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隐喻的青春寓言

充满隐喻的青春笔记 浅谈挪威的森林中村上式的现实主义 “是现实主义小说，不折不扣的现实主义。 ”在评价自己最畅销 的作品挪威的森林时，村上春树如是说。 挪是村上作品中唯 一一部由作者界定其性质的小说，由此可以见得作者在创作时对于 这部作品明确的目的性和准确的定位。同时，作为一名以天马行空 的想象力和深邃思想著称的风格独特的作家，当我们阅读他的这部 自我定位为现实主义作品的挪威的森林时，还是读出了一股浓 浓的“村上味儿” 。当村上浓郁的个人风格与现实主义文体相互碰撞 时，一种特殊的“村上式的现实主义”便借由挪应运而生。 读挪 ，就像在阅读一部充满隐喻的青春笔记。在村上春树的 娓娓道来中，我们进入了主人公渡边的青春年华，每个细节都是那 样的历历在目；然而那些充满隐喻的场景，具有象征性意义的人物， 却模糊了现实与非现实的界限。在我看来，这正是“村上式的现实 主义”的独特之处 虚幻的非现实性因素与深刻的现实性主题形 成了深度的交叉和辩证的互动。 从形式上看， 挪带有批判现实主义的倾向。村上春树将小说 的背景明确地设置在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当时的日本经济高速 发达， “战后体系”逐渐崩溃，学潮运动风起云涌，带给处在青春期 的生理萌动和理想的莫名冲动的交互碰撞下的大学生们不可言喻的 迷惘与彷徨。 村上对当时的大学生活进行了详细的描写：“散发出 不可救药气味”的男生宿舍， “罢课领导”们的丑恶嘴脸，绿子那 “惨不忍睹”的小林书店 “我说木月，这世道可真是江河日下！”渡边在书中慨叹。 “人生无所谓理想，只需要行为规范。 ”永泽向现实妥协。 全书的主角渡边不肯随波逐流，同时又不愿趋炎附势，对当时 的社会现实采取冷眼旁观的态度，冷冷地审视着来自世界的荒谬： 学生运动的骨干们无不是沽名钓誉、见风使舵之徒；永泽浪费着自 己的才干，游戏人间，玩世不恭；认真面对生活的“敢死队”却成 为大家嘲讽的对象正是这种独特的视角，使挪具有特殊时 代背景下的批判精神，对当时的日本社会和人性的弱点进行了无情 的批判。 同时， “村上式的现实主义”透出的浓浓现实感还体现于他的“普 通情结” ，迄今为止，在村上的所有作品中，主人公（挪中的渡 边也不例外）总是在强调自己如何如何普通： “普通人啊。生在普通家庭，长在普通家庭，一张普通的脸，想 普通的事情。 ”渡边如是说。 而且，书中的主人公渡边也很少表现自己，从不声嘶力竭地强调 自己的主张，更不会声色俱厉地训斥别人。然而正是书中人物这种 自然不造作、不强加于人的朋友式的态度，使挪具有一种可以 打动人心的说服力， 成功地让读者接受了主人公那颗孤单而真诚的 心灵；书中的一字一句，仿佛不仅仅来自主人的口，更来自读者的 内心，引发我们心灵微妙的共鸣。对于这一点，作者本人也有具体 的论述， “我写作时，总有一种想把自己的悄悄话讲给某处一位朋友 听的心情，理解的人自然理解” ， “尽可能让作者同读者处于并列位 置”：在我看来，这种“普通情结” ，这种朋友式的写作精神，正是 “村上式的现实主义”之所以能够给人带来现实感的精髓所在，也 是挪之所以打动人心的重要原因。 “文章的风格是现实主义的，但总体上不现实”谈及挪中的 现实主义，村上自己曾经做出这样的评价。这是否与他一再强调的 “彻头彻尾的现实主义”相悖呢？在我看来，这正是“村上式的现 实主义”的独特之处，虚幻的非现实性因素通过村上娴熟的运用， 与小说的现实性主题交相辉映。 