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许性评价剧场效应的形成及其消极影响的规避

[摘要]赞许性评价很容易在小学生人群中产生剧场效应。剧场效应在小学生身上主要表现为依他起性的群体社会情感的形成、夸示攀比的群体风气与心理的向聚，以及理性孱弱的“剧场”行为合理性判知的缺失。教师对学生的期望与赞许，学生对教师赞许的渴求，以及行为顺从不需要付出太高的成本是赞许性评价剧场效应产生的根由。赞许性评价剧场效应既有积极影响，也有消极影响。消极影响主要表现为赞许性需求膨胀及其意义的失却，说谎行为的滋生与习惯形成，以及组织公民行为戏剧化的产生与强化。为了规避剧场效应的消极影响，需要对小学生可能出现的消极行为进行准确地预见，并根据小学生群体可能出现的行为类型的特点进行差别强化。[关键词]赞许性评价；剧场效应；消极影响；差别强化2001年教育部颁布《基础教育课程改革纲要（试行）》以后，我国中小学课堂教学发生了很大变化。当前，在中小学课堂教学中积极倡导对学生开展欣赏性与肯定性评价。所以，教师在和学生进行交往时经常会对其作出“你真棒”“不错”“很好”的评价。倡导欣赏性与肯定性评价无疑是必要的，但是，如果这种欣赏性与肯定性评价应用不当也很容易产生消极影响。教师的赞许性评价在小学生人群中很容易引起剧场效应。剧场效应既可能是积极的，也可能是消极的，在对小学生进行肯定性评价过程中，应谨防教师赞许性评价剧场效应的消极影响发生。赞许性评价剧场效应在学生人群中的表现剧场效应最早形成于十八世纪。当时，法国启蒙思想家、哲学家卢梭给法兰西科学院院士达朗贝尔的一封长信中，对达朗贝尔提出的在日内瓦修建剧院的建议给予了全面的否定，并阐述了剧院建成投入使用后将可能会对日内瓦国家与社会产生的不良影响。卢梭指出，戏剧表演给青年人带来的影响是必须予以认真考虑的问题，因为青年人很容易以演员为榜样向他们那样讲究装扮和生活放荡。赞许性评价同样也会很容易在小学生群体中产生剧场效应，尤其是在低年级的学生群体中。具体来说，赞许性评价剧场效应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的表现。1.依他起性：学生群体社会情感的建构社会情感是儿童在社会交往与生活中所形成的一种情感体验。这种体验既可能是积极的，也可能是消极的，但不论是属于什么性质的体验，其对儿童此后的社会认知、社会交往、社会评价以及价值观等都会产生重要影响。“社会期望水平较高的个体往往对自身持有肯定积极的看法，这类儿童的自信心较强、自我意识水平也较高。”[1]受到教师赞许性评价的儿童在他的学习环境中会产生比较强的荣耀感，以及更高水平的自我效能感。同时，也能够使小学生希望在他人，尤其是教师那里获得赞赏的需要得到满足。与成人相比，儿童有更强的被他人赞许的需要，并且也会很容易在这种语境意义的识别中把对获得别人的赞许转化成在他人期许下的行动。对于很多儿童而言，“获得评价已成为他们接受的教育目的之一，而非受教育结果”。[2]能够让儿童接受的评价实际上是一种积极评价，而非消极评价。赞赏性评价是积极评价的典型表现。赞赏性评价剧场效应不仅体现在学生获得评价后顺从性行为的产生过程中，也体现在赞许性评价本身。赞许性评价可以让学生在班级中产生被欣赏、赞许，以及相互理解、尊重与支持的体验，从而促进其积极社会情感的形成。2.夸示攀比：学生群体风气与心理的向聚儿童在同伴之间具有较强的攀比心理。儿童的攀比心理对象最初主要集中在他们的玩物之中，此后，随着他们自我社会化程度水平的提升与社会情感的成熟，攀比对象逐渐转移与扩大到其他方面，如交往的伙伴、自我学业成绩，以及教师的评价等方面。