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销与广义非法集资之辨析

传销与广义非法集资之辨析壹、绪论一、研究背景自从2005年9月1日，中国直销双法——《直销管理条例》和《禁止传销条例》正式高悬于商务部网站上，在中国的各种直销和传销公司都在思考如何应对中国直销双法的各项条款。到2009年9月1日的4年时间里，通过交纳保证金、设立服务网点、招募直销员、变通奖金制度等方式，已有20多家公司拿到直销牌照，并进行阳光运作。与此同时，各种传销公司和传销人员则无视国家法律，借中国直销双法的漏洞，使用“滚动制”等非法集资模式进行运作，并从2005年开始一度风云中国直销市场。这类“滚动制”等非法集资活动最开始以“卖二赠一”的模式现身炒作，后又与各种传统直销制度嫁接，并借助各种实业，如植树造林、养殖奶牛、养殖蚂蚁等，模糊了直销、传销、非法集资、实业投资等界限，让工商、公安、法律等部门混淆，引起了极大的社会危害。此后，这类“滚动制”等非法集资活动愈演愈烈，直接与金融、资本、原始股相结合，再加入异地传销的模式，并假借“西部大开发”等国家政策，给社会发展和地方经济造成了严重危害。所以，国务院曾于2007年2月批准成立由国家发改委、公安部、监察部、财政部、建设部、农业部、商务部、人民银行、工商总局、林业局、法制办、新闻办、银监会、证监会、保监会组成，并邀请中宣部、高法院、高检院等18个部门和单位参加的处置非法集资部际联席会议，以银监会为部际联席会议的牵头单位，负责处置非法集资活动的组织协调工作，并同时批复下发《处置非法集资部际联席会议制度》和《处置非法集资部际联席会议工作机制》，明确了部际联席会议的工作制度和工作机制。同时，在2008年8月25日召开的十一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四次会议上，“传销罪”被列入了《刑法修正案(七)》的草案中，在2009年2月28日的十一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七次会议上，表决通过《刑法修正案(七)》增设的“组织领导传销罪”，对打击传销起到了积极作用。二、研究动机与目的但是，从法律角度来看：无论是当年的中国直销双法，还是《刑法修正案(七)》的“组织领导传销罪”，对这些采用了传销手段，但实质上是非法集资活动的犯罪行为，并没有能够有清晰的界定。与此同时，我国现有的法律体系和制度规定里，仅由《中国人民银行关于取缔非法金融机构和非法金融业务活动中有关问题的通知》（银发[1999]41号）对非法集资进行了界定，但却远远落后于时代需要。同时，从法律实践上看：尽管在《处置非法集资部际联席会议制度》和《处置非法集资部际联席会议工作机制》之下，18部委连手处置非法集资机制已经形成，但是非法集资活动的犯罪手法却是与时俱进，以各种形式和载体进行包装和漂白，邀请名人做广告，曲解经济理论作为指导思想，甚至利用地方政府领导不能完全识别其非法集资本质，扯着相关部门改革大旗、改头换面，鼓吹“西部大开发”、“政府鼓励投资”等，让人防不胜防，极具蒙骗性。加上前述所说到的，我国关于非法集资的现有相关法律体系由于历史局限性，在描述非法集资犯罪时并不完备，而且有的公安、工商部门对非常集资的各种演化形式并不能完全认识、理解和辨析，明知其非法集资本质，也无法立案定罪，有的即使定罪，也误判以非法传销的名义，在司法判定上存在盲点。而且，由于部分非法集资案件采用了类似非法传销的手段进行发展，以至于许多本质上属于非法集资的案件，被一概而论地扣上非法传销的帽子，工商、公安部门也倾向于对此类案件以非法传销或涉嫌非法传销之名简单立案，使得普通大众、社会媒体、执法机构分不清非法集资和非法传销的区别，给正规的直销行业带来负面影响；本文试从非法集资的定义和特征着手，结合困扰我国直销界的各种非法集资的现状，指出我国现行相关法律档的局限，并从非法集资的经济本质出发，提出广义非法集资概念；同时，从奖金制度方面，重点分析我国直销双法后以“滚动制”为代表的非法集资现象的经济本质，对其所谓理论“消费资本论”进行剖析，并结合中国直销行业相关法律档，从历年来对中国直销行业影响较大的，名义上涉嫌非法传销，但实为非法集资的典型案件出发，深度分析非法集资类型案件发展的演化过程，并系统解释各时期涉传的非法集资案件的社会成因。贰、文献探讨一、非法传销行为和组织领导传销罪2005年9月1日，中国颁布直销双法：《直销管理条例》和《禁止传销条例》，宣告中国直销行业正式进入有章可循的新时代。其中，《禁止传销条例》第二章中的第七条对非法传销行为进行如下规定：1、组织者或者经营者通过发展人员，要求被发展人员发展其它人员加入，对发展的人员以其直接或者间接滚动发展的人员数量为依据计算和给付报酬（包括物质奖励和其它经济利益，下同），牟取非法利益的。2、组织者或者经营者通过发展人员，要求被发展人员交纳费用或者以认购商品等方式变相交纳费用，取得加入或者发展其它人员加入的资格，牟取非法利益的。3、组织者或者经营者通过发展人员，要求被发展人员发展其它人员加入，形成上下线关系，并以下线的销售业绩为依据计算和给付上线报酬，牟取非法利益的。《禁止传销条例》对非法传销的描述，主要侧重于牟取非法利益的过程和手段，就是直销业界通常所说的：团队计酬、人头费、上下线三大特征，所以，中国的《禁止传销条例》提倡的是在现有中国国情环境下，相对容易监管的单层次直销。而团队计酬、上下线结构、以及多层次结构，则是国际上认可的多层次直销的定义中必不可少的特点。因此，我们将《直销管理条例》和《禁止传销条例》所允许的合法的单层次直销模式，称为“中国式直销”，对应的，所有非单层次直销模式，可以统称为“中国式传销”。值得注意的是，在第1条中提到的“直接或者间接滚动发展的人员数量为依据计算和给付报酬”，强调的是人员数量。这一点，是与文章后面分析的“滚动制”形式的非法集资有本质的区别。由于中国直销双法在定义之时，已与国际上通行的多层次直销不一致，导致各种变通的非法传销或非法集资活动相当厉害。所以，在2008年8月25日，递交到全国人大常委会审议的《刑法修正案(七)》的草案中正式新增了“传销罪”，并于2009年2月28日的十一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七次会议上表决通过。“传销罪”规定：组织、领导实施传销行为的组织，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罚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二、非法集资我国现有的法律体系和制度规定里，仅由《中国人民银行关于取缔非法金融机构和非法金融业务活动中有关问题的通知》（银发[1999]41号）对非法集资进行了明确定义：“非法集资是指单位或者个人未依照法定程序经有关部门批准，以发行股票、债券、彩票、投资基金证券或其它债权凭证的方式向社会公众筹集资金，并承诺在一定期限内以货币、实物及其它方式向出资人还本付息或给予回报的行为。”该《通知》同时规定非法集资具有如下特点：1、未经有关部门依法批准，包括没有批准权限的部门批准的集资以及有审批权限的部门超越权限批准的集资；2、承诺在一定期限内给出资人还本付息或给予回报。