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院的启示-对柯布西耶居住理想的追溯

1、 修道院的启示对柯布西耶居住理想的追溯 2.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 上海 200092摘要：作为现代建筑先驱的柯布西耶，其居住理念对现当代居住区规划与住宅设计影响尤其深远。从花园城市到蜂房居住区，从别墅公寓到马赛公寓，这一系列探讨个体与集体存在关系的居住模型源于柯布对居住小房间概念的创造与演化。对居住小房间的概念追踪溯源，柯布在1907年至1911年的欧洲之旅中参观过的两座意大利修道院正是触媒所在。本文在现场考察与文献整理的基础上，通过梳理两座修道院的共性与特性，对照分析柯布的居住作品探索过程，理清其居住理想与修道院的关联线索与发展延续，并对其居住理想的当代启示做出总结。关键词：意大利修道

2、院，乌托邦，柯布西耶，居住理想，住宅设计1. 修道院与乌托邦1.1意大利帕维亚修道院与ema修道院的共性与特性意大利曾是欧洲民族和文化的摇篮，这里孕育出古罗马文明和伊特拉斯坎文明。到了14世纪，意大利作为文艺复兴的发源地，这场运动对整个欧洲的建筑与艺术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中世纪的意大利，修道院是最重要的建筑类型之一，代表着一个权势家族的地位与权力，更是一种宗教精神的寄托的场所。修道院的起源要追溯到卡特尔教团的成立，起源于1084年的卡特尔教团，圣布鲁诺（st. bruno）坚定地捍卫教会牧师的道德操守，带领一小群僧侣在多芬的阿尔卑斯山建立了第一个修道院作为隐居之所，而后的修道院扮演着为当地教会

3、团体服务的角色，建筑的布局通常遵循创始宗教秩序而设定。（1）佛罗伦萨ema修道院徐志摩笔下的“翡冷翠”（firenze）是文艺复兴运动的发源地，这座城市是艺术与建筑的博物馆。加尔都西会的佛罗伦萨修道院（意大利语：certosa di firenze）便位于佛罗伦萨南部郊区格雷夫河（greve）和艾玛河（ema）两河交汇处，也因此被称为“ema修道院”。修道院建筑坐落于被称为“圣山”的山顶之上。其作为欧洲最有影响力的修道院之一，由佛罗伦斯贵族、那不勒斯王国的司库尼科洛阿克亚奥利（niccol acciaioli，1310-1365）于1341年创建，出于统领和防御的考虑，将修道院选址于山顶之上，

4、也同时确保了修士的与世隔绝，以实现迦太基精神。走向修道院的路途犹如修行朝圣之途，这也成为佛罗伦萨修道院与众不同之处。（图1）庄严的修道院矗立在山顶，远望去最明显的是排列整齐秩序感很强的一系列小房子。由于山顶场地的限制，修道院整体是纵向延伸展开的长方形布局，依次为入口的小庭院，通过带有拱形连廊的楼梯向上，迎来教堂主导的庭院；教堂后方是一个四周带有回廊的小庭院，包括服务性的空间和办公空间；通过小回廊庭院才抵达修道院的核心，即修士的居住及修行单元，18个相似的小单元由回廊串联（这个数字由迦太基僧侣的秩序所定义）。最初的修道院是为了能够容纳12位修士和5位会友而建，虽然山顶的土地并不广阔，但这些土地足

5、以满足维持修士们自给自足的生活。这里包括教堂、牧师会礼堂、圣器室和食堂，同时修士的回廊部分缩小空间也是为了释放了一长条状的空间，在那里他们建造了阿克西奥里宫殿。（2）帕维亚卡特尔修道院在距离米兰南部30公里的伦巴第平原上坐落着一座古老而安静的小城帕维亚，在公元568到774年间，帕维亚作为伦巴第王国的首府。意大利规模最大的修道院之一“帕维亚卡特尔修道院”（意大利语：certosa di pavia）就位于城市北部5公里处，处在帕维亚到米兰沿线的途中。在历史上，帕维亚修道院作为公爵家族防卫系统的一部分，是其家族城堡和公园的边界，也代表着公爵家族在军事、宗教、文化上拥有的权力。（图2）帕维亚修道院

