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典文献学专业论文）王昶的文学文献学研究.pdf

内容摘要 王昶( 1 7 2 5 一1 8 0 6 ) ，清代著名学者，字德甫，号述庵，又号兰泉，江苏青浦 ( 今属上海市) 人。于学无所不究，名满天下而不立门户，一生著述极丰。他通 晓宋明理学，又长于金石考证，编成金石萃编一百六十卷，内容非常丰富， 是一部极有价值的学术性、资料性著作。王昶工诗词古文，他的诗文结集春融 堂集共六十八卷。在文学文献学( 限于研究的角度，王昶本人撰春融堂集 等文学著作不计在内) 方面，王昶编纂了青浦诗传、湖海诗传、湖海文传、 明词综和国朝词综等书，不只在文学史上较有影响，而且具有很高的文 献资料价值。 鉴于至今未见对王昶的学术成作全面研究的专著，有关论文也较少，本文拟 以王昶的文学文献学为主要研究对象，介绍其编纂的文学文献的成书经过，分析 其编排体例及特点，倡明其体例上的创新之处、以及对后世的影响，揭示其具有 的文献参考价值，并探讨由此反映出的王昶的文学思想。通过以上研究，说明王 昶在文学文献学方面取得的成就和影响。 关键词：王昶青浦诗传湖海诗传湖海文传明词综国朝 词综 a b s t r a c t w a n g c h a n g ( 1 7 2 5 a d 18 0 6 a d ) w a saf a m o u ss c h o l a ro fq i n gd y n a s t y ； b o mi nf o r m e rq i n g p uc 沁u n t yo fj i a n g s up r a v i n c e ，i e p r e s e n ts h a n g h a i h e c a r r i e do u tr e s e a r c h e s0 nw h a t e v e rh ew a sl e a m i n ga n di e f taf a i r i ya b u n d a n t w r i t n g sf o ri a t e rg e n e r a t i o n s h ee a m e dn a t i o n a if a m eb u td i dn d te s 协b i i s hh i s o w nf 撇i o n e x p e ni nt h es c i e n o fs o n ga n dm i n gd y n a s 哪a n de p i g 隐p h y 1 _ e x i u a lr e s e a r c h ，h e 、 o r k e do u t16 0 - v o l u m e c u i b l a no ne p i g r a p h y a so n e o fs e v e ns c h o i a 懵i nw 噱h o n ga 怕a ，h e 、憾sg o o da tp o e m s 。c - a n da n i e m p r o s ea n dw r a t e - v o l u m el c h u n m n l ，t 狮gc o e c t l o n i ni i t e 限r yp h i l o l o g y ， w a n gm a d e 廿1 es e i e c t i o n si i k e q i n g p up o 融i cm e m o i r ，h u h a im e m o ir ，h u h a i e s s a ym e m o i r s u m m a r yo fm i n gc a n d s u m m a r yo fq i n gc i e t c ，w h i c h b r o u g h t 酣e c tt oa r 协i ne ) c i e n t - n 眦e m r yh i s t o 啊o nt o po fi t ，t h es e i e 酬o n s a r eo fv e r yh i g hp h i l o i o g 黼iv a i u e u pt ot h ep 怕s e m ，t h e 怕h a sn o tb na “ys p e c i a lw o r kd e v o t e dt o s l u d y i n gw a n g sa c a d e m i ca c h i e v e m e n t so fa k i n d s b a s e do nt h es t u d l e so n w 钮n g sa c h i e 坩m e m so fl n e 限r yp h i i o i o g y ，m e a r t i c i e b e f i ys u r 、，e y s t h e s e i e c t i o n sb yw a n g ，m a i n l ya n a i y z e st h es t y i i s t cc h a 嘿c t e 隋，t h es i m a r n i e s ， d i 什e 悖n sa n di n n o v 雒i o n