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部研究院北京新世纪跨国公司研究所所长王志乐教授11月14在2010北京峰会上的发言稿

1、王志乐：大家早上好，非常高兴参加这样一个峰会，这次峰会的创意非常好，中外企业的文化峰会，刚才两位是著名的跨国公司的代表，做了非常好的演讲。我下面想从一个侧面讲中外跨国公司的问题，我的核心是建立合规文化提升软竞争力，全球公司强化合规的启示。这30多年改革开放，中国的企业发展不是光在中国国内搞我们的企业文化，而是在全球化的背景下，所以我们中国的企业文化，必须和全球化的公司做一个比对，相互包容，刚才万女士讲的非常好，一种包容的，互相学习和借鉴。在全球化背景下搞中国的企业文化，必须研究我们的竞争对手，跨国公司的文化发展，其实前两年，咱们的文化研究会搞会的时候，我也来做过几次演讲，其中2006年的时候我

2、当时强调，跨国公司正在强调企业的责任，我们中国公司也应该往这方面走。但是从前面开始，我们感觉跨国公司又有一个新的动向，就是合规的问题越来越突出，所以我就想，这次的会议就合规的问题提供一些信息供大家参考。 第一个问题，跨国公司合规文化发展的新趋势。这个问题的提出，有一个大的背景，我们大家都知道，在1991年12月25日苏联解体以后，世界发生了重要的变化，时代转变了，从过去战争与革命的时代，转向了和平与发展新时代。因为在上个世纪世界上发生了三次大战，一次大战和二次大战是热战，但是从二战到1991年年底是冷战，是以战争和革命为主题的。1992年时代变化了，冷战结束了，经济全球化的障碍被扫除，出现了全

3、球市场，信息技术革命在这个时期突飞猛进。这样一个新的时代，跨国公司当然要面对这个挑战，作出重大的调整，在我们跟踪的这些大的跨国公司中，我们感觉他们正在发生重大的变化。变化有三大变化，一个我们叫做是战略变化，从过去的跨国经营变成了全球经营，再一个管理的变化，通过中心辐射式的管理到全球网络，包括刚才讲的中国发展，比如说康明斯全球这么多的市场，中国是它最大的市场。其中还有一个重要的文化方面的变化，现在叫全球责任。过去追求股东价值，后来变成了强调全面的责任，社会、环境的全面责任，进一步推进全球责任。这个变化过程当中，这些跨国公司越来越多的在海外发展，最后发现了这样一个变化，比如说1992年出现全球市场

4、的时候，这些世界最大的跨国公司，海外资产41%，海外销售44%，海外雇员44%，到2008年这是最新的统计，世界最大的100家跨国公司海外资产占总资产的57%，海外销售52%，海外雇员58%。这种情况下出现一种新的公司是全球公司，我在前两年写了一本书静悄悄的革命，这种全球公司重点讲文化的变化，在责任的理念上发生了重大的调整。 大家知道过去强调股东责任最大化，一直到现在，我们引进跨国公司的理念的，特别把美国通用电器捷克韦尔奇的理论作为重点，他说股东价值最大化是主要点，但是出现了变化，光是承担股东责任不够，要承担社会责任，要承担企业责任，我也赞成康明斯的观点。这些年大家感觉到大公司在做这些公司。

5、从我们研究跨国公司的角度看，这些公司强调在自己的国家承担责任，现在已经开始或者很长时间推动在经营所在国承担责任，这个责任叫做全球责任。按我们研究的最新的动向，他们从强化责任，现在变成强化合规，值得我们关注。 合规是从英文翻译而来的，它含了两个含义，一个是遵守公司总部所在国和经营所在国的法律法规及监管规定，第二要遵守企业内部的规章，包括企业的价值观、商业行为准则、职业操守等等，还有一个道德规范也要遵守。合规有广义和狭义两种解释，广义的指的是刚才这样的，狭义合规我们怎么针对最近几年集中出现的问题，实际上是反对商业贿赂。大家知道美国的反海外腐败法1977年制订，现在的厉害程度越来越大。联合国有反腐败

