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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农林学类论文-十六、十七世纪江南的生态农业(3)五、质疑与回应本文初稿写成后,蒙一些学人惠览并提出了意见,在此谨深表感谢。这些意见比较集中在三个方面,一是在对生态农业这一概念的理解问题上,二是在江南生态农业的成本问题上,三则是在江南生态农业的实际可能性问题上。这些学者并由此质疑拙文所得出的有关结论。鉴于这些问题都与本文所论有密切联系,特在此作出回应,以便推动大家对本文所论问题的讨论。(一)对生态农业的理解质疑:本文在分析概念上,将“生态农业”与“现代农业”对立起来,这是不准确的。本文作者列举出“现代农业”以石油能源和化学肥料、化学农药为基础,指的是农业生产过程的物质消耗,它与“生态农业”所强调的农业环境再造和农业资源的综合利用(包括作者提到的农业废弃物)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不可能“对立并称”。因为在现代意义上,即便在作者所提出的江南布局模式中,也不排除农户在生产过程中,给鱼喂激素、向竹施化肥、对果喷农药,也不排除农户在任何生产环节使用消耗石油能源的机械(明清农民没有此类生产资料而已)。回应:关于这个问题,我在拙文初稿中未展开详细讨论,因此可能引起一些误会。读了有关学者提出的质疑之后,对此进行了补充,读者在修订后的拙文开头部分应当已经能够找到答案。这里要简要强调的是,正如现代生态农业奠基者之一的阿尔铁里所指出的那样,生态农业与现代农业在根本理念上是相互对立的,而理念又是农业技术的基础1。其他农业专家也指出:生态农业的出现,正是为了克服现代农业所带来的各种弊端2,并被视为继现代农业(石油农业)之后的一种新农业模式3。因此生态农业与现代农业“对立并称”不仅是可能的,而且是必然的。此外,按照大多数学者的共识,生态农业是现代科技的成就和传统农业的精华的结合,因此并不拒绝现代科技产品的投入4,但是这种投入无论是在数量上还是种类都是非常有节制的(特别是尽力避免化学物质的投入),否则就不成其为生态农业了。这一点,我们应当予以充分注意。至于说“农户在生产过程中,给鱼喂激素、向竹施化肥、对果喷农药,使用消耗石油能源的机械”的情况,肯定应当从我提出的“江南生态布局模式”中排除,因为从本文中无法推断出这种情况的出现。这种情况之所以不可能,不仅是因为明清农民没有这类生产资料,而且更是因为这些做法与生态农业的宗旨不相符。在今天进行生态农业的江南农民中,可能有人仍然在“竹施化肥、对果喷农药,使用消耗石油能源的机械”5。姑假定这种行为不是由于法制不完善所致,我们也需要注意这些化肥、农药和机械在投入的数量和质量上与现代农业中的情况有很大差别。而这个差别是至为重要的。无论如何,每亩使用10公斤无公害化肥的农业和使用100公斤有公害化肥的农业,还是有本质差别的。(二)生态农业的成本问题1、质疑:对低湿地农业资源进行生态改造,其产前的基建投入很大,产中的运营成本也很高,决非一般的贫弱小农所能轻易为之。例如本文提到明清之际江南一个10亩大小的农场,其初始购置和改造成本为100两银子,这对“贫弱小农”,是一个什么样的经济成本概念?作者为了使其“低投入”的立论能够“自圆其说”,就说邬氏“已有田地和池塘”而“此姑不计”。因此,已有的大量投入并不等于“低投入”。回应:这个质疑主要是针对拙文原标题低投入,高产出:明清江南的生态农业中的“低投入”一词而提出的。虽然我在修改时删去了原标题中“低投入,高产出”(因为本文不仅仅是讨论投入与产出问题),但是我依然认为相对于产出而言,明清江南的生态农业生产中的投入,较之非生态农业生产中的投入,仍然是较低的。其理由在本文第四节中已作陈述,兹可不赘。下面对质疑中提到的具体问题作出简单答复。本文中谈到“陈恒力、王达按照张履祥策溇上生业中所说的情况,估计在明清之际的嘉湖一带,要买十亩田地并对其进行改造(凿池、培基等),一般大约需要100两银子”。这确实是一笔很大的开支。不过如果对这种投资进行深入分析的话,我们可以看到:首先,这种投资中的大部分是用于购买土地6。而土地是农业生产的基本要素之一,因此无论是否采用生态农业的方式经营,这笔购地投资都是要付出的(除非是租地耕种,但这又要支付地租)。