6、的平面构成以两个围合的院落为核心，其一是位于教堂前方的入口前庭，这是110米长，46米宽的庭院；另一院落则是修道院的核心，由24个修士房间围合成的近100米*125米的宽阔室外庭院；连接这两个部分的是位于中间的公爵宫和附属的服务性空间，这里囊括了修士生活所须的食堂、厨房和商店，以及位于西侧的理发店以及医务室。如今，公爵宫内部被打造为展示着修道院历史和雕塑艺术的博物馆；博物馆对面设置商店，出售修道院的纪念品和农作手工产品。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帕维亚修道院自身便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形成了自给自足的完善系统。图1：佛罗伦萨ema修道院 图2：帕维亚卡特尔修道院1.2 乌托邦的实现佛罗伦萨修道院与帕维亚修

7、道院都拥有着悠久且灿烂的历史，虽然其选址所在的地形差异甚大，但其整体平面布局的逻辑却是相似而相通的。两座修道院都是以重复的小房间（cells）围合出的庭院为核心，庭院亦作为过渡空间，从世俗空间过渡到神圣的修行空间。（1）个体与集体的和谐关系修道院整体上是一个完整的系统，修士终身要在这里隐修，这里配备他们所需要的设施，包括最重要的教堂，因为修士们每天大部分的时间要做祷告；还有食堂和厨房，医务室等。而每一个修士自己的房间也可以看作是一个独立的自成体系的系统，在这里他们进行起居，休息，祈祷，摘抄宗教书籍等活动。个人与集体之间的关系是相对复杂的，个人需要私密性的空间，但也需要与集体空间有密切的联系。无

8、论是佛罗伦萨修道院还是帕维亚修道院，都实现了个体空间与集体空间的和谐共生，这其中有对比，也有对话。这种和谐明显地体现在建筑形式上，每一个修士单元有着自己的花园，与周边的单元空间进行分隔，形成了私密性与独立性；而小花园又与中央大庭院以共有的元素如绿植来呼应对话。每一个小单元所设置的较高的塔楼与空旷的院子产生了形象上的对比，却似乎从感知上强调了个体与集体的联系。（2）花园作为过渡空间修道院作为一个远离尘嚣的乌托邦，为修士营造了清净而神圣的场所，庭院可以说是至关重要的存在。佛罗伦萨修道院的平面构成为线性的类似于“三进式”的庭院，教堂的庭院，到服务性的庭院，再到核心的修士庭院，空间的神圣性逐步递进。帕

9、维亚修道院入口的庭院是开放的，偏于公众属性，在这里与外面喧嚣的世俗空间进行了第一道“隔离”；进而一个层次的核心大庭院是绝对内向而私密的，是彻彻底底地将世俗空间与修行的神圣空间隔离开来，空旷而静谧的庭院主要是给予修士们一个无限延伸与静谧沉思的空间。来到修道院的人们，体会到的是一个从喧嚣的世俗逐渐过渡到神性的空间的过程，整个空间秩序的核心也在于此，从世俗世界到神圣世界，从物质世界到精神世界。 图3：帕维亚修道院教堂前院 图4：帕维亚修道院修士庭院（3）韵律与尺度无论是佛罗伦萨修道院还是帕维亚修道院，其“韵律”主要体现在修士所居住的部分，也是修道院的核心所在。以帕维亚修道院为例，帕维亚修道院朝向南侧

10、的核心庭院三边各布置了8个小房间，实际上这三边上的小房间在形状和尺寸上有一些差别。位于东侧和南侧的单元体，其尺度为15*21m的长方形，且在转角处为了更好地衔接两边的居住单元则设置为21m为边长的正方形平面；而位于西侧的西侧形状为边长15米的正方形。由于修士的隐修生活非常安静与孤寂，所以每个单元的室内完全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非常简单必要的家具，以及取暖的壁炉。在与一层空间相连的室外，每一个独立的小房间都带有一个约7.8m*7.8m的小院子作为各个单元之间的空间分隔。而独立的小院是修士们称为“园丁”的场所，可供修士们在其中耕作培植，通过个人的劳作与自然形成联系，同时也是作为隐居修行生活的一种自然

