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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第二章文学类文本阅读(一)小说写小说文学短评文学短评又叫“文艺评论”,既指运用一定的理论和方法对各种文学现象进行探讨、体会、评价的研究活动,又指反映这种研究成果的一种文章样式。其任务在于揭示艺术现象中的审美价值和思想意义,探讨艺术创作的方法和规律,以提高文艺创作的水平;还要帮助读者正确理解作品,提高读者的艺术欣赏能力,培养健康的艺术情趣。阅读文学作品时,从自己的感受出发,用简要的文字把自己对作品的理解、分析和评价写出来,就是文学短评。写文学短评,有利于梳理、积累个人的阅读经验,领悟创作、鉴赏的规律,提高文学审美能力。写文学短评,必须对作品有深入的了解和准确的把握。要认真读作品,对作品的情感、形象、思想内涵、艺术特点等有自己的理解,抓住让你感触最深的地方,以此展开评论。【解题思路】1.选准短评的“角度方向”。文学短评,并不要求评论面面俱倒。要想写好文学短评,一定要选择好角度,切题要小。写文学短评可从思想内容、艺术手法、构思技巧、语言特色等方面入手,选择作品内容或者作品形式的某一个特点进行评论。短评要评析的角度主要如下:(1)主题思想角度分析作品表现一个怎样的主题思想,反映了怎样的社会现实,指出作品有何积极意义或局限性。(2)艺术形象角度文学作品的形象通常指文学作品中人/物的精神面貌和性格特征。应从两个方面进行分析:一是揭示人/物的典型意义,二是简要分析人/物主要的特征。(3)艺术手法角度①表达方式,如叙述、描写、议论、抒情、说明;②表现手法,如想像、联想、象征、渲染、烘托、对比、以小见大、先抑后扬、托物言志、借景抒情、寓情于景等;③叙述方式,如顺叙、倒叙、插叙、补叙等;④描写方式,如肖像描写、心理描写、语言描写、动作描写、环境描写等;⑤描写技法,如以动衬静、动静结合、虚实结合、点面结合、明暗结合、声色结合、粗笔勾勒、白描工笔等;⑥抒情方式,如直接抒情(直抒胸臆)、间接抒情(借景抒情、寓情于景)等;⑦意境的创设、修辞的运用等。(4)构思技巧角度①写作思路,如由此及彼、由表及里、由浅入深、由一个方面到几个方面等;②文章线索,如以某个中心事件为线索,以人物、感情、时间、空间为线索等;③层次结构,如总—分—总、总—分、分—总、分—分;④结构方式,如纵式结构、横式结构、纵横交错式结构等;⑤选材特点,如生动典型、来自生活、新鲜亲切等;⑥行文布局,如开门见山、卒章显志、画龙点睛、以小见大、层层深入、过渡自然、前后呼应、伏笔铺垫、欲扬先抑、详略得当等。(5)语言鉴赏角度鉴赏作品的语言,一是要分析作品的语言特点,如准确、简练、生动、形象、清新、绚丽、质朴等;二是要品味作品的语言风格,如幽默、辛辣、平实、自然、明快、简明、含蓄、深沉等;三是要分析作品所运用的修辞手法,如比喻、比拟、设问、反问、借代、对偶、对比、夸张、反语、双关、互文、反复等。2.采用合理的“结构模式”。文学短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短评的结构要小巧而完整。通常情况下,一般采用“总—分—总”“总—分”“分—总”的结构模式。“总”,就是开头用简短精练的语言,开门见山地把这篇文学短评总的内容概述出来。“分”,就是对照作品作深入的分析思考,有的放矢地列出鉴赏评析的要点,然后采用叙评结合、评析结合的手法,对原作品作深入的、有条理的分析。“总”就是结尾对全文进行归纳总结。3.注意短评的“语言表达”。短评属于议论文,行文要言简意赅,观点明确。具体在语言表达上,要采用叙议结合、评析结合的写法。“叙”指根据评论中心用自己的话有针对性地概述、简介、引用作品内容。“议”包括分析和评价。“分析”是对作品思想内容或艺术技巧的有关特色逐步揭示的过程;“评价”则是分析后得到的结论,是文学短评的中心论点或分论点。文学短评一般先叙后议,以叙带议,精叙详议,叙、议、评这三者有机结合,夹叙夹议,评析结合。有些同学在文学短评写作时,往往重叙轻议,甚至以叙代议,把文学短评写成文学作品的“内容提要”,这就颠倒了“叙”“议”的关系而“喧宾夺主”了。4.区分“短评”与“短评思路”。短评思路与短评的行文框架、行文脉络。答题时,注意不要把短评与短评思路混为一谈。(2023·新高考I卷)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给儿子陈村你总会长大的,儿子,你总会进入大学,把童年撇得远远的。你会和时髦青年一样,热衷于旅游。等到暑假,你的第一个暑假,儿子,你就去买票。火车430公里,一直坐到芜湖。你背着包爬上江堤,看看长江。再没有比长江更亲切的河了。它宽,它长,它黄得恰如其分,不失尊严地走向东海。你走下江堤,花一毛钱去打票,坐上渡船。船上无疑会有许多人。他们挑着担子,扛着被子,或许还有板车。他们说话的声音很高,看人从来都是正视。也许会有人和你搭话,你就老老实实说话。他们没有坏意。你从跳板走上岸,顺着被鞋底和脚板踩硬踩白的大路,走半个小时。你能看到村子了。狗总是最先跳出来的。你可以在任何一家的门口坐下,要口水喝。主人总是热情的,而狗却时刻警惕着。也许会引来它的朋友们,纷纷表示出对你的兴趣。你要沉住气。你谢过主人,再别理狗的讹诈,去河边寻找滩船。如果你运气好,船上只有一两个客,你就能躺在舱里,将头枕着船帮,河水拍击船底的声音顿时变得很重。船在桨声中不紧不慢地走。双桨“吱呀吱呀”的,古人说是“欸乃”,也对。怎么说怎么像。板桥就在太阳落下去的地方。你沿着大埂走,右边是漕河,它连接着巢湖和长江。河滩如没被淹,一定有放牛的。你走过窑场就不远了。可以问问人,谁都愿意回答你,也许还会领你走一段,把咄咄逼人的狗子赶开。走到你的腿有点酸了,那就差不多到了。走下大埂,沿着水渠边的路走。你走过一座小桥,只有一条石板的桥就是进村了。我曾写过它。这时,你抬起头,会发觉许多眼睛在看着你。你对他们说,你叫杨子,你是我的儿子。儿子,你得找和你父亲差不多年纪的人,他们才记得。他们会记得那五个“上海佬”,记得那个戴近视眼镜的下放学生。他们会说他的好话和坏话。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听着,不许还嘴。他们会告诉你一些细节,比如插不齐秧,比如一口气吃了个12斤的西瓜。你跟他们一起笑吧,确实值得笑上一场。你们谈到黑了,会有人请你吃饭。不必客气,谁先请就跟谁去。能喝多少喝多少,能吃多少吃多少,这才像客人。天黑了,他们会留你住宿。他们非常好客。儿子,你去找找那间草屋。