因此把买地开支归入生态农业改造投资,显然是不合理的。其次,在对耕地进行生态改造方面,主要的投入是劳动。对于一般农家而言,这种生态改造工作中基本上是使用家内劳力,并主要是在农闲时期进行。而农民在农闲时期使用家内劳力进行农田改造,通常并不计算成本7。因此对于农民来说,与其让这些家内劳力闲置,不如用来改造农田。再次,在近代以前的江南,农民对自己耕种的农田进行生态改造,通常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今年做一点,明年再做一点,并非“毕其功于一年”。这种生态农改造所需的总投入对于一个小农户来说虽然不小,但是由于是分多年投入,所以每年实际投入有限。总而言之,因为生态改造的费用仅占土地投资的一个小部分,改造的投入主要是利用农闲闲置的家内劳动力并且分多年投入,因此这种投入对于小农来说并非无法承受。针对其产出而言,这种“已有的大量投入”可以说是较低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低投入”。也是因为如此,拙文中说“对于邬氏而言,他们已有田地和池塘,不必再购买。在邬行素生前,已进行了相当一部分改造工作。余下的改造工作可以逐渐完成,不必一次性大量投资。由于这些缘故,此项投资虽然为数颇大,但在此姑不计”。这种忽略不计,显然是符合情理的。2、质疑:假如依张氏设计的方案运作,种三亩桑,二亩竹,二亩果,凡七亩。在明清技术条件下,这七亩多年生作物,从种植年到“盛产年”(即农业经济学所指的达到预期的常规产出年)一般需要四到八年,农户这几年的生产投入和生活来源如何解决?显然,“等待成本”是很高的。回应:这种质疑与前面的质疑有一个共同之处,即实际上都是从以今天的情况去推想近代以前的情况。如果我们从近代以前江南农村情况出发,那么可以看到:首先,如前所述,农户的生态改造通常是一项长时期的工作,分多年进行,同时改种不同的作物(特别是改种多年生作物),一般也是一个渐进的过程,今年改造出几分桑园,就种几分地的桑树,明年改造出几分果园,就种几分地的果树。当然,按照某种统一规划或者模式设计把田地一次改造完毕并种植指定种类的作物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但那只是发生在人民公社时代。在明清江南史籍中,我尚未发现此种现象。从江南小农经济的特点和传统来看,更可能的方法是农民依据其人力、财力乃至气候、市场等情况,逐年改造,逐年改种,因此把他耕种的十亩水田中的七亩改造为种植桑、竹、果等作物的旱地,常常需要多年(按照张履祥为邬氏所作的规划,需要5年,而且在此之前邬氏自己已经完成了一小部分的改造任务8)。由于生态改造是逐渐进行的,由此导致的所谓“等待期”也是部分地逐渐出现的。由于农民并非将田地一次改造完毕并改种多年生作物,因此他们也不会在那里坐等收获。由此而言,“农户这几年的生产投入和生活来源如何解决”似乎不是一个大问题,因为他们不仅仍然从尚未改造的田地上使用旧法获得收入,同时也随着已经改造过的田地上的“等待期”的过去,逐渐增多地从这些田地上使用新法获得收入。其次,桑、竹、果都是多年生作物,但是说种植这些作物的土地在“从种植年到盛产年”的“四到八年”中一无所获,却不符合事实。第一,这些作物本身确实需要经历一定的成长期后才会有收获,但这并不意味着在“等待期”内全无收获。万历时人湖州人闵光德说:“桑故难成易败,初年种,次年接,又次年阉,三年内国课空输,六年之后获茂盛”9。换言之,自桑秧种下后,到可以大量采叶之前,大约有六年时间,桑园收益很少,但完全没有收获的只是前三年,后三年中的收获虽然不能与六年后相比,但是毕竟也有,而且在不断增加。果树情况因种类而异,但就张履祥为邬氏设计的方案中所提到梅、李、枣、桔等果树而言,其盛产期可能比桑树早一些10。至于竹,本是速生植物11,因此盛产期来得更早。第三,在桑、竹、果园里还可以种植其他作物,特别是在桑、竹、果盛产期以前的“等待期”,更是如此12。其实,张履祥自己在策邬氏生业中也已说得十分清楚:“桑下冬可种菜,四旁可种豆芋”(而且邬行素生前已经这样做了),“梅、李、枣、桔之类,宜肥者树下仍可种瓜蔬”。因此即使是在头二三年的“等待期”中,农民仍然可以从这些土地上得到收入。由此而言,农民对田地进行生态改造的“等待成本”,并不如想象的那样高。