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域主义与多边主义

1、第三节 区域主义与多边主义一、区域主义与多边主义的论争区域主义(regionalism)是指在一个“区域”范围内各国政府(无论这些国家是否在地理上相邻)采取的使本区域贸易自由化的政策和行为。区域主义的外在表现常常采取自由贸易区或关税同盟形式。多边主义(multilateralism) 是指两个以上或多个国家之间，通过长期合作、制度性的方式，拟定普遍性的行为规范，以共同解决国际性的问题。在贸易方面，“有时指各国为解决相互贸易关系中的问题而采取的互动及合作的政策和行为”。 20世纪50-60年代初出现过“第一次区域主义浪潮”，相关的研究基本上是以关税同盟为主要对象从静态角度进行分析，讨论的焦点是关

2、税同盟成员国的福利效果问题。而20世纪80年代之后的 “第二次区域主义浪潮”中，相关分析范围则不再局限于关税同盟的讨论，研究的角度转为动态分析，关注点更多的在于探索区域主义与GATT/WTO体制的关系究竟如何，区域主义是否对多边贸易体系构成威胁，也即优惠贸易区到底是贸易自由化的建设性砖石(building blocks)还是阻碍性的路石(stumbling blocks)。支持区域主义的观点认为，全球自由化也许是最优的，但现实中却不可能一蹴而就。区域贸易自由化也是一种贸易自由化，对多边贸易自由化、对成员国经济福利都是有利的，区域贸易集团的发展实际上可以加快全球贸易自由化进程。从实际情况看，迄今

3、为止的实证研究都表明区域一体化的最终结果都是积极的，贸易创造的效果更大些。格林韦德(Nigel Grimwade)概括了这一观点的几个理由：第一，GATT是基于无条件最惠国待遇原则的，这容易导致“免费搭车”的问题，如果一国在降低壁垒方面不愿作出让步，别的国家也不会让步。解决这一问题的一个迂回办法是那些希望更快走向自由贸易的国家通过谈判建立一个自由贸易区，其效果可以促使那些不愿削减壁垒的国家作出更大的让步，因为它们也要避免在以迅速减低了关税的国家的市场尚处于中大优惠劣势的境况。第二，建立一个区域性贸易集团的谈判比在整个GATT/WTO体系中谈判达成一致要容易得多，因为涉及的国家数量要少，议程也简

4、单些。第三，GATT/WTO谈判内容的范围比区域性谈判的内容范围更受限制，因为往往是参与谈判的国家数量越多，能达成一致的范围就越小。反对区域主义的观点认为，区域主义是对多边贸易体系的一种威胁，应坚决维护至高无上的世界多边贸易体系。他们认为区域贸易自由化是一种建立在歧视性差别待遇基础上的自由化。一方面，这种歧视性的贸易自由化对成员国 (损失关税收入)、非成员国乃至整个世界都是福利损失，而建立在非歧视性原则基础上的多边贸易自由化则能增进世界福利，是最优选择；另一方面，区域贸易自由化能解决的问题，如关税、非关税的削减、争端调解机制，通过多边途径照样能得到更好的解决。更严重的是，区域主义的泛滥将严重影

5、响GATT/WTO的权威性，从而使世界经济重新陷入区域间对抗的恐怖泥潭。主张多边主义者并不完全否定区域主义者的观点，但他们对区域主义存有不少疑虑，主要的包括以下四个方面：第一，寻求达成区域贸易协定将使推动进一步全球贸易自由化的能量和资源分薄，在此种情形下，区域主义将压制甚至拒绝多边主义。第二，大量的贸易集团将使国家之间贸易关系紧张，随着一个又一个国家加入新的协定，就会压低先前协定对其他伙伴国提供的各种优惠。同时，当贸易转移的损失发生，违反协定冒犯乃至报复伙伴国的潜在可能就出现了，一些相关的技术性问题也会冒出来，如成员国之间关税削减的地区差异、由于存在不同协定造成规则的不一致性等。第三，区域主义

6、造成少数几个强有力的贸易集团，被排斥在集团之外的小国极可能受损害，无条件最惠国待遇对于他们可能变得没有实际意义了。第四，区域主义可能导致保护主义增加，由于贸易壁垒降低仅限于内部，对外部可能竖起更高的壁垒。原因在于，对内壁垒的削减也意味着对外壁垒的相对上升，产生贸易转移效应，从而恶化了第三方的贸易条件；同时，贸易集团产生一种刺激而形成垄断力量，克鲁格曼1991年的一个模型表明，世界被分为越来越少的大贸易集团的话，保护主义将增强，而全球福利将下降。 二、一体化“动态的”时间-路径问题巴格瓦蒂(J. Bhagwati)指出，优惠贸易区的效果实际上有一个“动态的”时间-路径问题(the dynamic