它在村子的东头,通往晒场的路边,三面环水。你比着照片,看它还像不像当年。也许那草屋已经不在了,当年它就晃晃的,想必支撑不到你去。也许,那里又成了一片稻田。晚上,你到田间小路上走走。你边走边读“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感受会深深的。风吹来暖暖的热气,稻穗在风中作响。一路上,有萤火虫为你照着。假如你有胆量,就到村东头的大坟茔去。多半会碰上“鬼火”,也就是磷火。你别跑,你坐在坟堆上,体会一下死的庄重和沉默。地下的那些人也曾生活在这块土地上,劳动,繁殖。他们也曾埋葬过他们的祖先。①你会捉摸到一点历史感的,这比任何教科书都有效。住上几天,你就熟悉村子了。男人爱理干干净净的发式,两边的头发一刀推净,这样头便显得长了。顶上则是长长的头毛,能披到眼睛,时而这么一甩,甩得很有点味道。我喜欢见他们光着上身光着脚的样子。皮肤晒成了栗色,黑得发亮发光,连麦芒都刺不透它。他们不是生来这样的。和他们一起下河,你就知道,他们原先比你还白。现在,他们和你的祖先一样黑了。和你父亲当年一样黑。你要是下田,就和你一样黑。下田去吧,儿子。让太阳也把你烤透。你弯下腰,从清晨弯到天黑,你恨不得把腰扔了。你的肩膀不是生来只能背背书包的。你挑起担子,肩上的肌肉会在扁担下鼓起。也许会掉层皮,那不算什么。你去拔秧,插秧,锄草,脱粒。你会知道自己并非什么都行。你去握一握大锹,它啥时候都不会被取代。工具越原始就越扔不了,像锤子,像刀,总要的。你得认识麦子,稻子,玉米,高粱,红薯。它们也是扔不了的。你干累了,坐在门边,看着猪在四处漫游,看着鸡上房,鸭下河,鹅窜进秧田美餐一顿。你听着杵声,感觉着太阳渐渐收起它的热力。你心平气和地想想,该说大地是仁慈的。它在无止无息地输出。我们因为这输出,才能存活,才得以延续。那一层层茅草铺就的屋顶,那一条条小河分割的田野,那土黄色的土墙,那牛,那狗。那威力无比的太阳。②你会爱的。你就这样住着,看着,干着。你去过了,你就会懂得父亲,懂得父亲笔下的漕河。当然,这实在不算什么,应当珍视的是你懂了自己。③你得不让自己飘了,你得有块东西镇住自己。也许,借父亲的还不行,你得自己去找。当你离开板桥的时候,人们会送你。你是不配的,儿子。你得在晚上告别,半夜就走。夜间的漕河微微发亮,你独自在河滩坐上一会,听听它的流动。要是凑巧,你可以带条狗崽子回来。找条有主见的。开始,也许它有点想家。日子长了,你们能处好。你会发觉,为它吃点辛苦是值得的。也就是这些话了,儿子。你得去,在大学的第一个暑假就去。④我不知道究竟会怎样。要是你的船走进漕河,看见的只是一排烟囱,一排厂房,儿子,你该替我痛哭一场才是。虽然我为乡亲们高兴。1984.8.5(有删改)1.读书小组要为此文写一则文学短评。经讨论,甲组提出一组关键词:未来·回忆·成长;乙组提出一个关键词:河流。请任选一个小组加入,围绕关键词写出你的短评思路。(2024·广西贵港·三模)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穿墙记[法]马塞尔·埃梅耶尔有穿墙过壁的奇能。他是在43岁这年一次停电时摸黑走动意外地发现自己这个本领的。对此,耶尔觉得很荒唐,于是他看了医生。医生经过诊断给他开了药。吃了一片,耶尔便将药往抽屉一扔,就把吃药这事忘记了。一年后,他穿墙的本领依然如故。不过,他从不施展。如果不是发生意外事件,他也许会安分守己一辈子,在登记局做个三等小职员,老死也想不到检验一下他天生的异能。耶尔的顶头上司调走了,接任的是莱叶先生。莱叶看他不顺眼,把他当成一个碍事、邋遢的老东西,并把他打发到办公室隔壁的一间小黑屋里。一天,莱叶冲进小黑屋,大声斥责耶尔的文件写得糟糕透顶,并把它揉成一团,照他脸上一摔,转身就走。耶尔虽然地位卑微,自尊心却很强。他从未受过这样的侮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突然,他计上心来,钻进小黑屋与菜叶办公室的墙壁中间,只有脑袋从墙的那边露出来。菜叶正伏案审阅公文,抬头一看,魂都吓掉了,只见耶尔的脑袋悬在墙上,就像猎获回来的兽头一样。一双眼睛透过镜片正对他怒目而视:“你这流氓,混蛋,无赖!”菜叶惊呆了,他死命地挣扎,蹿到走廊,冲进小黑屋。耶尔坐在那里,跟平时一样,手握笔杆埋头工作。莱叶打量他好久,这才回办公室。可没等他坐稳,那个脑袋又在墙上出现。仅一天工夫,骇人的脑袋就在墙上出现了二十三次,以后天天如此。可怜的菜叶吓得魂不附体了。刚上任第二周,家里就叫来一辆救护车,把他送进了疗养院。耶尔总算摆脱了专横的莱叶。然而,他还觉得意犹未足,又有一种新的无法克制的欲望在他身上作祟。于是,他穿过墙壁开始盗窃。每天夜间,耶尔都有惊人之举,不是洗劫银行,就是盗窃珠宝店,再不就叫一个阔佬倒霉,临走还用粉笔留下化名:嘎鲁-嘎鲁。耶尔虽然成了巴黎的巨富,每天却按时上班,尽职尽责地工作;夜晚,他才化身为嘎鲁-嘎鲁。然而,对于一个有穿墙本领的人来说,一生当中,若不尝一尝监狱墙壁的滋味,那他的生涯也就没有什么可称道的了。于是,耶尔在某次行窃时故意留在作案现场,让警察抓住了他。各报的头版刊登了耶尔的照片,耶尔的同事大吃一惊,一个个后悔不迭,自恨有眼无珠,不知道他们这个同事是个奇才。监狱的墙壁厚厚实实,穿墙而过的感觉的确过瘾。耶尔在监狱墙面上钉了钉,把典狱长的金表挂在上面,还留下借条从典狱长书房里弄来《三剑客》,甚至跑到典狱长家的客房里过夜。典狱长大发雷霆,对耶尔破口大骂。耶尔觉得人格受到侮辱,于当晚越狱,从此一去不返。消息传开,耶尔的声望达到了顶峰。耶尔搬了家,改换了装束,全新的形象让警察也认不出了。可是,耶尔对赫赫名声日觉厌倦,对于穿墙过壁的乐趣,也有些腻烦。此时在他眼中,最厚实最高大的墙壁,也不过是毫不足道的屏风,他向往穿行巨大的金字塔中心。一天下午,他在街上散步,碰见一位金发女郎,令他倾心。什么埃及之行、金字塔,一下子都抛到九霄云外。而且,那位金发女郎也向他送来秋波。可惜的是,女郎有个特别严厉的父亲,每天晚上不让她出门。耶尔信誓旦旦,说晚上一定要和她约会。这晚,耶尔精神焕发,以矫健的步伐穿墙过壁,顺顺当当地一头扎进美人房间。美人张开双臂迎接他,两人有说不尽的柔情蜜意。第二天情况有些不顺,耶尔头疼得厉害。打开抽屉,他发现几片药,于是上午服了一片,下午服了一片。晚上头疼缓解了,耶尔前去赴约。他在穿越墙壁时,觉得与往常不同,腰部与双肩有摩擦感,明显地感到有阻力,就仿佛在一种流动的物质中行动,他越是用力挣扎,周围物质的稠度就越大。最后,他的身体总算钻到墙心,可发觉再也无法移动了。他心中一惊,猛然想起白天吃的两片药,原以为是阿司匹林,哪知却是医生去年给他开的药……直到今天,他的躯体与石墙依然化为一体。