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手册《古今谭概》选编

1、前言几乎以毕生精力从事通俗文学创作、整理而名著于世的冯梦龙，在他众多的作品中，除了脍炙人口的三言之外，最受读者欢迎的就是这部古今谭概了。这部幽默小品显然是愤世嫉俗之作。冯梦龙从历代正史及野史笔记中搜罗了那么多不仅可笑，而且可愤乃至可悲的人世怪态、病态，略加点评，成为了幅幅绝妙漫画，用以针砭明朝末年的社会弊病，这正反映了当时忧国忧民的知识分子不满现状却无能为力的思想状态。这是一部笑话集，也是一部有特殊意义的笑话集。全书三十六部，几乎全是对上层社会的各种陋习、丑行的嘲笑，冯梦龙对一些历史上有名的明君贤相、达士高人也丝毫不假以情面。冯梦龙选编的这些故事，对当时的现实是有强烈的针对性的。这是一部笑话集

2、，但确切地说，他更多的是一种幽默小品。很多故事往往不会让你开怀大笑，甚至一时间不会感到有什么可笑之处。它的特色是耐人寻味和反思，读后若有领悟，也往往是冷笑、苦笑，甚至是带着心酸的笑。此书在今天仍有相当的价值。能够发人深省，使明智这得到以史为鉴的启发。选自栾保群古今谭概前言，中华书局，2007 年版古今谭概选编洁疾怪诞部畅纯父有洁疾，与人饮，必欲至尽，以巾拭爵干而 后授之，则喜；自饮亦然。食物多自手制，水惟饮前桶， 薪必以尺，葱必以寸。一日刘时中与文子方同过，值其 濯足。畅闻二人至，辍洗而迎曰：“适有佳味，可供佳 客。”遂于卧内取四大桃置案上，以二桃洗于濯足水中， 持啖二人。子方与时中云：”公洗

3、者公自享之。勿以二 桃污三士也！”因于案上各取一颗，大笑而出。译文：畅纯父有洁癖，与人一块儿喝酒，定要别人喝得干干净净，用毛巾擦净酒杯后再递给他，这样他就十分欢喜了； 一个人饮酒时也是这 样。食物也要自己来做，喝水只喝挑水人前面的一桶，烧材定要剁成一尺长才用， 吃葱也要切成一寸长才吃。有一天刘时中与文子方一同来到他家 ，正赶上他在洗 脚。畅纯父闻听二人来了 ，忙停下来迎接他们，说：“正好我这有好吃的，可供佳 客。”于是从卧房内取出四个大桃子放在桌上，拿了两个桃子在洗脚水中洗净，递 给刘、文二人吃。文子方与刘时中说：“你洗的还是你自个儿吃吧，可不要以二桃 污三士！ ”于是从桌上各拿了一颗，大笑着

4、走了。刘伶病酒癖嗜部刘伶病洒，渴甚，从妇求酒。妇捐 洒毁器，涕泣谏曰：“君饮太过，非摄 生之道，必宜断之！”伶曰：“甚善。 我不能自禁，唯当祝鬼神自誓断之耳。 便可具酒肉。”妇曰：“敬闻命。”供 洒肉于神前，请伶祝誓。伶跪而祝曰： “天生刘伶，以酒为名，一饮一斛，五 斗解醒。妇人之言，慎不可听！”便引 洒进肉，隗然已醉矣。译文：刘伶喝酒过多害了酒病，非常口渴想喝酒，于是向妻子要洒。他夫人把酒倒 掉，摔碎了装酒的瓶子，夫人哭着规劝刘伶说：“您喝酒太多，不是养生的方法， 一定要戒掉啊！”刘伶说道：“那好吧，我自己戒不了，只有在神面前祷告发誓才 可以把酒戒掉，请你准备酒肉吧！ ”夫人说：“就遵从你的

