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幸咖啡财务造假行为分析

瑞幸咖啡财务造假行为分析摘要：以瑞幸咖啡做空事件为研究对象，通过分析瑞幸咖啡2019年季度报表，发现公司存在采取虚增收入、利润手段进行财务报告造价的行为，并以审计视角对瑞幸咖啡财务造假行为进行了分析。研究表明，在浑水做空模式下，面对商业模式创新下的新兴企业，审计机构面临新的挑战，需要对取证方式和审计程序进行改革，以适应新经济环境下的审计风险。0引言财务报表主要包括资产负债表、利润表、现金流量表，分别反映了公司的财务状况、经营成果及现金流量。报表的真实性和完整性关系着国家对国民经济发展状况的了解，审计等监管机构的名誉，以及投资者的决策，对公司自身的未来发展也起着重要作用。2020年2月初，一家针对中概股公司的美国做空机构浑水公司公布了一份做空报告，揭露瑞幸咖啡（以下简称“瑞幸”）在2019年三、四季度存在财务造假行为。报告公布后，安永会计师事务所作为瑞幸的审计机构，组织专业团队对瑞幸进行审计，促使瑞幸于2020年4月2日公开承认造假22亿元的行为。此消息震惊了资本市场。本文以瑞幸事件为主体，以审计的视角，通过对瑞幸财务造假行为的分析，探讨审计机构面对新兴商业模式公司，如何在审计方式和程序上进行改革，降低审计风险。瑞幸概况2017年10月，瑞幸第一家门店试营业。2017年年末，其总部正式落户厦门。成立之后，瑞幸实现了快速扩张。2018年5月8日，在完成525家门店的布局后，瑞幸宣布正式开业随后仅用9个月时间，门店数量达到约2000家，一举超越星巴克在中国经营17年所开设的门店数量咖啡自西方传入中国，21世纪逐渐在中国兴起，满足了人们对生活质量、社交环境的追求在以茶文化为代表的中国市场上具有较大发展空间。瑞幸之所以发展迅速，并在短时间内与星巴克并驾齐驱，除了市场前景良好，还得益于公司商业模式的创新及风险资本对瑞幸的投资。瑞幸利用互联网技术，采取“线上+线下”的经营模式。这种新颖、高效的商业模式使得瑞幸在创办18个月后成功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瑞幸在资本市场上攻城略地的速度让人瞠目结舌，可以说实现了一项商业奇迹。同时，瑞幸的亏损也备受关注:2017年净亏损5637万元;2018年净亏损16.19亿元;2019年4月，甚至用咖啡机、粉仓等物品作为抵押，筹集4500万元资金。“烧钱”“赔钱”已经成为瑞幸的标志之一。做空事件起因此次瑞幸做空事件中，不得不提美国“专业打假”的浑水公司在2020年2月初发布的一份揭露瑞幸2019年下半年财务造假行为的做空报告。浑水公司是一家做空机构，堪称中概股的“噩梦”制造者，东方纸业、绿诺科技、辉山乳业等都曾是浑水公司做空的对象。其业务手段高明，已逐渐形成一条做空产业链，通过做空的方式获取巨大收益。瑞幸因为财报指标、业绩指标及股价在两个月内超过160%的涨幅异常现象引起了浑水公司的注意，成为其做空对象。2020年4月2日，瑞幸在浑水公司做空报告的压力下，自曝2019年二季度至四季度财务报表造假，虚增收入22亿元。与瑞幸有关的各方纷纷采取行动，律师事务所准备提起集体诉讼，希望通过胜诉获取佣金;保险公司为向公司管理层承担的赔偿担忧;与瑞幸上市直接相关的四大会计事务所之一的安永则忙于自保。瑞幸承认财务造假的消息一经曝出，不禁让人回想起安然事件。安然在其股价大跌后被迫承认财务造假，揭露安达信会计师事务所销毁文件、造假的恶劣行为，将世界第一的会计师事务所安达信拖下“神坛”，从此“五大”变为“四大”。