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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养老保险经济学目录\h第一章导论\h第二章养老保险制度的历史起源及其基本特征\h一、养老保险制度的历史起源与演变\h二、养老保险体系的类别\h三、现收现付制和基金制养老保险体系运行的基本特征\h四、现收现付模式的运行机制\h五、完全基金制的运行机制\h六、两大体系优缺点的比较\h七、养老保险体系的基本特征\h第三章养老保险制度的经济学与政治经济学讨论\h一、养老保险的效率理论\h二、养老保险模式选择的收入分配效应\h三、养老保险的政治理论\h四、养老保险的描述性理论\h五、政治经济学讨论\h第四章养老保险模式选择与经济增长\h一、养老保险对储蓄影响的理论分析\h二、养老保险体系对储蓄影响的经验研究与数值模拟研究\h三、养老保险制度对经济增长与福利的影响\h第五章养老保险制度与资本市场运行\h一、养老保险体系选择与居民资产组合\h二、养老保险基金投资组合变化对资本市场的影响\h第六章养老保险对劳动力供给的影响\h一、退休决策模型\h二、延迟退休对中青年劳动者劳动力供给的影响\h第七章养老保险模式的转轨理论\h一、人口结构变动对现收现付制养老保险模式的挑战\h二、三支柱养老保险模式的提出\h三、由现收现付制向基金制转轨的争论\h四、名义账户制度\h第八章世界各国养老保险的改革选择\h一、改革背景\h二、对现有现收现付制的调整\h三、未雨绸缪:社保基金的积累与老龄化下的应对\h四、个人账户改革的重要性:投资策略与给付充足程度\h五、小结\h第九章中国养老保险体系的建立与改革\h一、中国城镇职工养老保险制度的建立(1951~1990年)\h二、中国城镇职工养老保险制度的改革(1991~2009年)\h三、中国城乡居民养老保险制度的建立(2010年以后)\h四、中国城镇职工养老保险制度的地区差异\h五、中国养老保险制度的城乡差异\h六、开放经济下中国养老保险制度改革展望\h第十章中国养老保险制度改革方案及模拟\h一、当前中国公共养老保险制度\h二、人口流动、人口动态演变和劳动力市场趋势\h三、养老支出预测和分析\h四、改革方案设计\h五、养老金赤字对财政的压力\h六、未来财政空间选择第一章

导论

如何养老是人类的一个基本问题。人类最初由于生产力水平十分低下,生存环境十分恶劣,只能采取公有制的原始社会形态,即人类社会只能依靠群体的力量共同生产和消费,每个人的消费水平由原始部落的集体生产力水平决定,与个人的生产能力大小无关。那些因年龄渐长而生产能力不断下降,直至无任何生产能力的老人由部落人群共同赡养的养老制度,在当时也是一种自然合理的选择。随着人类生产力的不断发展,生产剩余的出现,私有制的社会形态取代了公有制的原始社会形态,而人类最初的私有制社会形态是与以家庭作为基本生产和消费单位的发展联系在一起的,养老就逐渐由部落集体赡养向家庭内部赡养过渡。在人类历史长河中,家庭养老的时间最长。一旦采取家庭养老的制度安排,那么,从经济学角度来看,子女其实就是一种“金融资产”。在工业革命到来之前,以自给自足家庭小生产为主的社会里,在每个人的生命周期中,他所面临的基本问题是,在青壮年时,他的生产能力很强,其生产的产品消费不了,同时假定这些产品无法储存,因此,当进入老年时,他的生产能力逐渐丧失,就没有产品可供他消费。如果每个家庭养育一些孩子,将那些青壮年时消费不了的产品“投资”在孩子身上,当他们的孩子成长为青壮年时,他们的养老就由他们的孩子来承担。每一代人都根据这样的安排来解决养老问题,家庭养老就逐渐成为一种体系。由于生产力水平的低下,所谓的“多子多福”事实上就是家庭尽可能多地将未消费的产品储蓄起来,投资在孩子这一特殊的“金融产品”上,老年时才可获得生活所必需的回报。孩子多,将来回报也多,实际上就是一种金融制度。从经济学角度看,中国古代所提倡的“孝”就是保证了这样一种金融系统不出现金融危机。因此,家庭养老既是一种金融制度,也是一种养老制度的安排。当然,由于每个家庭子女的多寡、能力的大小、身体的健康与否都是难以控制的,家庭养老具有一定的风险。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家庭养老也是人类社会对养老问题的自发回答,既是顺其自然的,又是一种人为的养老制度的安排。但是,为了避免家庭养老可能出现的风险,期望有一种养老保险制度安排出现的思想很早就有了。有文学记载的中国养老思想可以追溯到《礼记·礼运》中:“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当然,这只是一种乌托邦的思想。人类社会真正面临养老制度的安排问题,则是到工业革命以后,以家庭作为基本生产单位的自给自足经济在西方发达国家不断被解体,取而代之的是机器大生产的出现,与之相伴随的是大批无任何土地、无任何财产的无产阶级的产生。无产阶级所拥有的只是劳动力,他们生存的唯一经济来源是出售劳动力所获得的工资,因此当他们丧失劳动能力,也就是说没有工资收入时,何以养老的问题就被提出来了。真正现代意义上的养老保险制度出现在19世纪80年代的德国,因此现代养老保险是以工业文明为背景的,至今已有100多年的历史。在中国,现代养老保险制度则是1949年新中国成立以后,于50年代才在国家企事业单位和集体企业单位中被逐步建立起来的。养老保险制度是人类的一大创新,它通过制度安排来解决分散家庭风险使所有人老有所养的问题,体现了人类的进步与智慧。但是,在全世界运行100多年、在中国运行50多年的养老保险制度在人类社会进入21世纪时,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巨大挑战。140多年前养老保险制度推出时,世界基本人口年龄结构较为稳定,即当时人口增长较为明显,老年人口的比例较低,人均寿命短期内不存在大幅度提高的趋势。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人口增长开始减缓,甚至出现负增长的现象,人均寿命越来越长,退休后继续生活的时期不断被拉长,人口结构中老年人口的比重不断提高。因此,原来以现收现付制养老保险模式为主的养老保险制度面临入不敷出的财务危机,养老保险制度隐含的债务包袱越来越大。与最早实现养老保险制度的西方发达国家相比较,中国养老保险制度所面临的问题比它们更为严峻、复杂。第一,中国的人口年龄结构对养老保险制度构成更大的威胁。20世纪五六十年代曾经是中国人口出生的高峰期,如同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西方世界的“婴儿潮”时代一样,这部分人口目前开始步入老龄化阶段。20世纪七八十年代开始我国又相继实行独生子女政策,青壮年人口的增长速度开始放慢。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增长,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中国的人均期望寿命开始向发达国家水平不断靠近。以上种种因素,使得中国社会的老龄化提前到来,尤其是在养老保险制度被执行的城市,这一问题更为严重,使得中国的养老保险制度与西方发达国家一样面临财务危机,而且这一危机发展的速度可能比发达国家更快。