5、意思办。”于是她把酒 肉放在神案上，请刘伶来祷告。刘伶跪在神案前，大声说道：“老天生了我刘伶， 认为酒是自己的命根子，一次要喝一斛，喝五斗（南宋时十斗=一斛）才能解除酒醒后神志不清犹如患病的感觉。妇道人家的话，可千万不能听！ ”说罢，拿起 酒肉，大吃大喝起来，不一会儿便醉醺醺的了。好好先生癖嗜部后汉司马徽不谈人短，与人语，美恶 皆言好。有人问徽：“安否？”答曰：“好。”有人自陈子死，答曰：“大好。”妻责之曰: “人以君有德，故此相告，何闻人子死， 反亦言好？”徽曰：“如卿之言，亦大好！ 今人称“好好先生”，本此。译文：东汉末年的司马徽从来不谈论别人的短处，与别人谈论，美丑都说“好”。 有人问司

6、马徽：“身体好吗？”他回答说：“好。”有人告诉他自己儿子的死讯，他也很好！”如今世人所称的“好好先生”一语，其出处就来自于此。马疑司马谬误部绍圣问，马从一监南京排岸司。适漕使 至，随众迎谒。漕一见怒甚，即怒叱之曰：“闻汝不职，未欲按汝，尚敢来见我耶！ ”从 一惶恐恐，自陈“湖湘人，迎亲窃禄“，求哀 不已。漕察其语南音也，乃稍霁威云：“湖 南亦有司马氏乎？”从一答曰：“某姓马， 监排岸司耳。"漕乃微笑曰：“然则勉力职 事可也。”初盖误认为温公族人，故欲害之。 自是从一刺谒一削去“司”字译文：年间，有个叫马从一的人，主管归德府的水运公署。正碰上转运使到归德 的皴随着众人去拜见。转运使一看

7、到他就很生气，立即训斥他说：“听说你不 本来就想查办你，你还不马上滚？怎么还敢来见我！ ”马从一听了惶恐不安 '自我陈述说是湖南人，为了供养父母而不得不到职，滥取俸禄，一边不停地求饶。一回答道：作就可以了使听他说话是南方口音，于是就稍稍息怒说:“我姓马，主管排岸司的工作。”:“湖南也有司马氏的族人吗？” 转运使于是微笑着说：“那么你努。”开始时转运使大概误把马从一当作司马光的族人了，所以想加他。从此以后，马从一投名片晋见，都会削去“司”字回答说：“很好。”他太太责备他说：“人 家是认为你有高尚的品德，才把儿子的死 讯相告，哪有听说别人死了儿子，反而说很好呢？”司马徽说：“像您刚才的话，

8、庙中田产被豪绅侵占，向官府写起诉状译误谬误部元时，达鲁花赤为政，不通汉语， 动辄询译者。江南有僧，田为豪家所侵， 投牒讼之。豪厚赂译。既入，达鲁花赤 问：”僧讼何事？”译曰：“僧言大旱， 欲自焚以求雨耳。”达鲁花赤大称赞， 命持牒上。译业别为一碟，即易之以进； 揽毕，判可。僧不知也，出门，则豪已 积薪通衢，数十人臾（yu）僧畀（bi 火中焚之。译文：元朝时，达鲁花赤（官名、蒙古语 镇守者之意）主持政务，但不懂汉语， 动不动就要问翻译。江南有一和尚，因 豪绅用重金贿赂了翻译，到公堂后，达 鲁花赤问：”和尚因为何事起诉？ ”翻译说：“和尚说大旱，想以自焚来求雨。” 达鲁花赤大加称赞，命人将状子递上

9、。其实翻译已经另外写了一个状子， 此时翻 译把和尚的状子换了下来，把另写的那个递了上去。达鲁花赤看完后，立即判道“可和尚还不知是怎么回事，一出门，那个豪绅已经在街上堆起木柴，几十个人抬起和尚就给扔进火中烧死了。彭祖面长塞语部汉武帝对群臣云：”相书云：鼻下人中 长一寸，年百岁。”东方朔忽大笑，有司奏不 敬。朔免冠云：“不敢笑陛下，实笑彭祖面长。” 帝问之，朔曰：“彭祖年八百，果如陛下言，则彭 祖人中长八才，面长一丈余矣。”帝亦大笑。 塞语部译文：汉武帝对大臣们说：“相书上有记载， 鼻子下面的人中部分有一寸长的人 ，能活一百岁。”东方朔突然笑起来，有人就上奏说东方朔不敬。东方朔脱掉帽子说： “我不