由此可见，在此次瑞幸财务造假事件中，安永会计师事务所或许是最提心吊胆的一方。安永自称之前已经对瑞幸自成立至2018年年末的财务报告进行了年审，并出具了审计报告，而对于瑞幸承认的上市之后的财务报告，安永尚未出具任何审计报告。但瑞幸在2020年1月完成11亿美元的公开发行时，安永并未发现其存在财务问题，直到浑水公司2020年2月发布做空报告，才让安永警觉。做空报告公布后，安永派专业团队对浑水公司做空报告涉及的瑞幸季度财务报表进行了审计，发现存在严重问题，并向公司委员会提出问题。如果瑞幸无法对安永提出的问题不给出满意的答复，安永将拒绝对其2019年度的审计报告出具审计意见。瑞幸深知，如果更换审计师，将在市场上引起关注，因此选择积极应对，决定成立特别委员会进行内部调查可以说，浑水公司的举动刺激了安永，安永的举动推动了瑞幸的内部调查。瑞幸存在的问题商业模式存在瑕疵瑞幸的快速发展与其商业模式创新有很大关系。瑞幸采用线上与线下相结合的“新零售”商业模式:线下设有实体门店，为消费者提供社交、工作地点;线上提供App订餐平台，顺应人们快速的生活节奏;布局快取店，主要设在写字楼与商场，贴近客户，使消费更加便利。瑞幸作为新兴品牌，为了走进消费者的视野，通过投放大量广告，提供折扣、优惠券首次免费、以低于成本的价格出售等方式吸引客户。通过引进优质原材料和高质量设备，制作口味独特的咖啡。传统咖啡门店通常依赖店长经验，瑞幸则通过训练决策系统，以技术驱动，用数据打通用户端、门店端及供应端，从而获取完整的经营数据，进行出杯管理、提高用户服务质量。如此前卫的商业模式是否给瑞幸创造了巨大收益，存在哪些问题，值得重点关注。成本过高，盈利不佳首先，通过公司的销售毛利率分析瑞幸的盈利情况。销售毛利率=毛利除/营业收入通过公司销售毛利率的高低，可得知销售盈利情况;对比同行业的销售毛利率，可分析不同公司的经营状况。将瑞幸与星巴克的毛利率对比见图1。从图1可以看出，星巴克的销售毛利率维持在58%左右，销售盈利情况非常稳定。瑞幸的销售毛利率整体呈上升趋势，但在2019年二季度之前始终为负，到2019年三季度则大幅提升，达到11.44左右。如果单看瑞幸，似乎销售盈利能力的确在提高。但对比来看，虽然瑞幸在短短两年内与星巴克齐名，但两家公司的销售盈利能力相差甚远。由此可以推断，瑞幸加大广告的投入与发放优惠，以及售价低于成本的方式，导致公司销售成本过高，这种商业模式是存在问题的。虽然“烧钱”的经营方式让瑞幸短时间内在市场占据了一席之地，但并未让公司实现整体盈利。门店数量较多会导致管理不善，资金管控不到位，经营支出的成本过高。而为了满足消费者看重低价的心理，瑞幸压低售价以吸引用户和培养用户的消费习惯。这种通过投入巨大成本吸引客户的方式表面上看为公司赢得了大量订单，各门店一时间门庭若市。但深入分析便可发现，受低价和促销吸引而来的客户，其对价格的敏感度很高，留存率很大程度上受价格促销的推动。价格低廉、促销力度大，用户回购率就高，新用户增长也较快;一旦促销力度降低，商品的价格有所提高，回购率就明显降低，客户流失十分明显，长此以往，将为公司带来巨大的经营风险。资金使用和管理不善通过总资产净利率可分析瑞幸采用该商业模式的资产运营是否有效，以及成本费用的控制是否到位。瑞幸自成立以来总资产净利率变化趋势见图2。通过图2可以看出，瑞幸的总资产净利率始终为负，且2019年之前波动较大，2019年之后下降趋于平稳，说明公司投入产出水平及成本费用控制水平较低，对资金的使用管理不善。采取快速扩张的方式虽然抢占了市场，但并没有让公司获利。