第二,20世纪50年代建立的中国城镇养老保险体系,以及20世纪90年代中期后进行的改革,与计划经济以及国有经济转型相配合。随着市场经济的深入推进,现收现付制与基金制相结合的体制如何与经济体制转轨和全面的市场经济的建立相一致,是目前养老保险体系进一步完善所必须回答的问题。因此,当前中国养老保险体系的转轨是与经济体制的转轨和市场经济体系的确立同时展开的,是一个具有中国特色的难题。对这一难题的探索在实践上和理论上都提出了新的要求。第三,近几十年来,中国经济增长举世瞩目,工业化进程不断加快,城市化速度迅速提升,在城市人口日益老龄化的同时,一方面农村劳动力大量转移到城市,另一方面大量城市郊区的农民正日益成为失去土地的城市居民,养老保险体系如何覆盖这些新的城市移民和新的产业工人,正是目前养老保险体系建设中需要回答的问题。第四,自20世纪90年代后半期以来,中国宏观经济运行进入一种动态无效的状态,居民可支配收入和消费的增长慢于GDP(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与此同时,居民储蓄增长且不断地被累积。为什么居民的储蓄率居高不下,而居民消费却相对疲软,为什么居民的储蓄难以转化为投资,这些问题,有些与金融体制有关,有些则与人口年龄结构和养老保险体系的安排有关。因此,如何研究中国当前宏观经济运行的问题,给出一种与之相适应的养老保险体系的安排,从而促进消费和有效的投资,是当前我们面临的又一个重要的实践问题。第五,经过多年的GDP高速增长,人们已经意识到GDP增长本身并不是目的,而只是一种手段,目的是通过GDP的增长,使全体人民的福利水平不断提高。最近十多年来,我国在制度设计方面已经进行了诸多建设性工作,完善了城镇职工养老保险制度,建立了新型农村养老保险制度、城镇居民社会养老保险制度等,但在满足养老需求和制度可持续性方面仍然面临着巨大挑战。关于养老保险的研究和讨论自20世纪90年代开始逐渐增多,但是其中往往是现象描述性的讨论多,而揭示本质问题的讨论少;对养老保险体系制度性的讨论很多,而对养老保险运行机制的讨论很少;对养老保险问题社会学意义上的讨论较多,而对这一问题的经济学讨论较少;对养老保险静态问题的分析较多,而对这一问题的长期和动态的分析较少;对国外养老保险理论的结论性讨论较多,而对国外养老保险理论模型的深入研究较少;对养老保险问题的公平性讨论较多,而对这一问题的效率性讨论较少;对养老保险问题的局部性和片面性的讨论较多,而对这一问题全面性和综合性的讨论较少。本书力图改变当前关于养老保险问题的讨论停留在现象的描述、制度的刻画、社会学意义上的议论、静态分析和局部讨论的状况,从严谨的现代经济学逻辑出发,通过一系列宏观经济学的动态模型,揭示不同养老保险体系运行的内在机理,深入全面、系统综合讨论养老保险体系的基本模式——现收现付制和基金制——对个人行为、宏观经济运行和社会福利的影响,以及体系本身的可持续性问题。全书共十章,在第一章“导论”之后,第二章“养老保险制度的历史起源及其基本特征”,从实践的角度描述养老保险在不同国家的不同历史阶段的演变。但真正现代意义上的养老保险制度是于19世纪末在德国首创,逐渐传递到欧美主要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养老保险制度发展较快,成为一个世界性的制度。我们将介绍经济学家和政治学家提出的一些有关养老保险体系起源与发展的理论。在历史回顾的基础上,勾勒出不同养老保险体系在资金筹集、给付、管理等方面所共同拥有的一些基本特征。我们将世界各国现实中存在的各种各样的养老保险体系归结为两大基本模式:现收现付制(pay-as-you-go,PAYG)和完全基金制(fullfunded,FF),以及这两种模式不同程度的混合制。因此,我们在刻画这两种养老保险模式的基本特征之后,运用萨缪尔森(Samuelson,1958)提出并经戴蒙德(Diamond,1965)扩展的叠代模型(OverlappingGenerationsModel,OLG)讨论养老保险基本模式的运行机制。在一定的假定前提下,萨缪尔森在一个储蓄型叠代模型中论证了现收现付制公共养老体系的运行机制,指出在一个纯粹储蓄型(即不存在生产和投资)经济中,养老金的增长主要取决于人口的增长,当人口按n速率增长时,每一代人实际上是按n比率向上一代人的储蓄支付利息。因此,在一个纯储蓄并通过现收现付的代际转移来维持养老保险的社会里,养老储蓄的利率等于人口的增长率。如果在模型中加入生产和投资,通过劳动生产率的增长这一因素修正萨缪尔森的模型,那么,养老金的增长就取决于两个因素:人口的增长率和劳动生产率的增长率。20世纪70年代以来,随着西方国家人口老龄化程度的不断加深,现收现付制养老保险体系出现收支难以平衡的问题,从经济学理论界到政府和国际机构的决策和政策建议者都提出逐步放弃现收现付制,走向以个人积累储蓄基金转向投资获利来保证养老金收益增长的基金制,这种模式也在实践中得以逐步或完全推广。但是,在一个完全基金制的养老体系下,一个经济的长期资本报酬率是由什么来决定的呢?我们借用索洛(Solow,1956)新古典经济增长模型来讨论问题。该模型假定一个产出由资本和劳动两种投入要素决定的生产函数,生产过程遵循规模报酬不变和要素的边际报酬递减的规律,在资本市场和劳动市场达到均衡状态时,两个要素的价格——利率和工资分别等于它们的边际生产率。从长期来看,劳动力的增长为n,即Nt=N0(1+n)t,如果以每一期人均消费量最大作为长期经济效率最优的标准,索洛在其增长模型中推导出著名的经济增长的黄金定律:当一个经济的资本增长率等于劳动力增长率加上劳动生产率的增长率时,经济处于最优增长的路径,与此相对应的利率即为长期动态的最优利率。通过推理我们可以证明,养老保险体系无论是采用现收现付制,还是采用完全基金制,只要在这两种养老体系下,一个经济的最优储蓄率能够得到保证,养老金增长的物质基础是完全一样的,即养老金获得增长的物质源泉只能是下一代就业人口的增长和他们劳动生产率的提高。第三章“养老保险制度的经济学与政治经济学讨论”,主要讨论为什么需要公共养老保险制度,以及各国的公共养老保险制度具有哪些共同的特征。依据视角的不同,这些理论可以被分为两大类:效率理论和政治理论。效率理论主要是从市场失灵的角度来解释养老保险体系建立的合理性,认为养老保险体系的建立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决市场失灵的问题,提高效率。政治理论主要分为两类:投票模型和利益集团模型。虽然两种理论从不同的角度出发来解释养老保险体制的产生和特征,但是两者得出的许多结论却不谋而合。首先,我们给出一个包含逆向选择的基础模型,讨论政府干预对达到社会最优保险覆盖率的必要性。私人市场上的竞争均衡不能提供足够的保险,从而留下了政府干预以提高福利的空间。如果没有政府干预,由于逆向选择的存在,保险公司倾向于采用较高的价格,一部分消费者将不购买保险,市场均衡情况下会出现保险不足,从而造成一定的社会福利损失,政府可以通过强制居民购买保险、税收补贴、价格管制等手段提高保险覆盖率,减少社会福利损失。其次,我们介绍了其他与效率有关的理论,将分别从风险分摊、人力资本溢出效应、退休保险、政府父爱主义、凯恩斯需求管理、最优寿命保险、管理成本优势等角度进行探讨。按照政治经济学的分析框架,养老保险制度对不同的群体福利有不同的影响,我们从代内和代际两个方面讨论其分配效应。在现收现付制的养老保险体系下,养老保险体系可以通过代内与代际的收入再分配达到减小代内个人之间不平等以及代际不平等的目的。