待巴黎街头的闹声止息,到了夜深人静之时,夜游者来到诺尔万街,便能听到一种仿佛发自坟墓的低沉声音,那是耶尔在倾诉他的一腔幽怨,哀叹他显赫的生涯已经断送,追悔那犹如朝露的爱情。(有删改)2.读书小组要为此文写一则文学短评。经讨论,甲组提出一组关键词“荒诞·真实”;乙组提出一个关键词“药片”。请任选一个小组加入,围绕关键词写出你的短评思路。(2024·天津·三模)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下面小题。绝墨谈歌民国三年冬月,保定下了第一场大雪。漫天雪花飘舞,寒风沿街扫荡,就稀少了人迹,大雪竟然不歇气,凶凶地下了三天,东关“飞云酒楼”也没有了平日的热闹,只有零星散座。老板侯洪志让伙计去请城内几位丹青高手,来酒楼品酒论画。十几个丹青高手先后踏雪赶来,众人就在楼上饮酒论画。洪志乘兴涂抹出几枝梅花,众人齐声喝彩。洪志得意,唱了一段二黄原板,高亢响亮。一曲唱罢,楼下有人喝彩。洪志探头一看,是个黄脸汉子,就请他上楼叙话。黄脸汉子朝洪志一拱手:“老板果然好唱家,可否乘兴再唱一曲?”洪志笑道:“侯某今日就为客官助兴。”就又唱了一段西皮。黄脸汉子击掌赞叹,走到桌案前,捉起笔,饱蘸了墨,就在纸上涂抹了一张画。洪志和众人不觉屏住了气,就见汉子笔墨雄浑,气势磅礴,一幅“高山流水图”跃然纸上。汉子掷笔拱手:“侯老板,今日就以此画相赠吧。”洪志苦笑道:“侯某做了多年井蛙。今日得遇大手笔,方知天高地厚。明日,我就关闭酒楼,专意丹青。”第二天,“飞云酒楼”果然改了字号,挂出“洪志画坊”牌匾。洪志从此终日躲在楼内作画,如此过了两年,“洪志画坊”在保定画坛声名大噪。那天,洪志正在作画,忽听有人哈哈大笑:“侯老板果然长进。”正是当年那个黄脸汉子。洪志起身拱手:“请多指教。”汉子四壁看看,失笑道:“侯老板果然生意人。”洪志一怔:“此话怎讲?”汉子哈哈笑道:“我看到四壁皆是浓浓的商贾气。”洪志就白了脸,木在了那里。汉子笑道:“不日我也开一画坊,还请侯老板多多照应。”说罢,唱一个喏,转身走了。过了几天,洪志画坊对面,果然开了一座画坊,字号“山月画店”。门前一副对联:笔责丹心一寸,墨崇碧血千秋。起初两店不分高下。后来,洪志的生意就淡下来,眼睁睁看着汉子那边的生意火爆起来。那汉子似乎成心与洪志作梗。洪志画梅,他便也画梅。洪志画花鸟,他便也画花鸟……洪志开始还忍让,到后来就找到那汉子店中。洪志恶笑道:“你逼得我无路可走,就不怕我杀了你?”汉子笑道:“自古作丹青者,都是斯文中人,侯老板怎会用屠夫手段?侯老板心灵聪慧,一味争强斗狠,笔下自然呆滞,难脱俗气。”侯洪志一愣,脸就红了。汉子道:“善画者,以山为居,以云为所,仗笔走天涯。积一世心血,积劳,积思,积墨,积石成山,积情为画。意到物我两忘,忘喜忘忧忘梦忘醒,忘乎忘耶,不忘犹忘。”洪志朗声而笑,拱手道:“多谢指教。”那一日,来了一客商,自言河南画贩,姓李。张口要买洪志“梅花图”,讲好要十种梅花姿态。并说只要画得好,每张按一百大洋收购。当场放下五百定金,洪志点头应下,写了收据。洪志至此闭门谢客,画了两个月。姓李的客商前来取画,细细看过,微微皱眉道:“恕我直言不讳,侯老板是认真用了心力,只是仍旧呆滞了些,少了灵气。”洪志冷笑一声:“但请指教。”李客商从怀中取出一张画来,竟是一张“红梅图”。画中大雪纷飞,梅花争奇斗艳,一朵朵迎风欲动。两下比较,洪志那些梅花确有些呆傻了。洪志脸涨红了,朝客商拱手道:“此画让我大开眼界,若兄台再宽限两月,十张画我可重新画过。”李客商道:“只要画得精湛,再等两月,并无妨碍。”转眼两月过去,十张梅花图画毕,却不见李客商来取货,这一天,洪志听到有人叩门,竟是那个黄脸汉子:“听说侯老板近来笔下功夫精进,也让我一开眼界。”汉子四壁观看,笑道:“今日与侯老板切磋画艺,该弄些酒菜才对。”洪志怔了怔,便到楼上搬下酒菜,汉子坐下独饮。洪志笑道:“你不怕侯某酒中下毒?”汉子笑道:“你四壁画中已然全无杀气,莫再饶舌,一同坐下饮上几杯。”二人就埋头吃酒。汉子自斟自饮,渐渐面色潮红,饮尽最后一杯,一张口,一口血喷出来。洪志惊了脸:“先生怎么了?”汉子惨笑:“我将不久人世,日后不会再逼你了。今日来是要看看你那十张梅花图画得怎样了?”洪志一时呆住,汉子掏出一张纸来,洪志定睛看去,正是给李客商的收据。洪志顿悟,泪如泉涌:“洪志浅薄愚昧,误解了先生一番苦心。”汉子笑道:“侯老板莫做女儿态,请拿纸笔来。”洪志忙送上笔墨,将宣纸铺上桌案,一旁垂手侍立。汉子起身站定,拈过笔来,就在砚中饱蘸了,却不落笔。目光迷离,悲喜全无。侯洪志刚要说什么,汉子一张口,一口血就喷在了那洁白的宣纸上,只见红红的暴浸开来。汉子大笑一声,伏身在案,笔走龙蛇,就着那血,勾出一幅“梅花斗寒图”。洪志看得眼呆,失声叫一句:“先生就是……”汉子似用尽了全身的气力,软软坐下。脸似纸白。洪志猛地跪倒:“请收洪志为徒。”汉子笑笑:“你我早已师徒一场,你画梅花,便要化为梅花,所谓出神入化,才可纵横无忌。”洪志怔怔地,听得如痴如梦。汉子仰天笑道:“幸长至哉!惟笔在握,守拙不移,痴心不易,梅花香自苦寒来!”笑罢,起身,出门。门外已是满天大雨,哗哗落得正紧。汉子大步走进雨阵,并不回头。走出很远,汉子唱开了戏文,竟是一副绝好的嗓子。侯洪志听得呆了。第二天,“山月画店”就关了张。汉子不知去向。再过了几天,侯洪志也悄然离了保定,再也没有回来过,后来就传说,侯洪志的一张画在北京卖价一万大洋。(有删改)3.“晨曦文学小组”要为此文写一则文学短评,指导老师提供了语言特色、人物塑造、主旨表达三个角度,请任选两个角度写短评。字数120字左右。(2024·广西·二模)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东南亚餐厅的歌手朱宏第一次听见他唱歌就是在这家东南亚风格的餐厅。他坐在餐厅一角——那里并没有舞台——怀里抱着把吉他,悠悠地唱着歌。然而在喧闹的餐厅里,①谁在认真听呢?我注意到他并不是因为歌唱得有多好。那会儿他正在唱老鹰乐队的《加州旅馆》,中式英语从音箱里发出来,像一粒粒炒黄豆击中我的耳膜。我于是去找发出这个声音的人,看见他戴着眼镜,仍凑近了看乐谱,把一首好端端的歌唱得像醉汉骑车。我以为可能是因为他不太熟悉这首歌,可是我错了,他可能根本就没有一首熟悉的歌。偏偏,他还唱了一晚上的英文歌曲。请他驻唱,不知道饭店老板是怎么想的。但是那儿的饭菜太好吃了,我舍不得因为歌手的原因而抛弃它。每次我来的时候他都在,似乎他是这家饭店里唯一的歌手。时间一长,我也就习惯了,甚至产生了一个错觉——《加州旅馆》跑调的那几处本来就应该这样唱。就这样,我听他唱歌听了将近五年。