家M.N.艾布拉姆斯在《镜与灯》一书中提出文学的四要素的著名观点,他从人类社会历史的现实的一切都是文学这一特殊的精神活动的角度出发,提出文学作为一种活动,总是由作品、作家、时代、读者等四要素构成的流动过程和整体。虽然西方的文学观点是站在理论的高度对文本阅读进行指导,而孟子的文学批评方法是针对具体的文学作品,但文学这一活动是世界性的、民族性的,一部文学作品的完成或一种理解意义的生成是四个要素“视界融合”的结果。“以意逆志”的“意”,既非随心所欲的读者的己意,也非纯粹的“古人之意”,而是两者相互作用的辩证统一的过程,作品“形象大于思想”不是个别现象,如加缪所说,一部文学作品,其“实际说出的东西比他有意表达的东西更多”。读者往往要发挥主观能动性,发挥审美主体的想象力,融入个人的情感体验。同时,读者欣赏文学作品还要受制于作家作品,为其所爱而爱,所恨而恨,其对作品的理解和阐释只能建立在作品蕴藏的潜能之内。可见,“意”只能是读者的欣赏意识与作品中相应的“内在意义”的统一的产物,也就是经过审美对象化的“意”。2.与“意”相关联,对“志”的解说也莫衷一是。一种意见认为“志”是作者之志,也就是作者的创作意图和思想怀抱。如赵岐将“志”解释为“诗人志所欲之事”(《孟子注疏》卷九上),朱熹释“志”为“作者之志”(《孟子集注》),朱自清也以为“志”乃“诗人之志”(《诗言志辨》)。第二种意见认为“志”为作品之志,即作品所传达的思想感情。当代美学家李泽厚和刘纲纪在《中国美学史》中就提到:“诗人的‘志’不是直截了当地说出来的,而是蕴涵在诗人所创造的艺术形象之中”,所以孟子所说的“志”就是“诗人在作品中所要表达的思想感情”。[10]第三种意见则认为“志”是“记载”的思想,是对历史事实的记载。如郭英德等人的《中国古典文学研究史》就持此观点:“志”的本义是记忆、记录,“诗言志”的原始意义即是向神明昭告功德、记述政治历史大事,而不是指抒发个人志意、情感。…孟子本人的说诗方法…恰恰是着重于诗对历史或现实现象的说明,即诗的记事之义。”[11]这三种意见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可以归结为作者或作品所表达的原意,《尚书·尧典》中记“诗言志,声依咏,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12]“诗言志“强调诗是诗人情感意志的表达,强调诗是用来表达诗人的“志”、“意”,诗人需要借助自己的记忆,在诗中陈述自己的怀抱,并借助语言文字记录下来,才能成为诗。如此看来,“志”是以上三种意见的相因相生,是它们的统一体。具体分析看来,第三种意见赞成者较少,文学作为特殊的社会活动,或多或少都融入了主体情志,纯粹客观的记录已不复存在。故此说法一般不为论者接受。第二种说法强调文本之“志”,由于文本具有多义性,而每位读者的经历、思想、性情、审美角度的差异使得“志”具有了很大的不确定性。“意”本来就已包含了读者和作者、文本的“视界融合”,以“意”的不确定性去“逆”“志”的不确定性,便将文本接受的这一过程复杂化了。相比之下,第一种说法更为合理,作品是作者借以叙人生悲欢、述社会善恶、表报国之志、抒坎坷之情的表现形式,不管采用什么表现手法,作者的创作意图是唯一的这一个,“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就是呼应了“作者之志”这一观点。3.作为“意”和“志”直接的桥梁的“逆”也存在不同的见解。文学接受者和创作者之间由于时间、环境和文化背景等方面的限制,会在心里存在一定的距离。所以,“知己难觅”是自古有之的慨叹,“知音其难哉,音实难知,知实难逢,逢其知音,千载其一乎!”(刘勰《文心雕龙·知音》)孟子认为只有通过“逆”的接受方式和理解方式,才能尽可能消除这种时间和空间距离。何谓“逆”?《说文》云:“逆,迎也。”《说文解字注》云:“逆迎二字通用。”自古至今,“逆”大体有三个义项:一是迎受、接纳;二是钩考、探究;三是追溯、反求。通俗些讲,“逆”有三种含义:第一是充分尊重作者的创作意图和作品的原意,从而对释义对象做出正确合理的解释。朱熹曾解释说:“逆是前去追迎之意,益是将自家意思去前面等候诗人之志来。”(《朱子语类》卷子三十六)。