但是个人账户式的基金制养老保险体系下,养老保险体系的收入再分配功能大大削弱。在收入分配讨论的基础上,我们引入投票模型,分析养老保险制度的产生及其规模。有两种假设:第一,假设老年人与另一个利益集团——穷人结成政治联盟并在政治斗争中获胜;第二,在全社会中通过一次性投票形成一项永久不变的政策,即一劳永逸模型。我们还介绍了利益集团模型,穆利甘和萨拉伊马丁(Mulligan&Sala-i-Martin)认为集团中成员的时间分配方式是决定政治斗争结果的一个重要因素,相对于劳动者而言,退休者将更加专心也更有时间致力于政治斗争。贝克尔和穆利甘(Becker&Mulligan,2003)指出,养老保险表面上看起来由于税收和补贴会导致效率扭曲,因此效率损失会减少政治集团扩大公共体系的动机,并可能缩小政府的规模,由此有利于纳税人,而不利于退休群体。第四章“养老保险模式选择与经济增长”,从第二章讨论的结论中我们已经发现,既然两种模式中养老金增长的物质基础是完全一样的,即养老金获得增长的物质源泉只能是下一代就业人口的增长和他们劳动生产率的提高,那么,两种模式的选择会给宏观经济运行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关键在于两种模式在何种前提下可以增加或减少储蓄率,从而使储蓄率与经济的黄金律增长的要求储蓄率相一致。因此,首先还是借助于萨缪尔森的叠代模型,分析养老保险两种基本模式对居民储蓄的影响。从纯理论的角度看,养老保险的两种基本模式对居民储蓄的影响是不同的:现收现付制下养老保险贡献一对一地挤出个人储蓄,而基金制对个人储蓄没有影响。但是,事实上养老保险体系对储蓄影响的机制非常复杂,上述结论的获得是在许多严格的假定前提下实现的,如果这些假定发生变化,上述结论就值得怀疑了。因此,在这一章我们还对有关养老保险体系的选择影响储蓄的经验研究做了介绍,以便我们进一步加深对这一问题的理解。其次,我们考虑内生经济增长模型,也就是把人力资本、技术进步、人口增长等影响养老经济增长的要素放在一个内生化的经济增长模型中考虑,在均衡时获得的结论与索洛模型的结论没有区别。由于现收现付制和基金制对储蓄的影响的差异是不确定的,如果现收现付制确实存在对储蓄的“挤出效应”,那么基金制有利于储蓄的增长,但是储蓄的产出弹性有多大,归根结底还是要看储蓄是否低于黄金律水平。但是,如果我们从资源配置的角度考虑问题就会发现,基金制养老保险模式对资本市场的培育和发展是有促进作用的,因此,在一个完善的市场经济条件下,基金制通过对资本市场的促进作用从而对经济增长做出了有益的贡献。最后,通过考察养老保险模式的选择对经济福利的影响,我们发现,根据经济增长的不同情况,采取不同的养老保险模式可以改善社会福利。第五章“养老保险制度与资本市场运行”将在前面分析的基础上,讨论养老保险体系选择对资本市场运行的影响。一般来说,在现收现付制下,养老金的发放通过代际转移进行,养老保险体系的运作与资本市场运行相对分离,对居民的资产组合和对资本市场运行的影响就小。相反,在基金制下,养老金由个人储蓄构成,这部分储蓄又被投资于不同的债券和证券,因而基金制与居民的资产组合行为有密切的关系,从而对资本市场的运行产生一定的影响。来自经验的结果证明了这一推理的有效性,有证据表明,个人总财富中养老保险财富比例的增加,会使住房、股票、年金资产在总资产中的比例下降。住房与股票资产具有抵御通货膨胀风险的特性,而养老金也具有这种特性,因此它们的收益密切相关,从而住房、股票资产与养老保险财富之间会出现负相关的关系。但值得注意的是,人们的金融知识差异很大,对于那些受教育程度低及缺乏金融知识的人而言,模型的解释力度显然是不够的。传统理论认为,养老保险基金投资组合的改变并不会对宏观经济产生影响,宏观经济学中的“李嘉图等价”假说与公司财务理论中的莫迪格利亚尼米勒定理(MM定理)可证明此理论。这种观点认为,个人会对养老保险基金改变投资组合做出反应从而进行反向操作,抵消政策改变带来的影响。实际上,当存在金融市场的不完善时,养老保险基金改变投资组合会对宏观经济产生显著影响,并改变个人的福利状况。交易成本、流动性约束等都会使得实际情况偏离理论预计。通过这些讨论,进一步揭示养老保险与宏观经济运行的内在机理。第六章“养老保险对劳动力供给的影响”讨论养老保险体系选择对劳动者劳动力供给的影响,我们通过几个简单的模型来解释养老保险是如何影响劳动力供给决策的。养老保险体系的不同选择对家庭劳动力供给的影响,首先涉及个人的退休决策,其次涉及退休前的劳动力供给的决策。就个人的退休决策来讲,养老保险体系通过三个途径发挥影响:流动性约束、养老金发放条件的规定和收入再分配功能。通过具有流动性约束的家庭最优化模型,我们可以证明,养老保险待遇程度的提高会导致退休年龄的提前。当然在改变某些假定之后,我们也可以发现,养老保险水平对退休决策无影响的情况。由此可见,模型的结论取决于模型的前提条件,而这些前提条件是否与现实相符合是至关重要的。同时,我们也通过收入再分配这个途径讨论了养老保险体系对退休决策的影响,我们发现,一般情况下,收入再分配即转移支付对接受这个转移支付的劳动者来讲,具有诱致提前退休的可能。总之,养老保险体系的存在倾向于使个人提前退休,这个推理也和大多数经验研究结果相一致。就退休前的劳动力供给决策来讲,养老保险体系对个人劳动力供给的决策类似于收入税对个人劳动力供给的影响,即会扭曲个人的劳动力供给,但是这种扭曲的机制是特殊的。养老保险存在收入再分配,因此对不同的人来讲,养老保险的收益率是不一样的,从而产生扭曲性劳动力供给的损失也是不一样的。第七章为“养老保险模式的转轨理论”。进入21世纪,世界许多国家都面临着不同程度的人口老龄化,而且在可预见的未来,人口老龄化的趋势还将日益严重。人口老龄化给养老保险体系造成越发沉重的负担,如何改革养老保险体系以保持其平稳健康运行,已经成为全世界在老龄化冲击下必须要面对的一个重要难题。本章中我们会介绍由现收现付制向基金制转轨在理论上的争论,以及名义账户制的运行和问题。“激进主义”主张对养老保险体系进行彻底改革,从目前的现收现付制转向私人管理和投资的完全基金制。主要理由是:第一,从美国等国家的情况来看,居民储蓄长期低于最优经济增长所要求的储蓄水平,因此当资本积累不充分时,资本市场的投资回报率将高于人口增长和劳动生产率增长之和,即高于GDP的增长率。这时,引入基金制养老保险体系一方面有助于储蓄的增加,另一方面也能使养老保险基金高于GDP增长率的回报得到实现。第二,美国的科技创新能力强,资本市场相对活跃和健康,体现为资本回报长期高于其他国家,因此长期以来美国成为外国资本引进最多的国家,通过外资的进入来弥补本国资本积累的不足和外贸的逆差。国外资本的进入在一定程度上更加保证了美国资本市场在相当长时期里的高回报。“改良主义”对上述“激进主义”的重要论点进行了全面的质疑。事实上,养老保险基金投资于资本市场的回报率高于GDP的增长率的前提是经济处于动态有效状态,即储蓄不充分的情况,但并不是所有国家都如此。如果一个国家经济动态有效的条件不满足,基金的回报不可能长期高于GDP的增长。即使从统计数据的角度来看,基金在资本市场的回报虽然很高,但是其方差也非常大,表明风险系数很高。同时,养老基金的运行成本要大大高于传统养老保险体系的运行成本。从实践的角度来看,已经转向完全基金制的国家,养老保险贡献征收以后,并没有立即用来作为老年人的养老金,而是通过投资经过若干年后才作为养老金发放。