s m p a 怆dw i t ht h ee x i s t i n gs e i e c t i o n so ft h es a m e s o r t ，t h ei n f i u e n c e so ni a t e rs e i e c t i o n s ，钔da i d e e p l yp r o b e si 几t ot h ei n e 隐r y i d e a sa n do d ；n 沁n s 嗍e c 删f r o m 玳es e l e c 坩o 九sa n dt h e nu n c o v e r st h e r r e f b 怕n 垤i u e si np h i i o i o 鲋i nc o n c i u s i o n ，t h ea r t i c i ea i m st os h o ww a n g ，s a c h i e v e m e n t s ，洲u sa n di n 竹u e n c e si ni i t e r a r yp h i i o l o g y k e y w o s ：w a n g c h a n g ，q i n g p up t i cm e m o r ，h u h a im e m o i r ，h u h a ie s s a y m e m o i r ，s u m m a r yo fm i n gc i ，s u m m a r yo fq i n gc i 学位论文独创性声明 本人所呈交的学位论文是我在导师的指导下进行的研究工作及 疑得的研究成果据我所知，除文中已经注明引用的内容外，本论文 币包含其他个，。已经发表或撰写过的研究成果对本文的研究做出重 要贡献的个人和集体，均已在文中作了明确说明并表示谢意。 仁者签名：圣耋整一 日期： 学位论文授权使用声明 耐，j 、2 j 本人完全了解华东师范大学有关保留使用学位论文的规定，学 校有权保留学位论文并向冒家主管部门或其指定机构迭交论文的电 子版和纸质版有权将学位论文用于非赢利孽的的少量复制并允许论 文进入学捩图书馆放查阅。有权将学位论文的内容编入有关数据库进 行检索有权j 譬学位论文的标题和摘要汇箱出版。保密的学位论文在 解密后适用本规定。 学位论文作者鐾名：王垫咩 导师签名：终他日月 日期：! 翌! ! 兰：兰!日期! ! ! 垒：! 绪论 王昶( 1 7 2 5 1 8 0 6 ) ，清代著名学者，字德甫，号述庵，又号兰泉，江苏青浦 ( 今属上海市) 人。他一生为官南北，既以处理政务的卓越才能被乾隆皇帝赞许 为“人才难得”，又以对经史考据、金石学的重大贡献和良好的诗词古文素养 “炳著当代”2 ，与倡议编纂四库全书的朱筠互主骚坛，并称“北朱南王”3 e 王昶于学无所不究，名满天下而不立门户。他一生著述极丰，在学术上的成 就是多方面的：在经学方面，受惠栋影响，忠于汉学，讲求音韵训诂之学。在金 石考证方面，王昶穷极半生精力收罗商周铜器及历代碑刻拓本一千五百余种，编 成金石萃编一百六十卷，内容非常丰富，是一部极有价值的学术性、资料性 著作。王昶在方志学上也有不少积极的贡献，曾参与纂修大清统志、续三 通等。返回故里居母丧时，曾主修青浦县志，提出了“采录寡则几于陋， 附会多则失于诬”的观点，对今天的修志工作仍有指导意义。翌年，又主持续修 西湖志。嘉庆八年( 1 8 0 3 年) ，又纂修直隶太仓州志六十五卷。在文学 艺术方面，王昶工诗善文，早年与壬呜盛、吴泰来、钱大听、赵文哲、曹仁虎、 黄文莲并称为“吴中七子”，他的诗文结集春融堂集收有诗、词、赋、书、 论、考辨、解说、策回、序跋等共6 8 卷，姚鼐、俞樾曾先后为之作序。在文学 文献学方面，王昶做了大量的文学文献编纂工作，如湖海诗传和湖海文传， 保存了康熙后期下迄嘉庆初期许多诗文家的创作和传记资料，多他书所失载。王 昶对词也很有研究，编纂明词综和国朝词综各一都。王昶对家乡历代先 贤的诗文更是特别钟爱，曾与娄县( 今松江) 庄师洛合辑陈忠裕公全集部； 告老还乡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青浦诗传编好付刊，为青浦留下了一 份宝贵的文化遗产。以上各书不只在文学史上较有影响，而且具有很高的文献资 料价值，应该引起人们的注意。 学界至今未见以王昶及其各方面的学术成就为研究对象的专门论著出现。查 阅建国后至目前的中文主要期刊及论文，以王昶为研究对象的数量较少，只有一 些研究明词的文章提及明词综。凌耕所著王昶传，参照了严荣所撰述庵 先生年谱，主要从文学的角度讲述王昶的生平事迹，但没有深论其学术，作为 一部传记具有可读性，却不足成为学术专著。 本文拟以王昶的文学文献学成就为主要研究对象，以抛砖引玉，引起学界对 王昶应有的关注。第一章简要介绍了王昶的生平事迹，包括其家世、生平、行实 及交游等情况。第二、三、四、五章为全文的重点，对王昶编纂的文学文献作深 1 壬昶雪鸿再录，乾隆五十三年九月十六日条。 2 江藩汉学师承记卷叫，王兰泉先生。 3 王昶春融堂集卷六十，翰林院编修朱君墓表。 入细致的研究，介绍其成书经过，分析其编排体例及特点，倡明其体例上的创新 之处、以及对后世的影响，揭示其具有的文献参考价值，并探讨由此反映出的王 昶的文学思想。