3、质疑:历时数年的收获等待期内,十亩农场的生产投入、管理投入以及盛产期来临以后的采摘运销投入也是很高的,甚至不是只有“半劳力”3人的农户所能胜任的。回应:如前所言,对于将其田地进行生态改造的农民来说,并没有一个明显的“历时数年的收获等待期”,而且其进行生态改造的“等待成本”并不很高。因此我们也无法以此为基础得出“历时数年的收获等待期内,十亩农场的生产投入、管理投入以及盛产期来临以后的采摘运销投入也是很高的”的结论。当然,如我过去研究所表明的那样,在明清时期,江南农业生产的集约程度不断提高,而桑园生产的集约程度更高于水稻生产13。在此意义上而言,十亩农场的生产投入、管理投入确实很高。不过我们应当注意:首先,桑、竹、果园如果进行集约经营,每亩劳动投入大于稻田劳动投入14。但是如果作进一步的分析,可以看到:明清江南水稻生产的劳动投入量早已固定,而桑、竹、果园的劳动投入量则有颇大的伸缩性15。这就意味着在家内劳动力不很充足的情况下,农民仍然可能从事桑、竹、果园经营,尽管这会导致经营的粗放。其次,正如本文第三节所指出的那样,在水稻生产中,对劳动的需求高度集中于农历四月下半月与五月上半月(收麦、种稻)和九月下半月与十月上半月(收稻、种麦)两个时期,形成了农忙时节。而张履祥方案中的桑、竹、果各项生产活动,在时间分布上相当均衡,因此不会导致农忙时节的出现。在此方案中,耗费人工最多的罱泥,一年中有八个月都有,而丕地也是六个月都有。由于可以工作的时期较长,不必急于一时完成,相对而言大大减轻了劳动强度,从而使得妇女和半劳力也可参加此项工作16。况且桑、竹、果生产中的许多工作(如修剪、捉虫、采桑、摘果、掘笋乃至浇水、拔草等),劳动强度相对较小,妇女和半劳力在这些工作中向来发挥着重要的作用,甚至可以说主要是妇孺的工作。因此这些劳动力在桑、竹、果等生产活动中更有用武之地。再次,江南农家改种桑、竹、果后,“盛产期来临以后的采摘运销投入”实际上并不会很高。小农家庭农场种植的水果和竹笋数量有限17,而它们的成熟期都比较长,又不在同一时间18,因此农户有足够的时间逐一慢慢收获。桑叶的情况有所不同。在江南,育蚕时间通常集中在农历四月(所以在蚕桑业发达的地方,四月也被称为“蚕月”)19,育蚕活动的时间大约总共为30天20。“方蚕月,农夫女红,尽昼绵宵,竭蹶以祈蚕事之成”,“时促而用力倍劳”,“官府至为罢征收,禁勾摄”21。因为育蚕的时间性很强,所以桑叶的摘采时间也很集中。不过如前所说,采桑的劳动量相对来说不算大,农家老弱妇孺可以胜任。当然,由于诸多原因,许多育蚕人家也常常需要购买一些桑叶,因此使得明清江南出现了相当繁盛的桑叶贸易22。这些被买卖的桑叶的运销确实需要劳力和资本,但是大多数农家育蚕所需的桑叶仍然主要是依靠自家桑园生产,实行自给自足。最后还要说一句:农场经生态改造后,由于废料循环利用,因此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少劳动投入。例如,桑园生产中,劳动投入中最大的一项是罱河塘泥23。但是如果桑园紧靠池塘的话,“池中淤泥,每岁起之以培桑、竹,则桑、竹茂,而池益深矣”,由于河塘泥可以直接捞起施用,不必搬运,因而此项劳动也可以大大减少。由于以上理由,我认为即使是十六、十七世纪江南那种依靠传统农业技术的生态农业,运营的相对成本也是明显低于较之非生态农业的。否则,象张履祥这样一个十七世纪江南最优秀的农学家,断然不会为其挚友的遗属作出上述规划方案的。(三)江南生态农业的实际可能性问题质疑:在自然生物链中,每一级生物利用,都会消耗掉若干能量,因此就存在“种群依存数量”的问题。这个依存数量决定了生态农业的效率。举例说,一定面积的桑地可以饲养一定量的家蚕,这些蚕的蚕沙和桑地的枯叶能养一定量的绵羊,这些绵羊的粪便能养一定量的草鱼,这些草鱼的粪便能养一定量的鲢鱼,鱼池的沉积物(淤泥)反过来培肥桑园。如此往复,才能确定一个农业生态系统的价值。实际上,一定量蚕虫的蚕沙和枯叶能饲养的绵羊数很有限,绵羊的排泄物中所剩的营养物质更少,能养的草鱼就更少,混养的鲢鱼自然又更少,每年的鱼池沉积物所能提供的肥料也不能完全补充桑园的肥份(浙江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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