由于公司缺少资金来源，需要向金融机构借款以满足经营和投资需求，因此增加了公司的负债，加大了公司还款压力。瑞幸在线下设立大量门店，一方面实现了公司的迅速扩张，另一方面解决了传统咖啡价格高和不便利的缺点，提高了品牌在市场上的知名度。但同时需要看到，作为咖啡消费服务品牌，门店一般选址在办公、商业集中区域，这些区域租金较高，尤其是地段较好的位置相应的营运开支也高，需要大量资金支持。若门店不能尽快盈利或盈利微弱，在资产运营效果不佳的情况下，极易导致资金短缺。瑞幸经营过程中的大量资金都投入到门店扩张和用户补贴当中，18个月累计亏损达22.27亿元，即平均每天亏损超过400万元，以至于不得不通过不断融资解决亏损与资金周转困难的问题。因此，看似对公司发展起着重要推动作用的商业模式的背后，存在资金断裂的风险。另外，瑞幸在短时间内推出的新产品，如小鹿茶、瑞即购等，并未在市场上形成较强的竞争力。瑞幸没有自己的研发平台，所推出的新产品很大程度上是对其他品牌的复制，客户覆盖范围小、忠诚度不高，导致瑞幸在新产品上的获益较小。而且据浑水公司调查，小鹿茶的特许经营权存在法律问题，该产品未登记注册，不满足合法经营的条件，瑞幸可能会因此受到处罚。可见，产品的研发成为瑞幸在快速扩张的同时需要格外重视的问题。瑞幸还需要清楚地认识到，迅速抢占市场并不代表获得了稳定的客户，想要实现长远、持续发展，防止客户流失，需要加大自有产品的研发，提升产品品质，从而提高品牌的价值人员管理不完善瑞幸的商业模式缺少对人员的管理与培训，无论是利用微信和App进行线上销售还是在实体门店进行线下销售，都需要雇佣员工。公司的规模越大，需要的人员数量越多。瑞幸在不断进行线下门店扩张的同时，却没有对工作人员进行全面的岗前培训，导致员工服务意识、服务水平较低，影响公司品牌在消费者心中的形象。另外，瑞幸的福利制度也不完善不能有效调动员工的工作热情和积极性，影响员工工作效率。3.2财务报告有玄机企业为了持续发展需要扩大经营范围和企业规模，瑞幸除了销售咖啡，还销售甜品、小鹿茶等其他产品，并不断推出新产品。而这些经营活动的开展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需要雄厚的资金支持。为了更好地解决融资问题，一些企业管理层不惜冒着巨大风险进行财务造假，通过粉饰财务报表，一方面可以向银行等融资机构展现良好的发展状态，降低融资压力瑞幸做空事件发生后，业界的质疑已经延伸至其IPO时期财务报告的真实性。如果瑞幸IPO时期的财务报告无明显问题，则不会对安永有太大影响，但如果瑞幸为了使利润、营业收入、规模等达到上市水准而不惜冒着巨额赔偿和退市的风险进行财务造假，那么安永将难辞其咎。目前，从浑水公司的做空报告及美国的几家律师事务所对瑞幸发起的集体诉讼提出的造假时间来看，所涉及事项均针对2019年下半年，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瑞幸上市欺诈的可能性。因此，本文对瑞幸做空事件的分析重点放在瑞幸2019年下半年的财务报告上。3.2.1现金流量表存在的问题财务报表中，现金流量表往往更真实可靠。整体来看，瑞幸每个季度的经营现金流都为负企业用在经营上的现金流出大于现金流入，说明企业经营消耗的现金较大。但从瑞幸的发展历程来看，公司正处于上升期，规模不断扩张，销售量迅猛增加，说明公司可能存在因业绩压力而制造虚假销售等行为的可能。这一行为将导致公司的应收账款周转较慢，资金链处于紧绷状态。