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残疾人的打拼史——黑煤燃烧录.doc

一位残疾人的打拼史黑煤燃烧录 没有追逐不舍的闪光灯，没有灯光如柱的舞台，没有尖叫晕倒的fans。舞台仅仅是车如流水的大街，观众只有行色匆匆的路人，他只有握着麦克风的左手和好一副嗓子。一、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很多时候，人生不是选择，而是放弃，放弃另一种可能，安心的走现在的人生。懂得知足，幸福便会升温.刘金龙把音响往地上一搁，占着人流中心的位置，甩了甩油腻腻的黑发，他把右边的衣服褪下来，露出皮包骨般的右手和黑黝黝的皮肤。这只右手是那么孱弱，仿佛一根竹子也比它强壮，它的五指如鹰爪般蜷缩着，孤单而又瘦弱。调试音响，拿起麦克风，他悠悠地唱着，时而激昂，时而忧伤。路人常常围在他身边，侧耳倾听。偶尔有人往他身前的爱心箱投入一块钱、五块钱或者十块钱。即使投进的只有五毛钱，他也报以礼貌的点头和由衷的“谢谢”。当笔者觉得手中零钱太少，在踌躇的时候，他对笔者说，“无论捐赠多少，这都是你的一片心意。”当城管来驱赶的时候，没有推搡的场面，没有喧闹的争执。他听完城管的陈述后，配合地点点头、带上音响，随着人流走进拥挤的十字路口，寻找下一个据点。一天中在一个据点待的时间不会超过两个小时，据他所说，每天需要转换据点多达五次。当他掂起爱心箱，觉得它已经够重，便会收拾音响离开。此时，有些路人还在听歌的状态里面，舍不得他离开，变怂恿地捐钱向他点歌并让他继续唱。每次他都会婉转地拒绝，燃起一根烟作为今天的收尾。刘金龙，皮肤黧黑，朋友笑称之为“老黑轰”。而自己在QQ空间里面自称“龙老大”、“龙超人”。他说，今年才来到广州。此前，他去过香港、新加坡、北京、上海、深圳、东莞、珠海、南宁、桂林、三亚和茂名。“我去过很多地方（唱歌），自己也说不清”，他憨憨地笑道，“现在每年去一次新加坡，两次香港。那儿的有钱人多咧，他们一下子给我几千块。一天下来，我能攒七千块人民币。”一个人？只上过学前班的人也能凭一己之力去新加坡和香港？听了我的疑问，他竟然惊叹地反问，“难道你没去过香港?去签证、过关是很容易的事情。”“你怎么懂这些？”“没有什么不能学懂的，唱歌、打字、出国都是我自学的。”说起出国卖唱的缘由，还真有一段故事三年前，他的歌已经唱出了眉目。有个自称是“大老板”的人找到他，说带他去新加坡卖唱掘金。那时候一心希望多攒钱的他一口答应下来。他庆幸地想，能走出去看看世界，能让自己赚多点钱了。怀着满心的希望，他糊里糊涂地来到新加坡。来到新加坡之后，他蓦然发现有很多跟他一样的残疾人歌手，也被“大老板”送来这片异国他乡。他们每天变换着卖唱的位置，他唱歌的时候，专门捡人流多的地方去，一如既往地把萎缩的骨瘦般的手露出来。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新加坡的华侨充满了同情心，慷慨地解囊帮助他们。谈起新加坡富人多么慷慨的时候，他“哈哈”地笑了。这是笔者接触他的过程中，唯一一次的开怀大笑。“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去了哪些城市，只知道脚下的土地属于新加坡”。夕阳西下，暮色中他燃起了香烟，满足地拍拍一直伴随自己的爱心箱，提着沉甸甸的爱心箱，回到“大老板”给他提供的住处。所谓的“住处”是一所破旧的洋楼，他和其他的卖艺歌手都挤在这棟小楼里面。每天晚上，“大老板”准时出现，笑嘻嘻地询问各位歌手一天下来凑集了多少钱，然后一分不剩地取走。“又没向大老板讨钱？”“我们没这个能力。”“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拿光了我们所有的钱，而且还不让我们回国”，他笑了笑，“后来，多得新加坡警察的帮助，我才回到了中国。”两手空空地出国，两手空空地回国。他在第一次新加坡之旅没有如愿。但是，那片干净的国土，热心的人们在他心中种下了“新加坡之梦”。于是，他每年都必定会来一趟新加坡，表示“挺喜欢新加坡的有钱人”现在他常常在岗顶站或石牌桥站唱歌。据笔者观察，在无城管干扰的情况下，以广州人口的密度、流动量估计和他的受欢迎程度估计，他每天最少收入两百块。一个月的收入是四千块。再者，他每年出国创收。他的生活虽然远远算不上优裕，但也能过上想要的生活。佟先生是华南师范大学的游泳教练。他去过张学友、刘德华和陈奕迅的演唱会，但唯独对他的歌情有独钟。自认是他的超级粉丝的佟先生，一有空闲就来听他唱歌，“他的歌声能到达我心底，因为他拥有别的歌手不曾有的特质，开朗中带有一点悲伤。”