第二是发挥接受者的主观能动性,调动自己的生活积累、艺术经验和审美心理对释义对象作出创造性的探究。《周礼·地官乡师》郑玄注云:“逆,犹钩考也。”第三则强调“逆”是一种追溯和反求性的活动,不仅指对创作过程的逆反,还包含解释者立场和视角的逆向性变化,这是将古代和现在的时间和空间距离消解,将两种不同的视域融合起来,形成一个新的视域,产生新的意义。(四)“以意逆志”体现在“说诗”原则中的特定价值孟子“以意逆志”的文学批评方法既肯定了作者的主体地位,作者及其“志”的客观性、社会性因素,又充分尊重解释者的主体意识,调动说诗者的学识素养及对作品的感受、体验等主观因素,通过“逆”的方式相互交融而形成新的意义过程。二、“知人论世”方法论孟子反对断章取义,提出“以意逆志”,就整个诗篇的主题和作者的意旨来理解诗句,显然在当时是具有进步意义的。但如何保证其解释的有效性,即所谓“以意逆志”的“志”是否就是创作主体的“志”?孟子并没有专门对此疑问深究。但孟子的另一大文学批评方法“知人论世”则与“以意逆志”相得益彰,对其进行了完善。“知人论世”的理论命题,在孟子之前就已存在实际的运用,如《左转·隐公三年》云:“卫庄公娶于齐东宫得臣之妹,曰庄姜,美而无子,卫人所为赋《硕人》也。”[12]又《左传·文公六年》云:“秦伯任好卒,以子车氏之三子奄息、仲行、鍼虎为殉,皆秦之良也。国人哀之,为之赋《黄鸟》。”[13]这都是对《诗经》作者及有关背景的介绍。孔子也曾对“知人”作过论述,《论语·为政》孔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瘦哉?人焉瘦哉?”邢昺疏曰:“此章言知人之法也。”[14]但明确总结和提出这一方法和原则的还是孟子。孟子在《孟子·万章下》中曾与学生讨论交友的问题:孟子谓万章曰:“一乡之善士,斯友一乡之善士;一国之善士,斯友一国之善士;天下之善士,斯友天下之善士。以友天下之善士为未足,又尚论古之人。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是尚友也。”孔子曾经说过:“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孟子继承孔子之说,认为善士就应该和善士交朋友。如果本人是一乡的善士,就要与一乡其它的善士交朋友;如果本人是一国的善士,就要与一国之中其它的善士交朋友;如果本人是天下的善士,那就要与全天下的善士交朋友。如果与当今天下所有的善士交朋友仍然感到不满足,那就要与古人交朋友。古人不可见,要与古人交朋友,最好的办法就是“颂其诗,读其书”,通过诵读古人的作品求得助益。要正确深入理解古人作品,还必须了解作者的生平思想及其所处时代的政治、经济、文化背景,也就是要“知其人,论其世”。在孟子看来,诵读古人诗书是与古人交友,也是与古人沟通的一种方式,目的是提高自身的修养和智慧,尽管只是孟子的尚友之道,是一种陶冶性情的途径,但经过后人的阐发,已成为我国古代文学鉴赏理论的一个传统。(一)“知人”、“论事”的具体内涵何谓“知人论世”呢?”“知人”就是要了解作家的生平经历、学术修养、个性气质、审美修养以及作者与作品的关系。古往今来,任何一种文艺,都是一定时代的社会生活在作者头脑里反映的产物,总是受时代的制约,凝结着当时的社会风采。刘勰在《文心雕龙·时序》中曾指出:“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文学艺术的发展变化,是与社会的发展更迭息息相连的。因此,它必然带上时代的色彩。而作为一个作家,由于身世、经历、教养、思想感情,为人品德的不同,以及所处的环境的不同,他们在自己的作品中就会表现出不同的风格。常言道,文如其人。清代批评家刘熙载在《诗概·艺概》中说:“诗品出于人品”,“有混忙之人,而后有混忙之诗。”鲁迅先生也曾说过,倘若要写革命文,先要做革命人。作家的思想、感情、性情、气质、阅历、修养等都直接影响到作品的产生和作品风格的形成。“论世”就是要了解作者所处的时代的社会风尚,要知晓世道的泰否,人情的炎凉,了解当时社会的政治、文化、经济生活诸因素对作者的思想道德、心理性格的形成所产生的影响,以及激发作者创作的社会动因等等。