7、 time-path question)，这一问题有两种可能的结果，一方面，假定最惠国待遇的时间-路径(多边贸易谈判)与优惠贸易区的时间-路径是分离且互不影响，则对他国既无害也无利，优惠贸易区的时间-路径究竟是会停滞不前还是通过扩大成员最终转向全球范围而达成无歧视的自由贸易，要比较这两种时间-路径在减少贸易壁垒、实现世界范围自由贸易的效率。另一方面，假定优惠贸易区和最惠国待遇的时间-路径令人称许地同时被采用，那么它们将相互作用，特别是，优惠贸易区的政策将对最惠国待遇时间-路径产生一种或是良性的或是恶性的影响。也就是说，优惠贸易区的结果要看其沿着何种方式发展，它可能对多边贸易体制形成威胁，但也有

8、可能有利于多边贸易体制的发展。巴格瓦蒂等人认为，理论上的争议使经济学家在这一问题上分属于三种观点，一种是那些认为优惠贸易区的结果是一个“混合包”(mixed bag)，因而需要通过改革GATT第24条及WTO的其他约束来减少优惠贸易区的不利影响；另一种是视优惠贸易区为贸易制度的一种瘟疫而加以拒绝，希望看到这一现象停止甚至倒回去；还有一种是从贸易政策角度来考虑，认为优惠贸易区的政策是GATT规则的强化(GATT plus)，可以使之与GATT/WTO并存下去。 三、GATT/WTO与区域经济一体化区域经济一体化与全球化/自由化的关系是一个理论上还没有结论的问题。实践中，区域一体化在导向自由化的多

9、边贸易体制中获得了生存的空间，在GATT/WTO规则中，只有两个非歧视原则(具体体现为最惠国待遇原则和国民待遇原则)的一般例外，其它例外都是在特定情形下可以运用的特殊例外。这两个一般例外一个是发展中国家例外，另一个就是区域经济一体化例外。1947年关贸总协定第24条规定了以关税同盟、自由贸易区为形式的区域性优惠贸易协定(regional trade agreements RTAs) 例外的一些重要限制，包括：第一，区域贸易协定的实施对区外国家必须是无歧视；第二，区域成员需对区内所有贸易取消关税或其他贸易限制；第三，区域贸易协定对外贸易壁垒“大体上”不得高于未建时所实施的一般限制水平；第四，GA

10、TT缔约方应知悉此类安排的详细情况和进展报告；第五，GATT全体缔约方有权不维持“不够合理”的区域安排的实施，或批准“不完全相符”的区域贸易协定的建议。 1947年关贸总协定第24条明确了将区域性优惠贸易协定(regional trade agreements RTAs)作为非歧视原则例外的情况包容在GATT体制下。关于订立第24条的原因，现存经济文献中主要提到的有：(1)相邻国家边境区域存在特殊关税制度这样一种历史延续的先例；(2)英美在谈判关贸总协定内容时关于“帝国特惠制”的争论，而最后的结果是在GATT第1条强调非歧视性，同时在第24条“容忍帝国特惠制继续存在作为一项妥协性豁免”；(3)

11、考虑到区域一体化具有产生具有“单一国家”特性的“准国家”，从而实现在区域内的国家间贸易和资本的自由移动的作用；(4)贸易壁垒消除是免除最惠国责任的条件，限制了这些一体化组织的国家有选择地违背最惠国待遇义务的可能性，能够“使世界免于回到20世纪30年代那种分裂和歧视性的双边贸易泛滥的状况”；(5)区域一体化可被看作是通向普遍自由贸易的补充性的实际道路，即通过区域一体化再扩展到全球的自由化。 1994年关贸总协定第24条的解释谅解书对1947年关贸总协定第24条中一些含糊不清的问题确立了某些解释和指南，以两个基本规则来限制关税同盟和自由贸易区：第一，在第5款下，限制关税同盟或自由贸易区成员提高对区

12、外国家的贸易壁垒，无论是关税同盟还是自由贸易区，对第三国的关税或商业限制水平总体上都不能比结盟前高。第二，在第8款下，关税同盟或自由贸易区必须消除区内几乎所有的关税和限制性商业规章，仅有少数情况例外。整个第24条所反映出来的思想是，既要允许又要控制区域性贸易协定。四、开放性区域主义区域主义与多边主义(全球化)既有共同的一面，又存在着矛盾，实际的结果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于区域经济一体化的取向，也即巴格瓦蒂所说的时间-路径问题。从这个角度，在进行区域一体化过程中实行一种开放性区域主义(open regionalism)是协调区域经济一体化与经济全球化的合理选择。开放性区域主义并没有一个官方的定义，主要有两种看法：一种观点将GATT第24条所允许的例外明确规定为开放性地区主义。即一个地区内的优惠安排应该符合多边自由贸易体制的要求，但又只承诺对内削减壁垒时不提高现存的对外壁垒，并规定地区内的贸易自由化措施不受最惠国待遇原则的约束。另一种观点认为，开放性地区主义应该在地区内逐步消除壁垒的同时，遵守最惠国待遇原则，相应地降低对非成员的壁垒。美国原来主张前一种观点，1995年亚太经合组织大阪会议上，美国接受了第二种观点，从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