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建构思维看古代建筑结构的类型与演化.doc

从建构思维看古代建筑结构的类型与演化张十庆【摘要】 建筑作为人类营建行为的产物，其结构形式的生成，亦是基于建构思维之上的。以往建筑史研究中关于结构形式的分类，偏于以表相特征为线素，本文从建构思维的角度，分析建筑结构的类型和演化，希望对建筑结构的认识和把握更为本质和明晰。【关键词】结构类型，建构思维，演化Abstract: As the result of human construction, the structure form of buildings is also based on the tectonic thinking. In the former research of architecture history, people prefer to sort the structure form by superficial character. This article analyzed the style and evolvement of the stucture from the aspect of tectonic thinking, aimed to understand the structure of buildings more clearly and essentially.Key Words: The structure style, The tectonic thinking, The sequence of evovlement建筑史研究中，结构体系的分类和演化总是一个重要和经典的论题。学界众多的探索，将此研究不断地向前推进，从而深化了我们对古代建筑的认识1。本文就此论题，尝试新的探索视角，以此重新审视中国古代建筑结构的类型和演化问题。就广泛的文化异同而言，其本质最终都表现在思维方式上。建筑作为人类营建行为的产物，其结构形式的生成，亦是基于建构思维之上的。以往建筑史研究中关于结构形式的分类，偏于以表相特征为线素，如若能从建构思维的角度去认识和把握建筑结构的类型和演化，或许会更为本质和明晰。分类并非目的，而是认识对象的方法。本文即以此认识为基础和出发点。一、建构思维的分析1. 两种建构思维倾向尽管中国古代建筑结构的形式纷繁多样，但分析其建构思维特色，大致有两种显著的倾向，即层叠与连架。顾名思义，层叠即横向的分层叠加式建构，连架即竖向的分架连接式建构。此为两种最原始的基本建构思维，各有其相对独立的发展序列，并在演化进程中又相互交融影响。至于上述所谓“倾向”之意，一是说其为主流特色，未必包括所有；二是说其相互间并非截然分开和排斥，且有可能折中、混融。作为建构思维的对象，并不只限于建筑，结构类型相同的建构对象，其思维本质应是一致的。基于此，建筑、家具、造船、桥梁、陵墓、棺椁以及筑城等等，其建构思维及其演化，在本质上都吻合于上述的两种基本倾向，而所谓的差异只是缘于对象的形式变化而已。2. 建构思维的共性与个性层叠与连架实际上是不同文化所共有的原始建构思维。人类早期的建构活动都是大致相同的，这一时期的建筑徐伯安先生称之为“大同型建筑”2。也就说世界各民族建筑的发展，在起点时都大致相同，并在其后的历程中演化出各民族个性化的建筑体系。如果说层叠与连架思维是共性的建构特征，那么如何层叠和如何连架，则成为反映个性的途径，并由此造就和表现了中国木构建筑的特色，从而区别于其他文化的木构体系。建构思维的原始状态受制于大自然，就地取材总是最原始的选择。然而木材多的地方，并不一定就采用井干结构并使之成为主流体系，木材的丰富只是提供了井干做法的可能(物质基础)，结构体系的选择和发展并不仅仅是建立在材料基础之上，而是综合了多方面的自然和人文因素的结果。