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的农民工

校园里的农民工——献给永远的张老师蕲春县蕲州镇雨台小学高婷老张走了，他不再是老师。推着他那辆挂满泥浆的旧摩托车，佝偻着背、步履蹒跚地向校门口走去……老张教书，只是一名代课老师。其实就是在我们蕲春县雨台小学这样的农村学校中，没有事业编制的临时教师，以前他们被称为民办教师。应该是在我上幼儿园的时候，从教的临时教师基本被转正或清退，但我们这里是偏远贫困山区，因财政困难而招不到公办老师或公办老师不愿去，这些空缺就由老张这样的临时教师来填补，他们转而被称为“代课教师”。老张一直没有转正。是该走了，六十多岁的人，没有学历，没有编制，教什么书啊？老张是我来雨台小学任教认识的第一个人。前年来雨台小学报到时是他给我开的校门，当时我还以为是看门的大爷呢，旧衣服破鞋子，一幅老实巴交的模样，那样子真不象个老师。我可是这所学校唯一的本科生，之前您老人家见过本科毕业生吗？对比一下老张的形象，瞅着年轻时尚的自己，我心里舒服极了！老张一路趿拉着走在前面把我领到二楼校长办公室。校长迅速站了起来，垂手立在老张面前：“张老师，您辛苦了！”当校长的就是不一样，素质就是高，对这样个老头儿都这么客气！老张扯了扯嘴角说：“这就是新来的高老师，给您领上来了。本科啊！我们学校的宝贝儿！”谁是你的宝贝儿？老东西，占我便宜呢？校长交代完我的工作后说：“小高，刚才那个老师你认识了吧？他叫张卫东，从教四十年了，一直带数学课，是我们学校的脊梁！你刚从学校毕业，很多业务不熟悉，以后可以多向张老师好好学习学习。”什么？向他学习？我正牌的本科生也只是带小学语文，他有文凭吗？还教数学，会不会数数啊？我心里气鼓鼓的！老张每天是第一个到校的人。这是我正式上班后发现的，因为我那时还单身，住学校的教师宿舍，每天我们这些住校老师还在睡梦中，校园的铁门开锁声“哗哗”作响，在乡村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听到这样的噪音，其他人也就陆续起床了，好象都习惯了一样。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问还在小心地挂上锁的老张：“张老师，你怎么天天来得这么早，是不是年纪大了睡不着啊？”老张喏喏地回应道：“孩子，我家在菩堤五里墩那边，离学校几十里路呢，骑摩托车也得四五十分钟，我不早点出来，怕路上万一有点什么事，耽误了给孩子们上课啊！”住得最远，天天来得倒是最早，给我们当活闹钟啊？碰上这种起得比鸡早的人真是没办法。我心里怪怪的！老张有点一根筋。这个从很多方面可以看出来。比如说老张没钱，一年四季破衣旧裳不说，从没见过他兜里有过零花钱。经常他大清早的摩托车上会载上一捆新鲜得淌油的青菜，往学校食堂里一丢：“老婆子在家种的，纯天然绿色无公害，捎点给大家尝尝，反正家里吃不赢。”有人不过意劝他再不要往学校带菜，大家吃他家的不知多少回了，建议他拿到街上换瓶好酒，攒几次还能换件新衣裳。老张他说不喜欢喝酒，旧衣服穿着更贴身。不过老张的菜是挺好吃的。比如说老张管闲事，那天午餐同事们闲聊。我说我们班里一个孩子真是呆板，我说的是呆（dāi）板。老张马上纠正我：“高老师，这个应该念呆（ái）板，你是老师，还是教语文的，以后可不能出现这样的错误啊。”这老头，卖弄什么呢？你一个教数学的管到我们语文学科上来了，你有我学历高吗？这又不是在上课。不过从此以后，我特别注意多音字、生僻字的学习，至今倒是没闹过类似的笑话。比如说老张教书，从没见他备课，拿着盒粉笔就上讲台了。校长的说法是他的教案全在心里，教了几十年，小学一到六年级的课本全在他脑子里呢。张老师走了。执意不让大伙儿送他，张老师坚持自己一个人走出校门。张老师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是在校门口外面的马路上。张老师站在校门口，面对着马路尽头的太阳，投下了一个大大的身影，遮住了整个操场，遮住了整个校园。我们大家静静地站在这个身影下，目视着张老师。太阳在张老师的头顶上映射出一道光环，那枯草一样的发丝根根可见。张老师再次扭头看看大家。冬日的阳光在他一转身的刹那，从他头顶倾泄而下，瞬间铺满了整个操场，洒向了整个校园，每个人心里都觉得暖暖的！张老师，您是什么都没说，但大伙儿都知道。您不在乎待遇不对等；您不计较同工不同酬，不，您应该是勤工低酬；您不考虑老后这个社会是不是对您有所保障；您不争取一个正当的“名份”，却用一生的时间承担着农村的义务教育历史重任……您是这个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