11、延伸。从整体上来看，这些重复的小房间在韵律和尺度上都实现了一种无法打破的平衡。（4）自给自足的完善系统修道院的完善组织建立在圣本的章程规定之上，即“祈祷和工作”，工作包括种植劳作，抄写宗教文献与制作手工艺品等，因此修士们的生活简单但充实。修道院自中世纪以来便发挥着重要的社会与经济职能，它们是真正的生产中心，小部分的产品可以进行对外的贸易，所以整个修道院本身便是一个完善的“自给自足”的系统。自给自足体现在从整体到局部的两个层面。整体上来看，修道院的各组成部分构成了自给自足的独立世界，神圣的教堂，必需的服务性空间食堂、厨房和商店，以及重要的医务室，到居住的“小房间”，耕作的院子，共同实现了自给自足

12、的完善系统。而每一个独立的修士居住“小房间”也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单元，因为修士们终身要在此隐修，所以每一个小单元便可以视为是一个微型的“修道院”，是一个集合着不同功能的场所，可以把它视为一个教堂，一个祈祷室，也可以视为一个书房，一个餐厅，一间宿舍，或者是一个工作室，而在独立的花园，修士们亦可以耕种劳作。图5： 帕维亚修道院修士生活单元剖面图 图6：帕维亚修道院修士生活单元剖轴测图2. 柯布西耶的居住理想意大利两座修道院对柯布的影响非常深刻，也成为他后期建筑创作逻辑的来源，从早期的教育建筑“艺匠工坊” 是柯布西耶受到修道院影响后最早期、最直接的作品，而后开始对于现代城市的构想、对居住建筑的探讨，尤

13、其是战后大量的住宅联合体的设计埋下伏笔。柯布的建筑生涯一直与住宅紧密相连，住宅是人和空间直接联系的载体，同时与城市与社会紧密相连。通过分析柯布对住宅设计的探索，可以解析出两座修道院对他的深刻影响，基于历史的经验，柯布在每一个住宅的设计中都探求出了新的内涵。基于社会现实中要解决战后城市住房短缺的压力，战后人们对于新生活的期望，柯布希望通过建筑来重组社会结构和城市环境，建立一个理想的“花园之城”。而其中住宅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对于住宅的探讨要追溯到柯布早期对于个体空间与集体空间关系的讨论。1922年左右，柯布提出了拥有300万人口的当代城市模型，提出了城市规划的新原则，包括缓解城市中心的堵塞、提高居

14、住密度、增加交通方式、扩大绿化面积。其中他设想在“进退式”或者是“闭合式”的居住区容纳60万人口，极高的密度缩短了距离也保证了交通的快捷。其中“别墅公寓”便是在闭合居住区中一种新模式住宅，每一套公寓都是带有花园的独立别墅；到了1925年花园城的“蜂房居住区”是别墅公寓的直接延续，在这个“进退式”的居住形式中强调了活动场地的重要性。同年在巴黎的国际装饰艺术博览会上，柯布将别墅公寓中的一个居住单元模型进行展出，以此来阐明居住观念需要改变，提出住宅也可以像工业产品一样标准化和批量生产，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几年后与日内瓦工业家的合作得以让“纸上建筑”的落地，在1928到1932年之间建成的“日内瓦

15、别墅公寓”和“光明公寓”实现了装配式与干施工，也就是实现了住宅的批量生产。最后在1952年建成的马赛公寓可以看作是多年来柯布住宅探索的集合体，以“互”字形相连且双面朝向的单元为标准模块进行复制叠加，必要的地方将户型进行改造；底层的架空流动空间，屋顶视野开阔的花园和活动场地，日常所需的商店也融入到中间楼层，实现了居住的“乌托邦”。图7：柯布游历ema修道院绘制的修士生活空间时的草图3. 从修道院到集合住宅3.1 个体-集体，家庭-社会在意大利ema修道院与帕维亚修道院中，修士居住的“小房间”单元与整个修道院之间构建了一种和谐且不可分割的联系，每一个修士都有自己的独立空间和一个私密花园，中央的大庭

16、院则统领着重复韵律的小单元，彼此间在形式上有对比、有对话。这种组织关系体现在柯布的设计中，从教育建筑到居住建筑。艺匠工坊中用统一的小作坊满足差异性功能的空间需求，单元式布局的雏形开始呈现；后期对于集合住宅的探讨，每个家庭都有独立的生活空间，同时在建筑底层、屋顶，或是中间楼层设置公共的、共享的空间。柯布的住宅呈现出的不仅仅是家庭空间与集体空间的关系，进一步是家庭空间和社会结构的关系。3.2 回廊-走廊“廊”是灰空间，一方面起到衔接的作用，另一方面起到的是过渡的作用，而围合庭院的回廊，对庭院空间的格局、体量起到美化的作用。在意大利两座修道院中，带有精致装饰的拱形回廊串联起一间间修士的房间，回廊所拥