当学生把教师的夸示与赞许作为他们的攀比对象以后，就很容易在学生群体尤其是小群体中形成一种积极向上的风气。夸示本身具有积极意义，但如果夸示的对象与方法不当，就会产生潜在的消极不利的影响。比如，教师在班级中因为其他方面优秀而夸示了淘气的孩子，那么，在班级内部就很可能会形成一种淘气的风气。因此，对于小学生，尤其是低年级小学生，如果教师与家长不能了解他们的心理与行为特点，很有可能会产生夸示不当的行为，进而导致消极剧场效应的发生。儿童在班级组织内部的心理与行为的向聚与背离，几乎都与夸示攀比有关。3.理性孱弱：“剧场”行为合理性判知的缺失成人在“剧场”中的行为动机往往是很复杂的，其表现方式也并不是单一性的。而小学生的行为动机则比较单纯，不会像成人行为动机那样复杂。小学生行为动机的发生多与他们的兴趣、爱好相联系。成人对自己“剧场”中的行为在未实施以前，一般都会对行为的正当性、合理性进行判定，而小学生则不然。小学生由于情智发展尚未成熟，对事物的理性认识能力与水平也比较有限，因此，他们一般不会也不可能从价值意义上对自己行为的正当性与合理性作出判定。比如，学生从自己家中拿出一元钱交给老师并称是自己捡到的，尽管他知道自己是在说谎，但并不会对自己的说谎行为作出价值判断，更不会也难以认识到说谎行为对自己可能造成的潜在危害。小学生的年龄愈小，那么，其对“剧场”中自身行为合理性的理性判知能力就会愈弱。人的情智与道德感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成熟的。在情智与道德感不成熟时期，人的行为更多地是会受到奖赏与规避惩罚因素的影响。随着个体的情智与道德感的不断成熟，其对社会规范的服从，主要会受到内化了的道德原则的影响，即使在没有权威人物或奖赏的强化下，他们也会遵守这些社会规范与原则。[3]赞许性评价剧场效应产生的根由小学生非常希望与期待得到学校老师，尤其是班主任的表扬、认可与鼓励。一般情况下，小学生不会首先去考虑这件事情自己是否应该去做，而是会首先考虑自己是否能够做到，自己若做到后能否得到老师的表扬、鼓励与肯定等。赞许性评价在小学生人群中具有形成剧场效应极大的可能性，其形成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1.教师对学生的寄托与企盼学生在学校场域中的行为更多的是在教师的期许与期盼中发生的。教师的期许与企盼主要是通过评价手段来发挥作用与影响的。教师的期许与期盼对学生的成长与发展具有非常重要的影响。教育心理学上的罗森塔尔效应又称皮克马利翁效应，实际上说的就是教师的期待对学生产生的影响。教师的期待既有暗含性的，也有直接表露的。教师课堂中的讲授实际上就是教师对学生的认知发展期待直接表露的过程。如果教师与学生之间不存在人际或认知冲突，那么，学生在多数情况下就会顺应教师的期待，使得自己的认知向着教师期望的方向发展。实际上，教师的期许与期盼更多的是通过对学生的评价表现出来的，尤其是过程性评价。教师对学生评价是不可能完全客观的，在这个过程中必定会伴随着一些难以剥离的自身情感、情绪以及教育观念等因素的影响。一般情况下，教师在学生心目中权威愈大，那么，学生对教师期待与期盼产生的顺应性就会愈强。如果教师在教学中不能协调好期待与评价之间的关系，在评价中有意无意地掺杂了个人消极的情感与情绪，或者评价实施的方式不当，都有可能使得学生向着非自己预期的方向成长与发展。学生顺应性行为的产生多是建立在教师的积极肯定、鼓励与表扬的基础之上的。此外，学生对教师期待的顺应性形成则是建立在其最近发展区水平基础之上的。2.学生对教师赞许的渴求“人产生自卑的主要原因是他们没有得到足够的情感支持与社会认可。”