路旁的交警揭向笔者示了大批残疾人参加卖唱的原因政府给他们的补贴非常有限，他们自发选择卖艺，希望自己活得更好。他说，这是广州城市管理里非常突出的一个问题。在岗顶地铁站D出口外卖唱的刘金龙先生二、凌寒方存梅骨秀 他微笑过后，嘴角便向下倾斜。不跟别人聊天的时候，他常常陷入深思。广东湛江晴朗的天空给了他豁达的性格，80后的烙印给了他默默的坚毅。一切皆因右手既让他饮恨人生，同时也是他卖唱资本的右手。自小就清楚自己跟别的小朋友有点儿不一样，但他说不出这个不一样是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的不一样。父母一穷二白，并在他不满一岁的时候双双撒手人寰。父母为什么会过早地离开他，他也说不清楚。只知道一个傻乎乎的庸医在他不满月发烧的时候给右手个点滴，高烧退了，胖墩的小手竟开始萎缩！然而，父母却不追讨医疗责任。“父母不带你去治病？”“不，那时候我们很穷，连治病的钱都没有。我患的是小儿麻痹症。”他清淡地说着。“有没追究医生的责任？”“没，因为父母不懂得这些。”父母走后，他失去了可以遮挡风雨的家。幼小的孩童在落寞的夕阳中，在垃圾堆里，在好心大妈的关怀下渐渐长大。小时候，他什么都做过，卖鸡粪，帮大妈们捡柴火，从垃圾堆里翻“食物”。“每年的年初一很冷，很冷，我没亲人、没保暖的衣服，什么都没有。”那年，他九岁。（很好的叙事方式）在垃圾堆中悠转的时候，他总喜欢唱歌。累了便坐在垃圾堆上唱。远处的小窗飘来王杰的一场游戏一场梦，他情不自禁地跟唱，心腾升起学唱歌的愿望。那年，他十五岁。为了养活自己，他不得不日以继夜地捡垃圾。天灰蒙蒙的时候，他一捡完垃圾便往学校跑。一个人藏在教室外，跟着老师念“a、o、e”，学习普通话。每天早上，他花一个小时练习声线，还不记上练歌的时间。即使现在，他还要坚持练习声线，继续拉歌。“我偷偷地学普通话，累了就在操场上睡上一觉”他笑着摇摇头。九十年代，回收的废品能值多少钱？他说，半个月才能攒五十块。为了达成愿望，他硬从这零星里挤出钱買光盘，模仿明星唱歌。九十年代的光盘可值钱了，十五元一片的光盘得让他少吃许多顿饭。他掐着指头算着，“从十五岁到二十岁，他收藏了一百多张光盘，花了一千多元。”算上历年的通货膨胀，一千元在九十年代是不菲的。“没老师教你，一个人学唱歌岂不是很辛苦？你想过放弃吗？”“唉学唱歌真的很辛苦，因为学唱歌而经常失眠。但我喜欢唱歌，仅仅因为爱唱歌。”他坦言，他原本的声线不是这样的，好声线并不是天生的，需要重复而呆板的锻炼，需要谢绝烟酒。一遍又一遍的模仿，他“从师”张学友、刘德华和王杰等歌手后，唱出了风格。梦醒时分、情非得已、流星雨等歌已是他的“招牌曲”。这就是佟先生所说的“他的歌能让匆忙的广州人缓下脚步”的原因。“我向同学们提起你，他们都说认识你。挺多人喜欢你的歌，这算是成功了吧？”“这不算什么。我唯一的信念就是唱好歌然后赚钱去学电脑、学唱歌，充实自己。” 确实如此，他有一台电脑，懂得打字、下载歌曲和上微博。不过他跟笔者用QQ聊天的时候，经常打错字。左图为游泳教练佟先生和刘金龙先生在交换手机号码。右图是从刘金龙先生QQ空间相册里面找到的照片，可见他心里也向往着时尚和潮流。三、穷也可济他人 在走向歌唱道路之前，他有过很多的想法，尝试过很多途径，上帝总把那些窗子关得严严实实。“你是一个废物，一个没文化的废物！”他向笔者回忆当初到各大城市寻找工作的时候，雇主们都这么对他说。从湛江到珠三角地区，几十次的尝试，几十次的落败，寻找正式工作的希望幻灭了。让他唏嘘不已的是，唯一一份“正当”的职业是去扮演治愈癌症的病人，替雇主打虚假广告。现在，别人眼里突兀的“废物”如今能做常人不能做的事情。在他的黑眸中，天桥上无家可归的残疾人需要帮助，垃圾桶边觅食的残疾人也需要帮助。每到一个地方卖唱，他每天都会给街边的残疾人们送上一个盒饭。广西南宁，得到他长期帮助的残疾人有九个之多。来到广州后，他也接二连三地用着为数不多的收入帮助其他残疾人。广州受过他帮助的残疾人有四个左右。“你为什么如此执着地帮助别人？你难道不需要钱？”“我没有亲人，钱多了又如何？一路上我是从垃圾堆走出来的，深知他们的不容易”。“你帮助哪些人？会帮助所有露宿街头的人吗？”“当然不能乱帮人。”他提高了音调，对笔者讲述了“帮助准则”“我对手脚健全但出来乞讨的人是敬而远之的。” 不求感恩，不求回报。这就是刘金龙。在帮助他人的过程中，有一件小事在他心中留下了小疙瘩。几个月前，一对小夫妻坐在岗顶天桥上竭斯底里地哭起来。他那时正在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