通过以上研究，说明王昶在文学文献学方面取得的成就和影响a 余论介绍了王昶在经学、金石学、文学等其他方面所取得的成就，以及他在清代 学术史上的地位。 第一章王昶的生平事迹 王昶，字德甫，号述庵，又号兰泉。江苏青浦( 今上海市青浦区) 人。王氏 家族“世家兰溪”，自“思冈公始居青浦。思冈公即王昶的高祖王懋忠。据青 浦县志载：“王懋忠，字思冈，兰溪布衣，明季迁青浦”5 。再往前追溯，王氏 家族更早的“无宇公”本出于齐( 即山东) ，也不姓王，而是姓孙，“及武始迁吴”。 南宋初，王氏家族四十九世的“端甫公乃从外家王姓，又二十世而迁青浦上 溯无宇( 公) 共七十世矣”。从上述记载可知，王氏家族更早的无宇公本姓孙， 名武，开始从原籍山东搬迁到浙江兰溪，南宋时四千九世的端甫公入赘王家，就 姓了王。又二十世，到了王懋忠时才迁至青浦朱家角镇。 王懋忠虽是“兰溪布衣”，却崇尚气节，以诗札传家。他是几社成员之一， 与几社的主要成员，松江名士陈子龙、夏允彝等相交甚厚。明亡之后，陈予龙、 夏允彝及其子夏完淳致力抗清复明，相继就义。王懋忠也在抗清复明的斗争中， 暗中傲了不少力所能及的事情。这些都对王氏后人产生了深刻的影响。王氏后人 对王懋忠十分崇敬，对几社领袖人物崇高的民族气节更是十分钦佩。王昶少年时 曾作诗凭吊陈子龙故居，后来还三次搜集陈予龙作品，直至晚年才将陈忠裕公 全集编定刊行。王昶的父亲王士毅，字鸿远，朝夕耽于六经古籍，饱读诗书， 注重修身律己，曾“择六经语，类而列之，以为谨身寡过之方”，因此“动中规 矩”，“行无瑕尤”7 。但他在仕途上没有发展。王昶的生母钱夫人生性贤恚，生 王昶后，因王家家道中落。“亲纺织以佐口食”，“并臼之役，无不任也”。她“督 昶读史书”，教育王昶说“人生贵名节”8 。 “士毅年四十五无子，祈于西湖，征兰而生昶”9 。王昶生于清雍正二年甲 辰十月二十二日未时( 1 7 2 5 年1 月6 日) ，卒于嘉庆十一年丙寅六月初七日丑 时( 1 8 0 6 年7 月2 0 日) 。王昶的生卒年由严荣撰述庵先生年谱及秦瀛撰清 故光禄大夫刑部右侍郎王述庵先生墓志铭等多种文献资料记载，十分确定。但 是关于他的年龄，诸家说法不一，有说八十一，有说八十二，也有说八十三的( 如 江藩汉学师承记、蔡冠洛清代七百名人传等) 。王昶实际享年八十一年七 个月十五天( 农历) ，说年八十一是实的，说年八十二是虚的。雍正二年对应的 公元年是1 7 2 4 年，但雍正二年农历十一月二十二日却是公元1 7 2 5 年了。如按与 农历对应的公元1 7 2 4 年计算，王昶则又“多”了一岁，就是年八十三了。故上 4 王昶世谱小序。 5 青浦县志游寓传卷二十二。 6 王昶世谱前录小序。 7 钱大昕诰赠资政太夫大理寺卿加十四级王公神道碑。 8 e 昶先母钱太夫人事略。 9 青浦县志卷十七。 述关于王昶年龄的诸种说法，均没有错，只是计算的方法不同罢了。 王昶幼年聪敏好学，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四五岁时就能背诵周伯强三体 唐诗，为人演说杨用修廿一史弹词，娓娓不倦。曾因家境清寒，写固穷赋 以自励。十八岁时应学使试，以第一名入学。他不好时文八股，这一年得到韩 柳文集、归震川集、张炎山中自云词，极为爱读，于是努力学习古文词。 成年后所作诗文，当时吴中学者认为“宋文宪以后一人”，评价很高。在紫阳 书院读书时，就学于惠栋，于是潜心经术，讲求声音训诂之学。当时沈德潜为院 长，编选他与王鸣盛、钱大昕等七人所作诗为吴中七子诗选。这本诗集行世 之后，王昶便以“吴中七子”之一而声名远播。诗流传至日本，日本学者头默真 迦见而心折，随同商船致函沈德潜，并每人寄相忆诗一首，以不得聚会吟唱 为憾。与王昶诗中写道：“新吟两卷重麻沙，海雨江风入齿牙。洵有诗书归典则。 偶将烟月斗芳华。人如句眭| l 陶宏景，词比新宫蔡少霞。我欲据梧同咏啸，沧溟何 处觅灵槎。”“一时传为艺林盛事。 乾隆十八年( 1 7 5 3 年) 乡试中为举人，第二年中进士，以知县归班候选。 尚书秦蕙田曾聘请他修五礼通考。二十二年( 1 7 5 7 年) 乾隆皇帝南巡，召试 一等第一，授内阁中书，协办侍读，入军机处，当时有国士之称。在此后的近十 年问，王昶作为乾隆的扈从，西谒泰陵，祭扫东陵，避暑承德，木兰狩猪。同时， 又五次出任顺天乡试及会试同考官，预修通鉴辑览、西域同文志、平定准 噶尔方略续三通等。 中年时代豹王昶，沿着封建宫阶一帆风顺地拾阶而上，到乾隆三十二年( 1 7 6 7 年) 春，已官至刑部江西司郎中。翌年夏，前任两淮盐运使卢见曾因贪污受贿被 抄家，王昶因事先透露给其孙卢荫恩而遭罢职，并被判三年徒刑。当时中缅边境 战事已开，王昶得大学士、云贵总督阿桂保奏，随阿桂军远征缅甸。至乾隆三十 六年( 1 7 7 1 年) 九月，由于清廷与金川藏族土司间的战争愈演愈烈，王昶以幕 宾随军移师四川。此时王昶的三年刑期已满，在赴川途中，奉旨赏给主事衔。抵 达成都后，又实授吏部考功司主事。从此，结束了他带罪从军的幕宾身份，以朝 廷官员随征大小金川。大军至达乌对，王昶建议军队暗渡溪水突袭敌军，获得胜 利。