[4]因此，若想克服自卑感就须不断获得足够的情感支持与社会认可，无论是成人还是儿童，都是如此。儿童自信心的形成更是建立在他人的认可，即赞许性评价基础之上，尤其是教师与家长给予的赞许性评价。观察学习是儿童的一种主要学习方式。“观察学习也称为模仿法或示范法，即为个人通过观察并效仿他人的学习行为。”[5]儿童的观察学习很多情况下是在赞许性评价的引导下发生的。相对于成人而言，儿童具有更强的被赞许的需求。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儿童的观察学习也是一种社会期许性学习。儿童为了保护个体的自尊与自信，就会对外在的情感支持与社会认可产生强烈需求。因此，当其看到别的学生受到教师的表扬与认可后，自己也会产生按照同样方式去做以期争得教师情感支持与认可的需求。3.行为顺从不需付出太高成本在剧场中，观剧者的心理很容易被卷入剧场情节中，即在剧场中观剧者很容易产生顺从性的心理与行为。这是因为在剧场中的人的行为顺从性成本比较低，不需要观剧者付出太多的努力与代价。一旦需要观剧者付出太多的努力、智慧与代价，那么，剧场中的顺从性行为就会难以发生。剧场效应在本质上是个人情感受到绑架以及自我逐利而产生的一种顺从性行为。剧场化的顺从行为，既可能是个体性的，也可能是集体性的。但不论是个体的顺从行为，还是集体的顺从行为，其都具有典型的趋向性。因此，一旦个体顺从的行为趋向产生以后，又没有规则引导与约束，那么，剧场效应可能就会发生。实际上，无论是顺从行为趋向，还是合理引导与规制的缺失都只是剧场效应产生的必要条件，而非充分条件。导致剧场效应的产生还有另一个重要条件，即低顺从成本。小学生尽管还没有成本的概念，但其已经有了成本意识了。也就是说，他在决定是否应该去做某件事情之前，会对自己完成事情的可能性与难易程度进行判定。如果其预判完成一件事情的难度很大，那么，就不会有顺从性行为发生。没有顺从性行为的发生，就不会有剧场效应的存在。赞许性评价剧场效应的消极影响及其规避剧场效应的影响既可能是积极的，也可能是消极的。小学生赞许性评价剧场效应同样也是既有积极的，也有消极的。合理规避小学生评价剧场效应的消极影响，对于保障与促进小学生身心健康发展及其班级组织行为文化的合理建构都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1.赞许性评价剧场效应的消极影响一般情况下，赞许性评价在学生身上所产生的剧场效应多为积极的，但如果不能够深刻了解儿童的心理，那么就可能会产生一定的消极影响。（1）赞许性需求膨胀及其意义的失却“在中小学校园里，学生之间的攀比现象无处不在、无时不有，不同年龄、不同性别、不同家庭背景、不同学业成绩的学生，都有基于自身特点的攀比之心和攀比之行。”[6]小学生攀比心理与行为同时也会表现在他们学习与生活的方方面面，其中包括获得教师的赞许与表扬。对于一些小学生而言，能够获得老师的赞许也许是他最快乐与幸福的事情。当然，这种赞许不应该是一种没有实质内容的形式上的赞许，而应该是能够让学生真正地感受到自己应该受到的赞许。学生获得教师赞许的需求本身没有错，但是，如果过度强化学生的赞许性需求，就容易造成学生赞许性需求的膨胀，即学生把赞许性需求当作了自己行为的全部目的。实际上，赞许性需求仅仅是学生行为目的之一，而不是全部目的；获得教师的赞许只是一种适应性目的，而非根本目的。因此，赞许性评价方式不当，就容易引发学生赞许性需求的膨胀，甚至会导致有的儿童不能接受教师与家长任何一点批评。若是如此，赞许性需求的意义就已经失却了。（2）童真性说谎行为的滋生与蔓延小学生明确性的道德判断、价值判断标准尚未完全形成，他们的行为具有很强的童真性。