二、结构体系的分类1. 传统的结构分类分类是认识和把握对象特征的基本方法。建筑史研究关于结构体系的分类，也成为认识和把握中国古代建筑性质和特色的重要方法。关于中国古代木结构体系的类型，学界通行的分类方法一般分作三类，即穿斗式、井干式和抬梁式。这一分类方法虽较为形象地表述了结构的形式特征和建筑特点，然却偏于表象的描述，且在类型的源流、层次和演化序列以及相互关系上，亦不甚清晰。如何能更清晰和概括地阐释结构类型的本质特征，正是本文以建构思维线索进行探讨的努力目标。传统分类的标准有多种，上述穿斗、抬梁和井干的分类，基本上属于按受力构件组合形式分类的方法。此外还有以材料分类的方法，是最表相的分类方法；又有以属性分类（官式和民式）的方法，然二者并不完全独立和平行；而营造法式的殿阁式和厅堂式的分类概念，则混融了结构、形制、等级等多重意义。传统的穿斗式、井干式和抬梁式的分类，与其说是结构体系的分类，不如说更多的是一种构架现象的描述。其中穿斗和井干的体系特色较为明确，而抬梁的体系特色则含混不清。另外，传统分类中的干栏式，并非一种结构形式，而是一种空间形式和生活方式的表现。干栏是源于巢居的一种古老的架空居住方式。至于其构架采取何种结构形式，则非本质和无关紧要。2. 建构思维下的结构类型结构类型的本质应反映相应建构思维的特色。由“层叠”与“连架”所抽象和概括的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建构思维，并由此将复杂的建筑结构形式分作两大类，即层叠型和连架型。这两大类型成为建筑结构体系分类上，最基本和宏观的层次，并可由此展开和推衍其包容的内涵和相应的演化序列。梁思成先生曾将建筑构成与语言文体相比拟，如若我们以词汇比作构件样式，那么文法表现的即是结构特征。以建构思维分析结构体系特征，关注的即是体系的文法特征，建筑结构体系的差异，最终源于建构思维所决定的结构文法的差异。而这种结构文法的根本差异，正是“层叠”型和“连架”型所要区分和概括的内容。不同的建构思维，通过结构文法的特色得以表现和区别，并可抽象、概括为结构类型。三、 结构类型的比较1. 层叠型与连架型分层与分架首先从分析层叠型结构和连架型结构的概念定义入手，进而比较这两大结构类型的性质和特点。层叠型结构和连架型结构二者，在概念上表现出特色分明的差异和对比，其首要者即分层与分架的概念。所谓层叠，指的是承重结构的分层叠砌；所谓连架，指的是承重结构的分架连接。分层与分架是两大类型的本质特征所在。层叠型结构的构成表现为层的叠加，连架型构成表现为与架的并置。分层与分架、重叠与并置，形象地表现了二大类型构架要素之间的组织关系和特色。截柱式与通柱式关于结构类型特征的区分，张良皋先生曾形象地以“柱式”差异，表现和把握结构类型的特征，也即将复杂的结构现象归纳、概括为二大柱式：截柱式和通柱式。实际上截柱式和通柱式的本质差异，仍在分层与分架的区别，即截柱以分层，通柱以连架。二者分属于层叠构架与连架构架。结构的稳定性整体结构的稳定，是结构体系最具特征的一个表现。不同类型的结构有其相应的结构稳定方法。中国古代建筑自从脱离原始草创阶段而成体系发展以来，所面临的重要技术问题之一即是整体结构的稳定性问题，且其成为中国古代建筑长期以来的技术追求。中国建筑史上的许多现象，都与此稳定问题相关联。关于整体结构的稳定性问题，不同的结构体系采取不同的处理思路和技术方法。试比较层叠型结构和连架型结构的整体稳定性特征。层叠型结构，依靠构件个体的自重和体量求得平衡稳固，相互拉结咬合成整体的意识薄弱；连架型结构，依靠构件相互的拉结和连系求得平衡稳定，相互拉结咬合成整体的意识强烈。因而二者相比较而言，层叠型结构关注的是由自重体量而成的稳定性，连架型结构关注的是由拉接联系而成的整体性。就整体稳定性而言，连架型强于层叠型。