在阿桂军中，“日夜治文书章奏“2 ，所有奏檄文书，均由他起草。乾隆四十 一年( 1 7 7 6 年) 二月，历时五年的金川战事结束。前后从军九年，戎马倥偬， 当王昶于同年四月随阿桂军回京时，他已年届五十三岁。五月，乾隆皇帝颁谕： “吏部郎中王昶，久在军营，著有劳绩，著升鸿胪寺卿，赏戴花翎，在军机处行 ”江藩汉学师承记卷四，王兰泉先生。 ”严荣述庵先生年谱卷上，三 二岁条。 ”王昶蜀微纪闻卷宋，附记。 4 走。3 不久又升为大理寺卿、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同时，他还先后就任金川方 略馆、一统志馆总修官。当时在京预修四库全书的名流如陆锡熊、周 永年、戴震、金榜、邵晋涵、吴省兰、吴蔚光等，都在王昶邸第频繁出入，执经 谈艺，文酒之盛一如既往。 乾隆四十五年( 1 7 8 0 年) 正月，王昶随乾隆南巡，在浙江嘉兴奉命出任江 西按察使。由于前任不力，积案很多。王昶到任，雷厉风行，坐堂六十余日，便 结清全省积案一百多起。八月，王昶母亲病故，回籍治丧。其间，王昶修建了王 氏宗祠，藏经史子集四万余卷，金石文字法帖二千余通，并开设家塾，以教导族 人子弟。四十六年( 1 7 8 1 年) 六月，他应青浦知县杨卓的邀请，在青浦万寿塔 院主修青浦县志，同修十八人，一起网罗遗佚，荟萃众书，自正史而下，稗 官丛说，以至诗文诸集中，凡是有关青浦的典故，从中著录下来，如果有所缺失， 就旁采诸书，考核订正。成书之后，“邑之人与事无不备也；人与事之属于邑者， 无不有徵也。”可供良史之参考。他提出的“采录寡则几于陋，附会多则失于诬” “的观点，对今天的修志工作仍有指导意义。翌年，王昶又应浙闽总督陈辉祖之 邀主持续修蘧湖志。乾隆四十八年( 1 7 8 3 年) 补授直隶按察使，未到任，改 授陕西按察使。翌年四月，甘肃固原回民起义，清廷从各地调兵镇压。王昶奉命 于长武设防，兼理粮饷军需，大力平乱，使好宄无处窜匿。由于他办事“无一舛 错遗漏”“，因而得到了乾隆的嘉奖，五十一年( 1 7 8 6 年) 八月，特授云南布政 使。在任期间，他处理铜矿纠纷，就错综复杂的铜矿开采问题，写下了铜政全 书五十卷，使“补救之方，调剂之术，可考而知8 。五十三年( 1 7 8 8 年) 三 月，改任江西布政使。五十四年( 1 7 8 9 年) ，王昶奉调入京，任刑部右侍郎。在 这以后的几年问，他或随乾隆谒陵巡幸，或分赴四方处理棘手要案，公余，则与 在京任职的儒臣阮元及王念孙、王引之父子探讨学问，作文酒之会。五十七年 ( 1 7 9 2 年) 秋王昶为顺天乡试副主考，未录取贵介子弟，以致“忤当轴旨”。 五十八年( 1 7 9 3 年) 王昶乞假返回朱家角，为父母修墓。冬天回京后，就以“精 神日减，不能供职”为由，请示告老还乡。乾隆考虑他已年届七十，就同意了 他的请求，并谕日：“岁暮寒，俟春融归”，留他在京过冬。五十九年( 1 7 9 4 年) 春，王昶举家南归，回到青浦朱家角薛葭浜三泖渔庄，将草堂( 原经训堂) 题名 为“春融堂”。直至嘉庆十一年( 1 8 0 6 年) 逝世之前，王昶除乾隆六十年( 1 7 9 5 年) 赴千叟宴，嘉庆四年( 1 7 9 9 年) 吊唁乾隆而两度北上外，便再未入京。 ”严荣述庵先生年谱卷上，五十三岁条。 “壬昶青浦县志序。 ”严荣述庵先生年谱卷下，六十一岁蠡。 “严苯述庵先生年谱卷下，六十四岁条。 ”江藩汉学师承记卷四，王兰泉先生。 ”严荣述庵先生年谱卷下，七十岁条。 5 王昶一生交游甚广，他早年即有诗名，与王鸣盛、吴泰来、钱大昕、赵升之、 曹仁虎、黄文莲并称“吴中七子”，交往甚密，经常和其他吴中才子一起举行文 酒诗会，以诗文相赠倡和。在京时与倡议编纂四库全书的朱筠相亘主持文坛， 并称“北朱南王”。又与钱大昕、王鸣盛、毕沅、纪晓岚、刘墉、姚鼐等著名文 人学者往来密切，交谊颇深，经常诗酒唱和，进行学术切磋。王昶性乐宏奖，能 谦恭爱士，奖掖后进，听说人有一才一艺，便记其姓名籍贯，用小字写在小摺上， 放在锦囊中。每当与人坐谈，一听说有某有才之人，立即从锦囊取出小摺补录。 时人称：“自古怜才爱士之诚，未有如先生者也。”4 他先后三次为顺天乡试的同 考官，二次为会试的同考官，所得人才极多，又为江苏娄东书院、浙江敷文书院 讲席，所以门生弟子及从游受业者达二千余人。当时浙江较为著名的书院，如崇 文、紫阳、蕺山、诸暨等书院，主讲者都是出自王昶门下的弟予，一时传为浙中 人文佳话。他辞官归里后，往来吴门之间，宾客门徒更加兴旺，与王鸣盛、钱大 昕二人聚会于白公堤下，一时宾朋满座，饮酒赋诗，极尽文人之欢。这些活动在 王昶及其友人的诗文集中都有记载。王昶在他六十多年的仕宦和交游过程中，广 识海内文士，日积月累，辑录了许多佳作。在他晚年，将这些师友门人的诗文编 辑成书，即为湖海诗传及湖海文传。 9 钱泳履园诗话卷六。 第二章王昶文学文献的概况 王昶工诗善文，不仅有大量的诗词文章作品传世，而且在文学文献学方面也 有很高成就，他编纂的青浦诗传、湖海诗传、湖海文传、明词综、国 朝词综等书，在文学史上较有影响，同时也具有极高的文献资料价值。 一、王昶文学文献介绍 ( 一) 、王昶编纂青浦诗传，缘起于青浦县志。乾隆四十六年，王昶 丁忧归家，应当时的青浦知县杨卓之邀，承修青浦县志。