因此，对于小学生的一些行为是不能完全从道德的角度来进行判定的，尤其是不能给小学生贴上不道德的标签。已有研究发现，“社会赞许性的高低会对被试的诚实性行为造成显著影响。社会赞许性越高，儿童发生不诚实行为的可能性就越大。”[7]小学生具有很高的社会赞许性，因此，如果不能够对他们社会赞许性的需求进行恰当的满足，抑制需求的膨胀，那么，说谎就可能会成为他们的一种习惯，进而会内化到小学生的心理意识与行为之中。过去说“童言无忌”，实际上是对其在无外在诱因与目的驱使下，其语言表达的一种真实性描述。而一旦在他的行为受到了外在引诱与目的驱使后，儿童言语与行为的不诚实则很可能会发生。说谎与不诚实行为对于小学生的影响具有较强的隐蔽性，而且，小学生最初的说谎并不会存在明显的故意或恶意。但是，若是教师与家长对儿童说谎行为没有及早发现，或发现后没有得到及时扼制，那么，说谎很可能会成为他的一种行为习惯。教师与家长的赞许行为很容易让学生产生说谎行为。“这样的孩子，对自己的谎言没有正确的认识，不知道他这样做是不对的。他们在大人不合适的称赞中，慢慢形成了说谎的习惯。”[8]（3）组织公民行为不断地被戏剧化Bateman和Organ于1983年正式提出了组织公民行为的概念，认为组织公民行为是一种有利于组织的角色外行为和姿态，既非由正式角色所强调的，也不是劳动报酬合同所引出的，而是由一系列非正式的合作行为所构成。[9]组织公民行为主要有五个维度：利他行为、文明礼貌、运动员精神、责任意识与公民美德。[10]已有的研究把组织公民行为多指向于单位内部的组织员工，而没有对儿童进行关注。实际上，在儿童身上也存在着典型的组织公民行为，只是在有些内容方面的具体表现与单位组织的员工不同而已。教师的赞许性评价对小学生的组织公民行为具有积极影响。但是，如果教师赞许不当会导致小学生组织公民行为的扭曲以及意义的失当。小学生在教师的不当赞许评价中会不断地强化自己在班级或学校场域中的戏剧角色扮演。如果教师对学生的赞许过多地倚重学生的考试成绩，那么，学生就可能会在学业评价中表现出消极的戏剧化行为。例如，一个小学生在一次考试中没有发挥好，其在试卷得分处括号的左侧写上了“祝老师活到”，而右侧则是写上“岁”。这种行为实际上就是属于小学生组织公民行为戏剧化的典型表现。而且，如若教师处理不好，就会对学生的心理发展产生潜在的消极不利影响。客观而言，戏剧化行为并非都是消极的，但是，如若小学生把自己的一切行为都戏剧化以后，那么，其消极意义就必然会发生。2.赞许性评价剧场效应：消极影响的规避剧场效应消极影响之所以会产生，除了和个体的心理有关以外，还和对个人或群体的行为有无约束以及进行怎样的约束有关。在剧场中，前排看戏人站立导致后排看戏人随之站起来看戏问题的出现，其原因多是在于没有人监督规则的执行。如果在看剧前就能够建立起规则，而且，又有人对规则的执行进行有效监督，那么，剧场效应的消极影响就能够得到有效的规避。（1）准确预见可能出现的消极行为并明确地提出禁止性要求小学生的行为逻辑与性质同成人之间存在着很大的区别。在对学生进行赞许性评价过程中，教师应对这种差别给予特别的关注，并在此基础上通过合理规则的建立给予其恰当的引导。因此，对于小学生受到赞许性评价后，由此产生的顺应行为中可能存在的问题需要教师有准确的预见，并能对其进行积极的预防与合理规制。所谓的预防就是指在小学生不良行为发生以前，就对其采取明确的防治要求与措施。如果小学生在校园内拾到一元钱，教师在全班同学面前对其进行表扬前，需要准确地预见到小学生会可能出现的戏剧化行为，即小学生很可能会从自己家里拿一元钱谎称是自己捡到的说谎行为的出现。如果教师能够预见到这种不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