因此，层叠型结构在早期，不仅采用粗柱和增加体量、减小高度的方法，求得自重稳固，而且常以附加厚实墙体的方法，扶持整体结构的稳定。粗柱厚墙的厚重外表背后，反映的是层叠型结构的整体稳定的方法和特色。而连架型结构由于追求构件相互连接的整体构成，促使了相互连接技术的强化和榫卯技术的发达，反映了连架型结构整体稳定的技术特征。榫卯是木构建筑构件连接的自然构造做法。然在不同的建构思维下，其早期的思路和形式大不一样。具体而言，不同结构类型的榫卯所注重的目的和功能不同，层叠型结构榫卯注重相邻构件的固定和定位，以防错位和移动，故榫卯多为二维固定形式；连架型结构榫卯注重构件的拉结联系，以求整体的框架，故榫卯追求防拉脱的做法，表现为三维固定形式。在发展的早期，层叠结构与连架结构的一个重要差异，体现在榫卯技术上。故就总体而言，榫卯技术的演进，无论在技术先进上，还是在影响关系上，都是连架型胜于层叠型。2. 井干与穿斗井干与穿斗，是两种古老的结构方式，分别代表了层叠型结构和连架型结构最基本的结构形式和原生形态。井干与穿斗可称是中国木构建筑结构的两个最重要的源头。分析比较二者构成要素的特征，井干构成中无柱的概念，惟方木垒砌，以叠枋为壁；穿斗构成中无梁的概念，串枋拉结，连柱枋成架。若从承重与围护要素的关系而言，井干与穿斗的区别在于承重结构与围护结构的合一和分离。从建构思维的角度来看，积木的井干结构与层叠的殿阁结构，并无本质上的区别；而同为连架型的穿斗结构与厅堂结构之间，亦有直接的关联。殿阁式与厅堂式可视为层叠型结构和连架型结构中的次生演化形式。铺作是殿阁构成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根据营造法式铺作的概念，其显然是源自层叠结构的形式，而井干做法应是殿阁铺作构成的原始形态。3.关于抬梁式以往传统的结构分类中，最含混不清的就是抬梁式。从建构思维的角度而言，抬梁式既不是原生的结构形式，也非单一的结构类型。与穿斗和井干相比，抬梁式作为次生形式，与穿斗、井干不在一个层面上，不可并提；同时抬梁做法的内涵也不像穿斗与井干那样明确，其所指结构类型并不确定。因此，通说的抬梁式可作如下定义：其一，是一种次生和衍化的结构形式；其二，包容有不同的结构类型，且源头各异。从建构思维的角度而言，抬梁做法包含了二种结构类型，即源于层叠结构的抬梁做法和源于连架结构的抬梁做法，可分别称之为层叠式抬梁与连架式抬梁。二式抬梁，既不同源，又各有演化序列。传统的抬梁式分类，仅以表相上的相似进行归类，然却包容了二个体系的相似做法，可谓形同实异。相对于井干结构和穿斗结构，抬梁做法在结构要素上的最大特色是梁柱的结构形式。然梁柱结构形式未必就一定是连架结构，在层叠式建构思维下，一样仍是层叠型结构，如营造法式定义的殿阁式结构。进而，层叠式抬梁中又有纵架式与横架式之分。抬梁只是构架空间效果的一种形式，且其作为一种空间追求，可通过不同的结构方式得到。层叠式抬梁与连架式抬梁，可分别以营造法式的殿阁式和厅堂式为代表。殿阁式的层叠构成与厅堂式的连架构成虽有本质的不同，但其外在形式都表现为相似的抬梁做法。以此角度而言，营造法式所谓厅堂，是穿斗结构抬梁化的表现；营造法式所谓殿阁，是井干结构抬梁化的表现。4. 分类的构成与层次材料与结构形式关系密切，并对结构形式有着制约作用。材料的内在特性影响结构的外在形式，各种材料都有其各自最适合的结构类型。最能发挥材料特性的结构形式，在木作无疑是连架结构，在石作无疑是层叠结构。然同一材料又可适应不同的结构类型。木作以外的它作，亦有相应的建构思维表现，如版筑做法，其技术特点在于分层夯筑，石构技术的特点在于分层叠砌，且可形成抬梁的空间效果。土木混合结构，是早期建筑结构的一个重要形式，墙柱一体同时承重，并在发展中，随着土作部分的逐渐弱化，木作部分不断增强，最终演化为以木作为主体、以土作为扶持的结构形式。其建构思维及相应的结构类型归属于层叠型。