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心理学》第四章人性与政治

第四章人性与政治一、西方传统社会的趋利本性与政治

自古以来，西方学者认为，求生、自保是人之本性，这种求生和自保本身是中性的，并没有善恶之分。伊壁鸠鲁说：“获得相对于别人而使自己得到安全的任何手段，都是自然的善。有些人设法使自己有名望，觉得这样他们就可以在与别人相对对立中得到安全。那么，如果这种人生活安全了，他们就得到了自然的善；可是如果不安全，他们就没有达到本性所要求的、他们最初所寻求的目的。”人类与动物皆有求生、自保的本性，但两者之间不仅存在着层次的差异，而且有性质的不同。这就是人有理性，能够对自身的利益进行调节。在西方的人性观中，他们肯定了人的这种好利、自保的本性，并把它看作是一切政治学说的基础，人们在构建有关国家、社会的一切理论时，必须顾及个人的利益。西方学者对个人利益的肯定，其间是无任何过渡环节的，换言之，个人的利益是直面社会、直面政权的，中间并无家庭或家族关系作为中介。中国古代社会中，一般倡导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在西方则没有齐家这一环节，个人的利益是在直接参与政治的过程中得到实现的，而政府也是以直接保护个人利益为主旨的。对个人利益的重视成了批判君主专制合法性的一个重要理由。法国大革命期间发表的《人权宣言》宣布人人都有天赋的不可剥夺的权利，这些权利包括自由、财产、安全和反抗压迫等等。趋利的人性论导致了法治的理论。二、中国传统的道德本性与政治中国的传统社会中，也有过关于趋利是否属于人之本性，以及趋利与政治的关系的争论。第一，趋利是人之本性，应该因势利导为君主服务。以法家为代表。第二，主张人性自然。以道家为代表。第三，人性是好利的，但是主张用道德来改造人性。以荀子为代表。第四，道德源于人性。儒家中的大多数学者都主张道德是源于人的本性。儒家不但把父子、兄弟之间的道德观念归入了人的本性，而且认为仁、义、礼、智等道德也是源于天性。对此论证最具有代表性的是孟子。但是儒家在主张道德源于人性的同时，并不否认人的趋利本性。一方是道德，一方是利益，如何调适这两方面？儒家提出了用道德节制人的趋利本性。孔子主张人们取利时必须以道德为标准儒家的这种人性观的认定占据了中国传统社会的主流。它对政治的影响是深远的：首先，它是中国传统社会以德治国的基础。中国传统社会倡导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其中修身是其它一切的基础，修身的理论基础即是建立在道德归于人的本性的基础之上的。以德治国又导致了中国传统政治的另一个特色：人治主义。在中国，思想家们相信国家的治理可以通过修身解决，“人皆可以为尧舜”；相信人心有无限的潜能可以发掘，认为依靠内心的修养可以造就理想的道德人格，进而便可建立一个理想的国家、理想的社会。对于生活在中国传统社会的个人来说，这种道德人性观对于他们的政治人格也是有影响的，它导致了人格的虚伪和不独立。三、性本能论与政治进入到十九末二十世纪初，西方的许多学者又发展了人性的理论，人性理论的发展使他们对政治的解释也出现了明显的不同。弗洛伊德认为人类有两种基本的本能：性本能和死亡本能。以此为基础，弗洛伊德提出了他的一系列理论。弗洛伊德由释梦开始，提出了他的意识、前意识与潜意识理论以及俄狄浦斯情结。然后弗洛伊德试图用这些理论解释一些政治现象。他用俄狄浦斯情结解释国王与臣民之间的关系。弗洛伊德用此来解释文明的现状。他认为内疚感是文明的产物。内疚来自于人们的本能，来自于杀死父亲的冲动和行为。弗洛伊德之后，赖希、马尔库塞等学者继续用性本能的观点解释一些政治现象。赖希主张不但要在政治经济领域进行一场革命，而且也要在性领域进行一场革命。只有在性领域进行一场革命，人们的心理状态才能发生彻底的变革。前者属于宏观革命，而后者属于微观革命。真正的革命属于这两者的结合。马尔库塞则将弗洛德倡导的性欲改造成爱欲。随着由性欲理论向爱欲理论的转变，马尔库塞对未来社会的判定也与弗洛伊德有了明显的差异。弗洛伊德认为，文明的发展与人性的压抑是一种正比的关系。文明程度越高，对人性的压抑越重。而马尔库塞认为，未来的社会是非压抑的文明社会。“工作时间（即苦役）被降低到了最低限度，而自由时间也摆脱了统治利益强加于它的所有闲暇活动和被动状态。”四、交流的欲望与政治西方许多学者在探讨人的本能时，超出了性本能的学说。对人性的本能探讨最有影响的，至今为许多心理学者经常引用的是马斯洛的五种需求理论。但是马斯洛却很少把他的理论运用到对政治现象的解释上。对此作出巨大贡献的是弗洛姆。与马斯洛一样，弗洛姆认为人性的内容是丰富的、多样的。人类不仅有性的需求、安全的需求，也有爱的需要以及破坏性的冲动力。除此之外，弗洛姆强调了人类有交流的需求。这种交流体现在两方面：一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具体表现在试图逃避孤独的需求。二是人与世界的交流，具体表现在他对世界有自己的一套解释模式。这就是他的人生取向和信仰的框架（framesoforientationanddevotion）。弗洛姆用这种人性论观点解释了当今法西斯兴起的原因。他认为，法西斯的德国群众依附于一个专制的领导人和专制的政府克服自己的孤独、无能。五、当代中国政治的人性论基础就当代中国来说，并没有学者提出有名的人性论，更不用说有关人性与政治的关系。与此相反的是，中国三代领导人对人性论有着非常有特色的认识，这些认识直接影响到政治的决策。三代领导人的人性论是中国传统的道德人性论与马克思主义的结合。自1949年以来，各代领导人都强调了道德的重要性，都注重对党员、干部以及群众的思想政治教育。而且，三代领导人都倡导集体主义的价值观，认为个人的利益与集体的利益发生冲突、矛盾的时候，应该牺牲个人的利益。另一方面，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