由此可见,就目前而言,现收现付制和基金制,究竟哪一种体系是较为合理的养老制度安排,在理论上和实践上都还没有明确的定论,还需要我们进一步考察,但是对其进行的理论探索,无疑是十分重要的。另外,转轨成本也是不可忽视的。当现收现付制向基金制转轨时,当代青年人将养老保险贡献转入个人账户,并投资于金融资产,那么该期的老年人的养老金债务就不再由当代青年人的养老保险贡献支付了,所以政府必须通过税收或者发行债券的形式弥补这部分养老金债务。转轨成本也就是转轨所必须支付的隐性养老金债务。面对新增债务的利息负担,政府必须增加税收以弥补这一开支,那么基金制下所取得的高收益率就被额外增加的税收所抵消。因此如果隐性的养老金债务并没有得到偿付,那么仅仅由现收现付制转向基金制并没有改变养老保险体系实质上的均衡。如果要获得基金制下较高的收益率,就必须在转轨的过程中逐渐消化转轨成本,而这必然会使处在转轨过程中的一代人的福利受损。最后我们还将介绍介于现收现付制和基金制之间的养老金制度——名义账户制。名义账户制既有现收现付制的确定收益的特点,又有个人账户制的确定缴费的特点。从资金来源上来看,名义账户制的资金来源建立在现收现付制的基础上,劳动者的缴费用于支付当期退休者的退休金。而同时每个劳动者又拥有自己的账户,所以它能实现正规和透明的账户管理,使得个人缴费和待遇紧密相连。名义账户的收益率与经济增长和人口增长挂钩,具有较好的可持续性,同时转轨成本较基金制大为下降。第八章“世界各国养老保险的改革选择”从各国改革实践出发,分析其他国家与中国的相似性并研究其他国家的改革能否为中国提供经验。我们也将判断其他国家的改革在多大程度上是成功的,这样的判断将基于财政的可持续性、充足性、平等性等几个标准。对现收现付制度进行调整的国家都用了许多方法,其中包括降低福利水平,或者提高缴费水平来使该制度在收支上更加可持续。它们的经验也提供了许多可借鉴之处,包括增加缴费率或覆盖率、提高退休年龄、改变生命周期收入的计算年限、改变初始给付水平的计算指数、改变退休期间给付的增长率、改变人口与经济情况和养老金给付初始水平的关联机制、社会安全网的维持以及对劳动和储蓄的激励。另一项普遍采取的改革措施是建立国家养老基金储备积累,政府在现阶段预留一部分资金确保现收现付计划在未来融资的安全性。这些储备基金通常会被投资于各种债券和证券组合,以应付可能出现的支付危机,尤其是为“婴儿潮”一代维持足够的退休金水平。进行基金制改革的国家经验表明,需要考虑个人账户对国家养老金体系和整体经济的短期及长期融资的影响。长期来看,个人账户较现收现付的措施来说,受人口变化的影响较小,国家同时也通过对个人账户资金投资方式进行监管保障基本收益,一些国家设定了最低收益率,降低一部分投资风险。短期来看,这些国家普遍面临如何同时为新养老基金和现有现收现付计划提供资金的转型成本挑战。值得注意的是,即使进行养老金私有化改革的国家,如智利,对于低收入群体仍然有最低的养老金保障。第九章“中国养老保险体系的建立与改革”回顾1951~2015年中国养老保险制度改革历程和存在的问题,以及讨论中国养老保险制度的地区差异和城乡差异,并从开放经济的视角,对中国养老保险制度改革的未来机遇做出展望。中国的养老保险制度起步于20世纪50年代初国家颁布的《劳动保险条例》和《国家工作人员退休条例》,其保障对象是城镇机关、事业单位和企业职工,主要特征是由国家规定基本统一的养老待遇,各类单位和企业支付养老费用,国有企业的经营由国家统负盈亏,这实际上是一种享受对象经限定的由国家统一管理并保证养老金发放的养老体系。该养老体系在传统体制下有其存在的合理性和可行性,但是到了80年代,随着企业改革的推进,企业成为独立的自负盈亏的经济单位,养老包袱的轻重就严重地影响到企业的盈利水平。同时,独生子女政策之后的人口年龄结构的变化和老龄化速度的加快也使这一问题更为严峻。这时养老基金向社会统筹方向发展势在必行。1991年《国务院关于企业职工养老保险制度改革的决定》标志着我国养老保险实行社会统筹的开始,并在此后几年经历了一个扩大养老保险覆盖面和增加养老保险金来源的努力。这实际上是一种现收现付制的养老保险体系。1995年《国务院关于深化企业职工养老保险制度改革的通知》确定了基本养老实行社会统筹与个人账户相结合(简称统账结合)的模式,强调建立多层次社会保障体系的必要性。1997年《国务院关于建立统一的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制度的规定》进一步明确了基本养老保险制度的统一模式。这一模式是一种统账结合的模式,它从传统的现收现付制向个人部分基金制过渡。但是,这样一种养老保险制度在1997年以后的实施过程中,存在较多问题,如个人账户空账、地区不平衡、农村养老、养老保险接续等问题,几十年来一直是我国养老保险改革的热点和难点。近年来,养老保险制度有了一系列实质性的改革,2011年《中华人民共和国社会保险法》的实施,从制度上进一步规范了养老保险的缴费义务和待遇给付规定;2009年推出新型农村养老保险制度,2014年将城镇居民养老保险和新型农村养老保险合并为居民养老保险,2015年实现了机关事业养老保险和企业职工养老保险的并轨。尽管如此,在人口老龄化背景下,养老保险体系的可持续性问题依然十分严峻。在对中国养老保险体系的总体运行情况进行考察之后,我们又着重对中国养老保险体系运行方面存在的地区差异和城乡差异做了考察,利用省级层面数据对养老保险规模的地区差异进行了实证研究。第十章“中国养老保险制度改革方案及模拟”,采用人口模拟和养老金运行模拟的数值方法,回答以下问题:未来养老支出和赤字的预期规模是怎样的?改革的机遇有哪些?公共养老保险制度支出有哪些替代的财政手段?我们将重点研究在城镇化的进程中,有哪些积极措施可以应对人口老龄化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以及探索养老保险制度中潜在的财政手段?我们对未来人口结构变动进行了数值模拟,我国的人口结构逐渐从“雪松状”变成2030年的“蘑菇状”。根据这样一种人口结构的变动,在中国宏观经济运行动态无效状态改变之前,在中国的资本市场完善之前,在由现收现付制向基金制的转轨时机还没有成熟之前,较为现实的做法,是寻找均衡现收现付制养老保险体系收支的其他方案。因此,我们还讨论改变具有一定弹性的参数的问题。在不同的赡养率数值模拟的前提下,我们考察如扩大覆盖面、改变缴费率、投资收入率、延迟退休年龄等问题,来降低未来养老基金缺口。综观世界各国养老保险的情况,由于人均寿命的延长、出生率的下降而导致的人口结构的变动是养老保险体系难以维持均衡运行的最关键原因所在。中国的情况也不例外,尤其是中国实行独生子女政策以来,人口结构的未来变动更加不利于现收现付制体系的运行。虽然各种参数的修改从理论上讲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变其非均衡运行的状态,朝着均衡状态收敛,但是在实际操作中,很多参数,如替代率等,有其一定的刚性,改变幅度过大,将影响社会的稳定。因此,如何改变养老保险体系的人口结构,不失为又一个重要的修补行为。西方发达国家目前也有很多学者提出可以通过适当放宽移民进入的限制,增加青壮年移民的数量,改变他们的人口结构。与西方发达国家相比较,中国养老保险体系的最大特征是其覆盖面目前只包括总人口中一小部分的城镇人口,而不包括广大的农村转移劳动力。而工业化和城市化所带来的农村劳动力的转移是我国21世纪最重要的经济和社会现象,这一历史趋势将不可逆转,农村转移劳动力中的大多数迟早将成为永久的城镇居民。因此,我国有一条独特的维持养老保险基金均衡运行的出路,即通过不断扩大覆盖面,均衡地扩大城镇养老保险体系中年轻劳动力的人数,降低城镇养老体系的赡养率。与此同时,由于农村养老水平可以相当程度地低于城市水平,完善农村养老保险,可以使全国养老保险体系在一段相当长的时期内维持均衡。第二章