在这件事上,我最佩服三个人:②一个是歌手,坚持跑调五年不变、难能可贵;另一个是饭店老板,容忍歌手五年,足见他胸怀有多宽广;最后一个是我自己,五年不离不弃,愣是树立起了新的音乐审美标准。有一天朋友组了个饭局,我被拉去作陪。大家都坐定后,我发现有个人很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朋友介绍后我才恍然大悟:这个熟面孔居然是东南亚餐厅的歌手。他姓卢,和他一起来的是东南亚餐厅的老板西西。近距离打量,老卢略显沧桑:西西年轻,细皮嫩肉的。正是晚间就餐高峰的时候,“东南亚”那边的歌手跑这儿跟我们一道吃饭来了,我真替那边的顾客感到遗憾。老卢在餐桌上有些拘谨。西西叫他放松点儿,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西西见我在看他俩,尴尬地抬了一下手说:“没办法,我舅是个老实人。”老卢是西西的舅舅,那自然就是我们的舅舅。在餐桌上我们纷纷给舅舅敬酒,让他成了今天的核心人物。吃完饭我们去歌厅唱歌,老卢执意要先回家,被我们拽住了。大家说:“舅舅你不能走,平时唱歌那是工作,今天要你来唱歌休闲。”老卢在大家的恭维下拿起了话筒,还是一如既往地跑调。好在我们都习惯了,西西也不以为意,专注听他舅舅唱歌。一曲终了,接下来是一首民歌,有人把话筒递给西西。西西推托不掉,便接了。什么是惊艳?西西一开口才叫惊艳。有人喊道:“把原唱关掉!”③西西唱了一首歌就说啥也不再唱了。我说:“西西你唱得这么好,是专业的吧?”西西叹息一声,给我们道出了成长往事。西西的父母亲去世得早,他从小在舅舅家长大。舅舅老卢是个普通工人,但骨子里是个文艺青年,爱唱歌。他跟着磁带学,也学了不少外语歌,发音是用汉字注音的。他空怀成为歌唱家的理想,但却不是那块料,在一次厂里的文艺汇演上惹得全场哄堂大笑,而后就偃旗息鼓了。也许是因为耳濡目染吧,西西从小就对音乐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而且颇有天赋。老卢高兴坏了,发誓要把西西培养出来。西西抽了一下鼻子说:“我舅舅为了让我不再走他‘自学成才’路,在我上到高中后花钱请了声乐老师。而舅舅每天晚上下班后匆匆扒几口饭就背上吉他跑出去了,后来我才知道他在沿着路边的饭店卖唱。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赚外快的手段。他挣的哪儿是唱歌的钱呀?每一块钱都是失去尊严的搞笑钱。没办法,那时候家里钱不够用。”西西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后来西西终于如愿考上了音乐学院,毕业后进了某省的歌舞团。老卢的理想终于在外甥身上实现了。为了报答含辛茹苦的舅舅,西西盘下一家饭店,改造成了东南亚风格。虽然他是出资人,但实际的经营和收益都交给了老卢。老卢哪儿懂经营?饭店有个请来的店长撑着呢。老卢最大的兴趣还是唱歌。④在自己的店里当驻唱歌手,谁还能剥夺他的尊严?(选自《小小说选刊》2023.8)4.读书小组要以此文写一则文学短评。经讨论,甲组提出一组关键词:现在·回忆·理想;乙组提出一个关键词:尊严。请任选一个小组加入,围绕关键词写出你的短评思路。(2024·广东·一模)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犁铧李锐正午的太阳从头顶上直射下来,火辣辣的。刚被剪过的草坪又紧又密,露着一层崭新的茬子,鼻子里满是热烘烘的草腥气。火辣辣的太阳把人们逼得尽量缩在草帽下的阴凉里。宝生又抹了一把汗水。宝生想,现在该听见了。蹲在草地上,视线很低,只能贴着山坡朝上看,上面是镶着蓝天的坡顶,蓝绿相接的坡顶上冒出那两棵松树,像两座苍翠的宝塔,肩并肩站在蓝天里。等拔到坡顶上,就能看见整个树身了,就能看见驾着牛扶着犁铧的满金爷和柳叶儿了。他俩正在那两棵松树底下耕地撒种呢。这两棵松树是第八洞的标志树。满金爷和他手里扶着的犁铧是桃花潭高尔夫球乡村俱乐部的标志。草坪上拔草的人们都蹲在地上,一字排开,每人戴了一顶草帽,一只手拉着一条编织袋,眼睛紧盯着草坪,另一只手时不时伸下去,拔出一根杂草,塞进袋子里。远远看去,火辣辣的烈日下边,坦荡舒缓的草坪上,①面朝草地背朝天的人们,像一排在地毯上蠕动的蜗牛。他们的任务是拔杂草,是要把掺杂在高尔夫球场草坪里的狗尾草、水稗子、野蒿子、喇叭花、苦苦菜、蒲公英,全都拔出来,只留下草地早熟禾还有黑麦草。宝生觉得,干这活儿,有点像老家地里间谷苗,也是蹲地上,一步一挪,也是后背上驮着个大太阳。当然,北京不是五人坪,高尔夫俱乐部更不是农村,一张会员卡要缴三十万元的会费。②这个数目要是放在五人坪,你得在一亩地里种两千年的玉茭。宝生现在当然明白,你不能拿北京跟农村比。草坪质量的好坏直接关系到高尔夫球场的名声,这儿的人靠草坪吃饭,所以,在桃花潭不种庄稼,只种草。宝生觉得自己特别幸运,爹妈把自己生在五人坪,生在当年陈总插队的地方。宝生现在太喜欢桃花潭了。不只因为这儿工作给发衣服,能挣钱,能吃好饭,也不只因为桃花潭漂亮得像电视里的广告片儿,最主要的是因为在这儿天天都能听见五人坪的声音,看见五人坪的人。现在,十八岁的宝生终于弄明白自己为什么爱北京了——北京有这个让他无法想象的桃花潭高尔夫球乡村俱乐部。陈总说了,半年以后就不用再拔草了,就让自己去当球童,再过一两年,就不再当球童了,就去学技术当电工。陈总是这儿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宝生竖起耳朵等。果然,暴热的草坪上突然传过一阵清凉的泉水声,哗啦啦的泉水声里夹杂着鸡鸣和狗叫,还有孩子们忽起忽落的尖叫和女人们隐隐约约的对话……宝生知道,这些声音是草坪外边藏在树丛背后的扬声器里发出的。风声,水声,雨声,林涛声,鸡鸣,狗叫,羊群出坡声,牛群回栏声。老人们街巷里的搭话声,女人们叫喊自己的孩子回家吃饭声……千姿百态,全都是五人坪的声音,全都是陈总用一套高级录音机专门从五人坪录回来的。第一次听见这些声音,宝生叫起来,宝生扭头看看身边的陈总,说:“哎呀,建国爷爷!我家黄毛儿咋也到这来啦?”陈总笑起来:“就是你家黄毛儿叫呢!我就是想把五人坪留在我身边!”陈总又拍拍宝生的头:“宝生,记住,以后你就叫我陈总,咱们高尔夫俱乐部里没爷爷这个职务。”当年陈总在五人坪插队,宝生还没出生。宝生记得自己第一次看见陈总,是有一年的春天。那时大伙都叫他建国爷爷。那些日子里,娃娃们成天追在建国爷爷的屁股后头,盯着他手里的照相机乱喊,给我照个相吧!建国爷爷就笑,给你们照,每人照一张,谁也少不了。