“一时同修之士，好 诵述先民者，各以乡先生之诗来示，不下数十家。”王昶又荟萃诸书，网罗 遗佚，摘录二百余篇。青浦县志修成后，王昶因想到家乡的这几十位诗人皆 无专集行世，其中曾经刊刻过的诗篇，只有十之一二，且亡佚已久，如果任由其 分散而去，则这些前辈诗人的心血将不复流传于后世，于是在接下来的十余年间， 随身携带，时有增益削减，且经过精审的考证，共收录三百余人的诗作一千余首， 最后汇为三十四卷，其中前三十二卷为诗，后二卷为词。成编后，王昶恐其复散， 于乾隆五十九年秋刊印面世。 青浦诗传一书，乃是王昶所辑邑人历代诗词，以为乡里考文徵献之助。 通览全书，重在远稽，如卷首所列诗人，始自魏晋，多为邑志艺文所来载者。下 迄于乾隆，其中以元明时诗人诗作为最多。至于这些诗词的来源，乃是王昶及其 乡人从青浦的地方文献、正史稗官、丛书脞说及诗文诸集中搜集而来。既然名为 青浦诗传，所以，入选之人，有原籍不是青浦而实际居住在青浦者，有原籍 本是青浦而未居住在青浦者，务必做到“人必为吾邑之人，然后可为吾邑之诗” “，区分清楚，而不至于有借才异地之讥。 ( 二) 、王昶交游广泛，足迹遍及四方，在六十余年的游宦生涯中，与文人 墨客多有往来，常以诗文相赠，如其湖海诗传自序云：“予弱冠后，出交当 世名流，及洧登朝宁，扬历四方，北至兴桓，西南出滇蜀外，贤士大夫之能言者， 揽环结佩，率以诗文相质证，披读之下，往往录其最佳者，藏之箧笥，名日湖 海诗传。”嘉庆七年( 1 8 0 2 ) ，王昶自钱塘回到三泖渔庄后，将旧箧中往日所录之 诗全部拿出来，令他吃惊的是，他所录的诗，己被虫穿鼠蚀者竟十有二三，而这 些诗人之中去逝了的，也有十之八、九，更有一些诗人及其诗作早已声消迹灭了。 2 0 王昶春融堂集卷四十一，青浦诗传自序。 2 1 土昶青浦诗传自序。 7 于是，为了使之能流传于后世，王昶约了几位关系密切的门人，如朱文藻、王文 潞等，将所藏之诗编排前后，加以抉择甄录，参照前人的选诗原则，谨慎小心地 选了六百余人的诗，每人各有小传，传末缀有诗话，编成四十六卷，并于嘉庆 八年刻版刊行。 湖海诗传所选之诗，以科第为次，起于康熙五十一年( 1 7 1 2 ) ，终于嘉庆 八年( 1 8 0 3 ) ，前后近百年，全是王昶平生交游的师友及门人弟子之作。此期间著 名作者不少，“性灵”、“格调”、“肌理”三派亦风行于此时，王昶选录了他们的 一些代表作，并保存下若干不易见到的诗作，可算是一部有价值的清代前期的诗 歌总集。书中小部分诗作曾被选入沈德潜清诗别裁中，大部分则为清诗别 裁所未录，所以大体上可以承接沈书。王昶为沈德潜门人，其选诗标准大致同 于沈氏之选编清诗别裁，并以此为去取，崇尚“诗教”，主“温柔敦厚”之说， 以声调格律为主，诗风多近唐音。“非欲以此尽海内之诗也，然百余年中，士大 夫之风流儒雅，与国家诗教之盛，亦可以想见其崖略，或不无有补于艺林也。” ( 三) 、清朝至乾隆时，国家安定，人文极盛，公卿缙绅，学者文士，主盟 文坛，各领风骚，其间诗文佳作，数不胜数，而遗文逸献，藏者无多。王昶本欲 仿吕祖谦选编宋文鉴之例，裒订清初至乾隆时散文为一书，但是因为乾隆间 张廷玉等奉旨编纂成皇清文颖一百二十四卷，搜罗大备，收集宏富，王昶不 欲熏复，所以别辟蹊径，在嘉庆八年( 1 8 0 3 ) 编成湖海诗传后，将生平师友、 门下弟子所作，汇为一集，名为湖海文传。此书编成于嘉庆十年( 1 8 0 5 ) ，但 还没来得及付梓刊行，王昶就于次年去世。道光十七年( 1 8 3 7 ) ，其孙王绍基得到 阮元的资助，开始付刻，并最终在间治五年( 1 8 6 6 ) 刻成。 湖海文传选入自康熙中叶到乾隆朝一百余家，七百余篇散文作品。全书 凡七十五卷，分为赋、颂文、讲义、论释、解、答问、对、考、考证、辨、议、 说、原、序、记、书、碑、墓表、墓碣、墓志、塔铭、行状、述、传、书事、祭 文、哀词、诔、赞、铭、书后、跋、杂著等体。因为作者都是王昶“所及接”的， 所以大部分是乾隆一朝之文章，因此此书所选可说“是清朝极盛时代的文章，最 可代表清朝学者的文人的文学”。凡例中说入选标准是论经说史之文， 必取“学有本原、辞无枝叶”者：诗文集序，必取“于源流派别与其人之性情学 问有所发明”者；书牍必取“皆于经史事物，推阐精义，足为后学津梁”者：而 不取仅在点缀林泉，流连景物者，等等。采择既严，别裁亦当，流传很广，是一 部较重要的清代乾隆间的散文总集。 n 王昶春融堂集卷四十一，湖海诗传自序。 玎胡适一个最低限度的国学书目。 ( 四) 、康熙年间朱彝尊采集唐宋金元词中精粹，编为词综三十六卷， 成为当时流传最广影响也最大的一部著名选本。后来朱彝尊亦曾选录明词数卷， 但是书稿没有完成就去世了。稍后沈辰垣等奉康熙帝之命编成历代诗余，其 中选录明词一百六十余家，从而把明词的搜集整理工作向前推进一步。 嘉庆五年庚申( 1 8 0 0 ) ，王昶在杭州访得朱彝尊未刻之本，于是在这些书稿 的基础上，再加上自己所搜集的明词，共选录三百八十余家，六百余首词，于嘉 庆七年( 1 8 0 2 ) 编成明词综十二卷，后两卷为妇女词，附之词综之后， 刊行于世。明词综搜求广博，虽不能说所选皆佳，但明代佳词，多数已被网 罗其中，明代许多词家作品赖此书得以流传，又词人作品入选比例，亦与各人成 就地位相当。 