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中的洞里萨湖

1、本文格式为Word版，下载可任意编辑 晚霞中的洞里萨湖威尔杜兰特曾在世界文明史中写道：“文明就像是一条筑有河岸的河流。河流中流淌的鲜血，是人们相互残杀、偷窃、争斗的结果，这些寻常都是史学家所记录的内容。而他们没有注意的是：在河岸上，人们建立家园，相亲相爱，养育子女，讴歌，谱写诗歌当我从亚兰-波贝边境口岸进入吴哥文明与高棉历史交融的柬埔寨，近距离感受浑黄而恬静的洞里萨湖时，杜兰特关于文明史内涵的这段话，一直在我脑海里如浪涛一般翻滚沉浮。暹粒旅游公司的大巴车顶着午后火辣炽烈的阳光，在柬埔寨西部的乡村马路上飞驰。道路两旁是连绵不断的绿色雨林和沿路搭建的破旧木屋。不到两个小时，大巴车停在了一个河岸码头

2、上。“是暹粒河？看着眼前陈旧的一切，我向才从泰柬边境线上接收我们这个旅游团的柬埔寨导游问。他叫陈敦有，个子不高，穿长裤和短袖衬衣，圆脸长着青春痘，说流利的广东腔普通话。“这条河就如中国的黄河一样的，是高棉民族的母亲河他的声音温柔有力，与人交谈时显得对比忸怩，却又不卑不亢。“洞里萨湖？有人打断他的话，抢着说出。大家笑起来，他也跟着笑了，带着点儿惆怅。这是古老的柬埔寨大地上一个寻常的黄昏。远处天空缓缓西坠的一轮夕阳，在洞里萨湖裹挟着大量泥沙的平缓河面和两岸焦土之间，铺下宁静而神秘的粼粼金光。河床并不广阔，在码头近岸，几只撑起篷布的船只零落地停靠着。袒露的黄土岸后，是一大片绿得发黑的密林；密林外的河

3、岸近处，挂着几间有人居住的屋宅。其实，它根本算不上“屋，那不过是临时搭建、勉强遮风雨的毡布木棚而已。棚前有赤脚的孩子抱着比他更小的、光着身子的幼儿，衣着简素的年轻母亲抬头张望河上往来的船只，手里摘着为晚餐准备的绿色青菜。陈敦有办妥手续后，带我们踏上一艘等待已久的单层游船。这种在我们国内几乎已经淘汰的老式游船，船头需要人撑篙避礁，船尾部需要人驾驶掌舵。一路上，船尾的柴油机发出突突突突的猛烈声响。经过一片树林时，发动机却停息下来，游船宁静地向前滑行。在两岸红树林的拥簇下，洞里萨湖显得愈发沉寂而空旷。远处的湖面被广袤的丛林完全遮挡，不知道怎么惊飞了一群白翅的鹭鸟，低低地擦过河岸，飞向了更深更远的密林

4、之中。陈敦有站在船头，不时地帮着船家撑几下竹篙，避开水中的巨石。我坐在游客位置的最前面，愣愣地盯看远方的湖面和船头劈开的浑黄浪涛。帮着撑船的，还有两个皮肤棕黄、十一二岁的男孩儿。孩子们和陈敦有宁静友好地轻声说笑着，不时用数米长的竹篙撑抵土岸，让船身顺利行进。河床渐宽，也就不用撑篙了。男孩们在船头席地而坐。为了防晒，我一直纱巾围头、戴着墨镜。个子小一点的男孩儿突然微笑着转过身来，像招呼邻居家每天一起玩耍的伙伴一样，朝着我扇动双手，貌似与我有个机要而好玩儿的约定。短暂的揣测与困惑后，我突然意识到那孩子可能是在向我招手。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欣喜与荣誉感，我把自己的包推给同伴，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向他俩

5、站立的船头。船头空间有限，我小心地倚靠在舱门处，望向灿若油画般的洞里萨湖上的晚霞。见我起身出舱，船家男孩儿转向船行的前方，背对着我，也不和我说话。不一会儿，他俩像泥鳅一样，嗖嗖地从我身前钻到身后的铁梯处，往两米高的舱顶上爬。在那片逆射而来的金色光晕中，我惊诧地望着他俩像水蛇般灵活的身姿融进洞里萨湖上空的晚霞中。两个披着光环的剪影，在空中向我挥舞着双臂，示意我也跟他们一样，爬上舱棚顶去。迎着那清寂的金色光彩，我报以貌似从未有过的无虑的微笑。在这片绚丽而沉寂的天空之下，感觉自己凄然的生命竟然有了别样的意趣和活力。我变得跟这湖上的孩子一样单纯而大胆，双手握着铁梯一步步爬上了舱顶。舱顶果真视野开阔。洞