同时，通过比较瑞幸的投资现金流和融资现金流可以发现，其投资现金流大部分为负，融资现金流基本为正，且2019年波动幅度较明显，2019年二季度达到最高点，说明公司很大程度上是依靠外部融资来缓解资金紧张问题，这无疑将给公司带来较大还款压力，见图3。3.2.2利润表存在的问题营业利润率可反映公司的盈利能力，比率越高说明公司盈利能力越强。营业利润率=营业利润/营业收入瑞幸营业利润情况见图4。通过图4可以看出，瑞幸每季度营业利润率均为负，但2019年三、四季度明显提高，亏损得到弥补，说明公司盈利能力有所提高。营业收入也较2018年显著提升，盈利能力的提高与收入的快速增长相关，但收入增长如此迅速，是值得注意的问题。通过对瑞幸单价与销量的调查，发现其2019年二、三季季的单价明显提高，但每天的销量不降反增，违背了价格上涨需求下降的规律，见图5。以上反常现象足够引起做空机构浑水公司的注意。浑水公司花费大量时间，派出人员对瑞幸的经营做了长达11260小时的门店流量监控视频。经调查发现，其产品均价在瑞幸的财报上显示为11.2元，而浑水公司实地调查的结果为9.97元。瑞幸自称63%的消费者接受每杯价格15元的咖啡，而浑水公司调查的结果是每杯12元的咖啡仅有39.2%的客户接受。1.夸大单价、销量、广告支出虚增收入瑞幸想要获得外部融资，就要拥有“美观”的收入和利润，给股东、投资者、银行以信心这促使瑞幸利用夸大销量和单价的方式虚增收入。同时，瑞幸还夸大广告支出150%，通过虚构广告支出交易，先将现金转出，之后再转入公司并将其体现在收入中。通过大量视频监控、消费小票、微信聊天记录，浑水公司揭露了瑞幸通过夸大广告支出、门店销量、单价等方式达到虚增收入和利润的真相。2.利用关联方交易虚构收入瑞幸存在关联方交易。首先，浑水公司在做空报告中提到神州租车的分支机构氢动益维与瑞幸存在虚假的销售业务往来。瑞幸与关联方氢动益维虚构业务，将自有资金转到氢动益维，之后虚构销售业务，将原来从瑞幸流出的资金以销售收入的方式再流入瑞幸，在报表上体现为收入增加。其次，瑞幸通过收购宝沃汽车将1.37亿元转移给关联方王百因，并且瑞幸通过发行可转债筹资8.65亿元，用来发展“无人零售的模式”，这种模式需要购买的咖啡机来自王百因公司。据此可以推测，瑞幸在这一过程中将转移给王百因的1.37亿元再转回瑞幸，也可推测瑞幸通过在关联方公司购买咖啡机的方式套取现金。结合图3、图4的现金流与营业收入数据可以发现，瑞幸的营业收入在2019年二、三季度大幅度提高。同时，二、三季度与一季度相比，现金流入金额明显有所上升，但在现金流量表上，经营现金流始终为负，很可能存在利用关联方虚构收入的情况。资产负债表存在的问题存货方面，瑞幸的收入在2019年下半年迅速增加，但存货维持在200万元左右。正常来说，销量增加，收入相应增加，那么公司需购进大量材料来供应生产，会导致存货增加，然而瑞幸的存货并未显著增加反而有下降趋势。如果换个角度从存货周转天数来看，瑞幸2019年三季度周转天数下降到28天，对于一个新上市品牌，规模和门店数量不断扩张，不但不需要储备大量的库存以备生产，而且存货的变现速度越来越快，这种情况难免让人质疑，见图6。2.货币资金的问题浑水公司的做空报告称，瑞幸存在股权质押风险，通过将股权质押给融资机构的方法获取资金，缓解公司的资金压力。虽然股权质押是合法行为，但公司股权质押比重占总股权过高，存在虚增货币资金的嫌疑，主要体现为银行存款大幅提升。对于银行存款，审计人员在审计时必须到被审计单位的开户行检查，并取得询证函。