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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上林赋第五章 新上林赋 第五章大汉使者 作者：赵巍：蔡北微 第一节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再看到这张脸，我告诉自己不能再震惊了，这是一个什么都可能发生的时空，我要在找到返回设备之前保证自己一直活着，再这样一次次地“震惊”下去，不利于思考，不思考就不能有效应对突发的事情，就不能够保证自己活着。在这个时空，不但做个公主会死得不明不白，做头猪都保不齐惹了哪位女士，惨遭灭门，做一个动不动就有人冒出来说自己跟他有“一世情缘”的人更不容易。 我毕竟学过医，学过生物学。我判断，这张曾经多么美丽的脸，肯定不是因这几日被掩埋而在地下自然腐烂的，应该是在被埋进土里之前，被人用有腐蚀性的物质毁坏过的。这张脸的主人应该就是那位在夜里见过她母后之后就突然自杀的公主。她脖子上的伤口正是利器伤，并且位置和大小跟我那夜看到的一样。连这双纤长的手，我都有印象，露西的手很美，以前我常在实验室里偷看她，看着那双美丽的手拿起一支支试管，而这双手非常像露西的手。她当时用沾过血的右手还摸过她母后的脸颊，这具尸体的右手现在还沾着血，擦都没有擦掉。难道公主死了这么大的事，不应该举办个非常正式有档次的葬礼吗，古人是很看重死后的，所以才在陵墓的建造上那么讲究。连马王堆埋的那位辛槌夫人，一个有点身份的贵妇人都整那么一座豪华大墓，我们现代人为了研究她一个人的墓，一考古都能考上一辈子。那么一个皇帝的女儿应该比那位贵妇身份高贵吧，公主生是公主，死了也得上规格吧，自杀也是死，怎么死的，不影响死后的安置方式吧。除非她不是公主，不对，我当时清楚地听到，她叫王皇后为“娘”，并且皇后还说要叫她去合亲，还有，她跟皇后长得那么像她肯定是一位“大汉公主”。那么是什么人，这么不明不白地就把“公主”处理了 我不讲话，一直在思考。我手下的郎官们也不敢动作，跟我一起举着火把，也一起观察这具尸体。 我问一旁的小霍：“这女子你可曾在宫里见过?” “小的在宫里也没什么机会见宫人和其他女子呀，但是她这打扮，不像是宫人，也不像是宫女。不过，这么好的衣裳料子，小的再没见识也知道的，怎么也得是很得宠的宫人才穿得上的。” 我伏下身，用匕首裁下她裙边的一块布料，折起来收好，接着命人再次用席子把她裹好。处理了野猪的遗骸后，我们在距此处几里的一片林地里把她埋葬了，并在附近的树上还做了记号。 “大人，您这写的是什么文字?小的从未见过呀”小霍问道。 我写的现代简化字，后面还跟着写了英文，小霍当然不认识。 “这两个字，念记忆，是我家乡的文字，后面这个字“memory”，也是记忆的意思，是西方传来的文字。” “噢，是西域的文字吗?小的听说，老张大人(这里说的是张骞他爸)自小是在西域长大的，精通西域的掌故，想必大人也是耳熏目染的。怪不得太子在册封以前常来找大人，听大人讲西域故事呢!” 我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接下来，我嘱咐大家此事不要声张，众郎官称“诺”。其实，这个嘱咐应该是多余的，我已经发现，可能是汉代人对各种信息都没兴趣，也可能做郎官的人嘴巴特别严，自我穿越过来，就很难从这些郎官口中打听到什么，只有这位小霍相对爱说话，但也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第二节 我们完成了任务，回到了郎官驿。刚下了马，留守的郎官小卫，见到我就跑过了来。 “大人，太子来访，正在您房里跟韩大人聊天呢!” “噢?!我这就去!” 我洗了手，打了打身上的灰尘，回到自己房间。 只见，一个非常活跃的男孩跟韩嫣聊得正开心，他的声音很清脆，很洪亮，笑得特别爽朗。