还本付息的形式除以货币形式为主外，还包括以实物形式或其它形式；3、向社会不特定对象即社会公众筹集资金；4、以合法形式掩盖其非法集资的性质。“银发[1999]41号”由于1999年金融和社会环境的历史局限性，仅仅将非法集资的物权载体限制金融类凭证范围，而实际在1999年前后到现在，仅就我国已有各种法规和案件，就较集中地列出了17种比较常见的非法集资形式：1、非法发行有价证券。2、非法向社会不特定物件发行债权凭证。3、非法发行会员卡、会员证。4、对物业、地产等资产进行等份化，出售份额处置权。5、利用民间会社形式进行非法集资。6、以签订商品经销等经济合同的形式进行非法集资。7、以发行私彩或变相发行彩票的形式集资。8、利用传销或秘密串联的形式非法集资。9、利用果园或庄园开发的形式进行非法集资。10、企业在职工内部进行有偿集资。 11、教育储备金。12、地方政府发行或变相发行地方政府债权。13、以“招商”名义从事非法集资。14、房地产开发中的非法集资。15、利用社会福利机构非法集资。16、以从事期货交易为名非法集资。17、现阶段证券公司集合性受托投资管理业务。从上述17种比较常见的非法集资形式可以看出，“银发[1999]41号”对非法集资的定义并不能完全涵盖各种非法集资形式，尤其是2005年9月1日中国直销双法确立之后以“滚动制”为代表的非法集资形式，而且当这些非法集资形式嫁接了直销制度，甚至是非法传销手段之后，“银发[1999]41号”就更显得不完备了。主要问题在于两点：一是，非法集资的形式已由被动地“向社会公众筹集资金”发展为嫁接了直销制度，甚至是非法传销手段的方式吸引社会公众对自己进行投资；二是，非法集资的手段并不局限于“发行股票、债券、彩票、投资基金证券或其它债权凭证的方式”，这些是传统意义上依托于金融工具的非法集资形式所采用手段，现实经济生活中非法集资形式已扩大到果园、林地、奶牛、会员卡、教育、墓地、金融产品、资本运营等多个品种或领域。这些新式的非法集资活动隐蔽性更强，以至于许多非法集资手段并不是一眼就可以简单识破。但是，不管非法集资如何改头换面，所有投资人都是为了获得非法集资方承诺的可以在未来获得高额回报的权利，才会投资。三、广义非法集资在已有的直销相关文章里，很少专门就非法传销、滚动制、非法集资进行比较分析，能查阅的数据相当有限。一方面，国内研究人员偏学术居多，实务较少；另一方面，由于中国国情独特性，国外研究人员的研究方法和范围基本不适合国情。在不多的资料里，笔者看到甄刚曾分析了“X银行”的“庞氏骗局”与合理融资的界限，并指出中国国内许多此类公司明摆着就是“金字塔计划”和“庞氏骗局”（甄刚，2006）；在“卖二赠一”兴起后，也曾实行消费返利的联球公司分析到：作为一个金字塔计划的主体，联球公司一度被公安部门以“涉嫌非法经营”论罪，后又改为“涉嫌非法传销”（甄刚，2006）；梁广业也清楚地认识到：“卖二赠一”不是传销，而是一种变相的以欺诈为手段的经济诈骗行为（梁广业，2006）；李深惠则指出：历史往往有惊人的相似之处，2005年后兴起的“滚动制”，就是没有上线下线，没有单层、多层的概念，没有团队计酬，而现在流行的是所谓的“卖二赠一”的“大滚动”，其实这并不是什么新鲜玩艺儿。早在1999年就已经有的“一条龙”的制度，之后被国家封杀，故在中国未能成大气候（李深惠，2006）。随后，王睿（2006）对“卖二赠一”为基础的“滚动制”进行了深入剖析，解释了滚动制的运作原理：“所有报单的人都将获得公司承诺的高额返利的权利，通过报单先后顺序和报单数量，来决定报单者获得返利的时间和数量，先报者先得，多报者多得，但其中最关键的是，后报单者的报单费用被用于发放先报单者的高额回报，而先报单者的高额回报的示范作用又可以刺激后报单者见钱眼开地前赴后继蜂拥报单。”，之后，对2006至2007年中国股票市场火爆情况下，出现的嫁接在金融产品滚动制变形模式进行了剖析，“它们打着私募基金的金融招牌，冠以投资理财之名，致使许多不了解金融、传销的普通居民陷入其中……被许多城市司法部门列入非法集资、传销案件，扰乱了正常的金融秩序，引起了极其恶劣的社会问题”（王睿，2007）。因此，从经济原理和本质角度去剖析，我们可以定义一个“广义非法集资”概念。“广义非法集资”：单位或者个人未依照法定程序经有关部门批准，以各种方式向社会公众筹集资金或吸引投资、消费，同时给予出资人可以高额获利的权利的行为。通过此项权利，该单位或者个人承诺对出资人在一定期限内以货币、实物及其它方式向出资人还本付息或给予回报。“广义非法集资”具有如下特点：1、未经有关部门依法批准，包括没有批准权限的部门批准的集资以及有审批权限的部门超越权限批准的集资；2、非法集资手段多样，不局限于金融形式，而是可以扩大到所有实物形式或是虚拟形式；不局限于筹集资金，而是可以扩大到吸引投资、消费等多种形式3、向社会不特定对象即社会公众筹集资金；4、承诺在一定期限内给出资人还本付息或给予回报。还本付息的形式除以货币形式为主外，还包括以实物形式或其它形式；5、宣扬高额回报，承诺高额获利的收益率往往超过该单位或个人使用资金所在行业的平均利润率，有的甚至大大超过行业平均利润率；6、以合法形式掩盖其非法集资的性质。三、研究方法在“广义非法集资”概念的各种经济乱象中，以2005年中国直销双法公布后，所产生的以“卖二赠一”为特点的“滚动制”非法集资为典型，后继影响中国直销界，甚至是危害金融体系和投资领域等社会其它方面的非法集资现象，都与之有关系。所以，本文特从具有普遍意义的“滚动制”奖金制度角度入手，对其中最典型的“卖二赠一”制度进行深入剖析，揭示广义非法集资的本质。一、滚动制“三无三有”的特性可以规避中国直销双法和传销罪“滚动制”，顾名思义，需要有资金不断加入，形成不断循环滚动，其中，先期加入者可以得到公司承诺的大大超过其投资额的高额利益返还，并以“出局”的形式退出循环返利，后期加入者受到先期加入者高额获利返还的既成事实的刺激，形成更大规模的踊跃报单，先期加入者也可以在退出后继续报单，使得循环滚动不断继续和扩张。以疯狂一时的“澳洲联球”举例来说。“澳洲联球”以宁波丹碧蔻国际贸易有限公司为依托，于2005年4月18日开始采用如下运作模式：当你购买680元一单的产品，不需要任何推荐和销售，公司将分12个星期按80元-85元不等的收益在每周五打入你的账户，12个星期后就可以收入980元，如果购买了10单产品年底就可以分得9万元。多买多得，可以重复报单。而且不需要你发展会员，你只要报单参与滚动，只要坐着拿钱就好了，只把后报单者的钱发给先报单的人，就可以保证滚动不断。很明显，由于在“滚动制”下，没有上下线，没有单多层，没有团队计酬，而有的只是与加入时间挂钩相关的：有报单先后顺序、有获得消费返利的时间早晚、有获得消费返利的数量多少，这种彻底的“三无三有”制度刚好可以完美规避中国直销双法的约束，而且，正因为不符合中国直销双法下的传销行为特点，从司法角度也无法用“传销罪”为其界定犯罪行为。但是，“滚动制”却是完完全全符合广义非法集资的界定范围。二、“滚动制”的运作原理及表现形式“滚动制“的运作原理，其实就是把后面的人交的钱拿一部份出来给前面的人当高额返利。只要后面的人数持续增加，就可以继续玩下去；但等到有朝一日，后面的人数不再成长，没有足够资金流入，发不出返利，就会造成信任危机。大家都要把钱拿回去，就像银行挤兑，导致最终爆发倒闭危机。“滚动制”的运作原理中最关键的是，后报单者的报单费用被用于发放先报单者的高额回报，而先报单者的高额回报的示范作用又可以刺激后报单者见钱眼开地前赴后继蜂拥报单。