正如章学诚在《文史通义·文德》中所说:“不知古人之世,不可妄论古人之文辞也。知其世矣,不知古人之自处,亦不可以邃论其文也。”试想,诗歌创作既然是作家内心情感的真实流露,那它与作家的家庭出身、生平思想及创作背景自然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了解作家的生平背景,对我们正确把握作品的思想感情显然是大有帮助的,对一般读者而言,阅读与欣赏文学作品时,能够把握“知人论世”的原则与方法,实际也就掌握了打开文学作品大门的一把钥匙。(二)“知人”、“论事”的相互关系鲁迅先生说:“我总以为倘要论文,最好是顾及全篇,并且顾及作者的全人,以及他所处的社会状态,这才较为确凿。要不然很容易近乎说梦的。”可见,“知人”和“论世”是互相联系,不可分割的。“知人”不是一件易事,正如孔子所说:“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论语·学而》)而“论世”则可以为“知人”提供可能,“知人”、“论世”的结合使我们与古人心神交契,使我们跳出文字的局限,更深刻地了解了文本和古人。人类的创造活动都以一定的社会实践经验为基础,人是社会的产物,其处世行事的方式、思想精神的状况,都不是孤立的存在,而是在一定的社会环境中养成的并受到社会生活的制约。因而,我们不难发现,“论世”是“知人”的前提条件,即要想“知人”就必须了解作者及作品所处的时代和社会。儒家思想本身就是入世者学说,从未停止过对社会的关注与探索。不“论世”就无以“知人”,而不“知人”也就无以“论世”。“知人”并非仅仅是从有关作者的传记资料中去了解其生平,“论世”也不是孤立地去查阅作者生活的时代的历史资料。事实上,作者创作所受影响的个人遭遇有很大的社会因素。“坐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这是因贬谪遭弃而有感于琵琶女潦倒身世、顿生同病相怜之慨的白居易的悲怨之作;“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则是年届老耄,意志消沉,贪享余生之乐的白乐天的浮艳之诗。“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这是那个热衷功名,一心走干谒之路,攀援上层而自觉如愿得意忘形的李太白;“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则又是失意于官场,被赐放(实是赶出)京城而心怀激愤的李青莲。由此可见,作者的创作很大程度上受到当时的心境、激情的影响,古人中的士大夫犹为此,创作风格前后期的演变基本反映了仕途的平坦与否。后世读者有此类似际遇的往往更能与之产生共鸣,也更能准确把握这种情感动因和作品的思想意蕴,从而获得较为独特的审美享受。当然,相同的时代的风云变化对不同的作者,其影响也会有天壤之别。“江郎才尽”的江淹和“暮年诗赋动江关”的庾信,同样经历了南北朝时期政权的变迁和朝代的更迭,江淹历仕宋、齐、梁三代,几易其主;而庾信早年仕梁,后奉命出使西魏,羁绊长安,屈仕夷狄,最后就职北周,亦是仕宦三朝。江淹因耽乐于宫庭,自闭耳目,失去了创作之源,以至才思枯竭,诗情不再。相反,庾信仕周后虽官高位显,但常怀仕夷之辱和故国之思,从而以其“凌云健笔”,写出来对大唐诗坛影响最力的诗篇。[15]因此,只有将一定的时代氛围和作家的个人经历、心理品质联系起来,才能较为实际地了解作品的全貌。(三)“知人论世”对文学作品阅读实践的指导作用“知人论世”是文学鉴赏中的重要原则,孟子在他的诗评中也贯彻了这一观点。如《告子下》云:公孙丑问曰:“高子曰:‘《小弁》,小人之诗也。”孟子曰:“何以言之?”曰:“怨”。曰:“固哉,高叟之为诗也!有人于此,越人关弓而射之,则己谈笑而道之;无他,疏之也。其兄关弓而射,则己垂涕泣而道之;无他,戚之也。《小弁》之怨,亲亲也。亲亲,仁也。固矣夫,高叟之为诗也!”曰:“《凯风》何以不怨?”曰:“《凯风》,亲之过小者也;《小弁》,亲之过大者也。亲之过大而不怨,是愈疏也;亲之过小而怨,是不可矶也。愈疏,不孝也;不可矶,亦不孝也。孔子曰:‘舜其至孝矣,五十而慕。’”《小雅·小弁》是一首讽刺周幽王的诗。