养老保险制度的历史起源及其基本特征

本章,我们首先讨论公共养老保险体系的历史起源,并简要描述世界公共养老保险体系的共同特征。我们将重点阐述养老保险的基本制度——现收现付制和基金制的运行机制,并从效率和公平的角度比较两大体系的优缺点。一、养老保险制度的历史起源与演变虽然比较成熟的现代养老保险制度在19世纪末才产生,但在人类历史上养老保险思想和现象却是古已有之,其零星地散见于各种社会保障行为中。在原始社会的早期氏族公社中,成员共同生产、共同参与分配,老弱病残不能从事生产者也能得到照顾,氏族保障的形式由人类自然演化而来的原始民主方法决定。进入封建社会,稳定的公共保障形式已不复存在,人类转而依托个人和家庭保障为主的保障形式。如在中国古代个人通过购买土地、贵金属等保值物进行财富积累,以备年老或出现紧急情况时使用。这一期间还出现了“养儿防老”的现象,其规模甚至扩大到整个家族,演变为家族养老。这种养老方式,其思想至少目前在中国依然存在,尤其是在农村地区。此间的社会保障的形式是约定俗成的,没有以法律的形式固定下来,并且不像原始社会中的氏族保障那样稳定。比如,在中国古代,小范围内有乡里的“义仓”备荒以供饥年之用,有“义田”奖掖好学青年;大范围内主要表现为国家的赈灾和救济。在欧洲,规模较大且有组织的保障措施始见于公元6世纪末的罗马城邦社会。比如,城邦的市政当局曾以公款和私人捐款购买粮食,一方面用粮食储备平衡市场价格,一方面也将粮食无偿地发放给丧失劳动能力的人和阵亡将士的家属。这种短时期的保障措施严格地说只是早期社会的一种自我保护方式,带有施舍的特点,没有给受惠者提供足够的安全感和尊严感,这一点明显有别于现代社会保障制度。到了中世纪末期,欧洲的保障形势仍然是以低下的生产力为基础,以教区领地和贵族对佃农的人身束缚为前提在小范围内展开。贵族地主向佃农保证最低生存条件,为年迈的佃农提供免费住处,并为丧失劳动能力者提供最低生活保障,而佃农则为贵族地主服劳役和兵役。这种保障没有法律的监督,因而具有很大的主观随意性和不可控性。至中世纪及文艺复兴之交,欧洲农业社会中的人身依附关系开始瓦解,战争和自然灾害迫使大批农业人口向城镇流动,其中的部分人形成了城镇赤贫阶层。原有低生产力基础上形成的狭小范围内的农业保障方式已经无法满足新的需要,而教会不定期举办的慈善救济也是杯水车薪,因此时代呼唤新的保障方式。1601年的英国《济贫法》正是在这一人口流动、社会动荡的背景下出台的。《济贫法》的颁布被视为人类社会保障史上的一件大事,一般认为这是第一次以立法形式由国家实施社会保障,由此才出现了济贫税、贫民院和乡村郊区安置贫民等举措。其实在1572年英国就已经通过了第一个强制征收济贫税的条例,但其规模和完善性与《济贫法》不可同日而语。《济贫法》中关于老年保险的内容如下,“资助老人、盲人等丧失了劳动能力的人,为他们提供收容场所”,但其最具时代烙印的措施则是建立“贫民习艺所”,强制贫民劳动,以消灭流浪者群体,保证社会的稳定。《济贫法》就形式而言,其手段是惩戒性的,保障对象无人身自由和基本尊严可言,所得到的权利也极为有限。而且保障是由统治阶级自上而下实施的,出发点是维持社会稳定,一旦当社会矛盾有所缓和,保障的待遇就大幅下降。即便是当时上层人士的慈善救济,除了发自人类的基本同情心之外,也是为了捞取社会名誉和地位,或是作为布施者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得到心理上的满足。因此从保障实施的目的、保障利益的易变性及受众人权的沦丧来看,《济贫法》显然不能被认定为近代社会保障制度出现的标志。19世纪80年代,德国工人运动在社会民主党领导下风起云涌,德国政府在“铁血宰相”俾斯麦的领导下,采取镇压与安抚的两手政策,即在坚决镇压的同时,实行社会保险,向工人提供一些社会福利,缓和社会矛盾。随之,真正现代意义上的社会保障制度出现在19世纪末的德国,德意志帝国议会在1883~1889年先后通过了《疾病保险法》《工业伤害保险法》《退休金保险计划》等社会保险和养老保险制度和政策。这一系列社会保障制度是在工业文明的社会背景下确立的,已不同于中世纪农业社会背景下建立的国家保障制度,且都属于社会保险形态,具有很大的预先防范性,已经有别于社会救济。其影响也非常深远,欧洲许多国家紧随其后纷纷出台了社会保障立法,如奥地利在1888年开办疾病与伤害保险。因此,一般把德国养老保险制度视为近代社会保障制度建立的标志。19世纪的德国在工业化规模和社会保障的经验积累方面与英国都无法相比,之所以能率先实行比较完全的国家保障制度,自然有其特殊的社会和政治背景。从政治和社会因素方面来看,1871年德意志帝国成立,但加入帝国的各诸侯国,尤其是南方各邦对中央的向心力并不强,亟须巩固政治统一。国际方面,帝国虽然通过普法战争的胜利取得50亿法郎的赔款,但需时时防备法国的反击,而且新生政权虽有不稳定因素,但毕竟还是充满活力,帝国尚有进一步向外扩张的意图。帝国首相俾斯麦在当时的讲话中声称,要使得国内外政策胜利实现,必须保证国内的稳定和发展。但德国的无产阶级有马克思主义思想做指导,形成了比较成熟的理论体系和战斗组织,因此德国的社会主义运动比较发达,工人阶级的斗争也很激烈,国内的社会矛盾比较紧张,对当局产生巨大的政治压力。俾斯麦一方面通过了《反社会党人法》,希望扑灭社会主义运动,另一方面推动社会保障计划,巩固城市工人阶级对帝国的忠诚。另外从社会习俗和文化背景来看,德国人向来比较保守和机械,习惯于官方控制,个人主义倾向不是很强烈,因此当俾斯麦的保障政策出台时并没有受到来自民间的抵抗。而英国的情况恰恰相反,这也正是英国现代社会保障制度形成比较晚的原因之一。在德国实施养老法规之后,其他欧洲国家纷纷颁布相关立法,开始实行养老保险。这些国家在法规的推行过程中虽然也出现过一些阻力,但是总体来讲还是比较顺利,其中一个原因是当时保障面较小,开支也不大。例如,德国规定领取养老金的最低年龄限额为70岁,而当时德国工人很少有能活过70岁的,因此在某种程度上这是个空头保障。从各方面来看,英国都有理由比德国更早一步实现现代社会保障制度,为何事实却正好相反。除了上述德国的特殊政治社会背景外,这里再简述一下英国本身的制约因素。第一个因素是英国长期以来形成了自由主义的政治传统。中央政府较少干预地方,立法上实行两院制衡,宪法强调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强制性缴费的社会保险及其他社会立法必然涉及受法律保护的私有财产及个人自由,也将影响拥有法律地位的社会团体的经济利益,它们必将做出强烈的反应。现代养老保险制度的推行需要依靠强制性的力量,显然英国的政治体制不利于这种制度的实行。第二个因素是个人主义观念在英国的盛行。个人主义是自由主义在社会生活领域的集中体现。个人的成败荣辱都被视为是个人的事,应由个人负责。即便是贫困这类社会问题也被认为应由个人解决,而不该由国家出面干预。这种个人主义理念在19世纪的英国社会生活中占据着上风,一切干涉个人生活的国家立法都被视为对这种理念的背离而遭到大众的抵触。第三个因素是英国的私人自助和互助形式比较完善。这也是基于个人主义所形成的社会现象。既然个人排斥政府对经济生活的干预,则必然要依靠自身的力量解决贫困和失业等问题。