事实也正是这样，“澳洲联球”的“滚动制”在2005年4月到12月经过8个月小规模低调快速试运行后，在2006年该公司举办新年酒会上隆重正式推出，揭开了其大张旗鼓疯狂卷钱的序幕，一时之间“澳洲联球”就成为了“排队赚钱”的代名词。由于其前期8个月在全国铺下的庞大的基层群众，一经正式煽风点火，全国“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澳洲联球”玩“滚动制”一直持续到2006年3月31日，因资金链断裂而宣告破产。根据“鲁剑”行动警方调查的结果，该公司加盟店范围遍及22个省（直辖市），数量达700余家，涉案金额超过10亿元，其中4亿余元被转移至境外，大量2006年2月和3月份加入的人血本无归……在“滚动制”下，公司为了尽可能地刺激报单，往往约定了消费返利的时间和金额，即承诺定时定量返还现金，但由于后期加入的人的数量根本无法控制，当后加报单的人数量比前期报单的人数有明显减少时，公司将很容易崩盘。所以，“滚动制”在演化过程中为求生存得更长久，要么承诺消费返利定时不定量，或是定量不定时，或是既不定时也不是量。于是，根据消费返利的形式，形成了四种主要的“滚动制”的表现形式：定时定量返还现金——很容易崩盘，是“滚动制”的最初表现形式定时不定量返还现金——可以通过在约定的时间减少现金返还数量形成大量沉淀，不透明定量不定时返还现金——可以通过返还约定的现金数量但延长返还时间形成大量沉淀，不透明既不定时也不定量返还现金——既可以通过延长返还时间也可通过减少现金返还数量形成大量沉淀，完全不透明所以，“滚动制”从诞生之日起，就注定是一个需要以高额返利为诱饵，而严重不透明的制度，可以人为操控的空间非常大，成为许多不法公司敛财的常用手段。同样，由于公司高额返利的迷惑，太多人不能理解公司是如何赚钱，所以，必须从数理上进行适当分析。这里以“滚动制”2006年以来在国内最著名的变种“卖二赠一”为代表进行剖析。三、典型“滚动制”非法集资“卖二赔一”的深度剖析（一）“卖二赠一”的经济学分析在商场与超市人们经常可以遇到“买一赠一”、“买二赠一”的促销让利的活动，同时，消费者也很清楚地知道这是商家打折消费的一种处理方法，即商家放弃产品的利润，以成本价格或者微薄利润买给了消费者，从而扩大产品销量，加速资金运转，形成薄利多销，获得期望中的利润；对消费者而言，只要所购物品是其所需的（不一定是急需品），当然会考虑为了立刻获得促销品在第一时间内购买，“买一赠一”、“买二赠一”的促销让利的消费意识根深蒂固在人们的头脑中所存在。“卖二赠一”正是利用了消费者促销让利消费购物的潜意识。“卖二赠一”是指：公司每卖出二份商品，则将拿出一份赠品赠给消费者。由于传统的消费模式是消费者付费购买两件商品，同时可以获得一份促销品，商品和资金在同一时间形成交割，交易结束，公司并没有占用消费者的资金。而“卖二赠一”则是公司在确保有两份产品卖出并收到两份产品的钱之后，才会付给先报单者一份产品，公司不仅占用了先报单者的资金，也占用了后报单者的资金，从而有足够时间将后报单者的钱以先报单者的高额返利的形式返还给先报单者，从而刺激报单滚动不断循环。这里面就存在一个经济学上非常著名的核心概念：资金的时间价值。在经济学上，“资金的时间价值”包含两个方面的意义：（1）资金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价值就会增加，这种现象叫资金增殖，其增殖部分就是利息，增殖部分与投入资金的比例就是利息；（2）资金一旦用于投资，就不能用于现期消费，消费者牺牲现期消费的目的是为了能在将来得到更多的消费。所以，对“卖二赠一”，其经济学的解释就是：公司通过占用大量前期和后期消费者的资金，形成了大笔消费者对公司的贷款，并对所有消费者给予有条件的（买出两件产品才给予返还）高额贷款利息承诺诱惑，大肆吸纳消费者加入，不断补充和扩大贷款资金池。如果消费者不能在购买产品的时间和数量上满足公司的高额返利条件，公司就可以无监管地占用所有消费者资金，以及这些大笔资金的时间价值，而公司也往往通过暗箱操作，采取延长返还时间或通过减少现金返还数量或者两者并用，形成公司的高额资金沉淀，牟取非法暴利。事实上，“卖二赠一”利用经济学中的“资金的时间价值”概念，通过时间差，用后报单者的资金支付先报单者的高额回报，形成“庞氏骗局”。这种经济本质在所有广义非法集资中都存在，也是“广义非法集资”区别于《禁止传销条例》第二章中的第七条对非法传销行为中规定的“直接或者间接滚动发展的人员数量为依据计算和给付报酬”强调的是人员数量的表棕。（二）“卖二赠一”的数理模型分析就“卖二赠一”的运作机制而言，假设头n天的总收入是Y，总成本是C，产品单价是p，单位成本是c，总利润率是R，则有：（推演过程见文后附录）根据“卖二赠一”的利润率公式，可以得出以下结论：（1）结论一：在公司完全保证第一天得到的“卖二赠一”的产品在当天全部返还的情况下，公司根本没有占用消费者的“资金的时间价值”，此时相当于消费者第一时间可以获得返还，这也就是我们所习惯的“买一赠一”、“买二赠一”，公司当时就兑现产品，从而获得的是一般产品正常的平均利润率。当N增大时，其总成本和总成本是同级数增长，所以总利润率的分子和分母可以保证同级数增长，所以，当时，，公司获取的是一般产品的正常的平均利润率。（2）结论二：如果公司把第一天得到的“卖二赠一”的产品不能在当天全部返还，就会形成三种情况，公司明显占用消费者的“资金的时间价值”，获得的是巨额暴利：1、定量不定时进行消费返利：把消费返利延长到一个星期或是一个月之后返还，总返还数额减少；2、定时不定量进行消费返利：把每次消费返利减少，也相当于在消费返还数量不变的情况下，延长返还时间，总返还数额减少；3、既不定时也不定量进行消费返利：不用多说，总返还数额减少；三种情况因为都是导致总返还数额减少，所以都可简化视为公司占用消费者的“资金的时间价值”，因此，总成本依然以的级数增长，但总成本C则不再是，而是以比小的级数增长，此时，当时，，，也就是说，只要公司哪怕是在第二天返还产品，都会占用消费者的“资金时间价值”，形成不少沉淀，所以更别说拖上一周或是一个月或是一两个月才进行返还的公司了，公司形成的沉淀会非常庞大，超过上亿元根本不是问题。甄刚曾对“澳洲联球”分别以2倍和10倍速度递增时进行模拟，并对两种情况下公司的利润率进行了计算，分别为87.79%和98.65%（甄刚，2006），与笔者通过数理模型推导的结论二完全一致。事实上，对“澳洲联球”进行的项目调查的结论也显示：“（澳洲联球）公司加盟店范围遍及22个省（直辖市），数量达700余家，涉案金额超过10亿元，其中4亿余元被转移至境外，大量2006年2月和3月份加入的人血本无归……”；又如前年对“山东众旺”的调查结果：“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内，众旺公司这家规模很小的私营企业，就诱使14万商家、近百万消费者上当，聚集资金达数亿元之巨。受其影响，全国又有十几家类似的公司群起效仿。而几乎与‘消费储值’出现”。事实上，“卖二赠一”作为“三无三有”的最简单的广义非法集资形式，被一些传销分子通过植树、养牛、养蚂蚁、第三方支付、资本运作、西部大开发等形式包装之后，还嫁接了直销中的上下线推荐机制，以及非法传销中常用的异地邀约、人身约束等手段，使得形式更加隐蔽、花样更加繁多。同时，在2005年兴起的“消费资本论”等错误的伪经济理论，更为这类本质上是“广义非法集资”活动披上了经济创新的光环，造成了更大的金融动荡和社会危害。肆、研究结果与分析一、“广义非法集资”的危害通过对最原始的“卖二赠一”的进一步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广义非法集资的危害。它通过以高额利诱，使消费者为了高额返利而购买产品，以至于消费者为了达到高额返利，一方面根本不关心卖到的产品的质量和价值，一方面疯狂报单、抢占先机、甚至非理性地多投单、投大单，而公司则可以短期大量敛财吸金，形成非法集资，然后拖欠返利资金或是拍屁股携款潜逃，导致大量唯赚钱冲昏头脑的消费者血本无归。