③照相机噼里啪啦,又闪又响;娃娃们叽里呱啦,又跳又笑。后来,就看见照片了。每个人都有,也有满金爷的。满金爷扶着犁吆着牛在前面走,他的孙女柳叶儿跟在后,胳膊肘里挂着柳条斗子,正在撒玉茭种子。又过了好多年,等到建国爷爷开着汽车再到五人坪时,满金爷已经死了,柳叶儿出嫁生下孩子了。那时,建国爷爷指着那张照片说过好多次,我耕地就是满金爷教会的。自从来到桃花潭,宝生干活从不叫苦。宝生知道,自己是在为自己的幸运和希望受苦。就像现在眼前的这群人,他们的运气和希望,好比草帽底下的阴凉,只有那么可怜的一小片。说不定什么时候刮来一阵风,头顶上的草帽就没了。④宝生有几分兴奋地打量着身边的蜗牛们,宝生想,人和人真是不一样呀。拔到坡顶,每个人都湿透了衣裳。现在终于看清楚了:矗立在草坪左边的两棵松树下,和照片上一模一样,走出来扶着犁铧的满金爷。大黄牛脖下挂着牛铃,高举犄角,绷紧身子走在最前头。一脸皱纹的满金爷头扎白羊肚手巾,左手握紧扶手,把犁铧深深插进草地里,右手高扬鞭子。柳叶儿胳膊肘上挂着柳斗子,走在最后,正低头往犁沟撒种。藏在铜雕里的扬声器又响起来了,水声,风声,鸡鸣,狗叫,孩子们的嬉笑声,满金爷赶牛的吆喝声……错杂缤纷地从松树下动人地传过来。这套铜雕做得真好,和真人一模一样,牛索、犁铧、鞭子、柳斗,也都按原物大小铸出来。他们正从松树下平静安详地走出来,如果没人打搅,他们会一直往前走,会在这片地毯一样的草坪上翻起土地,开出一条深深的犁沟来。每次看见他们,宝生心里都会涌起说不出的赞叹和感动,这赞叹和感动又会搅起一些让宝生更为赞叹和感动的幻觉,看见他们,听见身边那些生机勃勃的声音,宝生说不清楚到底是他们走进了自己的梦境,还是自己走进了他们的梦境。5.语文课上老师组织同学们针对这篇小说写一则文学短评。以下是参考题目:(1)“农具的寓言,冷峻的反思”;(2)“传统文明的当下命运”。请任选其一,围绕题目,立足文本内容,写出你的短评思路。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我曾经在这里生活陈村我想跳下河去。一个在游泳池被踢怕的人,看着大河是不会无动于衷的。埂下,漕河在静静地流着,流向三十里外的长江。埂的另一边是几百亩黄熟的早稻。我记得很清楚,顺稻田中间的小路往南,走十分钟,过一顶石板桥,就是吴村。不过,①我此刻并不急着进村。一群手拿干草的孩子朝我跑来。“喂!点个火!”好些年没听人这么叫了,我不免觉得别扭。但我还是宽容地笑笑,掏出火柴把草点上。我知道,他们将干出什么事来。孩子们欢呼着跑下河埂。火在他们手中跳跃。六年前,我跟着我的那口箱子,也是在这渠道边下埂。箱子足有半个棺材大,漆成难看的黑色。我们像送葬的。大队书记和生产队长走在最前头。我们六个人走在最后。第一次出远门,一路不住地东张西望,看什么都觉得新鲜。走上村口的石板桥,一串一尺多长的鞭炮出其不意地响了。我条件反射,以为要呼口号,可是这儿显然不兴这一套。一条大花狗朝我们狂吠,村里所有的狗也都跟着叫了。长到十七岁,我还是头一回在茅屋里过夜。我有一种近似滑稽的感觉。头上草顶,身旁土墙。墙是湿的,一摁一个手印。天黑了,看热闹的老乡散了。我翻身上床,床是竹条做的,一翻身就响。半夜起风,偷工减料的房梁在吱吱乱叫。②我大叫“地震啦!”可他们睡死了,没一个理我的。我只觉得扫兴。“毛毛,阔啦!”“毛毛,瘦啦!”老乡们围了过来,③我的模样一定极狼狈,但和老乡在一起,我没有压抑感。当年这样,现在也这样。我吃过他们的腊菜,睡过他们的凉床,和他们从结婚扯到出殡,从罗成扯到岳飞。此时,走进一间六年前住过的房子,一定不会再有当年的滑稽感。“几年不见,你过得好吗?”大树给我倒了杯水。“马马虎虎,”我说,“那时候在地头,扶着大锹把子做梦,真把上海想象成了天堂。其实哪有什么天堂,比起种地,头上多几片瓦罢了。”“人心不足。”他只说一句,没继续反驳。“你在大学学些什么?”“考古专业,专管在地上打洞,挖死人。你感不感兴趣?”“别说了,这太缺德。”大树皱紧眉头。我笑了,“怎么,听起来像个盗墓的吗?”他也笑了。我知道,我俩笑得都不自然。尽管彼此有许多话要说,可谈起来总觉得勉强。要不是那件糟糕的往事,也许我俩会抢着提到小文。我拿起桌上的照片。这张相我也有,是他俩结婚时照的。作为提示,我用扇子掸去照片上的浮尘,希望他先开口。他的信号系统显然出了毛病,什么也没说。外屋一阵脚步声,一个三四周岁的小女孩走了进来,“小朋友,叫我叔叔。”我摸了摸她细细的小辫儿。“叔叔好。”她干巴巴地叫了声后,扭过头去。我把孩子抱上膝盖,拿出两块巧克力,孩子摇着头说“不要”,大树让她收下了。如果谁想在自己和孩子中间建立一种感情联络,那巧克力便是最好的桥。这时,孩子向我微笑了。“叔叔,爸爸说,上海一点儿都不好玩的。叔叔你说对不对呢?”“不对,上海好玩极了,”我说,“有人坐马路,有人坐铁轨,挂着牌子举着旗。你去不去?”“去的去的!”她拍着小手说。“一群傻瓜。”大树不以为然地摇着头。大树带着女儿出去了,他没有说去干什么,只让我等他一会儿。要是我没猜错,他一定是去搞吃的。经过五年插队生活,我舌头的审美力近于负值,但我不去阻止他。我知道,不让我吃点儿,他会不好受的。④换作我,不也是这样吗?晚饭后,我向大树提议,我们是不是到田里干些什么。在我调回城里的那些年,这是经常想到的一件事。当然,这并不表示我对农活特别偏爱,更不是标榜“永不忘本”,完全不是这种意思。我只是想回忆一下当初的感觉。大树同意了,我俩一人一把镰刀,跟老乡下圩割稻。为怕插晚稻时土硬,田里仍灌着水,水是热的。我弯下腰,以髋关节为支点,把身体折起来,折成一个锐角三角形,一天十多个小时,这非得有点天才。我连“地才”都够不上,当年我就不是一个好庄稼汉,今天则更不中用。一排十多人,老奶奶都割到了我的前头。大树割完了自己的一行,在那头迎我割来。“大树,反正放假了,跟我回上海。过去,我们几个从来都是一路走的。”他摇摇头。我们不再说话。到这时,我能做的最适当的事就是今晚找个更合适的住处。“你上哪儿?”大树问。“找个住的地方。”“用不着。她开会去了,今晚不回家。”我失望极了。但我不让自己问下去。这时,女孩的脑袋探进来,这是她说的:“妈妈死了,妈妈睡在大埂下。”“死了?”我像在呻吟。大树没看我,他说:“死了,失足淹死的。睡吧,我倦了。”借助拂晓的天光,我在大埂下找到了小文的坟,坟头朝向东方,那里是我们的家乡。坟的四周收拾得整整齐齐,我能做的只是站着,站着……6.读书小组要为此文写一则文学短评。经讨论,甲组提出一组关键词:温馨·苦痛·人生;乙组提出一个关键词:埂。请任选一个小组加入,围绕关键词写出你的短评思路。(2024·上海黄浦·三模)阅读下文,完成下面小题。白鹿原(节选)①陈忠实①白嘉轩背着褡裢朝县城的方向走去。