他的眼睛顾盼有神，斯文中又带着实足顽皮，两条非常好看的眉毛，似乎组成它们的每一根毛长得都很有个性。此时，他比那晚我在皇后房中见到他时还要活跃，这就是刘彻，未来的武帝，仅凭现在少年的样子，就能看出他绝对会是一个拥有多么丰富人生的男人，一个与众不同的男人。 “嗨，张骞!”刘彻见我回来，热情地跑了过来，拉住我的手，那小手温暖而有力，不容得我有任何走脱。看来，了不起的男人，确实从小就能看出来呀。 “嗨，张骞，听说，你前些天掉到水里了?”这句话问得俗，现在似乎是个认识张骞的人见了我都是这样问的，看来大帝的小孩子时代，还是小孩子。 “哈哈哈!我看你是故意掉进去的吧!你跟我说过，你小时候去过喀纳斯湖抓水怪，抓水怪不需要游泳吗?听说，你脑子进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哈哈，你是故意的吧，我那么多姐姐，你都记不过来吧!”这句话水平不一般，看来，真是与众不同，大帝小孩子时，也是大帝呀! “呃，呃，太子殿下，您见笑了，在下，呃”装傻，这是我唯一的办法。 “你真是傻了，跟你开玩笑呢，还是叫我小彘儿吧!我喜欢你们这样叫我。” “是的陛下，啊不，殿下” “你坐过来，我跟你说点认真的”，刘彻拉我坐下来，好像这驿官是他的似的，啊，对呀，就是他的，未来的天下都是他的。 “殿下，请讲，在下愿听殿下驱使!” “父皇打算叫我的一位姐姐去西域的合亲，他叫她们自愿前往，叫她们考虑一阵再回复他。这有几个月了，一直没有哪位表示愿意，现在终于有人应了。事情就定下来了。” “殿下说的是哪位公主?” “是我娘生的一位姐姐，宫里各位娘娘生的女儿都是我的姐妹，她们都有资格，但是她们没有人愿意。父皇很疼她们，她们自己不愿意的都不强求的，父皇更舍不得我娘生的姐姐们去，但眼下只有这位姐姐愿意去。” 我很奇怪，“我娘生的姐姐”这个短语，听着很奇怪，难道有别的意思吗?它完全可以替换成“我的亲姐姐”，这样说得不是更明白吗?可能古代汉语只能这么表达吧。 刘彻接着说：“张骞，你以前跟我说过，你很想去西域，那是认真的吧?” “呃” 当你穿越到古代并且变成一个在那时代有很多人都熟悉的人，最糟的情况莫过于此。就是随便冒出一个人说你以前如何如何，你都没法否认，因为你根本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有没有说过或是做过那些。突然，冒出个宫人说跟你有“一世情缘”，突然，又冒出个公主说喜欢你，再来个还小的“大人物”说你跟他讲过什么，你全都只好认了。 我好无语，不用“根据史书记载”，从小学到中学，只要是中国古代史教科书哪本有没提到过“张骞通西域”这个词的，它简直比成语都朗朗上口，那位真张骞要是跟武帝说过“他想去西域”这一点都不奇怪!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那这回你能送我的姐姐去西域吗?然后在西域考察一下风土人情，看看匈奴人都在什么地方活动，回来跟我讲。以后，我打算把我们大汉的版图再扩大些，与其跟西域总是交战还不如了解他们，跟他们联合起来，不愿联合的就一次吞并了他们，以后的老百姓就可以少打仗，生息繁衍，我们大汉也会更强大。这是我的打算!” “这是您的中国梦呀!” “什么梦?我不是做梦，我真这么打算的!相信我” “我相信。您确实也这么做了”我低声咕哝着。 “?你说什么?我确实怎么做了?” “不，不，没什么呃在下没说什么，在下以为太子很有抱负。”我很尴尬地说道。 “以前最理解我的就是张骞你了你说过你愿意为我去西域看看，做我的使者”这时他再次握住我的手。那小手更温暖更有力，这么个小手的温度似乎都能热到我的心，我看着他，他那双真诚的眼睛望着我，黑黑大大的瞳孔深邃而有城府却又闪着热情的光芒。这双眼睛告诉我，他对自己未来能成为皇帝一点都没有怀疑过，并对自己将要成为一位有作为的皇帝充满了期待。 伟大的人可能真的是有魅力的，哪怕是在他小时候。