1、“广义非法集资”的受骗者很难得到法律救助。“广义非法集资”利用以高额返利为目的“返利权力”、“消费储值”、“资本运作”等为手段，将众多消费者购买产品的资金、加盟商的佣金、代理商的代理费汇集于自身，甚至是纯粹的上线瓜分下线的钱，并不符合公司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存续动因和收入应大于支出的基本规律，当消费一旦萎缩、佣金下滑、没有新人加入，资金链条便告断裂；而返利产品或资金、消费储值的奖励款，属于公司对有返利权人、持卡人购物消费行为的赠予性奖励。按《合同法》规定，赠予人因经济状况变化可以不再履行赠予义务。这样，“广义非法集资”公司从一开始就为欺骗消费者设下了伏笔；而参与到没有公司，本身就是虚构进行“纯资本运作”中的受骗者更是无法得到法律救助。2、“广义非法集资”诱发投资性消费和虚构消费，严重扰乱市场经济秩序。在当前市场发育和消费心理不成熟的情况下，“卖二赠一”、“消费储值”、“资本运作”宣扬的高额回报、短期致富，诱使众多消费者走向以投资为目的的非理性消费，更多的人则进入“虚构消费”、直接花钱买奖励权，多占点位，博取高额奖金。与此同时，“广义非法集资”公司本身或一些加盟商家暗抬商品或服务价格，推销劣质、滞销商品的现象也不同程度地存在，而纯粹的上线瓜分下线的钱的“纯资本运作”性质则更加恶劣。3、“广义非法集资”社会危害巨大。由“广义非法集资”公司出售“返利权力”、运作“消费储值”、玩“纯资本运作”的非法集资和经济诈骗性质决定，它目的是为了公司敛财和吸金，不可能进行长久运作；一旦在运作中，因为某些环节运作不规范、操作违规、管理能力缺乏，或是“广义非法集资”公司主动抽逃资金，将使得这个需要不断补充新鲜资金来维持滚动的骗局不能维持，众多的消费者、加盟商投入的资金将蒙受重大损失，极易引发大规模群体事件，而“纯资本运作”带来的广西等地方经济虚假繁荣并败坏地方政府声誉等问题，其背后潜藏的巨大的经济风险和社会隐患，将严重影响社会稳定。4、“广义非法集资”需要政府部门有清楚认识。由于相关部门在查处过程中无法辨析其经济诈骗本质，而且由于其不属于中国直销双法规定的“非法传销”范围，从而认为遇到了法律难题，无法在现有的法律法规中找到取缔的直接依据。进而也将导致工商、公安、金融、税务等多个部门的处理协调工作难度加大。当操盘手们用直销和传销中的各种手段，以及“消费资本论”等伪经济理论把最简单的“卖二赠一”等“滚动制”升级到各种更复杂更隐蔽的“广义非法集资”后，工商、公安等政府相关职能部门并不能完全把握“广义非法集资”的“形式上是非法传销的模式、本质上是非法集资的实质”，从而在进行市场执法和监管中简单地用非法经营、涉嫌传销、非法传销等进行处理，而并没从最本质的非法集资角度立案判刑，以至于对2005年的“澳洲联球”（甄刚，2006），还是2006的“广西永干”（江中澍，2008），2007年的“E-gold”（王睿，2007），2008年的“万里大造林”、“亿霖木业”和“蚁力神”（虹伟，2008；侯毅君，2008；刘建新，2008），2009年的“蝴蝶夫人”和“世界通”（黄庆畅，2009）、“广西资本运作”（崔晓林，2009）等影响全国的大案要案，在行使执法权力时，都普遍存在无法完全厘清其非法集资本质的情况，尽管进行了严厉打击，但是司法解释上仍存在欠缺。二、“广义非法集资”的典型历史案例通过与“广义非法集资”概念进行对比，我们可以发现“非法传销”在相关法律条款上的描述更注重于操作细节，因为区别合法的“中国式直销”、“非法传销”就是需要在操作细节上下功夫；而“广义非法集资”更注重于对非法获利行为的描述，并没有细抠具体操作细节，这与“广义非法集资”形式多样，无法简单概括有关。而且从“广西永干”、“亿霖木业”案可以知道，犯罪分子可以通过类似“非法传销”的模式进行“广义非法集资”活动，形成“形式上是非法传销的模式、本质上是非法集资的实质”，加之不少犯罪分子既运作过“非法传销”，又运作过“广义非法集资”，所以“广义非法集资”和“非法传销”很容易混淆，不用说公安、工商等部门或是普通民众，许多犯罪分子本身都不清楚二者的区别。幸好在中国直销双法下，只需要掐死“团队计酬、人头费、上下线”三大特征，就可以认定是“非法传销”（实为“中国式传销”加真正的“非法传销”）。但“广义非法集资”不仅花样众多，而且在中国民间长期存在，在20世纪90年代直传销进入中国之后，“广义非法集资”的各种操作模式或其变形形式对中国直销行业均有深刻影响，并经常被冠以“非法传销”名义进行打击，尤其以1998年中国“禁传”之后，和2006年中国直销双法正式实施后最为明显，其隐蔽性和破坏性也越来越厉害。所以，通过分析近20年来“非法集资”与“非法传销”互依互生关系，对各种“广义非法集资”的演化过程进行剖析，并对其社会成因进行深刻认识，就显得具有非常现实的意义。（一）一条龙、大滚动、大循环非法集资在多层次直销进入中国之前就存在，主要表现为地下钱庄、私募基金、标会、合会、台会等传统民间非法金融形式的非法集资手段，长期影响着社会经济。而非法集资操作思路对中国直销业的第一次全面袭击则是在1998年全面禁传之后。1998年4月21日国务院颁布《关于禁止传销经营活动的通知》，全面停止传销业，中国直传销市场一片低迷。但政府并未给数量巨大的直传销人群指出明确出路，不少直传销人群原本就是各种民间地下非法金融形式的参与者，头脑中长期存在的非法集资模式在全面禁传之时自然取代了直传销模式，成为了当年直传销全面禁止的情况下，无数直传销人群最简单的致富快捷方式。从1998年开始，一种以倡导消费投资、承诺在一定时间返还现金的“滚动制”在安徽一家的公司开始运作，300元一单，可以报10单、100单、1000单参与消费投资，所有报单者按报单先后顺序扁平电缆，并按滚动循环的先后顺序承诺定期高额返利。由于这种制度没有上下线、没有单多层、没有团队计酬，所有投资者全部进行循环滚动，又被形象地称为“一条龙”、“大滚动”、“大循环”。比如1999年广州就有金灿公司、广唱公司等典型的“滚动制”公司到处圈钱（李深惠，2006）。这些非法集资模式操作简单，容易复制，也没有高层理论指导和包装，属于原生态的非法集资形式，粗暴而且冲击力大，迅速向全国无序辐射。同时，由于操盘人员文化水平较低，对非法集资的缺乏基本的认识和管理能力，许多资金的进出仍依赖于手工记账，暗箱操作、短线炒作、卷款潜逃等问题层出不穷，引起极大社会问题。这类原始“滚动制”的操作模式和《传销管理办法》并不冲突，事实上就是2005年“卖二赠一”的源头，完全符合“广义非法集资”的各种特点：（1）未经有关部门依法批准；（2）实物形式或是虚拟形式等多种手段；（3）向社会不特定对象即社会公众筹集资金；（4）承诺固定期限返利；（5）高额返利回报；（6）以合法形式掩盖其非法集资的性质。