6、公约等等，这个事怎么提起的？2008年12月18日美国司法部的文件披露，西门子公司的事件，涉及到中国三家子公司，西门子输变电集团，西门子交通和西门子医疗集团，他们向相关部管理人员甚至官员给了回扣或者是行贿，但是你要调查是行贿了哪些人？西门子公司也是比较头疼的，他说给了第三方的中介公司，由他操办的，到底钱给了中国人还是留下了，是说不清的。 在2005、2006年美国司法部接入这个事之后，西门子公司发生了这个严重的问题，最后用14亿美元了解了官司，和解说我们认错，而且要严格的重定规章，在中国开除了20多名员工，在中国号称是6千万美元，他其他地区的专家也有问题。 我们研究所提出来这样一个问题，跨国公

7、司到底是什么问题，为什么国际上要抓这个事？我们查了一下，发现有10多家公司，这里比较有名，比如说2000年到2003年行贿中国员工，比如说你到这儿来采购，带你到拉斯维加斯转转，这个在美国就认为是行贿。还有一个是控制有限公司叫CCI，这个公司去年7月31日，承认在36个国家行贿236次，涉及中国9家国有企业，当时跟国资委沟通的时候，国资委非常恼火，要追查这个怎么回事。最后发现中介公司没有给到他的员工手里。但是我相信9家公司不可能一家没有收，这家公司罚款1820万美元。 最新的案例是UT斯达康，主要业务在中国，主要的问题也以国外培训或者访问的理由对中国工作人员进行贿赂，罚款300万美元，戴姆勒罚款

8、1.85亿美元后与美国政府机构和解，力拓在华4工作人员受贿9000万人民币，有10家中国公司给他行贿，最大的一家是山东的一个钢铁厂，大概是行贿了900万人民币。 值得注意的话，我们发现有这么多的公司在中国涉案，他们现在在做什么？他们现在的做法值得我们关注。比如说西门子痛定思痛，正在强化合规管理，他的新老总说我们公司只做刚刚的业务，不管在什么地方，什么人，什么时间都必须这么干。我就问他，你要在中国或是别的国家做业务，你不行贿，推销不了产品怎么办？他说这个情况下宁可不做，我只能用更好的产品和服务赢得我的定单。再一个大家注意，我刚才讲的16家公司的表上，这些公司的问题是自我揭露的还是被人揭露的，大家

9、看，基本上是自我揭露，西门子是内部员工揭露之后，他们回应，其他的全部是自我揭露的。他为什么要自我揭露？如果不自我揭露，按美国的法律规定，这是系统性的错误，组织的错误，罚款就更厉害了，像脑袋上的宝剑随时下来要你的命。所以西门子说这次不是主动改的话，有可能罚款上百亿美元，有可能就垮台了。 我在调查中发现大部分的公司都在这方面做了努力，今年6月我带了一个考察团到欧洲，西门子和ABB都去了，他们现在怎么做？他们普遍设立了一个新的岗位叫CCO就是首席的合规官，在领导层里面，包括ABB今年年初刚刚任命了CCO，给我们讲怎么做合规的。所以他们做这样的改造，事实上做的不错，在预防阶段，在监察阶段，一直到出了问

10、题，都一有整套的体系。比如说西门子在事件之前有几十个人负责合规，现在有600多个人。还有戴姆勒老总明确表态，合规是戴姆勒的重中之重，我们从这次事件从吸取了足够的教训，我们将严格遵守最高标准的商业道德规范。 在中国现在做的怎么样？我最近参加过一个会，三家跨国公司巨头在一起碰头，是销售医疗设备，他觉得如果他们三家同业公司在一块儿碰的时候，在国外是非常容易被指责紊乱的，他说我们这次确实不是任何商业的问题，他们在卖东西的时候，发现中国的医院，中国的医疗系统的官员要行贿，怎么办？西门子已经吃过亏了，他在东西卖设备的时候，行过贿，现在不能行贿怎么办？他们把中国的法律作为是来路，印成了一页纸，然后封起来，每