由于以上三点原因,再加上英国在19世纪末对《济贫法》做了一些改进,所以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社会矛盾,没有欧洲大陆诸国推行养老保险制度的紧迫感。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1907年,由于经济危机的加重、失业人口的增长和老年问题的日渐突出,以及布尔战争中反映出的英国士兵较差的身体素质,英国社会各界才开始呼吁学习德国的经验,建立起由国家提供财政基础的强制性社会保险制度。1908年英国创立了养老保险,1911年创立了健康医疗保险,并于1911年发布《国民保险法》,内容除了养老工伤残疾保险之外还包括医疗和失业保险,这是世界上最早的失业保险。之后,陆续有许多国家开始仿效。至此,资本主义国家实行的社会保险正式形成一个体系,其内容包括五大类:养老保险、医疗与生育保险、工伤保险、失业保险、家属津贴。虽然英国在建立包括养老保险在内的社会保障制度方面慢了一步,但追赶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英国社会保障的理论和实践都已领先于欧洲各国。尤其值得一提的是,1942年英国牛津大学教授、经济学家贝弗里奇(BeveridgeWillan)发表的《社会保障和相关服务》,也就是我们熟知的《贝弗里奇报告》,对社会需求的类型和满足的方法做了全面的分析,提出了一系列改革建议。他认为社会政策应以消灭贫困、疾病、无知、肮脏、懒惰五大祸害为目标,主张通过建立一个全社会性的国民保险制度,对每一个公民提供以下七项社会保障:儿童补助、养老保险、残疾津贴、失业救济、丧葬补助、灾难补助、妇女福利,并贯彻以下原则:用统一的标准发放救济或补助、参加社会保险者统一缴纳保险费用、统一社会福利的行政管理、发放的救济和津贴应以维持正常生活为准、保险的范围应包括所有公民以及他们生活的必需方面。《贝弗里奇报告》至今在社会保障理论方面都有着深远影响。据此报告,英国于1942~1947年相继通过了《家庭津贴法》《国民保险法》《国民工伤保险法》《国民保险事业法》《国民救济法》。由此,英国最早建立起了完善的社会保障制度。与欧洲国家相比,美国社会保障制度的建立较晚,原因与英国的较为相似:生产力发达,私人保障措施较为完善,且美国的个人主义精神更甚于英国。直到1929年发生大萧条,地方政府和传统慈善机构的救济已无法解决普遍贫困的问题。这次大危机进一步打击了强调个人自由竞争的经济理论,国家干预经济的思想与政策开始占主导地位。为了缓和社会矛盾,美国总统罗斯福把推行社会保险作为新政内容之一,1935年通过《社会保险法》,把本来一直由慈善团体和地方政府办理的失业救济转变为由联邦政府和州政府直接办理的社会保险。其他欧洲国家的养老保险制度推行情况如下:法国于1910年制定了《养老保险法》,规定费用由国家、雇主及雇工三方分担,要求年收入3000法郎以下者必须参加。1898年,意大利开始实施强制性工伤保险以及老年和残疾保险。1891年,瑞典开始推行国家补贴、私人主办的自愿性疾病保险;1901年正式颁布《养老和残疾保险法》,为18~66岁的工资劳动者提供保险。挪威也在1892年颁布了《养老保险法》。根据1907年的一份对14个欧洲国家的研究报告,有8个国家建立了由国家管理的工伤事故保险,4个国家建立起强制性疾病保险,只有德国实施了强制性养老和残疾保险。可见,1907年前后,由国家实施的强制性社会养老保险还只是开始。到1914年,情况发生了很大变化。根据当时的一项研究报告,上述14个国家中,已有13个国家建立起国家管理的工伤保险制度;12个国家建立起疾病保险制度;9个国家或通过养老保险,或通过与《济贫法》不关联的公共救济,对老年人提供各种形式的救济。在所有这些社会保险制度中,有18个是强制性的,其中工伤保险方面8个、疾病保险方面5个、养老保险方面5个。有3个国家实行了自愿性失业保险,只有英国实行了强制性失业保险。这样,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前,强制性社会保险制度逐步在欧洲主要国家建立起来。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经历了20多年的经济迅速发展时期,社会保险和福利失业也得到迅速的发展,项目多、范围广,形成了所谓“从摇篮到坟墓”的一整套社会保障福利制度。相对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而言,其他国家的社会保障制度起步较晚。日本在1941年才制定第一部养老金保险法。苏联和东欧国家的养老金制度基本于20世纪20年代开始实行。到20世纪50年代,工业化国家的社会保障制度基本形成,许多发展中国家才逐步仿效建立这种制度。如马来西亚、印度和新加坡分别于1951年、1952年和1953年,以公积金的形式开始对工资收入者实施养老保险。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尤其是进入20世纪60年代以来,各国的社会保障制度有了较大的发展。保障范围进一步扩大,福利待遇大幅度提高,保险开支也随之急剧上升。到了80年代初,世界上已有127个国家实行了各种形式的养老保险,75个国家实行了各种形式的医疗健康保险,16个国家实行了生育保险,136个国家实行了工伤保险,38个国家实行了失业保险。表2.1世界各国建立养老保险体系的时间轴资料来源:Cutler,D.andJohnson,R.(2004).TheBirthandGrowthoftheSocialInsuranceState.PublicChoice120基于世界各国在19世纪末期开始逐步建立起养老保险体系的事实(见表2.1),经济学家和政治学家提出了养老保险体系起源与发展的五种理论,也有实证文章对于这些理论的适用性有所论述。一是“资本主义的产生”,该理论强调了资本主义在促进社会保险体系发展中的作用。首先,随着就业与失业的差距越来越明显,城市中的生活要比同等条件下农村的生活艰难许多。其次,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经济萧条尤为普遍,没有收入的时间会更长。最后,在城市中大家庭不太可能生活在一起。所以,理论上预期在资本主义体制下,社会保险体系会发展得更快。美国1935年通过的《社会保险法》可以说是支持该理论的,韦弗(Weaver,1982)以及迈伦和韦尔(Miron&Weil,1998)都论证了大萧条是罗斯福政府通过该法的必要条件。二是由弗洛拉和阿尔巴(Flora&Alber,1981)提出的“政治合法性”理论,即元首非选举产生,或其他原因导致政府缺乏合法性的国家,会首先建立社会保险体系。所以,在该理论背景下养老保险和健康保险制度主要用于消除政治上的反对势力,并向重要社会团体证明政府的持续性。支持该理论最重要的证据,是德国社会保险体系的诞生。弗洛拉和阿尔巴认为,在德皇和国会均非选举产生的情况下,俾斯麦敏锐地意识到应将德国新的“国家社会秩序”合法化。与之相似的是,阿根廷领袖胡安·庇隆(JuanPerón)意在将自己的统治与其他有影响力的工业化集团联合起来时,也建立了养老保险体系。该理论的一个推论是,非民主国家建立的体系更倾向于保险计划,而非收入调查型给付。这是因为保险计划一般面向蓝领工人而非贫困人群,且从某种意义上说,参加了保险计划,钱就放在了政府手里,也就使得工人更倾向于拥护当前的政府。