17、有的韵律感恰恰呼应了修士居住小房间的韵律感。与此同时，廊也作为修士个人空间与核心庭院的集体空间的过渡。柯布在集合住宅中将“廊”的空间进一步转译，在起初的住宅里，尺度适宜的走廊串联起同层的多个独立居住空间，而到了马赛公寓，一条走廊串联起三层的居住空间，衔接便发生在不同层次的空间，更加经济与灵活。但柯布在个人公寓的探索中却与之相反，例如在他巴黎的自宅设计中，柯布竭尽所能，减少走廊和门的出现率，这也是个人住宅与集体住宅的差异所在。3.3 水平花园-垂直花园柯布西耶在他的新建筑五点中提出“屋顶应该建造一个花园，以取代被建筑占领的地面空间。”在意大利古老的修道院中，花园是开放且延展的，在帕维亚修道院中，

18、修士小房间所围合的静谧花园也是在呼应周边宽阔开放的农田，而每一个修士私密的花园作为单元之间的分隔，也是修士们耕种的场所，是修行生活的一种自然延伸，如同历史所记载的“它的美丽是对伊甸园的沉思和时间流逝的呈现，它是蕴含着生命力以及修士开启静思生活的起点。” （摘自il chiostro grande alla certosa di pavia）。“花园”完美契合了柯布所提出的对于城市和居住的三要素，即阳光，空间，植物。在住宅的设计中，带有跑道和日光浴场所的屋顶花园作为居民展开集体活动提供了充足的空间，是“共享模式”的源头，将公众在地面的活动垂直移到不被任何交通打扰的屋顶，同时这里也拥有着最佳的视野

19、。另一方面，修士的宿舍与花园被转译为集合住宅中的卧室与阳台，随着小单元的垂直叠加而叠加，转变成了建筑的垂直“灰空间”，丰富了立面的空间层次变化。3.4 尺度-模度佛罗伦萨的ema修道院中，修士居住的小空间单元紧凑而简练，这种布局给了柯布对于尺度探讨的经验，柯布西耶在模度中提到他从ema修道院中体会到“最基本的市镇尺度与小室单元相互结合交融。”他认为修士的居住单元和工人住宅在某种程度上有着匹配，修士需要清静寡欲的空间，只需要满足基本的生活需求，而在战后背景下生存的工人又何尝不是这样。战后的艰苦条件并不允许他们有多余的空间奢求，于是柯布西耶将修道院修士空间的尺度作为了其设计的集体公寓的空间尺度的模

20、板，修士卧室的开间尺度1.83m正是马赛公寓标间开间尺度的一半。柯布在1945年对多年的尺度-比例研究进行了最终的校准，在大量的制造和预制的任务面前探索出了标准的度量标准，即“模度”。模度源于“人体比例”，是黄金分割式的建筑模数体系，模度也暗含着数学表达，以此延伸出更多的数字组合。4. 总结意大利的两座拥有悠久历史的ema修道院和帕维亚修道院在布局和组织上实现了“乌托邦”的营造，实现了从世俗空间到神圣空间的超然境界。两座修道院的游历让柯布备受启发，于是在现代住宅设计中进行空间布局和组织的转译，从个人空间与集体空间到家庭空间与社会结构的关系。同时，柯布西耶的观念也突破了历史的束缚，脱开了古典的建筑语汇，为现代建筑打造了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峰。柯布认为现代化的住宅需要充足的阳光、空气、绿化、安全和私密性，并且要有良好的景观，并颇有前瞻性地提出：为适应工业化时代的需要，应当在试验的基础上成批地生产住宅预制构件，建造装配式住宅，住宅可以像机器一样大批生产，这也是“居住机器” 的另一层含义。安藤忠雄在勒柯布西耶的全住宅中写道：“通过这些住宅，我们了解到孤独的巨人，有着奋斗的苦恼和创作的纠葛。”柯布是作家、思想家、画家、雕刻家、建筑师、规划师，他透过不断绘画与建筑的实验，并注意新技术的动向，最后试图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