10、 是笑陛下您的话，我是笑彭祖脸长。”汉武帝问他，东方朔回答说：“彭祖活了八百 岁，如果真的像陛下说的一样，那么彭祖的人中就长八寸，他脸就有一张多了，”汉 武帝也哈哈大笑起来。医误谬误部金华戴元礼，国初名医。尝被召至 南京，见一医家，迎求溢户，酬应不闲。元礼意必深于医者，注目焉。按方发剂， 皆无他异。退而怪之，日往视焉。偶一 人求药者，即去，追而告之曰：“临煎 时下锡一块麾之去。元礼始大异之。念 无以锡如煎剂，特扣之答曰：“是右方 尔。”元礼求得其书，乃“修”字耳。 元礼急为正之。译文：戴元礼，是明朝初年的名医，曾经 被皇上召到南京。（在南京）见到一个 医生，去往求病的人特别多，应接不暇。 戴元

11、礼想这肯定是个精通医术的人，便 仔细观察他：按方抓药，都没什么特异 的地方。回去后感觉很奇怪，每天都去 观瞧。有一回有个买药的人走了，那医生追上去告诉他说："煎药时，把一块锡枇杷果无术莫廷寒过袁太冲家，见桌上有 帖，写“琵琶四斤”，相与大笑。适 屠赤水至，笑容未了，即问其故。屠亦笑曰：“枇杷不是此琵琶。“只因当年识字差。”莫曰: 琶能结果，满城萧管尽开花。袁曰: 若使琵 ”屠赏极，遂广为延誉。译文：莫廷韩到袁太冲家，见桌上有一 个帖子，写着“琵琶四斤”，彼此一 起大笑。这时正好屠赤水来了，他们 还没止住笑容，就问他们笑的原因。识字很差。”莫廷韩说:屠赤水知道后也笑着说: 这个琵琶。”

12、袁太冲说： “如果能让琵琶结果，满城的箫管都要开花了“枇杷不是“只因为当年”屠赤水放进去。"然后挥挥手便让他走了。戴元礼这才觉得奇怪了，心想没有用锡煎药 的法子啊，于是特地去拜见他，医生回答说：“这是古方。”戴元礼要到（记载这 则古方的）书，原来是“修”字。戴元礼急忙改正。欣赏极了，于是便广为推荐和赞誉。杜审言矜嫂部杜审言将死，语宋之问、武一平曰: “吾在，久压公等。今且死，周大慰， 但恨不见替人。”注：杜审言是唐代诗人杜甫的父亲译文：杜审言将要死了，对宋之问和武一 平说：“有我在世一天，你们就一天不 得出头。现在我要死了，你们应该高兴 才是，只可惜没一个真正有才华的人能 接替我啊！”鬼误其一谬误部有赴饮夜归者，值大雨，持盖自蔽。见一人立檐下溜，即投伞下同行。久之，不 语，疑为鬼也；以足撩之，偶不相信，愈益恐，因奋力挤之桥下而趋。值炊糕者 晨起，及奔入其门，告以遇鬼。俄顶，复见一人，遍体沾湿，踉跄而至，号呼 , 有鬼"，亦投其家。二人相视愕然，不觉大笑。译文：有个赴宴的人夜里回家，正赶上大雨，撑起伞遮身。见到有个人立在屋檐下，走 过去钻在他伞下一同走。过了好长时间，那人不说话，赴宴的人以为他是鬼，就 用脚试着踢他，赶巧没踢上，心里更害怕了，于是用力把那人挤下桥，跑了。碰 上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