周幽王宠爱褒姒,想放逐太子宜臼,想立褒姒的儿子伯服,高子认为《小弁》表现了儿子对父王的怨恨之情,是小人之诗。孟子则认为高子的理解过于固执,他举例说:这里有个人,如果越国人张弓射他,他可谈笑自若地讲述它,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越国人跟自己疏远;如果是哥哥张弓射他,他自己会啼哭抽噎地讲述他,不为别的,只因为哥哥是亲人。这种怨恨,源于自己的亲人,是仁的表现。因而周幽王放逐太子,废嫡立庶是国家大事,关系到江山社稷、百姓存亡,若太子无动于衷,才是不孝。而《凯风》写一位母亲要改嫁,七个儿子自责不能奉养母亲,致使母亲因劳苦而改嫁,母亲的过失不大,所以儿女们没有怨恨情绪,也是委婉的。虽然两首诗都讲孝道,但孟子从不同作者及作品的不同背景出发,说明两首诗不同的对象和情绪,较好地体现了“知人论世”的评诗原则。后世许多文学评论也是借鉴了这个原则,如梁启超所说:“欲治文学史,宜先刺取各时代代表之作者,察其时代背景与夫身世所经历,了解其特性及其思想之渊源及感受。”[16]根据唐代张固的《幽闲鼓吹》:白居易初入长安向顾况献诗,在没看诗之前,顾况问白居易的名字,白居易说叫白居易,顾况开玩笑说:“长安米贵,居之不易。”当他看了白居易的诗后,正色道:“有诗如此,居之亦易。”若我们不知道白居易当时的行踪是在长安,目的是求仕,那我们就无法掌握他早年的儒家思想,也无法了解其作品所表达的入仕的思想内涵。文学是时代的产物,诗仙李白之所以有大量歌颂祖国壮丽山河的篇章,与他所处的社会背景有关。盛唐时期政治昌明、经济繁荣带动了文化的发达,作为积极、活跃、自信的盛唐诗人的代表,李白的山水诗以豪放俊逸的浪漫主义风格表达了他的人生信仰。而与之齐名的诗圣杜甫,经历了“安史之乱”,目睹了大唐由盛转衰的风云变幻,百姓的流离失所,其诗风以“沉郁顿挫”著称,充满凝重之感。“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表现了现实主义的创作风格,其强烈的忧国忧民的情思震撼着读者的心灵。“知人论世”作为一种客观而理性的创作原则,使我们上升到文本之外的阅读视野,更进一步获得诗真。三、“知人论世”和“以意逆志”的关系及后世影响“以意逆志”和“知人论世”,在孟子原先的思想意图中,本来是两个不同领域的观点,但经过不断演绎和阐释,已经构成孟子重要的两大文学批评方法,两者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既重视读者的解读,又寻求读者与作者的沟通。王国维说:“善哉,孟子之言诗也,曰:‘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顾意逆在我,志在古人,果何修而能使我之所意,不失古人之志乎?此其术,孟子亦言之曰:‘诵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是故由其世以知其人,由其人以逆其志,则古诗虽有不能解者寡矣。”王国维将孟子的“以意逆志”与“知人论世”说法结合起来,得出了由论世而知人、由知人而逆志、解诗的结论,说明诗可能有正解、误解与歧解,但却是能解或能接近正解的。正如清代顾镇所说:“正惟有世可论,有人可求,故吾之意有所措,而彼之志有可通。……不论其世,欲知其人,不得也。不知其人,欲逆其志,亦不得也。”[17]“知人论世”是基础,“知其时事,知其境遇,而后知其命意所在”,“是故由其世以知其人,由其人以逆其志,则古诗虽有不能解者寡矣。”(一)“知人论世”和“以意逆志”构成完整的文本解释理论“以意逆志”着重说明发挥审美主体的能动作用,强调在探求作家创作意图,理解作品的思想意义过程中,批评鉴赏者本人的生活经历、思想修养、美学趣味、时代风习所起的作用,是从审美主体这一角度来论述的。“知人论世”是从作家及其生活时代对作品内容及艺术风格的规定性限制性方面的作用来论述的,是从审美客体方面着眼的,二者相互制约,相互补充。“以意逆志”说给读者提供了广阔的想象空间,从而保证了读者理解的创造性和文本意义生成的丰富性,但有时也会随之带来不可避免的负效应,读者极有可能对着文本任意发挥,把一些和文本毫无关系的,和作者及其所处时代格格不入的思想注入到文本中去,并把它当作文本的意义。