（二）计算机排网、圆销制度1998年全面禁传整顿后，以美国安利公司为代表的规范的直销公司在国内逐渐发展和壮大起来，这些规范的直销公司采用传统的级差制奖金制度，并利用计算机和互联网技术，开发出了科学有效的经销商管理后台，有力地推动了中国直销行业的健康发展。而在经销商运作方面，成冠、卓越、超凡等体系和耶格、642等系统的发展，以经营事业的理性心态端正了不少非法传销和非法集资分子图谋短期利益的思想，中国直销行业发展进入相对低调快速理性的发展时期。但非法集资活动并未消失。2000年前后，非法集资活动借助全球IT热潮进行包装和掩饰，并与国外偷渡进中国的非法传销分子勾结、学习和取经，实现了计算机技术对“滚动制”的模拟运算，于是IT化的非法集资操作方式：“计算机排网”诞生了，如影响较大的德国王牌88网上彩票传销案、郑州神龙数码“广告返利”案等。在“计算机排网”制度模式里，每层上的人数是按设定的倍数增加，如果设定每层是2人，则形成1、2、4、8……2n的金字塔式结构，如果设定每层是3人，则形成1、3、9、27……3n的金字塔式结构，依此类推。消费者必须购买该公司数百元乃至数千元的产品，才可以由计算机自动排成金字塔结构，并加入滚动顺序排列，获取高额返利然后出局。这种非法集资模式在宣传时，常常以圆圈形式描述计算机排网的过程，故又形象地称“计算机排网”模式为“圆销制度”。貌似具有高科技的“计算机排网”对于广大不懂得计算机和互联网的社会居民而言，诱惑力强，欺骗性大，而且操盘者可以通过控制计算机后台，强制安排下线人数，调整返利报酬，从而在计算机中形成完全人为操纵的排网顺序，得到实惠的是公司的实际控制人。“计算机排网”表明非法集资活动已由知识文化较低的人群，逐渐向知识文化较高的人群渗透，这为日后非法集资和非法传销进一步演化发展，提供了技术来源和支撑。2006年破获的蝶贝蕾非法传销案中，吉林大学在读博士丛新志为传销团伙设计了专门为五级三阶制管理需要的“小财神”软件，而这套“小财神”软件则是全国采用“五三制”进行非法传销活动的必备的核心管理软件。而2006年实为非法集资的“卖二赠一”横行于世时，不少专业直销软件开发公司也纷纷推出“卖二赠一”管理软件，在客观上助长了非法集资的蔓延。同时，海外非法传销手段已越来越快地进入中国境内。互联网不但加速了中国经济与世界经济的融合，也使得国外非法传销手法通过互联网更快地渗透到国内。2005年直销双法颁布后的乱象与之惊人地重合。（三）消费储值“消费储值”由山东众旺经济发展有限公司自2003年3月开始运作。“山东众旺”一方面与每个加盟商家签订协议，按10%左右比例向加盟商家收取佣金（佣金＝持卡消费额×计点率）。当消费者持“消费储值卡”在加盟商家购物达2000元时，加盟商家就要支付10%，即200元佣金给“山东众旺”；与此同时，消费者可以获得相应的储值点（储值点＝持卡消费额×计点率），储值点积累到200点时，就可以获得从“山东众旺”分期返还1200元现金的奖励权。所以，当持卡消费者在计点率为10%的加盟商家消费2000元，就可以得到200储值点，即可在未来获得1200元现金分期返利。而从整个过程来看，“山东众旺”当时收入200元，现金返利1200元，除过时间因素，返还比例高达1：6（王辉，2004）。按“消费储值”表面的赢利模式看，“山东众旺”的收入来源有两块，除卖“消费储值卡”外，主要是加盟商家的佣金。其实，这一营销系统的赢利是充分利用发放消费者奖励的时间差。“山东众旺”给消费者的奖励，采取隔月发放，约20个月才能发完；对二级市场高端客户的奖励，是隔季度发放，发完大概要5年时间；而对加盟商家的佣金，则是每半月收取一次。另外，消费者达到奖励标准，获得一个奖励权一般需要一段时间的积累，这期间因消费产生的佣金已经到了“山东众旺”。所以，每个月内，“山东众旺”收入的资金远远大于返还给消费者的数量。“山东众旺”老总陈玉麟自称所谓独创的消费储值模式，灵感来源于2001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乔治·阿克夫等人的信息不对称理论、大数法则和利益不对称规律——在经济生活中，消费者与商家处于信息严重不对称性的“不平等”地位，这种信息不对称必然导致利益不对称，再加上消费者的充分分散性和消费者行为的随机性，消费者主权完全得不到保障。而“消费储值”模式，首先通过互联网把所有分散的消费者“团结”起来，形成足够大的力量来“对付”商家的信息不对称优势，从而达到伸张消费者主权，致使商家主动让利。这套由诺奖理论豪华包装的“消费储值”理论，从表面看起来玄妙无比，是对传统营销模式的创新突破。但从实质上来，所有终端消费者的投资或消费，都是为了得到“山东众旺”在两年时间内高达1：6的高额返利收入。虽然它与“银发[1999]41号”中非法集资的定义不完全相符，但是完全符合广义非法集资的概念：单位或者个人未依照法定程序经有关部门批准，在各种方式向社会公众筹集资金或吸引投资、消费，同时给予出资人可以高额获利的权利的行为。通过此项权利，该单位或者个人承诺对出资人在一定期限内以货币、实物及其它方式向出资人还本付息或给予回报。经由国家工商总局、山东省工商局、山东省公安厅、人行济南分行等部门进行调查，对其做出认定：一是涉嫌以变相非法融资形式诈骗；二是诱发投资性消费和虚构消费，严重扰乱市场经济秩序；三是社会危害巨大。事实上，由于公司管理无绪，以及特许代理商的佣金、代理费、消费储值卡的恶意炒作，面对急速扩张的市场，“山东众旺”没有足够人力也根本没有能力进行管理，以致市场失控，2004年8月5日之后，“山东众旺”中层以上人员便神秘消失，卷款潜逃，受骗人数达近百万人。值得注意的是，“消费储值”这种广义非法集资行为，以拉动消费替代筹集资金，并扯出诺奖理论的大旗，其包装后迷惑性之大，甚至得到了部分主流人士和主流媒体的认可和大力宣传。某大学国际经济研究所所长、博士生导师孙健将其定性为：这一销售模式是保险理论中“大数定律”和“精算模型”的借鉴；《人民日报》、《参考消息》、《大众日报》、《中国消费者报》、《联合日报》、《中国经营报》、《中国贸易报》等众多媒体以“消费储值引发营销革命”、“创新营销造福社会”、“营销行业的创举”、“开启消费需求的金钥匙”等为题，对“消费储值”给予了积极的肯定和鼓励；并从2004年以来先后获得中国保护消费者基金会“质量诚信消费者满意单位”证书，中国质量万里行“重质量讲信誉”、“质量、信誉双保障实施企业”证书，全国市场诚信建议委员会“质量、服务诚信示范单位”铜牌与证书，总经理陈玉麟被中国市场协会评为“中国优秀企业家”。“消费储值”出现的深刻意义在于，这是中国境内首次有系统理论包装的非法集资活动，它脱离了传统意义上的非法集资概念，而是引入了商家、消费者两个主体，将直接的集资行为，变成了间接的消费行为，以促进消费的名义吸纳广大消费者的资金，所以，“消费储值”活动是一种广义非法集资行为，它不但将数量众多的中国直销业界人群圈入其中，而且将广大不能辨析其广义非法集资本质的非直销业人群圈入其中。“消费储值”理论是理论包装最完整、诈骗伪装最隐蔽、经济和社会破坏性最大的一种“广义非法集资行为”。（四）含权消费在充分理解了隐蔽性极强的“消费储值”模式后，再来理解稍后时间由“消费储值”理论衍生出来的“含权消费”模式，就不是很难了。