三是“瓦格纳法则”,认为社会保险是国家足够富裕时生产的奢侈品。该理论基于瓦格纳(1982)的假定:收入增长一般能够解释政府规模的扩张。收入增长的直接影响是富裕国家对于消除贫困的需求;如果养老保险体系后来成为增长的约束,也会存在潜在的间接影响。这样可以预期低增长时期,社会保险会有所削减。这种收入效应理论或许能够解释英国和澳大利亚养老保险的建立。在1900年只有美国人均GDP是高于上述两国的,到1908年两国都建立了再分配制度,说明了国家财富扩张时会想要“尝尝收入再分配的滋味”。四是“人口异质性”理论,强调在种族、语言和宗教方面人口分化的国家,在建立政府再分配项目时步调应该更为缓慢。该理论有助于解释不同国家的政府支出(Easterly&Levine,1997)以及美国不同地区的政府支出(Alesina、Easterly&Baqir,1999)。人口异质性理论时常应用于解释美国社会保险体系发展相对缓慢的事实。1935年美国通过《社会保险法》时,已经相对落后了。因为人口异质性问题,加拿大养老保险体系的建立也很晚,而且从1965年起魁北克地区与其他地区各自设立了收入型养老保险计划。五是“列维坦理论”,认为社会保险主要用于尽可能地扩张政府。对于政府扩张的关键约束并不在于对社会保险的需求,而是为了支付社会保险,政府增加收入的能力。一般来说,战后此类收入比较可得,而且战争也提高了征税效率。皮科尔和怀斯曼(Peacock&Wiseman,1961)论证了布尔战争和世界大战对于英国社会支出增长的重要作用,前者促进了英国养老保险和健康保险的建立,后者则提高了政府征税的技术和能力。卡特勒和约翰逊(Cutler&Johnson,2004)对于上述五种社会保险建立与发展的理论进行了实证检验。从结果来看,建立社会保险体系的原因仍然不明确,但是建立什么类型的体系与理论更为一致。高收入国家在体系建立上进展缓慢,但更加偏向建立再分配体系,验证了再分配具有正的收入弹性。天主教主导的国家类似,但更倾向于建立保险型体系。另外,非民主政府更可能建立社会保险体系,算是建立政府合法性的途径之一。实证上很难区分上述五种理论,从根本上说是不同的国家中不同的因素在起作用,纵然每个国家建立社保体系的原因不尽相同,但是建立适应本国国情的社保体系是尤为重要的。二、养老保险体系的类别自1889年德国建立世界上第一个由政府组织的强制性养老保险以来,到1999年,全球范围内已有167个国家建立了自己的养老保险计划。社会性养老保险制度是伴随产业革命带来的社会结构变化、经济发展产生的社会需求而形成的,它本身并不创造财富,只是通过某种形式的社会统筹和安排,强制或非强制性地实现个人收入在时间路径上的社会最优分配或个人最优(包括财富的代际、代内转移),从而有效消除人们年老时由于获取收入能力下降所造成的风险,使得体制覆盖下的经济个体“老有所养”。在实际的设计和运作中,养老保险制度表现出极大的差异性,体现出不同的运行特性。(一)两大划分标准美国经济学家马丁·费尔德斯坦和杰弗里·李伯曼(MartinFeldstein&JeffreyB.Liebman,2001)在他们的论文《社会保障》(SocialSecurity)中给出了区分养老保险制度的两大标准:第一个标准为养老保险的待遇计发方式是确定缴费制(definedcontribution)还是确定给付制(definedbenefit)的;第二个标准为养老保险基金的资金循环方式是基金制(基于资产积累)还是非基金制的(即现收现付制)。第一条标准中的确定缴费制和确定给付制两个定义最初是美国在商业保险公司经办的企业年金中运用的两种不同的年金分配准则,后来被引进社会保险体系,用以说明养老保险金的两种计发和给付方式。1.确定缴费制确定缴费制又称“缴款基准制”,是指通过保险精算得到一个相对稳定的缴费标准(投保缴费率)筹集养老基金(由雇主和雇员供款),并存入劳动者的个人账户\h[1]。在劳动者退休后,以其个人账户上的积累金额(本金加上利息)作为养老金。确定缴费制与确定给付制相反,是一种“以收定支”的模式,养老金待遇来源于个人的缴费,对受益人的给付在较大程度上取决于受益人过去对社会保险缴费的贡献或全部工作年限以及基金积累的投资回报率,因此待遇是不确定的。确定缴费制一般与基金制的养老保险体系相联系,此时个人养老金水平与其个人账户所积累的基金数量紧密相连。但是,瑞典最近的改革实行的是名义账户的现收现付制养老保险体系,即养老保险资金的循环方式仍然是现收现付制的,但是个人缴纳的养老保险贡献数量记在名义账户上,个人的养老金根据名义账户上积累的养老基金数量确定缴费制的方法进行发放。这实际上就是一种现收现付的确定缴费制养老保险体系。确定缴费机制下,一般每个参保者都设立专门的个人账户,以记录缴费的多少,缴费基金允许有实际或名义的投资回报率。缴费率往往根据事先确定的工作年限、退休后生存年限、替代率、工资增长率以及投资收益率等因素通过精算来确定。由于确定缴费制下缴费与待遇直接相关,实际上参保者承担了制度运作的风险,这弱化了社会再分配功能(即在这种计划安排下收入转移不明显)。因此,在某种程度上,确定缴费制的养老保险计划更像是一种税收优惠的长期储蓄计划。同时由于受益多少和缴费之间建立了紧密的联系,个人账户透明度高,往往具有较强的激励机制,可以鼓励工作缴费以及个人对风险的承担。也正是因为这样,规定缴费的养老计划更适用于高收入者,有助于保证其较强的激励。2.确定给付制确定给付制又称“受益基准制”,所谓确定给付制是指事先为劳动者确定一个退休后的生活水平标准,根据该水平计算出替代率(所谓替代率,即养老金占退休前平均收入的百分比),再由这一替代率而不是根据缴费的多少来确定支付养老金的标准。也就是说,制度的管理者对受益人的给付取决于预先规定的受益与否和受益多少的标准。受益的标准往往按照受益人当前的状态(如年龄、工作年限、健康状况等)制定,一般与受益人对社会保险的缴费或贡献不直接相关。因此,待遇往往是事先可以计算或被确定的,而缴费往往是不确定的,它依赖于人口变化、工资增长等进行变动或调整。确定给付制经常与现收现付制相联系。依据参保者的服务年龄和工资基数确定参保者的养老金收益,使得受益与缴费实行了分离。只要参保者符合规定的条件,就能享受由养老保险计划的主办者做出承诺的相应待遇,其待遇具有一定的确定性。因此,确定给付制具有较强的再分配作用,体现了风险的共担,能够调节不同社会阶层的收入,而且制度平衡运行的财务风险也由政府来承担,与个人无关。因此,确定给付制的养老计划更适用于低收入者,有助于使其不必承受过多的风险,避免陷入较低的生活水平。但是,确定给付制虽然减小了个人面对的风险,但由于实行了待遇与缴费的分离,也比较容易出现激励不足的“大锅饭”问题,尤其是对已经符合享受条件或缴费基数较高的对象。确定缴费制与确定给付制的简单比较见表2.2。表2.2确定缴费制与确定给付制的简单比较3.混合制正是基于对确定缴费制和确定给付制缺点的认识,不少养老保险计划实施了待遇计发的混合计划。比如,在确定给付制的受益计算公式中包括了能反映缴费多少的参数,从而把确定缴费制的某一些因素吸收到确定给付制中,使两者优点兼容,缺点互补。比如,在确定缴费制的待遇计算中设计最低投资回报率或最低养老金待遇的规定,从而吸收确定给付制的一些内容。混合制使养老保险的给付更加复杂,使分配和收入转移的效应更加复杂,也可能造成社会成本的提高。