这样就破坏了理解的妥当性,使作者和读者的思想感情交流的可能性化为乌有,而这就违背了文学终究是作者和读者的交流的本质。如法国存在主义作家萨特所说:“一切文学都是一种吁求,正是通过作品作品世界,作家和观赏者之间建立起一种新型的“盟誓”关系,他们在艺术这另一世界中互相吁求自由。”[18]用“知人论世”作为“以意逆志”的条件要求读者要顾及作者、社会,从更大的整体观上理解文本,确实缩小了读者的想象空间,使读者不可能对文本随心所欲地发挥。它规定想象必须在本文许可的范围内,必须符合作者的思想,符合时代社会状况。它要求读者通过对作者思想、时代社会状况的了解,同读者建立尽可能多的相同的“前理解”,从而避免理解的随意性、片面性,保证理解的妥当性,使作者同读者的交流成为可能。当然,文学并不是只有交流思想感情的唯一功能,除此之外,还有审美功能,感性功能等,这就要求我们对本文进行多层次、多方位的审视,从中理解出本文蕴含着的作者意图之外的多种意义。从文学这个整体中,截取其中任何一环来解剖的路子已经走完肢解文学的时代已经结束,从整体上理解文学的时代已经到来。(二)“知人论事”和“以意逆志”对后世文学批评方法提供了重要的借鉴春秋前,人们还没有对创作主体的自觉意识,诗歌创作还没有被作为创作者的个人的行为来看待,而孟子的“以意逆志”已经明确地把诗作为创作主体的思想情感的自由的表现,突出地强调了创作者的主体地位。明代胡应麟说:“孟子曰: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千古谈诗之妙诠也。”[19]清代方东树说:“孟子曰:‘诵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足以论其世也。此为学诗最初之本事,即以意逆志之教也。’”[20]而南朝齐梁时的刘勰,则发展了孟子的“以意逆志”和“知人论世”的观点,提出了“披文以入情”的文学鉴赏和批评的方法,他在《文心雕龙·知音篇》中说:“夫缀文者情动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沿波讨源,虽幽必显,世远莫见其面,战文辄见其心,岂成篇之足深,患识照之自浅耳。”作者因情而成文,读者因文而见情,由波而追溯到源,擘肌分理,真正理解作者之用心。在这里,刘勰强调了批评者必须仔细考察作品的文辞描写和艺术形式,才能真正了解作者思想感情的深度,并判断作品的优劣。如果文学评论回避作品的艺术性,只是一般地空谈思想性,把文学评论文章写成了政治说教,那就难对作品进行切实的评价了,刘勰的这一观点,既是对前人理论的继承,也是自己的创新,它对后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而孟子的“知人论世”说也对刘勰的文学史思想有所影响,刘勰的文学史思想集中体现在《文心雕龙·时序》篇中。该篇比较全面地叙述了自陶唐至齐代的文学发展历程,贯穿于全篇的核心观念是“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因此,在叙述各个时代的文学发展状况时,刘勰总是强调社会现实、时代政治对作家文学创作的重大影响。比如,论述周代文学,有所谓“姬文之德盛,《周南》勤而不怨;大王之化淳,……故知歌谣文理,与世推移,风动于上而波震于下者”。刘勰相对于孟子的分析更为科学具体。宽泛些讲,“以意逆志”说对读者之意的重视与信任,对宋代以后的诗话、词话、曲话乃至整个中国文学批评的感悟性特征的形成或许也发生过一定程度的影响;而“知人论世”说与诗话、词话著作热衷于搜录诗人、词人的逸闻趣事这一显著特征,以及后世诗文选家与品使者“观诗以求其人,因人以知其时,因时以辨其文章之高下、词气之盛衰,本乎始以达其终,审其变而归乎正”[21]的编选、品评方法之间,似乎也有一定的联系。肯定这些联系与影响的存在,不仅意味着肯定《孟子》一书在中国文化发展史上占有的重要地位,也意味着“以意逆志”、“知人论世”的确揭示了文学批评方法的某些本质性的内涵。“知人论世”说被推衍为文学阅读的原则后,应是从事古代文学研究、尤其是古典诗歌史研究的基本准则。