福建省福清市阿尔克生物工程有限公司于2004年12月推出“含权消费”理论——“含权消费”营销是针对目前国内保健品过分依赖广告投入进行销售的模式提出的，其具体内容就是把节省下来的广告费返还给消费者，返还给经销商。“含权消费”使买卖关系由对立逐渐走向统一：消费者参与公司利润分配，使个人的消费与公司派送的经济权益紧密结合，并永续享有；含权消费相当于储蓄、又相当于保险，但它更像投资，将改变人们对社会经济生活的观念。根据“含权消费”的宗旨，公司将每年提取销售额的4%赠送给客户（消费者）。公司对于赠送的额度，永续承诺。而实际上运作模式如下：每人消费“阿尔克公司“的产品累计达到380元，就可领取公司发放的《含权消费证》，并依此证逐月返利，共计可陆续分到红利1500元。消费者进行购买的最根本目的不是为了消费产品，而是为了获得所谓的“含权”，即取得返利成了购买的最直接和根本目的。相对于有众多诺奖理论光环的“消费储值”模式的晦涩难懂，“含权消费”听起来更通俗易懂，也更接近于“广义非法集资”的本质——非法集资人就是通过贩卖高额获利权利筹集资金，投资就是为了获得高额获利权利而投入资金，彼此都明白对方需要什么，而根本不是为了那张《含权消费证》（肖黎明、王晓芸，2006）。（五）卖二赠一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李深惠，2006）。2005年9月1日公布的中国直销双法：《直销管理条例》和《禁止传销条例》，定义了合法的“中国式直销”的概念：就是以雅芳为代表的单层次直销，并将“团队计酬、人头费、上下线”三大特征定义为非法传销的典型特征，国际上通行的以“团队计酬、上下线结构、多层次结构”为特征的多层次直销模式在中国不合法，大量习惯于多层次直销的中国直销人面临调整、转型或是另谋出路。这种情形和1998年全面禁传之后如出一辙。以“滚动制”为核心的非法集资卷土重来。其代表作就是于2005年4月18日开始采用“卖二赠一”模式运作的“澳洲联球”：所有购买公司产品的人按购物先后顺序排序，公司每卖出二份商品，则将拿出一份赠品或同等金额现金回馈给消费者。如果你只购买680元一份的产品，你不需要任何推荐和销售，公司将依照现金回馈规定，分12个星期按80元-85元不等的收益在每周五打入你的账户，12个星期后就可以收入980元，如果购买了10单产品年底就可以分得9万元。多买多得，可以重复报单。“卖二赠一”是公司在确保有两份产品卖出并收到两份产品的钱之后，才会付给先报单者一份产品，公司不仅占用了先报单者的资金，也占用了后报单者的资金，从而有足够时间将后报单者的钱以先报单者的高额返利的形式返还给先报单者，无偿占用了资金的时间价值，从而刺激报单滚动不断循环。“卖二赠一”和“消费储值”的本质是一样的，都是“广义非法集资”行为，都表现为先投资者花钱获得高额返利的权利，公司则拿后投资者的钱去支付先投资者的高额返利，以吸引更多的人进行投资。公司通过占用大量前期和后期消费者的资金，形成了大笔消费者对公司的贷款，并对所有消费者给予有条件的（买出两件产品才给予返还）高额贷款利息承诺诱惑，大肆吸纳消费者加入，不断补充和扩大贷款资金池。如果消费者不能在购买产品的时间和数量上满足公司的高额返利条件，公司就可以无监管地占用所有消费者资金，以及这些大笔资金的时间价值，而公司也往往通过暗箱操作，采取延长返还时间或通过减少现金返还数量或者两者并用，形成公司的高额资金沉淀，牟取非法暴利。此外，“消费资本论”成为“滚动制”卷土重来的伪经济理论。被称为是有望获得诺贝尔奖的中国划时代的原创经济理论，一个可能改变世界消费的观念，一个社会经济发展观的重大革命，一个可以引领今后50年经济发展的理论。该理论由世界新经济研究院院长陈瑜教授于2005年提出，其核心理论是“消费者在购买企业的商品后，企业把消费者的消费视为对企业的投资，并按一定的时间间隔，把企业利润的一定比例返还给消费者；这意味着，消费者在消费的同时成为一名投资者，即消费变为资本，消费者也能成为资本家。”陈瑜教授也表示，按照他提出的“消费资本化理论”，可以完成和实现对传销的改造，从而“收编8000万传销难民”（甄刚，2006）。巧的是，诞生于2005年的“消费资本论”在2005年多层次直销尚未被封杀之前，中国直销业界无人知晓这一伟大理论，而在2006年多层次直销被封杀之后，才被众多玩“滚动制”搞非法集资的人挖掘出来，并奉为圣经。换句话而言，在国际上通行的多层次直销制度面前，“消费资本论”实际上并没有用武之地，而当多层次直销制度被封杀，各色多层次直销怨民、非法传销难民、非法集资灾民集中寻找生路，各种本质为非法集资的“滚动制”大行其道时，“消费资本论”成为了这些人的庇护伞。而且更为恶劣的是，与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乔治·阿克夫等人的信息不对称理论、大数法则和利益不对称规律被“广义非法集资”非法盗用有所不同，陈瑜在2005到2007年主动参与到不少“滚动制”公司进行理论宣讲，如打着“服务三农”旗帜进行非法集资的“广西永干”等，为这轮“广义非法集资”的兴起起到了极其严重的负面推动作用。（六）XX基金2005年开始火爆的“卖二赠一”在2006年，借用中国证券市场久违的一波牛市带来的财富效应，通过股票、基金等对自己进行了高级包装。以“E-gold”为先驱，以“GoldMoney”为发展，以“瑞士基金”为高潮，中国直销业界一阵风似地掀起了以金融投资理财为名义，以高额返利为诱饵的“滚动制”的新玩法。以“E-gold”为例，承诺投资1000美元，每日返利1.70%，每年连本带利返还收益可达340%。由于这种玩法返利快，见效灵，又没有保健品、化妆品需要看疗法谈品牌配产品之烦，只需要投钱然后每天等着数钱即可，实在是赚钱容易。但总以让股神沃伦·巴菲特汗颜的年收益可达340%的超高额投资回报率，实质上依然是把后来者的钱当回报返给先来者，吸引更多人来投钱，用最赤裸裸地高回报进行非法集资圈钱（王睿，2007）。“XX基金”的运作模式正好回到了“非法集资”最原始的形态——庞氏骗局。“XX基金”的危害性在于借用简单理财包装，直接针对缺乏投资指导的普通居民，使得非法集资的寒流从直传销业界向毫无保留地冲击着其它各行各业，带来了严重的社会问题、并危害着国家金融秩序。据估计，像“E-gold”、“GoldMoney”、“瑞士基金”这几个肆虐程度最凶狠的“XX基金”已在全国卷走了数十亿元人民币，给普通居民造成了不可估量的经济损失，而社会各行各业在受骗之后也纷纷指责直销行业，使直销行业也蒙受了不白之冤。本已受到中国直销双法严重压制的中国直销行业，在本次全国范围内的“XX基金”非法集资风潮中，又大伤元气。（七）XX银行“XX银行”指的是“森林银行”、“奶牛银行”等，通过“委托造林”、“委托养牛”、“委托养鹿”、“养殖蚂蚁”等方式，在固定期限内承诺高额回报利诱，进行非法集资，如影响恶劣的内蒙古“万里大造林”、北京亿霖木业“委托造林”、北京蒙京华“奶牛银行”、辽宁蚁力神等，在2006年和2007年被各种媒体纷纷暴光（熊翠红，2007）。从暴光从的案件里，“XX银行”的操盘人员，多有非法传销和非法集资的历史，早已形成固有的非法传销和非法集资的思维方式，加上非法传销和非法集资随着直传销行业的发展，已趋向高知识、高技术的复合型犯罪，所以操盘人员多选择如森林养殖、奶牛养殖、蚂蚁养殖等业务普通消费者不太熟悉，但感觉会有非常大利润的中长线业务，比起赤裸裸的“XX基金”纯粹以钱套钱的空手套白狼的手段，“XX银行”的操作模式隐蔽和周全得多：1、吸取了非法集资的“滚动制”精髓，打好时间差，充分利用超过行业利润率的高额返利诱骗投资者。