明词综的入选词作，除了朱彝尊的明词散稿外，主要来源于清胡胤瑗、 李葵生、顾景芳同选的兰皋明词汇选、沈际飞草堂诗余新集、及前文所说 历代诗余。王昶选词的宗旨体例，略同于朱彝尊词综，仍奉朱氏词论为标 的，以南宋姜、张各家为宗，以张炎所标榜的“清空”为选录标准，每一词家前 都有简略小传和品评。这些小传对了解明代词家生平事迹，颇有帮助。书中辑录 的品评，有助于对作家词风的认识，对进一步了解其词的特点颇有助益。 ( 五) 、国朝词综，又名清词综，是王昶继词综和明词综而编， 收录清初至乾嘉词人七百余家的作品，共四十八卷，末三卷有方外、妇女作品。 作者名下附小传，并辑有评语。书成于嘉庆七年( 1 8 0 2 ) ，随即付刊面世。其后 又有国朝词综二集，实为王昶从孙王绍成所编，于嘉庆八年( 1 8 0 3 ) 编成并 刊行。其序言王昶所编国朝词综“可谓集词学之大成，惟现在朋游尚余二三 十家，并有零章小集，填溢箧衍，绍成请子先生( 指王昶) ，择其尤者共六十余 家，编成二集八卷，其取舍大旨仍以太史( 指朱彝尊) 为宗。”全书共收六十二 人作品，起自钱大昕，终于王绍成，都是倾向浙西词派的作者。 王昶自序云：“余弱寇后与海内词人游，始为倚声之学，以南宋为宗，相与 上下其议论，因各出所著，并有国初以来词集见示者，计四五十年。所积既多， 归田后恐其散佚湮没，遂取已逝者择而抄之。”王昶论词，以南宋词为宗，与浙 西词派相近，所以此书所选词，以朱彝尊、厉鹗等人入选作品最多，两人都独占 一卷。此书保留了乾隆以前的大批词作，是清词较早的重要选本。 9 二、王昶文学文献的版本 青浦诗传最早刻本为清乾隆五十九年( 1 7 9 4 ) 刊本。 湖海诗传最早刻本为嘉庆八年癸亥( 1 8 0 3 ) 三泖渔庄刻本，有同治四年 ( 1 8 6 5 ) 重校刊绿荫堂本。常见者有商务印书馆民国二十六( 1 9 3 7 ) 排印国学 基本丛刊本，此版有1 9 5 8 年重印本，另有续修四库全书本。 湖海文传最早刻本为道光十七年丁酉( 1 8 3 7 ) 经训堂刻本，另有续修四 库全书本。 明词综最早版本为清嘉庆七年( 1 8 0 2 ) 王氏三泖渔庄刻本，有光绪二十 八年壬寅( 1 9 0 2 ) 金匮浦氏刊本，常见者有中华书局民国间排印四部备要本， 另有近人赵尊岳校刊的明词汇刊本( 即惜明堂丛书本) 、国学基本丛书 本、续修四库全书本，近年有辽宁教育出版社1 9 7 7 年版本。 国朝词综最早版本为清嘉庆七年( 1 8 0 2 ) 王氏三泖渔庄刻本，有光绪二 十八年壬寅( 1 9 0 2 ) 金匮浦氏重修本，常见者有中华书局民国间排印四部备要 本，另有续修四库全书本。 1 0 第三章王昶文学文献的编排体例及其特点 一、湖海诗传和 青浦诗传的编排体例 湖海诗传的作品编排，以作者科第为序：无科第的，略以年龄为序。人 不求全，诗不求备，意在借诗存史，俾有益于论世知人。故在每人姓名之下各附 比较简略的小传。每位诗人在小传后更附以诗话，间记有关诗人之交游情状及遗 闻佚事，或诗话评论，搜辑采缀，以供浏览，颇为精当。 青浦诗传的体例，与湖海诗传略同，以作者年龄为序，生卒年不详 者，以其科第为序。其不同者，则一为历代，一为时人而已。诗人各有小传，较 湖海诗传中更加详细，小传后引各种地方志、诗话著作及他人评语，亦附以 诗话，材料极为丰富，由此可知王昶采择搜集之广。 王昶在湖海诗传序中说古人选诗的类型有两种，一是选一代之诗，如唐 文粹、宋文鉴、元文类之类，一是选“交游之所赠，性情之所嗜”，即选 时人之诗，如元结箧中集、殷瑶河岳英灵集、高仲武中兴间气集、姚 合极玄集等所谓唐人选唐诗者。湖海诗传属于第二种类型。续修四库全 书总目提要在提及湖海诗传体例的渊源时说“自元结编箧中集，而同 时交游之诗汇为一编。自高仲武编中兴闯气集，而诗人之品题，附于一编。 自姚合编极玄集，而兼具小传始焉。”“昶本结之汰取菁华，祖仲武之品题 矜慎，类合之，叙传简明，编为是集。”“ 王昶编纂湖海诗传，就是在前人已有体例的基础上，荟萃众家之所长， 遴选同时交游之诗，采择严谨，去粗取精，汇为一编。为入选的每位作家都写了 简明扼要的小传，记载传主的生卒年、字号、家乡籍贯、中第时间及官职、著作 等，仅略叙始末，作客观介绍，不似他书有时横牵他事，巧弄讥弹。传后附有诗 话，或详细记载其人事迹，或传述其名旬，或品藻其诗歌，或评论其为人为学， 形式灵活而能陷尽原委，不失编者之本旨。如卷八为其师沈德潜所作之传： 沈德潜( 1 6 7 3 一1 7 6 9 ) ，字确士，号归愚，长洲( 今江苏吴县) 人。乾隆元年( 1 7 3 6 ) 荐博学鸿词。四年成进士，官至礼部侍郎。予告归，加尚书衔，赠太子太师。谥 文憨。有竹啸轩诗钞、归愚诗钞。 传后又附诗话云： 先生少从学于吴江叶星期燮，叶居横山，故阮亭尚书云：“横山门下，尚有 诗人。”然先生独综今古，无藉而成，本源汉、魏，效法盛唐，先宗老杜，次及 昌黎、义山、东坡、遗山，下至青邱、崆峒、大复、卧子、阮亭，皆能兼综条贯。 2 4 续修四库全书总日提要卷四，湖海诗传。 尝自进其全集，御制叙言以高、王为比，诚定论也。 此语说明了沈德潜诗歌创作的渊源情况。 