11、次中国提出要求的，他们把这个拿出来，说我们不能做，一做了以后违反你们的法规，这是他们的做法。所以，我觉得跨国公司这个动向值得中国企业高度关注。 刚才介绍的是跨国公司的做法，他们两个人讲的东西都包含了，只不过没有突出拿出来，他们的DNA里面有这个东西。我们中国企业怎么对待这个事？我认为应该从强化企业的责任现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要强化合规。我刚才提到，我第一次参加咱们这个企业文化会议的时候，我当时做了一次演讲，强调企业要承担全面的责任，而且企业要高度关注这个责任，而且主张大家都来公布自己的责任报告。所以，中国在这个世纪初，强调股东价值最大化的时候，都在强调企业的方方面面的责任，社会责任，环境责任等

12、等，比如说其他的责任报告，中国大概大的公司有几百家都提供了这样一个非常好的，非常漂亮的责任报告，做的确实大有进步。但是，很多公司能够做到社会环境的责任的宣誓或者是对外的做法，可是在合规问题上确实做不到。我这里有三个例子。以党组书记为首，有10来个干部在这两年被抓，因为央企往往是人家行贿的对象，如果这种公司在海外上市的话，受美国反海外腐败法制约的话，就非常严重了，有可能罚的你倾家荡产。核工业集团康日新十七届五中全会专门在这里为他做了一个决定，开除他的中央委员，中石化的陈同海，在国外认为你第一把手出事，是企业系统的错误，如果涉及的海外上市，咱们的公司在海外上市很多的，或者在美国都可以罚你。我们走出

13、去的企业现在面临的挑战越来越严峻，在世界银行发布的黑名单，相关的业务，如果行贿、受贿，这个公司就被上了黑名单，中国有四家国企，你在网上一查就查到了。按世界按行的规定这四家公司在五到八年内不得接受和承包世界银行的任何项目。最接联合国做了一个规定，只要世界银行做了这个规定以后，别的相关机构都不得把业务给这些上了黑名单的公司。我相信这些公司在中国不是坏公司，是优秀的公司，但是你再大的能耐，因为合规问题，有可能你连业务都没有资格去接受，你的竞争力没了。 还有比较有名的案子，就是中航油陈久霖，他涉入内线交易，印象新加坡的法规，被判了四年，后来去年出来了，担任三峡的高官，后来网上谴责，被国资委说了，他个人

14、有可能觉得冤，这确实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所以我认为中国企业到了一个合规经营的时代。经过30年的发展，草莽英雄上来了，越来越大，国际影响力越来越强，这个时候我们不能迅速的对合规文化接受的话，你在全球化中会面临很大的挑战，像西门子、戴姆勒这种百年老店都出了这么大的问题。 中国在讲企业文化的时候要继承中国的优秀文化传统，要把30年前的、建国60年的企业文化进行下去，但是也应该不断的去借鉴国际上的最新的东西，咱们的文化有很多的好东西，但是有一些比如说中国人讲人情，讲关系，这个特别容易和合规发生冲突。在座的我跟跨国公司打交道，他们有时候中午请我吃饭，请我的饭是30美元，不能超，超了以后，如果老总请我吃饭，

15、要超30美元，要事前跟合规官申请，如果不同意就自掏腰包，而且一年要请我两次就得考虑第二次。咱们的请客得到都知道，是没边没沿的，我到地方考察公司的时候，光是茅台和五粮液按酒店的价都是几千，这些钱怎么能报。而且那么多的行贿的人，比如说某一个市长行贿省领导，就是几百万，他的钱哪儿来的。所以我们去年研究所对合规问题进行了研究调查，后来写了一个报告借鉴跨国公司反腐，促进我国企业合规经营。这个报告开始是内部报告，各个部门的领导非常关注，要求部里的各个部门特别是外资司和合作司，外资司是管理进入中国的跨国公司，合作司是管理走出去的中国公司的，这两家部门要研究这个动向，我们怎么要求中国公司。这个报告后来也到了国