早期的高台建筑，不属于一种建筑的结构形式，而是建筑的组合方式。正如干栏只是一种空间形式一样，高台表现的是另一种空间的组合形式。在中国古代诸结构形式中，较特殊的则是拱与庐这两种。然中土从叠涩到拱券的演化进程中，仍可看到层叠建构思维的连续和变化。从这一角度而言，叠涩与拱券，根据其叠压的受力特征，可视作层叠结构的特例。而庐帐，根据其拉结的受力特征，或可归类于连架结构的一种特例。分类的层次性具有重要的意义，否则，对于问题的分析易因认识的平面化而产生混乱。以下试排比归纳各种结构做法的性质和层次关系（表1）：四、结构类型的演化1. 演化阶段与相应形式分析和排比层叠与连架两大类型结构的演化阶段与相应形式，大致可作如下归纳。层叠类型的前后两个阶段及相应形式为实拍层叠与梁柱层叠，其模式可概括为：箱式层叠实拍式层叠井干结构（井干式）框式层叠梁柱式层叠殿阁结构（殿阁式）连架类型的前后两个阶段与相应形式为串式连架与梁式连架，其模式可概括为：串式连架串斗式连架穿斗结构（穿斗式）梁式连架抬梁式连架厅堂结构（厅堂式）殿阁式与厅堂式，分别代表着层叠式抬梁和连架式抬梁两个类型。层叠式抬梁的演化序列大致是：从土木结构、井干结构到层叠式抬梁；连架式抬梁的演化序列大致是：从穿斗结构到连架式抬梁。两种抬梁做法，源虽不同，流的过程中却有相互影响。抬梁式虽不是一种原生和纯粹的结构形式，但是在木构建筑的演进中，无论是层叠结构，还是连架结构，其主流最终皆趋同于抬梁做法。也就是说，抬梁做法是木结构建筑在空间适用下的最好选择。然相比较而言，在技术合理上，穿斗结构因避开了梁材料极限的限制，应较抬梁做法在大空间上更胜一筹。若要进一步追溯层叠与连架结构体系的技术源头的话，那么其源头起点无疑应归结于穴居与巢居这两类远古生活方式及其发展序列。任何体系的存在和发展，都有其时空上的限定关系。关于层叠型结构和连架型结构的时代性与地域性，就其总体倾向和趋势概括而言，其时代性表现为，前期偏于层叠，后期偏于连架；其地域性表现为，北方重层叠，南方重连架。2. 类型的混融、折中与蜕变在结构类型的演化进程上，抬梁式做法具有独特的意义。其一表现在“源”上，即抬梁式做法有着两个不同的源头，一是来自于土木结构和井干结构的融合，一是来自于穿斗结构的发展。两个源头所属地域不同，发展序列也各具特色；其二表现在“流”上，在技术传播和交流的背景下，类型的混融与折中现象以及二源并流的特色亦十分显著。尤其是连架型结构的地域影响，逐渐由南到北。历史演化的进程也表明，正是连架式抬梁，在一定地域范围内，取代了层叠式抬梁而成为主流的结构形式。建筑结构的整体稳定性的进步，是中国古代建筑技术发展的一个标志性表现。相对而言，早期结构稳定性的问题主要反映在北方层叠型结构上，而其最终的解决和进步，又恰是在南方连架型结构的影响和作用下取得的。作为木作的另一类型，历史上家具结构的演化深受建筑的影响，同样表现了由层叠式向连架式转化的特色，与木建筑结构具有相似的演化趋势3。古代木作棺椁也有类似的表现。官式制度是不同类型结构融合的一个重要促进因素。完全不同的结构类型，在官式制度的作用下，被采集融汇于一体，并赋予技术差异以等级和文化的意义。与连架型结构发展特色相对照的是，层叠型结构的蜕变。具体表现在层的打破与内柱升高，整体性的加强，截柱式演化为通柱式，以及部分地吸收连架型结构的做法。在上述众多因素的作用下，不仅层叠型抬梁做法逐渐失去其独立性和纯粹性，且许多地区的结构类型都已不那么纯粹，在不同程度上融汇和依附着其他类型的影响和作用。在文化交融复杂的地区，混融和折中做法反倒成为主流形式，甚至在演化过程中形成新的形式与意义，而其本源的形式意义可能反而淡化消失。3. 建构思维定势的影响材料与结构形式关系密切，并对结构形式有着制约作用，建构思维定势和惯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