这是“非法集资”的本质，也是唯一分辨非法集资的标准。2、不单只使用高额利诱等“滚动制”方式，同时把多层次直销里根深蒂固的操作模式，如五级三阶制、双轨制等引入奖金分配制度，以便更好地吸引投资者；3、租用豪华写字楼作为办公场地，并亲自购买林地、奶牛、蚂蚁等实物，并展示给投资者，增加其行骗成功率；4、尽可能挖掘社会关系，打通政府官员，广撑庇护伞，并邀请政府官员参加自己公司的重要庆典，显示自己的社会关系和能力；5、花钱请明星做代言人，提高社会知名度，增加潜在客户。像内蒙古“万里大造林”、北京亿霖木业“委托造林”、北京蒙京华“奶牛银行”、辽宁蚁力神等“广义非法集资”案件里，面对森林养殖、奶牛养殖、蚂蚁养殖等较陌生行业，投资者往往不能很快识别其非法集资的本质，相关公安、工商部门在调查过程中，可以感觉其存在问题，但是无法依据现有法律体系对其进行定罪。（八）纯资本运作2008年1月16日，国家批准实施《广西北部湾经济区发展规划》。但作为先后发生过“广西来宾”非法传销案、“广西永干”非法传销案的传统重灾区之一的广西，非法传销的惯犯从2007年下半年起就打着“纯资本运作”、“私募基金”、“开发建设北部湾”、“千万工程”、“民间资本再分配”等名义进行自欺欺人式地敛财。“异地传销”、“五级三阶制”作为非法传销的手段，被嫁接到非法集资中来，并不时伴有暴力犯罪，危害性比前述各种模式的“广义非法集资”都严重。老式“五级三阶制”中的3800元报单入门费，经过10年发展，在“纯资本运作”中已升级到一张身份证可认购21股，一次性交纳69800元报单入门费，然后发展3个下线，并复制下去，依靠发展下线并收取提成，通过逐级发展累积股份份额分为五个级别，实现级别晋升并获取相应提成，1~2年时间可获利750万元。这种“纯资本运作”没有任何实物依托，是最彻底的上线瓜分下线的钱。相对于用信息不对称理论、大数法则和利益不对称规律，或是“消费资本论”为自己画皮不同，以广西南宁北部湾合伙私募秘书处秘书长何道胜等人为“纯资本运作”、“私募基金”选择了“国家政策”大旗，玩“民间富人俱乐部”的新型传销，并辅以《三十八问答》、《西部精英必读》传销组织的必读教材，以国家在广西搞“西部大开发”、“北部湾建设”为幌子，强调“政府背景”，在所谓自封的“国家优化资本结构试点城市”如南宁、北海、钦州、柳州、桂林、玉林、来宾等地，通过异地邀约、非法拘禁等传统异地传销手段运作，并号称“政府暗中扶持的民间资本新运作方式”，蛊惑性强，危害性相当大。仅在南宁，从事“纯资本运作”的人数就超过了50万人，而整个广西，则有近300万外来人员（崔晓林，2009）。而且由于“纯资本运作”带来了巨大的人流，拉动了地方消费、房产出组和投资，地方通信公司、地方银行甚至为之提供相应的针对性服务。每人每天的生活费以4元计算，5万传销人员一年在广西来宾一个城市的消费就超过了6000万元。“纯资本运作”引发了物价、房价的巨大泡沫，部分看重眼前利益的地方政府对此态度也一直暧昧不明。2009年广西多次进行大规模打传活动时，众多传销重灾城市几乎一夜空城（商界，2009）。“纯资本运作”绑架了地方经济。导致地方畸形的经济发展，而且伤害了地方政府的声誉，驱逐了大量真正外来投资。此外，像2009年5月破获的被称为“2009年传销第一大案”的“蝴蝶夫人”传销案，其操盘者何跃兰通过拉人头、高额返利等方式开展网络传销，发展会员6万余人，遍及全国29个省市，涉案金额3.35亿元；随后的“世界通”一案，声称投入23796元，5年后就变成了16.2万元，年回报率达到136%，都是典型的“形式上是非法传销的模式、本质上是非法集资的实质”。而且，“世界通”对国家打击传销的相关法律法规研究的很透彻，它只在各地注册分公司，但分公司并不发展“下线”代理商，只是做一些投资、广告等政策允许内的事情，并以此作为幌子，而发展“下线”全部由在香港注册的“世界通”公司和个人之间完成，以规避当地工商部门掌握其涉嫌传销和集资的证据（黄庆畅，2009）。事实上，“世界通”就是1998年禁传后的郑州神龙数码“广告返利”案的升级版。2009年7月11日，江苏镇江警方开始调查“世界通”，其老总施永兵涉嫌经济犯罪已被公安部列为B级通缉令犯罪嫌疑人。“广义非法集资”的进化表序号典型特征代表公司活跃时间理论基础1一条龙、大滚动、大循环广州金灿广州广唱1998-2001—2计算机排网、圆销制度德国王牌88郑州神龙数码2000-2002—3消费储值山东众旺2003-2005信息不对称理论大数法则利益不对称规律4含权消费阿尔克2004-2005信息不对称理论5卖二赠一澳洲联球广西永干2005-2006消费资本论6XX基金E-goldGoldMoney瑞士基金2006-2007—7XX银行万里大造林北京亿霖木业北京蒙京华辽宁蚁力神2006-2008—8纯资本运作广西异地传销组织2007-2009西部大开发北部湾建设9其它蝴蝶夫人世界通2008-2009伍、结论与建议一、研究结论与发现2005年中国直销双法发布之后，中国的“广义非法集资”活动不但广泛存在，而且与非法传销紧密结合，花样翻新，隐蔽性强，危害性大。司法机关尽管把“组织领导传销罪”写入刑法，但从近两年全国性大案的终审宣判结果来看，这些并不完全只有非法传销犯罪性质的“广义非法集资”案件的最终判决结果，却都与非法传销、非法集资无关。“组织领导传销罪”在实操上往往被“广义非法集资”的“形式上是非法传销的模式、本质上是非法集资的实质”所架空，往往只以“非法经营罪”结案，突现法律和实务上的缺陷。1、中国万里大造林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陈相贵，曾在电视连续剧《刘老根2》和《圣水湖畔》两度扮演了“党委书记”，从2002年到2007年，组织领导的传销团队共销售林地438447亩和林木117361株，非法经营额为12.7亿元。2007年8月22日，陈相贵等以涉嫌非法经营罪、集资诈骗罪被内蒙古自治区公安厅刑事拘留并逮捕。2008年4月28日，公安机关以涉嫌虚假广告罪、非法经营罪对二人移送检察机关起诉。在检察机关正式向法院提起公诉时，在包头市检察院的起诉书中，并没有虚假广告罪的认定，检察院只以一个罪名———非法经营罪，对10名犯罪嫌疑人提起公诉（史万森，2008；虹伟，2008）。2、2004年刑满释放的赵鹏运注册成立了内蒙古亿霖木业有限公司及沈阳分公司，随后又在张建军等人的帮助下注册成立了北京亿霖木业等多家公司，并在贵州、辽宁、重庆、上海、广州等地陆续组建分公司，最终组成了亿霖集团，自2004年4月至2006年6月，在全国范围内大肆从事林地传销。赵鹏运本人是亿霖集团的控股股东和实际控制人，为亿霖集团制定了销售策略、宣传纲要及传销层级和提成比例等重大经营原则（张杰、张少科、郝翔伟，2005）。而在整个经营过程中，赵鹏运等人通过招聘、小区宣传、媒体广告或亲友间介绍等形式招聘员工、招揽客户，诱骗他人购买林地；公司内部则搭建起自上而下的部长、经理、主管、销售代表四个层级，以及逐级按销售业绩比例提成的传销模式，以传销手段销售北京、内蒙古、辽宁、河北、河南、贵州、湖南、云南、四川、江西、湖北等地的林地，非法经营额16.8亿余元。