秋末冬初的黎明像一个行动迟缓的老人凝滞不前。冬走十里不明。浓雾笼罩着的村庄仍然有驱狼的火光明明灭灭。雄鸡的啼叫没有往日的雄壮,而显得黏稠滞涩。白狼的凶讯持续流传。后来又传闻朱先生②凭一张嘴、一句话,就解除了从甘肃反扑过来的二十万清军,朱先生因此被张总督任命为第一高参。白嘉轩忙于修复围墙而不闻姐夫朱先生的种种传闻,是昨天晚上鹿子霖带着一脸惊奇询问他关于朱先生的消息时他才知道的。他带着验证传闻和反正以来的种种疑惧和慌乱去找朱先生,听他断时论世。②朱先生在他的书房里接待白嘉轩,他一如往常,看不出任何异样的神态。白嘉轩脑子里顿时蹦出“处世不惊”四个字来。他忍不住说起乡间关于白狼的传言,朱先生笑笑说:“无稽之谈。”姐夫对白狼的冷漠,使白嘉轩感到扫兴,他随之问起朱先生斥退二十万清军的事。朱先生用像冷漠白狼一样的口气说:“传言而已。”白嘉轩不好再问,却又忍不住:“哥,我想你是不会为张总督当说客的。”朱先生却笑了:“你又猜错了,我这回乐意当了张总督的说客。”③那天清晨,朱先生正在书房里诵读。④诵读已经不是习惯而是他生命的需要。世间一切佳果珍馐都经不得牙齿的反复咀嚼,咀嚼到后来就连什么味儿也没有了:只有圣贤的书是最耐得咀嚼的,同样一句话,咀嚼一次就有一回新的体味和新的领悟,不仅不觉得味尝已尽反而觉得味道深远;好饭耐不得三顿吃,好衣架不住半月穿,好书却经得住一辈子诵读。朱先生诵读圣贤书时,全神贯注如痴如醉如同进入仙界。门房老者张秀才来报告,说省府衙门有两位差人求见。朱先生头也不抬:“就说我正在晨诵。”张老秀才回到门口如实报告:“先生正在晨诵。”两位差官对门房张秀才上了火:“我这里有十万火急的命令,是张总督的手谕,你问先生他接也不接?”张秀才再来传话,朱先生说:“我正在晨诵。愿等就等,不愿等了请他们自便。”差官听了更火了,再三申明:“这是张总督的手谕,先生知道不知道张总督?”张秀才说:“皇帝来也不顶啥!张总督比皇帝还高贵?等着!先生正在晨诵。”两位差官只好等着,张秀才不失礼仪为他们沏了茶。⑤朱先生晨诵完毕,挽着袍子来到门房,接了差官的信,果然是张总督的亲笔手谕。张总督的信慷慨陈词,婉约动人,言简意赅地阐释了反正举事的原义,摆置出目下严峻的局势,又说反正时逃跑的清廷巡抚方升,从甘肃宁夏拢集起二十万人马反扑过来,大军已压至姑婆坟扎下营寨,离西安不过二百里路,要决一死战。张总督说他的革命军同仇敌忾,士气高昂,完全可以击败方升的乌合之众,只是战事一起,市民百姓必遭涂炭,古城必遭毁灭,于理不通于心亦不忍。因此想请朱先生前往姑婆坟,以先生之德望,以先生与方升之交谊,劝方升退兵,这里亦不追击,由他自去陇西。如果方升情愿留住西安,张总督可以保护其颐养天年。⑥朱先生看罢,对两个差人说:“儒子只读圣贤书,不晓军事,又无三寸不烂之舌,哪有回天之力。回去告知张总督,免得贻误战机。”说罢就转身走了。两个差官气得脸色骤变,气呼呼跳上车走了。朱先生听得门口清静下来,立即告诉妻子:“快点给我收拾行李。”朱白氏担心地问:“你到哪达去?不是说不去吗?”朱先生说:“我得出去躲几天。我算定张总督还要派人来缠的。”⑦傍晚时分,在张总督的总督府门前,一位背着褡裢夹着油伞的人径直往里走。荷枪实弹的卫兵横枪挡住。那人说:“我找张总督。”张总督挽着朱先生坐下,亲昵地怨嗔道:“先生你是腿上的肉虫儿不得死了?放着汽车不坐硬走路!”朱先生说:“我是土人,享不了洋福,闻见汽油味儿就恶心想吐。”张总督说:“我真怕你不来哩!正准备三顾茅庐,我亲自去你的书院哩。”朱先生笑说:“纵是孔明再生,看见你这身戎装,也会吓得闭气,何况我这个土人。”⑧第二天一早,张总督起来时,已经找不着朱先生,连连叹惋:“这个呆子书呆子!”随之带了一排士兵乘车追出城去。⑨朱先生已经踏上咸阳大桥,一身布衣一只褡裢一把油伞,晨光熹微中,仍然坚持着晨诵。直到张总督跳下车来堵住去路,朱先生才从孔老先生那里回到现实中来,连连道歉:“总督大人息怒!我怕打扰你的瞌睡就独自上路了。”张总督好气又好笑说:“这十二个卫兵交给你,请放心,我已经给他们交代过了。”朱先生转过身瞅一眼站成一排溜儿的兵士,摇摇头说:“这十二个人不够。把你的兵将一满派来也不够。要是你能打过方升,你还派我做什么?回吧回吧,把你这十二个兵丁带回去护城吧!”张总督不由脸红了说:“那你总得坐上汽车呀!”朱先生不耐烦了:“我给你说过,我闻不惯汽油味儿……”说罢一甩手走了,嘴里咕咕嘟嘟又进入晨诵了。张总督追上来再次相劝,要他坐上汽车,带上十二名经过特种训练的卫士以防不测。⑩朱先生却轻轻松松地说:“你诵一首咸阳桥的诗为我送行吧!”张总督心不在焉又无可奈何地诵道: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⑪朱先生击掌称好之后,自己也吟诵起来:“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朱先生热泪涌流,边吟诵边转过身扯开步径自走了,“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有删改)[注]①《白鹿原》以陕西关中地区白鹿原上白鹿村为缩影,写白姓和鹿姓两大家族的故事。②朱先生:白嘉轩姐夫,书中最具智慧者。自幼苦读,饱学儒雅,淡泊名利。7.某学校的读书小组要为此文写一则文学短评。他们提出一个关键词:儒道结合。请围绕这个关键词,为朱先生写一则人物短评。(2024·安徽·三模)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春耕孙犁去年缺少冬雪,今春山地觉早,现在春苗还没有很好地播种。边区各机关动员干部就地帮助群众修田耕种。变吉哥被派到铁匠家里了。分配这些干部的时候,原有许多农民在场,有些手疾眼快的农民,把那些身强力壮的同志们先拉走了,变吉哥原本是做宣传工作的,站在那里显得文弱而且害羞,就没有人来抢他,最后由晚来一步的铁匠的女儿收用了。变吉哥起初微微有些长工上市的感觉,①后来碰到这个户主,他的兴趣就陡然提高了。他跟着铁匠的女儿来到家里。姑娘交给变吉哥一把鹤嘴铁镐,自己背上抬筐铲耙,叫母亲替同志做上饭,就说:“走,到我们的地里去。”从她家出来,他们沿着一条向上的小路爬山。②这条小路只容下一个人行走。两旁是枯草和荆棘。小路绕着山腰转,越转越高越险,低头一看,村庄已经在很远的下面了。然后,他们走进一处小小的山坳。山坳里铺着一层厚厚的白沙,散布着几棵枣树。在向阳的山坡上,有几段梯田,这就是铁匠家的地了。“这几棵枣树也归我们。”姑娘说。她带着变吉哥工作起来。上午的工作,是拾些石块把叫水冲毁的梯田的边缘垒起来。这几段梯田,最下面的一块有炕那样大,最上面的一块比锅台还小,然而一层层的边缘都要用石块垒起,上面的土沙才得铺平,才能耕种。