16、资委，当然还有一些别的部门。后来我们把它便成了一本书规，咱们的发展很快，进步也很快，从开始强调的股东利益最大化，到后来的社会责任和环境责任，很好，但是合规问题上存在问题，刚才举了几个例子。我们觉得在中国改革开放30年，企业发展到今天的规模，在未来要想做大做强做久的话，恐怕这个合规绕不过去。所以我们在这本书和内部报告里面建议要借鉴西门子等全球公司的经验和教训，因为这些公司原来在母国做得不错，就是杀到全球的时候，文化面临挑战，在中国这样一个讲人情，讲关系的国家，你的合规怎么办，到一个比中国还腐败的国家的时候，你怎么办？咱们的公司跟我讲，到了非洲，到了一些什么国家，比中国还腐败，你不给钱就不给你项目

17、，刚才那几个上了黑名单的公司面临的挑战都是这个挑战，怎么办？你眼前拿到的项目是一个不可持续的，而且中国加入了全球的反腐败条约，所以我们建议把合规作为企业的首要责任，高层领导直接负责合规管理，设立专门合规管理部门和团队，完善合规管理体系，强化预防，加强监察。 我们在做这个书的时候，写内部报告的时候，觉得光是说我们做的不够也不行，应该找做得好的企业，真发现有做的相当不错的地方。比如说中国现在银行业、保险业反而是特别强调合规了，什么原因？因为在世界上有一个金融业的机构叫巴塞尔委员会，这个委员会说你任何一个国家想进入世界银行体系，必须合规。所以2005年出台了巴塞尔协议这些文件都是要求各国都要合作的银

18、行必须建立合规体系，中国的银监会、保监会出台了中国的合规规定，中国的保监会的合规指引，从这么两三年来，全球的专职合规人员有4千人，政府有很多不合规的行为在影响企业，但是他们现在确实是做这些，所以最近这些中国大银行的合规管理水平大大提高，最关键的是他们按银监会的合规指引做了一些新的规定。商业银行有一套法，我倒是觉得银行界能率先合规的话，对其他企业的影响是非常积极的。 另外从个案来讲，我们对中海油也做过调查，我参加他们不少会议，每次会议都强调，首先要看这次会议决定的合规性，我们做的所有决定是不是合规的。他们现在有一套合规文化，强调要思想、制度、纪律、监督四套防线，思想道德上不想，制度程序上不能，你

19、想行贿、受贿，现在的制度卡住你，纪律机制上做到不必，监督惩处上做到不敢。但是我们调查过程中感觉，中国企业要想合规，一个非常大的问题在于我们有的地方政府在合规行政上存在严重的问题，不合规行政。当然不一定是整个政府，也可能是某些政府官员，就讲到大跨国公司卖医疗设备的以后，不光是医院，也有一些政府部门，前两年大家都知道，中国的医药监督局，药品监督局的第一把手到好几个头，到第二任的第一把手全部都抓起来了，甚至判了死刑，他们这么严重的违规行政，逼得这些企业逼良为娼，这是非常难办的问题。所以我们建议，如果要求企业合规经营，也特别强化政府的合规行政。而且，我们要和国际组织加大合作，因为国家加入了反腐败公约，中央已经成立了治理商业贿赂领导小组，国资委也吃力了治理商业贿赂领导小组，我们认为还应该制订专门的商业贿赂法，企业能率先在合规上做好，对整个社会的公平竞争，对社会的公开、凑名、廉政就能大大的改进。 做一个结论，我觉得中国企业从改革开放以来发展特别快，自己跟自己比，取得了巨大的进步，八十年代刚开始，我们一看国外的产品设备都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