挪的现实主义中存在的非现实性因素，主要体现在其人物设 置、情节安排中象征手法的运用以及寓言式的写作手法。在这部 23 万字（林少华译本）的作品中，村上构造了一个颇具理想与虚幻色 彩的现代寓言：一个人如何在自我与现世间达成某种心灵的平衡。 书中的主人公绿子和直子就是现实性与非现实性的典型：绿子直接 从现世中寻找滋养她的自我的养分，勇敢地面对艰难的人生，她是 挪中现世世界里唯一的亮色。而直子则代表着永远无法实现的 “男儿揉合着田园情结的永恒的青春之梦”，是一个典型的非现实 性的存在。所以，渡边对于直子的爱也注定毫无结果，寄托在直子 身上的的真爱理想必然破灭。而在小说的最后，接受直子死去这一 现实的渡边站在街口呼唤绿子，他无法返回已然过往的日子，却又 在现实中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归宿。作者通过渡边展现出了日本青年 人倾斜失重的精神世界，再一次发出了在理想与现实的碰撞中“找 不到自我”的悲鸣。 值得注意的是，作者还描写了一个类似于桃花源的“阿美寮”， 这是作者塑造的一个与现实社会相对立的人间仙境。为了烘托“阿 美寮”的这种非现实性,对“我”去往“阿美寮”的沿途作了一番精 心的设计:汽车(现代工业社会的象征)必须要穿过一段茂密的森林, 如同传说进入桃花源时先要通过一段桃花林一般。 “就依靠这些原 始森林和盆地,阿美寮与外界(现实社会)相隔绝。”这里没有迫 害人的制度，人们和睦相处，相安无事。“一条清澈的小溪在路旁 潺潺流淌。远处,一缕白烟袅袅腾起。随处可见的晾衣竿上挂着衣物 。几只狗汪汪叫着。家家户户的门前,烧柴都一直堆到房檐,猫 在上面睡午觉。如此农户人家在路两侧延续了好久,但人影却是一个 未见。好一副丰衣足食的农耕图。”作者用细致的笔调向我们展示 了一个非现实的世界，此时，他笔下的写实对象却是虚幻的世界,与 现实社会相距甚远。换言之,小说中的场景绝大部分都不具有当下社 会的主要特征,如都市化、盲目消费、电脑、广告、杂乱、忙碌、大 众化等等。不过,这种独特的写实反倒更加突出了这部小说的现实意 义。 “村上式的现实主义”通过非现实性的因素，造成现实与非现实 的对比和碰撞，以非现实来反衬现实，以荒谬来表现理性，在充满 寓意和象征的张力中凸显出现代人无奈的生存状况。村上运用非现 实的手法，使挪更多地承担了对于人类社会以及人性本身的思 考。他不仅对价值、理想存在的合理性、必要性不屑一顾,甚至对价 值、理想本身持怀疑态度。而这正是“村上现实主义”的突出特点 。在挪中,主人公的爱情、失恋、幻灭和死亡与所谓的社会价值 、伟大理想没有丝毫的联系。小说中没有政治性的说教,主人公对涉 及意识形态方面的行为(如升国旗、宣传学生运动等)采取了讥讽和 嘲笑的态度。 村上春树曾说过一句对于其小说创作破题性的话:“小说这东西 说到底就是寓言, 就是使寓言变得富有现实性。”他自诩的“不折 不扣的现实主义作品”挪，在很大程度上实践了村上的这种创 作主张，他之所以在作品中如此构思和运笔, 之所以大量地采用象 征主义语言，之所以在人物设计上采用“脸谱化”的寓言式设计， 从其创作意图上推断, 大体上可以这样来叙说, 换一种眼光来看, 这 个社会并无理性可言, 荒诞便是正常, 滑稽便是严肃。 然而，整体构架上的寓言式设计，并不妨碍村上在挪中细 节处理上的绝对现实性写法，或者说，正是细节的现实主义，为 挪架起了一座通往读者心灵的桥梁，让我们在不知不觉中接受 了村上对于作品中人物行为模式的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