“你们有多少这样的田地?”变吉哥一边工作,一边问那姑娘。“就有这么多。”姑娘说,“总共也就是六分地。可是同志,这还不是我们自己的地,这是租种的,每年还要交一半租哩。”姑娘工作得很急迫,她把外面的上衣脱了,扔在沙滩上,只穿着一件破旧的单衫,把那不方不圆的石块砌好。变吉哥想,这几块土地统统合到一块,也不过像自己家乡的一个地头地角,这一半石一半沙的土地,就是遇到丰收,能有多少出产?难怪这里的人家,就长年依靠那放在院子中间大缸里的酸树叶了。他想着,这块土地对一家人是如此重要,工作也就加快起来。“同志!”姑娘笑着说。在这以前变吉哥还很少看见这姑娘笑过,她笑得多么真诚和温柔啊!③“做什么?”变吉哥不知道抓镐好还是抓铲好。“不叫你做什么。”姑娘说,“我是叫你休息休息。我看你虽然手巧,可是干庄稼活儿并不内行。我们快吃午饭了。”姑娘站起来,带变吉哥转到山阴,那里有一洼泉水,上面结着薄冰,水在下面流着,姑娘把冰砸开,用手舀着喝了两口。“你要不能喝冷水,就洗洗手吧。”她站起来说。回到阳坡,母亲已经把饭送来了。她提着一只篮子,一个黑釉饭罐,还背来了他们下午要用的耠子。在这样艰难曲折的山路上,她能携带这些东西,使变吉哥深为赞服。他们坐在沙滩上,太阳照得很暖和,姑娘先给变吉哥盛了一碗米汤,然后揭开篮子上的布,里面有几个玉茭饼子,还有一碗白豆腐,上面放些切好洗净的烂酸菜。“吃吧同志,”母亲说,“别嫌饭食不好,可够我作难的哩,我推了半夜的豆腐。”说完就笑着看他们垒的石头去了。今天,变吉哥的胃口大开,他吞吃着玉茭饼子,这东西是多么香甜啊!他感到惭愧,他这一上午的工作,经得起老太太的检查,对得起她操业的饭食吗?为了补偿,他下午拉耠子的时候,非常卖力。山坡上耠地是这样艰苦,因为地头太短,把耠子插到地那头,走不了几步,他就得跳到石垒外面去,才能把耠子拉到地这头。把地耠完,天已经黑了。收工的时候,姑娘笑着说:“同志,我们一家子,长年只给人家打活做工,今天你来帮我们的忙,实在卖了力气。听说八路军先减租,以后就要分田地,真的吗?”“一定要做的。”变吉哥说。走在路上,变吉哥向姑娘提出了一个他早就想问问又没有机会问的题目:“我给你画的像,你觉得怎样?”“我觉得很好。”姑娘笑了笑说。变吉哥辨别不出这笑里的真实含义。又问:“怎么好法?”“我说画得很像,”姑娘比较认真地说了,“④不过,我觉得也有些缺点,就是说,我还有点不喜欢。”“这很重要,你快指出来。”变吉哥在创作上是很虚心的,有时简直可以说是从善如流,“我愿意你不客气地指出这个缺点,我非常尊重当事人的意见。”“这就是,”姑娘又笑了,“你画的不好看,不是眉眼不好看,是我的头发,你画得乱了些,你应当等我梳洗一下再画,最好是等我把衣服也换一下。”“这恐怕不是什么主要的问题。”变吉哥有点失望,但他不愿意表示出来。他说:“画像这件事也是很难的。”“有时,我觉得好笑,”姑娘照直说下去,“你们这些同志整天写的写,画的画,占着那么多的人,又都是年轻力壮的,究竟有多大的用处呢?我看现在上级这个决定最好,叫你们帮老乡种地,多打一些粮食,比什么都好,你说对吗?”“对是对的。”变吉哥沉默了。回到家里,虽然浑身酸痛,变吉哥还是坐在小油灯下面,把这一天的印象,勾画在他的速写簿上。直到眼睛实在睁不开,他才倒下去睡了。(有删改)8.小说对话中涉及种地与画像的关系问题。如果要围绕两者关系写一则文学短评,请说说你的写作思路。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血线尹杰陈友金找到了那个线头。它和一捆缠绕在德式收放绞盘上的被覆线一起,冷静地泡在一滩红色的水里,也分不清这红色是夜空的反光还是血染成的。是比散不尽的硝烟还稀薄一些的哼哼声,牵引陈友金在一个弹坑里找到了它们,它们的旁边守着一个被炮弹片划开肚皮的士兵。按照命令,陈友金的任务执行到这里就算完成一步了。为了抢在阻击战最佳时机到来前就架设好这条传送命令的管道,所以每隔一段就安排了一个和陈友金在同一时间执行同样任务的电话兵,把几个电话兵各自完成的任务连接起来,就是完成了一个大任务。陈友金从那汪血水里拎出绞盘,他只有接着去完成战友未完成的,那些之前自己做的和别人正在做的,才能都继续有意义下去。一路都是下坡,被血水浸过的被覆线在陈友金背上旋转出一长串不间断的吼声。这可比用线拐子放线快多了。这冲锋号一般的吼声吼得越长,他越觉得轻快。身子冲破了板结的冰甲束缚,也渐渐热乎起来,①那身冰和泥的混合物,在被自己撞击出的风中成熟得裂成了一个个灰枣,扑拉拉撒了一路。只是往下的山坡越来越陡了,在半空中侥幸躲过航空炸弹的雪也终于飘落下来,使夜光下本就结了一层粉红色马口铁薄冰的坡面更滑了。接连蹾了几个屁股蹲儿,陈友金索性不起来了,不如就这样一路哧溜滑下去。下坡的冰面先是抛光了陈友金屁股和大腿上的那层泥浆,一路碾出的泥粉在他身后撞碎了的风中周旋着,现在正打磨裤子最外面那层补丁。陈友金平时厚实地囤积这些补丁就是为了今天来削平它们,使它们单薄下去的。手边只要有碎布头,又有像碎布头一样零散的间隙,陈友金就会把它们全打在棉裤上。他这是在给自己拼制一辆能飞驰下山的战车。他驾驭这些布质的轮子,就像骑上一只插上翅膀的老虎,可以让那根黑皮线顺着山坡曼延得更快更顺滑。下山这一段进行得如此顺滑,陈友全觉得还因为一路淌着一个士兵的血。那被血水浸泡过的绞盘正发出越来越尖锐的啸叫,研磨出越来越密实的刺鼻血腥味,试图掺进已被硝烟熏黑并占据的空气中去。在那啸叫的音高达到顶点时,陈友金感受到一股突发的向后拽的力量,发出一声叹息的绞盘就像中弹死去了一样,在背上沉入无边的寂静。陈友金知道这盘线已放到头了。陈友金还没卸下绞盘,就感觉到来自不远处两束目光的烧灼。②他触电一样站起来,拖着尾巴倒退了两步,立刻又把自己放倒在山坡上。谁?我!你是谁?……那两束目光这次用沉默来回应,一股亲切感却暖暖地淌遍了陈友金全身,他突然意识到他们使用的都是祖国的语言,是同一种话语。吞咽回已硬到了舌尖的恐惧,陈友金发现那两束目光分明是方形的,而且射出来的是夜空的红色,目光后面则是一团浓重的黑夜。两人把脸对在一起,陈友金才知道那目光其实是眼镜片的反光。你怎么还在这里?你的线头呢?我的线头?哦,在这里。那眼镜片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会儿,一个线头递到陈友金手里。陈友金把两根线头连接在一起,说,快去布线吧,对你见到的首长讲,这山丘后面需要一副担架。陈友金为那豁开肚皮的战友庆幸,终于见到人了。他准备现在就回到他身边去,并以那里为隐蔽点,看好这两条线路。拔脚前,他转头对那两个眼镜片说,你怎么还不走?③我怎么走,我只是替别人在这里等你。