此时，我觉得刘彻的魅力感动了我，我真想马上就答应他，为他去西域一趟。但是，想想自己目前的情况，我又理智起来，我身为一个时刻都想回到自己时空的现代人，来到古代就已经很远了，再从这个时空里的一个稍微熟悉的环境去一个在这个时空里人人都陌生的环境，这不是越走越远了嘛?我几时才能回到现代，找回我自己的身份和人生呢? 有时候，去一个地方，就是为了回来，“回来”才是“去”的意义。 刘彻见我还是没有答话，有点失落，悠悠地道：“我的姐姐很多，自小也没怎么生活在一起，但她们都是我的亲人，我再也不想姐姐她们用自己去换大汉的和平，和平是这样来的，是大汉的耻辱。你不是喜欢我的姐姐嘛!陪她去吧，在那儿保护她，再把她带回来吧!我现在不是皇帝，就算是皇帝，我也不会命令你，你喜欢我姐姐，你也是我的亲人。但我知道，如果你还能记得过去，你为了我姐姐是一定会去的。我向你保证，不管她们嫁给谁，是哪位国王，我都会杀了他，把他和他的国家踩在我大汉脚下!你再想想吧愿意的话，我就跟父皇说，叫你做我大汉的使臣” 小男孩儿脸上再没有笑容，他真诚地望了望我，双手抱拳一揖，转身而去。 这一切的举动和言语对一个小男孩儿来说都太酷了，我这现代八零后的海归小混，实在无法与之相提。 我看着他稚嫩的小身影，觉得自己很灰暗，心也很灰暗。 第三节 见太子走了，我忙问韩嫣：“这么说来，我们跟太子和公主们都很熟悉的?” “嗯，这小彘儿小的时候，就很可爱。但是当时的太子不是他，皇帝非常喜欢他，也喜欢现在的皇后。但是皇帝的另一个宠妃栗姬更得宠，很张扬，生的又是长子。所以小彘儿他们并不是最风光的人。那时，我们也少年，还不是郎官，还在太学学习，大家都算是平常的人，平常的人就容易来往嘛，小彘儿很喜欢找我们玩，常请我们来跟他一起读书，他很喜欢听你讲西域的故事。他的姐姐公主们嘛，跟皇后一起住，自小我是没怎么见过的，小彘儿他是男孩子嘛，和我们接触容易多了。公主们嘛，我们见了也不方便吧。后来，我们当了郎官，你那队常去皇后殿那边当职，可能常有机会见公主吧。你这人很招桃花，宫人啦，公主了，对你印象都很好，见了你，都愿意多说几句话。其实嘛，哼，你哪有我长得帅呢。” 此时，我看了看我们俩，以现代人的标准，我确实也不如这位韩公子帅，可以说比起来实在平平。我真是奇怪，为什么眼前的状况就是给人一种感觉“有很多人喜欢这位张骞”，这实在是叫人不解。 韩嫣接着说：“在我看吧，宫人喜欢你，你还挺规矩，对她们都保持矩离。但是，据我观察你应该是喜欢某一位公主的。但是，你这人从来没跟我们说过，看，现在完了吧，自己脑子也坏了，都说不清楚了吧。还有，你总往皇后那边跑，在我看来，皇后好像也很喜欢你，她看你那眼神就有点问题，绝对不是她想把女儿嫁给你，就是她自己喜欢你。这太可怕了，可是招祸的呀，你这是自取灭亡呀!” “兄弟，我们应该会常见到皇后吧?” “是的，我们毕竟为她当职嘛，皇后还跟我们说过，你长得非常像她的一位故人。她哪儿有什么故人，她在进宫前是上林苑附近的一个村子里的，还是嫁过人的，可能还生过小孩儿，那村里都是老百姓，哪有像咱们这样的官宦人家的子弟，更没有跟咱们长得像的，她那么说都是她的借口。她肯定不愿意她的哪个女儿看上你了。再说，皇帝的女儿将来都要嫁入候府，我们虽然也是官宦人家的子弟，但是没有功业是不可能被封候的，你跟公主们也不会有结果。跟皇帝的女儿没戏，跟皇帝的老婆找死，你说你还跟她们来往什么呢?你上次落水，我怀疑就是她们干的，皇后跟你好不成，又怕你惹事生非，就想把你处理掉，或是她见你跟公主要好，影响了合亲的事，还不如叫你消失，然后让公主死心塌地去西域。后来，你主动跟太子说，想去西域，我也听到了，我觉得你就是怕皇后想找你麻烦，想去西域躲一躲。还能陪着公主。结果，还没去成呢，皇后就先下手了”韩嫣自把我“救”上来后，从来没说过这些，每次我问他什么，他总是欲言又止。这回，可能是看到太子也来找我，我对往事又没有记忆，表现得这般困惑，应对得也不好，所以才不得已把往事都倾倒出来。 “不会吧，这些都是你的猜测” “不是猜测，你掉进水里差点没死了这事就是证明，你是会游泳的，并且水性不错，要不是有人做了手脚，你怎么会淹成这样，我当时捞你的位置，水势很恶劣的，从岸边是漂不到那儿的，分明是有人想叫你死掉设的局。后来，你脑子也坏了，我没有声张我的想法，我想，如果这样的话，你也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跟公主和皇后的那些事情，也就可以翻过去了，皇后知道你傻了，也不会再找你麻烦了，你的命也就能保住了。”韩嫣很真诚地说，让我很感动，我一来古代，第一个遇到的人就是好兄弟，真是我的幸运。 “皇后知道公主喜欢张骞的，噢，是喜欢我，并没有反对，我是亲耳听见她跟公主说要我陪她去西域的”我不想再对他隐瞒下去了。 “什么?你又见过皇后了?” “那天，我跟踪你们嗨，实话跟你说了吧。兄弟，我不是张骞，我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接下来，我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他。 韩嫣听得很惊讶。 “你是说，你跟皇后以前就认识?她也是那个什么，呃，现代人?” 接下来，我观察了一下他。他还可以平静下来，只是前一阶段聆听时，他的表情告诉我，他认为我在发傻，一切都是脑子坏了的症状，但他一直在听，没有丝毫想打断我的意思。 我稍停了一下，他马上问：“你真不是张骞，那你怎么跟张骞长得一模一样?” “这个，我也不清楚，也可能这世界上真有二重身吧!” “二重身?” “呵呵，这个我也没搞清楚，不管我是什么，我能在你们这个时空找到一个跟我一样的人去替代，并且能遇见你这位好兄弟，这都是我的幸运，也是机缘，我都会珍惜!” 韩嫣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对，好兄弟，咱们从小就相识，不管是你脑子真的坏了，还是你真是个，呃，什么现代人，你就是一模一样的张骞，我的好兄弟。” 接下来，我把那晚我跟着他去椒房殿所见到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什么?你是说公主死了”这回韩嫣真正露出怀疑的神情，我觉得他可能都开始怀疑我之前跟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了。 我又跟他讲了我掩埋那具尸体的事情。 “不会吧，自我当郎官后，宫里也死过几位公主的，都是永巷里的宫人生的，依大汉礼仪，公主死了，虽不用昭告天下，但是整个后宫还是要举行丧礼的，身份低的宫人生的公主，也会得到很好的安葬。后宫有一套规矩，就算是一般的宫女病死，也会得到很好的安葬，家属也会得到抚恤。” “可是小霍跟我说过，他以前帮忙处理过病死宫人的尸体，这种处理应该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好吧!” “噢，那是另外的情况，宫里的各种斗争很可怕，所以我也跟你说过，不要跟她们走得近。有些宫人看了不该看的，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或是做了主子不喜欢的的事情，往往就会被有实力的主子秘密处理，让她们消失，这种“消失”在后宫很常见。像这类情况就另当别论了，并且这种情况也经常发生，内待们懒得处理或是没能力处理，会就给些钱物请小郎官们做，郎官们也怕得罪某些得宠的宫人，就尽量帮忙。可是，没有人敢把公主这样处理吧，还是皇后生的公主这可是大事呀，我们连听都没说过” 我跟韩嫣正在分析这诡异的事情，小霍敲了敲门，进来了。 “大人，公主来找您!要你马上去见她!” “什么?哪位公主?” “呃，小的不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