因此，在审计人员能够坚持独立性和审慎性的情况下，可以避免公司在货币资金上的造假浑水公司做空模式对传统审计方式的借鉴任何一家公司存续的本意都不会是通过造假来维持持续经营，但当出于筹资、投资、生产经营的需要，以及管理层为了自身利益等，会出现采取造假手段吸引资金的现象。这就需要审计机构发挥专业作用，本着独立、审慎的原则，预防财务造假事件扰乱市场。但随着经济技术的不断发展和互联网技术的成熟，各行各业为了提高产品的竞争力，不断创新商业模式。企业商业模式的创新给审计机构带来了新的挑战，审计机构的审计方式和审计程序需要做出相应改变，才能适应新的市场环境。对于采用“线上+线下”新型商业模式的瑞幸，安永通过审计后也发现了其利用虚增收入和利润进行财务造假的行为。但将安永的审计与做空机构浑水公司的调查模式进行对比可以发现，浑水公司无须查看公司内部的凭证、账簿、报告等，采取实地调研的方式就能揭露瑞幸的造假行为。由此可见，在面对新商业模式时，浑水公司的这种做空模式比传统的审计方式更直接有效。面对采用创新型商业模式的企业时，审计机构如何避免传统审计方式存在的不足，及时发现企业的造假行为，是新形势下审计机构面临的新挑战。浑水公司的做空模式对改善审计机构的审计方式与思维具有借鉴作用。首先，浑水公司是从商业模式的角度出发，分析这种商业模式下的收入、利润与公司对外公布报告中的指标、数值是否相符。浑水公司通过调查瑞幸所采用商业模式存在的问题，分析公司业务的开展情况，发现这一过程中存在亏损现象，公司正在为资金发愁，从而判断其具有造假动机并着手调查，最终发现其财务上存在的问题。从该角度出发开展调查的结果会更真实、更全面。而审计机构则是直接审查公司提供的凭证等资料，审计过程中会忽视对企业商业模式的风险评估，仅从公司内部提供的报表角度出发，限制了审计的视野不容易发现公司存在的深层次问题。思路的不同影响了最终的审计结果，可见审计机构应加强对公司商业模式的了解。浑水公司更注重对行业的整体了解。在调查瑞幸的过程中，浑水公司同时了解了咖啡行业的盈利模式，例如星巴克的发展速度、公司规模和盈利能力。分析瑞幸小鹿茶的获利能力时，同时对比了解星巴克的“玩味冰调”产品和喜茶的相关产品，推断瑞幸的商业模式存在问题。浑水公司还积极向行业专家咨询，使分析结果更加专业。而相比之下，审计机构则缺少对咖啡行业的整体了解，所以很难发现瑞幸在发展和经营上的异常情况。由此可见通过对被审计公司所在行业的了解也可以判断该行业的造假行为是否普遍，对公司财务造假起到提前防范的作用。浑水公司在对咖啡行业有了整体了解后，采取实地调查的方式进行调研，不惜派出大量人员对瑞幸进行实地调查，例如到瑞幸门店收集小票、在瑞幸App上收集订单详情、拍照记录等。通过实地调查瑞幸客户的消费水平，发现公司存在夸大售价及销量的行为。通过调查瑞幸供应链的上下游企业，发现瑞幸存在利用与王百因的关联方交易虚增收入的行为。由于企业对现场实际存在的东西很难造假，所以实地调查得到的信息更真实、更可靠。而审计机构更擅长对报表的检查，加上审计取证方式不规范，对取证方式没有明确规定，导致审计人员盲目取证，获得的证据资料既没有效率也没有质量。而且审计人员习惯于取证时以检查公司内部报表为主，忽视公司的外部证据，很少采取实地调研的方式，如果被审计公司蓄意造假，审计单位很难发现。对比来看，审计机构在审计过程中所收集数据、证据的可靠性较低。其次，浑水公司的调查范围较广。在调查瑞幸的过程中，浑水公司动员了约1500名人员到现场蹲点、询问，对瑞幸981个门店进行监控和记录，且覆盖瑞幸100%的营业时间。同时，浑水公司对监控视频的完整性要求较高，汇总的数据真实可靠。而审计机构仅对被审计单位一部分样本抽查审计，并不能做到详细调查，而且审计机构的权限有限，只能通过被审计公司提供的资料进行判断。