6、里萨湖深处，看不到终点的红树林，林里走着的男人，林边滑翔而過的鸟儿和林间依稀的人家在舱顶前沿，俩孩子都打着赤脚，穿着已经洗不出颜色的长袖衬衫和半长裤。黑亮的短发在风中飞翔，棱角明显的脸庞始终带着浅笑，露出一小溜纯净的牙齿。他俩偶有交谈，也不时扭头照看一下我的稳定。我力图学着他们的姿态，也悬坐在舱顶铁栏杆上。然而船身总是在波动晃动，我也抓握不紧，身子总是左右摇摆。于是，他俩咧嘴笑着，一左一右牵握着我的两只胳臂，三人一起席地坐在被晚霞镀上一层金色的顶棚地面上。这下子，我坐在了一般游人上不去的游船最高处，可以逍遥地张望整个湖面了。洞里萨湖黄昏的风中，我和两个柬埔寨孩子久久地并排坐着，没有语言的交流，

7、也不需要语言的交流。我一遍一遍地看着那些在晚霞中迎面而来、擦舷而过，次第靠近河岸上等待交易的船家和渔夫；看着一座座随波轻摇的水上船屋，那些屋廊间忙着生火做饭或者就着湖水为婴儿洗澡的女人们。“快看，一条蟒蛇！舱里有人惊呼。湖面不知何时冒出的一只独木船，突突地快速靠近我们的游船。探头一看，那船尾掌控柴油发动机的是一位中年女人，船舱中紧挨坐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男童和一个女童，都只有四五岁的模样。女童小小的肩上负着一条比她手臂还粗的绿纹蟒蛇。她吃力地举起两手将蛇头和蛇尾托高，眼巴巴地抬眼望着我们这条船上的人们，貌似在期待着什么。男童两手分别拿着两罐铝皮饮料，貌似要兜售，又貌似不像。陈敦有介绍说，在洞里萨

8、湖，四处是这样漂泊在水上的家庭，母亲和孩子；而父亲总是在湖岸上打点儿短工或者到更远的水域捕鱼。他们是一群被柬埔寨社会边缘化的人，有最底层的柬埔寨人，更多的是战争之后留下的越南难民。他们被限制出行，甚至不能上岸，生活也没有多少保障，吃喝拉撒全在一条船上，生存艰辛，活动空间极为有限。我猛地眼眶滚热。为了掩饰些什么，我低下头去张罗着想给小船里的孩子扔点糖果之类吃的东西，却意识到自己的包还在底下舱里，衣裤兜里除了手机什么都没有。装着蟒蛇的独木船跟着游船好一程水路，不少游客趴在船舷上向那个狭窄而黑脏的船舱中扔去面包、薯片和一些钱币。独木船逡巡一阵后，载着那对孩童仰望上空的茫然眼神逐渐远去。“看，前面就是

9、空邦鲁水上村庄，陈敦有指着前方，有意地大声说道，“等会儿你们可以看到，这里不仅有商店、菜市、医院、加油站、住宅、球场、学校，还有警察局和教堂。这是一个真正的水上社会。我们乘坐的游船逐渐驶向洞里萨湖上最具特色的空邦鲁水上集镇了。和所有来到洞里萨湖水上村庄的游客一样，我们从一排排连接紧凑、船舱底部饲养着鳄鱼的船只甲板上提防踩过，走进洞里萨湖的水上人家。我们随便地走进空邦鲁的一家烧烤店，店主是一对勤劳的青年夫妇。店门炉灶旁边放着一个大大的铝脸盆，里面坐着一个大眼睛的卷发女孩儿，手里抓着一块鱼干，津津有味地单独啃着玩耍。我们语言不通，只好看着店里的蔬菜食物和店主指示比划。两个正在店里喝啤酒的柬埔寨青年看到我们的窘迫，便走来帮我们挑拣适合的菜品。我们学着柬埔寨人用餐的动作，手中摊开一片薄荷绿叶菜，卷起金黄的烤肉和香甜的米饭，就着水果沙拉，喝起了柬埔寨清啤。两位帮忙的年轻人在离开时，很有礼貌地向我们辞行。两人远远地朝我们双手合十在鼻尖前，微笑着点头致意。我们一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