替别人?他人呢?牺牲了,就在你不远处躺着……陈友金一下子被一股更浓烈的血腥味呛住了,一定又是前面那轮照明弹和炸弹投下的罪恶。我本是想帮他把线拉过去的。那人的话里也带着一股血腥味。我知道你们的任务是什么,可我的腿已经完全不能动了,我想是被打断了,从那电话兵身上刚解下这捆线和这部电话机,我也被打中了。我就在这里等你,我知道你会来。那人喘着粗气说完这句话就好像已经耗尽了力气,完全没进了冰冷的黑暗中,连眼镜片的反光都看不见了。陈友金边放线边固定,想快也快不起来。这捆线既没有线拐也没有绞盘,他只能把它们挎在肩上,另外他肩上还多了一部又湿又黏的电话机和一个皮质文件包。陈友金却觉得现在自己背负着的不仅仅是这些,他还扛着阻击战的作战命令和两个战友的生命。④他战车一般沉重地驶入这已被冻得黑黑的、硬硬的后半夜,他要用一根被血浸泡过的铝线连接这黑夜和必将到来的黎明。他打开一块带链的怀表的表盖,这是刚才那位参谋交给他的——这个断了腿的人说自己是团作战参谋。陈友金发现怀表上那三根长短不一的指针还停留在之前看到的位置,与那一圈均匀分布的罗马数字一起,发出清冷的荧荧幽光。也许是参谋受伤时,巨大撞击破坏了怀表齿轮的啮合和游丝弹性的释放,也许他自己还不知道这表已经不走了,就像一块废铁,可他还是把它塞到陌生战友的手中。陈友金又上了上表弦,希望这三根指针能出现奇迹再次旋转起来,自己也好有个时间上的参照,至少也能得到些安慰。他把表和表链收成一团,放回衣兜,用手压了压。战斗结束后他还要把它还给参谋,说不定还能修好,出发前那些从团部传来的分割白天黑夜的报时,可能就来自这三根曾经旋转自如的指针。可陈友金回国后再也没有寻找到他。已是满头白霜的陈友金望着火红的夜空,回想上午看到的怀表展示在博物馆里的样子。它被打开表盖,平躺在展示柜玻璃后面一块红色的金丝绒上,表壳沉淀着流淌的岁月、青绿色的痕迹,表门和表盘也像陈友金暗沉的脸一样不再鲜亮。那三根指针几十年来从没有转动过,已牢牢钉在了朝鲜深夜的那个时刻,而且在泼洒了浓墨的夜晚,它已经不会再刺啦啦燃烧着发出荧光。(节选自《绿洲》2023年第6期,有删改)9.读书小组要为此文写一则文学短评。经讨论,提出一组关键词:任务·生命·时间。请围绕关键词写出你的短评思路。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雪山大地杨志军父亲登上一座雪冈,坐下来看着,有些奇怪:这是谁家承包的草场,怎么会养这么多的马?马对草场的要求很高,破坏性也很大,采食加上蹄子踩踏,个体牧人是养不起马群的。在整个阿尼玛卿草原,草高半拃、草密苫土的普通草场一般是五亩养活一只羊,十二亩养活一头牛,至少二十二亩才能养活一匹马,养马比起养牛养羊奢侈多啦。他想数数这群马的数量,数了不到一半就被马的移动打乱了,只好大致估一下:一百五十匹到两百匹。他顺手挖开身边的积雪,摸了摸地面,没有草,只有土,不禁眉头一皱,已经是瘌痢头的草原啦,怎么还能让马群来糟蹋?①不错,是糟蹋,对草原的索取超过了它的付出能力就是糟蹋。他起身看看四周,放马的牧人呢?就见马群朝山坳那边缓缓移动着,把一匹灰色马丢弃在原来的地方,再一看,灰色马是鞴了鞍鞯的。他走过去,看到浅浅的洼地里,一个牧人正躺在积雪上呼呼睡觉,凉飕飕的空气里充满了酒被肠胃消化后的气味。父亲大声吆喝着:“起来,起来,盗马贼来啦。”牧人迷迷糊糊坐起来,看了一眼父亲说:“啊啧啧,怎么是强巴校长?”父亲仔细一瞅,也认出了对方,原来是喜饶的阿爸。喜饶的阿爸爬起来,哈腰致礼:“多谢啦,多谢啦。”父亲诧异道:“莫名其妙谢我干什么?”对方唠唠叨叨说起当初他怎么认识了父亲,父亲又是怎么说服他送儿子上学的。“幸亏听了你的话,不然我们做梦也想不到喜饶会变成公家人。喜饶现在好得很,县政府里住,县政府里吃,还能天天见到县长、县委书记。”②父亲说:“这算什么,喜饶要是干得好,以后他自己就是县长、县委书记。”“啊啧啧,那我得好好念祈福真言拜雪山大地哩。如今的草原上,旱獭见了我也会磕头作揖,将来你扶持他当了县长,哈熊豹子也得给我弯腰吐舌头啦。”他好像不知道父亲如今只是个跟他一般无二的牧人,父亲也不想多解释,又寒暄了几句,便问起马群的事。原来马群是玛沁冈日牧马场处理给牧人的,牧人们没钱,就用承包的草场交换,他的这群马换走了他家承包的一大半草场。父亲惊讶地问:“把草场给了人家,你怎么办?这么大的一群马,吃不了几天,草就没啦。我敢保证,你家现有的草场,春天长出来的草到不了夏天就会连根消失。”喜饶的阿爸满不在乎地说:“到时候办法就有啦,大不了赶着马群远远地去呗。”又指着远方绵亘不绝的山脉说:“山里有的是草场。”父亲着急地说:“不可能,那里很多地方都在雪线以上,光秃秃的没有草,有草的地方早就被人占啦。”“③我多多地念祈福真言,雪山大地自会保佑。”“雪山大地只保佑做对了事的人,对做错了事的人,一定会惩罚。”喜饶的阿爸还是听不进去,父亲追问道:“用草场交换马匹是谁牵的线,是公家还是私人?”喜饶的阿爸自豪地说:“是我家喜饶,他给这片草原上许多牧人都说啦,放牛放羊的话牲畜增加得慢,你们几年才能富?现在一倒手,草场换马匹,几天就富起来啦。”父亲火了:“喜饶是我的学生,还是沁多县畜牧局的人,怎么这么糊涂?”他又气又急,想立刻骑着日尕前往县上痛骂喜饶一通,拿出铁哨就要吹,又把气憋了回去。父亲喘口气坐下来,望着马群说:“明年这个时候马群至少会增加五分之一,草场就更显得不够啦,唉,你们哪,互相攀比也没错,但不能只比牲畜不比草原,草原比牲畜重要得多,牲畜没了可以繁殖,草原没了可就连命都没啦。”这天晚上,父亲为了日尕,住在了喜饶的阿爸家。翌日一大早,走一阵休息一阵,天黑后才到达桑杰家。梅朵黑、当周和多吉(三条藏獒)同时欢叫着扑了过来。父亲卸了鞍鞯嚼子,让日尕去刨雪吃草,一转头,就见一堆黑影站在帐房门口。角巴说:“回西宁需要什么你们就从家里拿。”父亲说:“家里除了牛羊奶子还有什么?城里生活最需要的是钱,钱家里有吗?”角巴说:“没有。”父亲不客气地说:“那你还不赶快想办法把牛羊变成钱。”索南说:“一万个不可,牛羊变成钱的话,钱没啦,牛羊也没啦。”父亲说:“这么多牛羊除了让你脸上光彩,什么作用也起不了。”索南说:“人没有了光彩,还活什么?只有牲畜才不需要光彩。”桑杰说:“索南,不许你对强巴阿爸用这种口气说话。”索南说:“那你们说嘛,你们说了我就不说啦,少了牛羊就是要了我的命。”父亲说:“不是别人要你的命,是你在要草原的命,你要了草原的命,就是要了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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