审计机构在审计过程中只能被动地寄希望于被审计公司积极配合，难以做到像浑水公司一样详细检查。审计机构之所以很少进行实地调查，以及只对部分样本抽样检查，是因为审计对时间和预算有限制，只要不出现严重问题，审计机构不会选择扩大抽样范围再次进行检查，目的在于防止超出预测的审计时间而影响工作绩效。这种对时间与预算的限制也对检查范围和审计质量造成了影响。而浑水公司是以发现问题为目标，检查不出问题就不能达到其做空的目的。因此，浑水公司对瑞幸的调查是以扩大检查范围的思路开展的，不惜耗费长达11260个小时进行调查，并且这一过程中对第三方媒体也做了跟踪调查，发现瑞幸夸大了广告费用的支出。而审计机构不会花费大量时间也不会对媒体进行跟踪调查，所以很难发现公司存在的问题。审计机构大多采取传统的审计方式开展审计工作，缺少对大数据技术的应用。传统的审计方式要等事件发生后才能根据搜集的相关信息进行分析，存在滞后性审计机构还应重视分析性复核程序在审计过程中的作用。该程序可以发现被审计公司财务报告和其他资料的异常变动。在审计计划阶段，将被审计公司的本期数据与以前数据进行比较，会发现指标增长过程中存在的异常现象，从而确定潜在风险领域。审计人员如果谨慎、全面地实施该程序，可以及时发现被审计公司存在的问题。而在审计报告阶段，则可以利用该程序降低检查漏洞，保证审计结果的准确。但如果被审计公司内部管理混乱，该程序依据的基础是不可靠的，还应实施其他替代程序，确保审计结论的真实可靠。最后，从人员的角度来看，审计人员在审计过程中可能存在道德风险。审计机构与被审计公司属于雇佣与被雇佣关系，审计机构可以从被审计公司获得收益。而且审计信息也存在不对称，商业利益的诱惑会使审计人员迎合管理层的要求，从而失去客观性和公正性。虽然从审计机构获得的利润来看，并不值得为被审计公司造假承担严重后果，但也应该预防人在情感和利益驱动下做出错误选择，因此，审计机构应加强对道德风险的防范。同时，对于公司管理层，审计机构应重视对个人品质的评估。例如浑水公司通过调查发现，瑞幸董事长陆正耀及与其关系密切的私募股权投资者从神州租车套现16亿美元，使一些股东损失惨重;瑞幸独立董事SeanShao曾经担任几家中国公司的董事，但这些公司的公开投资者都曾蒙受重大损失。浑水公司从瑞幸的管理层让投资者和股东承担了损失，推断瑞幸有“犯错”的风险，需要提高警惕。可见，审计机构也应加强对被审计公司管理层个人品质的评估。4结语中国经济快速发展，各种模式的新兴企业不断涌现，赴美上市是大多数企业选择的一条道路。以浑水公司为代表的做空机构将“枪口”瞄准了中概股公司，进而从中国公司获得巨大收益。凡事都有利弊。换一个角度来看，做空机构对中国公司起到了监督、制约的作用打击了造假行为。而且通过不同的调查方式，让业界越来越认识到审计机构的工作模式存在改善空间，认识到浑水公司的调查方式与调查思维有值得借鉴的地方。这对审计机构形成了一种监督，给审计机构的不断改善施加了压力。面对这样的市场环境，除了优化审计方式和程序，也应从法律和制度方面增加对被审计公司和审计机构的制约。第一，完善上市公司内部监管体制。公司经营权与所有权的分离使得管理层与投资者为各自利益经营和管理公司。管理层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和完成公司业绩，可能会进行造假，这将损害公司所有权持有者的利益，因此需要更好地监督管理层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