2008年9月22日起首次公开开庭审理，28名被告人的辩护律师多达近50名，多数人聘请有2至3名代理律师，京城著名刑辩律师许兰亭、钱列阳等均出席。该案卷宗之多，检察机关在移交到法院时曾雇用了一辆大卡车。9月26日宣判亿霖集团实际控制人赵鹏运、法定代表人屠晓斌，以及公司其它高管共计28人受审，28人均被控“非法经营罪”。后赵鹏运等人不服上述，2009年6月17日，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对主犯赵鹏运等24名被告人终审维持非法经营罪原判（侯毅君，2008）。“亿霖木业”一案未使用在2009年2月28日的十一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七次会议上，表决通过《刑法修正案(七)》增设的“组织领导传销罪”罪名。其中重要的辨控有两点：一是工商局说明是否有效。公诉机关向法庭提交了一份由北京市工商局出具的说明，认定亿霖木业的经营活动属于传销。而辩护律师刘东根律说，工商局曾于2005年1月认定，亿霖不在工商行政执法范围内。尽管未明确表示亿霖不属于传销，但可以推定不属于传销，否则就应该在工商行政执法范围。刘律师说，对于该意见，公诉方并未回应。二是行为是否构成传销。检方认为亿霖集团的销售分部下设部长、经理、主管、销售代表4级销售人员，上级从下级提成，属于典型的传销行为。刘东根律师提到，检方指控亿霖集团的传销模式属于团队计酬型传销。根据《禁止传销条例》，“组织者或者经营者通过发展人员，要求被发展人员发展其它人员加入，形成上下线关系，并以下线的销售业绩为依据计算和给付上线报酬，牟取非法利益的”属于传销，但亿霖公司的下级并非上级发展而来，而是通过招聘分配到公司的。另外，亿霖员工只有四个级别，因此不符合传销的“无限制滚动发展”原则。应该说，“亿霖木业”辩护律师的解释在现有法律体系下没有问题，问题在于现有法律体系对“广义非法集资”的“形式上是非法传销的模式、本质上是非法集资的实质”至少从2005年就没有明确解释，对于以致于工检法体系无法给予准确界定，导致工商部门的前后矛盾，“组织领导传销罪”即使写入刑法仍对此无计可施，最终只能以“非法经营罪”结案。当然，好的一点在于执法部门对“广义非法集资”的认识在提高，2009年7月立案的“世界通”里，国家工商总局和公安部认定“世界通”相关经营行为，涉嫌非法传销和涉嫌非法集资。二、实务意涵对于“广义非法集资”行为，目前在执法过程中使用较多的法律档是：1、《非法金融机构和非法金融业务活动取缔办法》（国务院，国务院令第247号，1998年7月13日）；2、《关于取缔非法金融机构和非法金融业务活动中有关问题的通知》（银发〔1999〕41号，1999年1月27日）；3、《关于进一步打击非法集资等活动的通知》（银发(1999)289号），以及前文所提到的各种档，4、《刑法》第一百七十六条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5、《刑法》第一百九十二条集资诈骗罪6、《刑法》第二百二十五条非法经营罪7、《刑法》第二百二十四条合同诈骗罪8、《直销管理条例》、《禁止传销条例》9、《刑法修正案(七)》组织领导传销罪不过，如今的“广义非法集资”的犯罪行为，在加入了众多非法传销手段之后，这些法律档的历史局限性就非常明显，并不能满足当前打击“广义非法集资”问题的需要。相对而言，最贴切的得算《刑法》第一百九十二条“集资诈骗罪”：“集资诈骗罪”是指：以非法占有为目的，使用诈骗方法非法集资、数额较大的行为（许霁，刘颖，2008）。但由于工商、司法等部门对“广义非法集资”行为的认识程度，以及现行法律缺憾问题，在像“亿霖木业”等司法实践中，只是判以罪行较轻的“非法经营罪”，而并没有用罪行更重的“集资诈骗罪”。三、研究限制和后续研究建议相对于司法实务上的遗憾和限制，笔者在研究过程中，曾专注到公安部于2006年11月23日对非法传销、包含滚动制类型的非法集资等进行了经济犯罪定性——“涉众型经济犯罪”，认为这是迄今为止对“广义非法集资”犯罪问题最为详尽的司法解释。它具体包含16种形态：1、未经中国人民银行批准，擅自开办储蓄业务；2、具有吸收存款业务资格的金融机构，违反国家利率规定，擅自变动储蓄存款利率吸收存款；3、具有吸收存款业务资格的金融机构，以给付回报、实物等方式变相提高储蓄存款利率吸收存款；4、具有吸收存款业务资格的金融机构，以发行股金等方式吸收资金，变相吸收存款；以兴办实业为名，承诺回报，非法向社会公众集资；5、以返租、代管、代养等形式销售商品、收取保证金等，非法向社会公众集资；6、以国家对生态环境保护、发展绿色产业、民间资金造林等方面采取的鼓励政策为幌子，许诺高额回报，进行非法集资；7、以预售、合作经营、投资入股或加盟等为名，承诺回报，收取订金、股金、加盟费等，非法向社会公众集资；8、组织“抬会”、“合会”、“标会”等活动，非法向社会公众集资；9、不依托于商品买卖，而是通过发展会员、收取高额入门费等手段维系运作，进行“拉人头”传销；10、利用公司的合法外衣和品牌产品，通过开展所谓的直销业务或者宣传所谓的先进营销理念，以专卖、代理、加盟连锁等方式进行传销；11、以电子商务、网上购物、销售互联网学习网址等为幌子，在互联网上发布广告吸纳会员，实施变相传销活动；12、通过各种管道大肆宣传“消费储值”的经营模式，通过收取商家和消费者加盟费的方式，实施变相传销活动；13、称公司将要在境内外证券市场上市，或称发行股票已获政府部门批准，诱使或骗取投资者购买其股票；14、以“证券投资咨询公司”、“产权经纪公司”等为名，未经批准便向社会公众非法买卖、代理买卖未上市公司股票；15、以给境内企业提供境外上市服务为名，一些所谓的外国资本公司或投资公司驻中国办事处未经批准便向社会代理买卖未上市公司股票；16、一些公司声称与境外公司有合作关系，或是境外公司中国代表处，收取客户保证金和手续费后，提供互联网平台进行非法外汇买卖活动。“涉众型经济犯罪”虽然作为一项罪名提出，是迄今与“广义非法集资”吻合度最高的司法解释，反映了政府相关部门在一定时间内对“广义非法集资”问题认识的深度和高度。但前有2005年中国直销双法，后有“传销罪”讨论并列入《刑法修正案(七)》，处于中间过渡阶段的“涉众型经济犯罪”并没能在司法实务上起到明显的作用，也并没有作为一项独立的罪名写入《刑法》之中，这使得对“广义非法集资”在现阶段仍然没有最准确的定罪依据，非常可惜。这值得学术界在后继研究中去进一步探讨和呼吁。参考文献1、CCTV《新闻调查》（2007），“亿霖木业传销案涉及资金达16.8亿元”，2007年05月23日2、公安部网站（2006），严打非法集资等涉众型经济犯罪，2006年11月22日3、尹洪东、赵仁伟（2004），“‘消费储值’骗局崩塌，新华网，2004年9月4、王辉（2004），“‘消费储值’迷误数十万人明显有变相传销色彩，经济参考报，2004年8月2日5、王霄岩（2007），“认定‘卖二赠一’是传销没错”，上海法治报，2007年6月19日6、王睿（2005），直销第四波，知识经济杂志社7、王睿（2006），“‘滚动’深度剖析系列文章”，分销时代，2006年第9期至2007年第2期8、王睿（2007），“‘滚动金融变种病毒’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