又如卷三十五汪中传： 汪中( 1 7 4 4 1 7 7 4 ) ，字容夫，江都( 今属江苏) 人。贡生。 全书小传皆简明若此，一目了然。又于其后诗话中，介绍其人其事： 容夫多闻强记，经史金石，悉心研究。尝得汉石阙画，以五千钱从宝应舁归， 其癖如此。性情兀傲，凌轹时人，故人多短之。生平所著。有广陵通典 三十卷，春秋后传二十卷，述学四卷。又选屈、宋以下哀艳之文，为伤 心集若干卷。比其殁也，子稚，著作皆不可考。阮阁学仅获其述学，重梓 之。刘教谕欲裒其集，亦不可多得也。 皆因为小传须得简单，所以在诗话中详细介绍其人性情及著作流传情况。 青浦诗传的体例，略同于湖海诗传，只是所辑为王昶家乡青浦的前 辈诗人诗作罢了。王昶广攫各种文献，考证严谨，因此所作诗人小传，细致精当， 可为史传之文。传后又载方志、诗话及诸家评论，或品藻鉴赏，或述其本事，亦 多涉及掌故，品评恰当，议论精辟，最后附以诗话。如卷二著录陆机、陆云兄弟， 在传中详细记载了二陆的生平、仕宦及遇害经过。陆云传后诗话说明了二陆文集 的流传刊刻情况： 考士衡、士龙两先生集，隋志皆十卷。晁公武读书志云：“机所著凡 三百余篇，今存诗、赋、论、议、笺、表、碑、诔一百七十余首，以晋书、 文选校正外，余多舛误。”又云：“云著文章三百四十九篇，新书十篇， 宋华亭令徐民瞻重刻。今按，民瞻序云：二俊文章载于文选诸书中，远超 枚、马，高蹑王、刘，百代之文宗也。每以未见全集为恨。偶承云间民计，到宫 之初，首见遗像于吏舍旁，即辟学舍之东偏建祠宇，奉以迁焉。因访其遗文，得 士衡集十卷于新淮西抚干林君，首篇冠以文赋；士龙集十卷，得于秘 书郎钟君，首篇冠以逸民赋。亟缮写，命工梓之以行。其刻最为精审。至古 诗所、古诗纪及张天如汉魏名家诸刻，搜罗虽博，而精确或不如。意其 为自晋以来，相传之旧本，独新书已佚，不可见也。 又如卷十三为陈子龙作传，因为王昶曾搜集陈子龙作品，编定陈忠裕公全集， 所以所得资料尤多。除大致记其生平外，又引陈子龙自撰年谱详述其事迹。 更引云间兵事云： 吴兆胜之变，子龙作书与伪帅黄斌卿，约其率舟师为应。事败，兆胜就擒， 捕子龙得之。昆山顾氏载之以舟，乘间赴水死。门生王胜时法农僧服，葬于广富 林。 记载了陈子龙就义始末。传后先后引述李雯、朱隗、渔洋诗话、龚翔麟、小 长芦诗话、黄昌衢、姚宏绪、朱琰( 青浦诗传卷十三) 、沈雄古今词话、 邹祗谟倚声集、王士祺、柳墩诗话( 青浦诗传卷三十三) 等言语记载， 王昶又自著诗话，说明陈予龙的论诗主张、诗词风格、佳句警策、著作结集及刊 刻流传情况，如渔洋诗话云： 大樽七言律远宗李东川、王右丞，近学大复。警句如：“左徒旧宅犹兰圃， 中散荒园尚竹林”；“九龙移帐春无草，万马窥边夜有霜”；“九月星河人出塞，一 域砧杵客登楼”；“禹陵风雨思王会，越国山川出霸才”；“石显上宾居柳市，窦婴 别业在兰田”；“禁苑起山名万岁，复官新戏号千秋”；“四塞山河归汉阙，二陵风 雨送秦师。”皆不愧古作者。 诸篇文字尤其详尽细致，可谓是靡无巨细，搜罗完备。 如前所述，王昶编纂的湖海诗传和青浦诗传开创了清代诗选的新体 例，这种以诗系人，以人系传，于作者名下著小传及评语，并附录诗话，再著录 所选诗歌，将选诗与评论相结合的体例形式，介绍作者姓氏爵里，记述其生平履 历，载录其著作，评论其作品，品评其得失，既有精辟独到的见解，又有丰富的 史料文献，不但较好地体现了选本的批评功能，还起到了“以诗存史”的作用。 明词综、国朝词综也是依照这种体例，在作者名下附有小传，间有评 论。 王昶湖海诗传中著录六百余人，为三百余人撰写有诗话，青浦诗传 中著录三百余人，为一百余人撰写有诗话，这些诗话“搜辑遗轶，缀为诗话，博 采喹隐，传之千秋，斯固诗家得失之林，亦一朝诗派源流之考镜矣。”道光三十 年( 1 8 5 0 ) ，吴县毛庆善氏抽录湖海诗传中附载诗话为蒲褐山房诗话稿， 其史料极为丰富，九十年间的朝野文献多赖之以存，可惜未能付梓，只有私家抄 录，罕为人知。今人周维德辑校蒲褐山房诗话新编是王昶所著湖海诗传 和青浦诗传中的诗话合编本。“诗话者，辩句法，备古今，纪盛德，录异事， 正讹误也。”4 “辩句法”，属于诗歌理论批评；“备古今，纪盛德”，多言遗闻逸 事；“录异事”，乃资谈助；“正讹误”，则涉考据。后人所撰诗话，其内容一般不 出这几方面。乾隆、嘉庆时期，考据之学盛行，当时不少诗话，亦受此学风的影 响，或多或少带有考据的色彩。王昶所撰蒲褐山房诗话，即是“考核精审” 之作”，同时，还“间以遗闻轶事，供好事者之浏览”。除了上述几方面的内容 之外蒲褐山房诗话还涉及文学、语言、书法、绘画、历史、地理、天文、科 举等方面，内容极为广博。 邵续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四，湖海诗传。 2 6 宋许龋彦周诗话。 2 7 王昶青浦诗传自序。 2 8 王昶湖海诗传自序。 二、湖海文传的编捧体例 湖海文传乃是继湖海诗传而编，所以依据诗传体例，但是诗 传是以科第为次，文传则取分类之例，分体归类，一类中又各以命题体制 为先后。 湖海文传乃是王昶裒订生平师友、门下弟子所作之文，汇为一集，原本 根据南宋吕祖谦选编宋文鉴之例。编纂体例亦多本文选。