人们常常把它归为社会学批评,要求我们了解创作主体的社会历史空间和状态,可是“历史”经过无数粉饰、削改、篡动后,还是清澈透明吗?而且由于对作品的分析往往转化为对社会时代的分析,使其很容易庸俗化,成为政治工具、泄私欲的工具,如苏联早期文艺学家弗里契等人认为,文学创作直接地、不经中介地依赖于经济关系和作家的阶级属性,作家的主观能动性仅仅表现为现实生活的“记录”,因而把文学与科学混为一谈,把文学变成社会学的“形象化的插图”,甚至企求用经济因素解释词语、比喻、韵律等的构造特点,反过来又企求通过文学形象直接揭示普遍的政治经济范畴和抽象的“阶级心理”的特点。这是对文学作品认识功能的绝对化强调,也就是把“知人论世”目的化了。因此,真正要“知人论世”,除了做大量的文献考核,并从中分析、抽离出尽可能切实的面貌,也要拿出“识、才、胆、力”来,揭去历史上的迷雾,并最终使其重返作品,用人文精神关怀和观照古人。结论孟子“以意逆志”和“知人论事”的文学批评方法成为中国文学批评理论正式形成的标志,是中国古典接受美学史上一个具有自觉理论意识和深厚理论内涵的文学批评方法,揭示了文学批评方法的某些本质性的内涵。不仅对春秋战国时期不良解“诗”风气起到了补偏救弊的积极作用,力求还原那个动荡的时代的现实面貌背景,以可理解的现代话语来建构属于本民族的经典理论,也对后世文学理论批评影响甚深,对于本民族文学的阐释及接受体系的建立起着开山纲领般的作用,应该说是中国文艺社会学批评的真正始祖。当然,由于所谓的人之常情、心之常理仍然是一个非常抽象的东西,幻化多变,即使“以意逆志”和“知人论事”相结合也不能完全避免断章取义,功利主义也常常对此虎视眈眈。始终站在文学高度,文史结合,使传统文学理论和现代接受理论相对接,孟子的文学批评思想将会得到更有意义的发展。参考文献:[1]列宁.列宁全集(第27卷),[M](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北京:人民出版社,1951,237.[2]缪军.试论孟子的“以意逆志”和“知人论世”[J].广西师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2,第1期:34-42[3]周裕锴.“以意逆志”新释[J].文艺理论研究.2002,第6期:75-82[4]段玉裁.说文解字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经韵楼藏版,1988年,429-430.[5]十三经注疏(下),[M].北京:中华书局,1980,2735.[6]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四)[M].北京:商务印书馆,1935年,127.[7]朱自清.诗言志辨[M],北京:开明书店,1947年,79.[8]吴淇:《六朝选诗定论》卷一《六朝选诗定论缘起·以意逆志节》,转引自郭绍虞主编《中国历代文论选》,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36-37.[9]杨伯峻.孟子译注[M].北京:中华书局,1990.67[10]李泽厚,刘纲纪.中国美学史:第一卷[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4.87[11]郭英德.中国古典文学研究史[M].北京:中华书局,1995.267[12]郭绍虞.中国历代文论选(第一卷)[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48[13]杨伯峻.春秋左传注(修订本)[M].北京:中华书局.1990.789[14]何晏集解,邢昺疏.论语注疏(卷二)[A].阮元校刻.十三经注疏[C].北京:中华书局,1982.[15]张丛林.孟子“知人论世”索解[J].安徽教育学院学报.2001年9月.[16]杨合鸣.训诂与语法研究[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1994.[17]焦循《孟子正义》,转引自顾镇.虞东学诗[M]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69..[18]柳鸣九.萨特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1.22[19]胡应麟.《诗薮》内编卷一[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20]方东树.《昭味詹言》卷一[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1.[21]郭绍虞.中国历代文论选(第3册)[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文献综述孟子,是儒家学说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其文学批评思想独树一帜,开一代文论之先河。孟子的文论思想集中反映在他的传世之作《孟子》中,其“以意逆志”和“知人论世”思想可以说是目前我国先秦文学批评和文学鉴赏的最早方法论。它是孟子对先秦文学理论领域的独特贡献,不仅具有文学批评理论建构的意义,而且具有文学作品阅读实践的指导作用。近年来学术界对其思想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意逆志"的“意”内涵、“以意逆志”和“知人论世”的影响、“以意逆志”和西方文艺学说的比较等。一、“以意逆志”的“意”内涵研究关于以意逆志的意,学术界长期以来有着不同的见解,一种见解认为,以意逆志的意是作者之意,也就是作者的创作意图和思想情感。另一种见解认为,以意逆志的意是说诗者之意,即接受者以自己的心意去追索、体会作者的创作意图。新近又有一种调和、折衷的观点,如顾易生、蒋凡先生即以意字一身二兼三任,为作家作品之意与评者自己之意的结合。1、李正春的《释“以意逆志”与“不求甚解”》(《铁道师院学报》,1990年第4期)指出对于“以意逆志”的“意”,历史上存在截然相反的两派,以汉代经学家赵歧和宋代理学家朱熹为代表的一派认为此“意”是“说诗者(读者)”之“意”,以清代的吴淇和近人王国维为代表的一派认为此“意”应是“作者之意”,而作者则赞同前者,并列出三点理由进行论证:孟子当年提出“以意逆志”,主要是针对春秋以来赋诗言志的社会风尚,批评断章取义或拘泥诗歌表面字句的解读法;读者接受作品是由文辞字句表层进入作者之志把握的过程,已鲜明地参与了读者的能动作用,而非被动的、消极的、机械的显示;孟子提出“知人论世”为“以意逆志”的羽翼,因而读者在以己之意逆古人之志时便需要有正确的引导,可见孟子主观上并没有否认读者之意的合理内核,只是将之不断完善而已。2、蔡育曙在《以意逆志·知人论世·知言养气—略谈孟子的文学鉴赏三原则》中则赞同以作品内容为依据的作者之意:由于不同作者对作品理解不同,如果过于强调读者的主观性,人人按自己的“意”随心所欲地理解作品,就没有一个衡定的客观标准。上述两种见解都有一定的片面性,因其违背了文学欣赏的客观规律。3、陈志椿在《“以意逆志”辨》(《杭州大学学报》,1996年6月)中明确提出,在审美活动中,审美主体与审美客体的关系是一种相互建构的适应关系,文学的欣赏过程是一个欣赏主体与欣赏客体之间相互作用、相互制约的辩证统一过程。“以意逆志”的“意”只能是读者的欣赏意识与作品中相应的“内在意义”的统一的产物,也就是经过审美对象化的“意”。二、“以意逆志”、“知人论世”对后世的影响由于先秦时期整个文艺理论还处在产生、发展的萌芽状态,因此孟子的古代文论思想往往包含在孟子的整个学术思想中,不成体系,或显或隐。它们或者是孟子对文学的直接看法,或者原本与文学并没有什么关系,但却启迪来者,惠及后代,在两千年来的中国古典解释学领域里,,孟子的文论思想对于历代学人产生了巨大启示和影响。1、周光庆在《孟子“以意逆志”说考论》(《孔子研究》,2004年第3期)列举了王弼的“触类而思”说,倡导在解读文化经典过程中,“触”文本语言表达与思想主题之“类”,联类以想之,引申以思之,务必在意义阐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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