分为赋、颂文、 讲义、论释、解、答问、对、考、考证、辨、议、说、原、序、记、书、碑、墓 表、墓碣、墓志、塔铭、行状、述、传、书事、祭文、哀词、诔、赞、铭、书后、 跋、杂著等三十四个类别。王昶笃耆郑学，兼综四部，古文宗韩愈、苏轼，以韩 柳之笔发服郑之蕴，其文尔雅，“议论考最，甚辨而不烦，极博而不芜，精到而 意不竭。”9 至于他选编湖海文传一书，“微文献，重实学，颇近考据一派”， 意在传文以传人，可考证经史及文献掌故者甚多。 根据书前的“凡例”，湖海文传的选文范围及绽排的基本体例可作如下归 纳： 第一，湖海文传所收之文全是散文，亦可称为古文，而不收诗及骈俪之 文。历代文选类总集虽皆题名为“文”或“文章”，但实际上都是诗文兼收 的，不以体制或语体作为选文的去取标准。因为古人所谓“文”或“文章”，是 用以概称诗文的，因此诗文兼收实为总集的正体。而历代单选诗、文、赋、骈文 等的分体总集，则可视为总集的别体，湖海文传即是一例。湖海文传因为 流派己分，所以不能兼收沉博绝丽及清新婉约的骈侮之文。又以赋为有韵之文， 所以依据文选、文苑英华之例，仍以居首。续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提 及湖海文传摒弃骈体文，不免颇有徽词。“不知散体之变骈体，犹古诗之变 律诗，但当论其词义之是非，不必论其格律之今古。杜甫一集，近体强半，论者 不能谓其格卑于古体而删除，独于文。则古文四六，判若鸿沟，是亦不充其类者 矣。”虽然也有道理，但是湖海文传做为只收古文的分体总集，实是目的明 确，无可厚非。 第二，湖海文传所选都是王昶“所及接”的古文俸家，其往时名手及当 世盛有文名者，而与王昶没有什么交流，“投契所未及”的，就不在收录之列。 第三，潮海文传分体归类，诸体标明，各以类为卷。分类之例，类中 又各以命题体制为先后，如赋类中谒陵所作之赋为先，而巡幸大猎之赋在后。叙 文次第，以经史子集为先后。有无可附丽而文足采者，都归之于杂著类，置于全 2 9 续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网，春融堂集。 孙续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四，湖海待传。 1 4 书之末。 第四，各类文体的选录标准。赋颂、经筵讲义。要体尚庄严。辞归典雅，足 备一朝之典故，非苟为炳炳娘娘者；论经说史之文，其论辨、考释、解说，皆要 学有本原、辞无枝叶；诗文集序，至赠行寿言，要于源流派别与其人之性情学问 有所发明；往还书牍，要于经史事物，推阐精义，足为后学津梁：经传碑版题跋， 或究其原，或正其失，要言筒意赅，于本文正相发明。等等。 三、明词综和国朝词综的编排体例 王昶明词综因是续编朱彝尊词综，所以选词的宗旨体例，略同于朱 氏词综。词综三十卷，后补遗六卷，是朱彝尊从历代词总集、别集以 及稗官载记中选录唐、宋、金元词二千二百余酋，词人六百六十余家合集而成的。 此书取材宏富，收集面广，去取严谨，鉴别、考证也很精确恰当。每家词前略述 作者生平及前人的评述。关于词人小传，朱彝尊“考之正史，参以地志、传记、 小说，以集归人，以字归名，得十之八九”。后来王昶续辑词综补遗、明 词综、国朝词综等。大都以朱彝尊词综的编排体例为基础。 王昶编纂明词综，也搜集了前代多种明人词选、词集，其中多数出自兰 皋明词汇选、草堂诗余新集、历代诗余等书。每一词家前都有简略小传， 间有品评，如果其人生平见于他书，则只写见于某书。如卷三杨慎传： 杨慎，字用修，新都人。正德六年赐进士第一，授修撰。嘉靖甲申，两上议 大礼疏，廷杖谪戍云南永昌卫。卒于戍所。有升庵词二卷。 其下又有乐府纪闻评论： 用修所著书百余种，号为博洽。金华胡应麟嫩其熟于稗史，不娴于正史，作 笔从以驳之。然杨所辑百诽明珠、词林万选，王弁州亦谓之“词家功 臣”也。因议礼谪戍永昌，暇时红粉傅面，作双丫髻插花，令诸妓扶觞游行，了 不为愧。诗有“罗衣香未歇，犹是汉宫恩”旬，词亦华美流利。 再下收录其转应曲、鸟夜啼、昭君怨、少年游、水调歌头等词作十 一首，皆为代表作。其满江红梨花词云： 露重风香。韶华浅。玉林无叶。谁剪碎、遍地琼瑶，满园蝴蝶。娇泪一枝春 带雨，粉英千片光凝雪。伴秋千、影里月明中，伤别离。 花在手，肠如结。人对酒，情难说。忆故园游赏，清明时节。今日相逢滇海 上，惊看烂熳开正月。更收灯，庭院峭寒天，啼鹃歇。 正足以代表其词风。 弘朱彝尊倒综发凡，上海古籍出版社1 9 7 8 年版。 又如卷十中所录： 张文秀，见西湖志余。 其下录念奴娇西湖词： 平湖秋霁，见银蟾、光闪波纹摇绿。天上飘来，风韵细、桂子香生金粟。玉 户玲珑，瑶台皎洁，影落嫦娥屋。夜深去际，一声谁弄横竹。 醉倚六曲雕阑，望中悬白练，两峰垂瀑。净洗尘肠，搞秀句、一唾珠玑千斛。 更欲凌空，铿锵环瑕，仙驾骖鸾鹄。风楼人远，独怜不见秦玉。 明词综词作除将仁宗皇帝、宣宗皇帝、周宪王三首列于卷首外，大致以词人 时代先后、科第为序编排，每家词作又以小令、中调、长调为序排列。如卷一所 录刘基八首词，就是以如梦令、浣溪沙等小令在前，次第为i 笛江仙、 千秋岁等中调，最后才是长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