目前,绝大多数OECD(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成员的养老金待遇计发开始采取混合制的计划,介于两者之间,兼有两者特点的确定缴费制和确定给付制之间的划分和实质性的差别越来越小,确定给付制变得越来越具有弹性,个人可以在缴费水平和基金投资选择方面获得更多的自主权,同时确定缴费制也加入了某种形式的风险共担。第一条标准实施上确定了针对个体的养老基金筹集与支付方式,而第二条标准则关注整个社会的养老金筹集和支付方式。从财务平衡机制看,养老保险体制可以划分现收现付制和完全基金制两种最基本但截然不同的类型,以及具有两种类型混合特征的部分基金制,这几种类型都体现出不同的基金平衡要求和制度运行特性。从全球各国养老保险模式选择的静态分布看,大部分国家的公共养老保险制度实行的是现收现付制,只有少数国家的公共养老保险制度实行的是完全基金制或部分基金制。第一,现收现付制。所谓现收现付制是以同一个时期正在工作的一代人的缴费来支付已经退休的一代人养老金的制度安排。它以当年或近期内资金收支的横向平衡为资金筹集和待遇支付的原则。养老保险收入仅仅满足当前预算期内的支出需求,而不为以后存留积累资金。养老金分发时则考虑个人工作期间的工资收入和退休后的资产数量,将基金相对平均地分发给退休者。这种模式的特点是“代际赡养”,即由当前工作的一代人供养退休的一代人。该模式的优点是易于操作,且基金的平衡不受通货膨胀率和利率波动的影响。按照萨缪尔森(1958)无限期叠代模型简化形式的思路,我们假设各代的工资收入和养老金的缴费率永远不变,人口以固定速度增长,那么显然每一代人的退休收入都会以不变的速率增长,其值等于不变的人口增长率。此外在开始实行现收现付制后,第一代退休者还可获得一个意外的收益。在第三章中我们将从理论上对现收现付制的运行机制做详细分析。在现收现付制的养老保险制度安排下,在待遇确定方面较多采用确定给付制,年金的收益是确定的,与缴费并不密切相关,在资金筹集方面较多采取工资税的形式,有时也以政府财政收入为补充(这是目前最为常见的公共养老保险的制度安排)。在公共的现收现付制的养老保险制度安排下,政府往往承担相关的立法、筹资、管理和保证提供年金等主要责任,负责对实际收入进行代际和代内的再分配。从社会财富再分配的角度看,现收现付制的实质是代际的转移支付,由工作的一代人支付退休一代人的养老金。第二,完全基金制。完全基金制指的是劳动者在工作期间以固定缴费率在养老金账户上积累资金,由基金管理机构对私人账户进行统一投资管理,劳动者退休后按个人账户积累的基金数量从个人账户上领取养老金。完全基金制在预测未来时期养老保险支出的基础上,确定一个在长时间内相对稳定的缴费率,由企业和个人共同在个人账户上积累资金,以此筹集社会养老基金。它遵循的是“同代自养”的原则,劳动者在工作期间为将来退休时期的消费做准备。因此与现收现付制相比,这种模式的好处是受人口结构变化的影响较小。对个人而言,因为缴费与退休收益直接挂钩,基金运作透明度高,所以可以激励个人的缴费积极性,并减弱提前退休的倾向。完全基金制的缺点是:资金积累对经济波动、通货膨胀的承受能力非常脆弱,基金的投资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贬值的风险比较大。因此,只有当经济发展处于较高水平,而且资本市场比较发达能有效化解金融风险时,才适合实行这种模式。另外,该模式缺乏互助互济性,收益与缴费数量和缴费年限直接挂钩虽然可以调动个人积极性,但却使收入再分配与风险分担的功能大大削弱,不利于保障低薪工人和劳动能力丧失者的老年生活。第三,部分积累模式。部分积累模式是介于现收现付制和完全基金制之间的一种折中模式。它将筹集到的资金一部分按现收现付原则用于支付当前退休者的养老金,剩余部分为现在的劳动者预留下来,用于他们今后的养老支出。部分积累模式既不像现收现付制那样不留积累基金,也不像完全基金制那样预留长期使用的基金,其基金储备规模介于二者之间。这种模式融合了现收现付和完全基金两者的特点,使现收现付在遭遇人口老龄化时面临的资金压力减轻,并在一定程度上保留了社会保障制度本身应具有的再分配职能,同时由于资金积累的规模比完全基金的小,所以基金贬值的风险也比较低。对比现收现付、完全基金和部分积累三种不同的筹集模式,由于人口老龄化的影响,随着制度的成熟,其所对应的缴费率将呈现不同的发展趋势(见图2.1)。图2.1不同筹资模式下缴费率的变动趋势由于没有人能够在年轻时储存起本代人所生产的消费品或劳务,以供自己年老时消费,而只有通过依赖下一代的代际交换来满足自己。因此,如果从每一时期的经济产出都在不同代之间进行分配这个角度看,不管是完全基金制还是现收现付制的所有养老金计划都是工作的一代在养退休的一代,在一定意义上都是现收现付制的(Blake,1982)。可以说所有的养老计划都建立在一个社会契约上,每一代人向上一代人转移他们所生产的商品或劳务,但是将来下一代又会补偿他们。经济的总产出总是在工作和退休的两代人之间进行分配,某代人退休时的收入和消费取决于该时期养老资产的实际价值或购买力。在现收现付养老保险计划下,某代人相当于获得了一种期权,通过养老保险机构实现代际收入的转移。而在完全基金制下,某代人拥有一部分的社会资本的所有权,通过资本市场来实现代际收入的转移。无论是养老的期权还是养老的资产,如果希望获得更多的消费,拥有更强的谈判能力,都必须建立在长期的劳动生产率提高、缴费人口增长和经济增长的基础上。也只有这样才可能有和谐的代际分配关系。(二)按照其他标准进行的分类从世界各国的经验,尤其是市场经济国家推行养老保险的实践出发,可以依据不同的标准将养老保险划分为不同的模式。一般认为其中的资金筹集方式和待遇计发方式是划分养老保险制度最为关键的两个方面,不同的养老保险制度安排在结构上的实质性区别,并由此引起的经济效应的区别,都可以看作是其在融资和待遇这两方面的差别所带来的。综合考虑多种因素,一般可以将世界范围内的养老保险分为四种模式。另外,按照政府管理模型的不同,也可以将养老保险体系划分为三种模式。1.与就业相关联的养老保险制度(Employment-RelatedPrograms)与就业相关联的养老保险制度又称“俾斯麦模式”或“社会保险模式”,最早在德国产生。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被广泛采用,目前绝大多数国家实行这种制度。在这种养老保险制度下,享受养老保险的权利直接或间接地取决于受保障者的工作年限,或企业(雇主)和职工(雇员)缴纳保险费的年限。资金来源一般由雇主、雇员和政府三方承担,强制性实施。雇员按本人工资收入的一定比例缴纳保险费;雇主配套或按工资总额缴纳一定比例的保险费;国家财政负担或补贴一部分。这种养老保险制度的基金一般通过当期平衡实行代际分配和转移,即当期在职的一代人缴纳养老保险费(或税)直接用于支付当代退休者的养老金。受保障者退休后就可以定期领取养老金。其数量通常与工作时收入水平有关,往往以参保人员退休前收入的一定比例或按统一的金额发放。2.普遍养老保险制度(UniversalPrograms)这种制度又称“贝弗里奇模式”或“全民津贴模式”,最早出现在英国。实施这种制度的国家一般被称作“福利国家”,主要是北欧国家。在这种养老保险制度下,该国的公民或居民,只要满足一定条件(例如在本国居住满规定的年限),就可以在达到一定的退休年龄后,支取一定数额的养老金。其基金来源由国家提供,企业和个人以纳税形式向国家缴纳,养老待遇基本与个人工作年限和个人所缴纳的费用无关。3.储蓄金制或称“公积金制”(NationalProvidentFund)储蓄金制或公积金制度的模式最早出现在马来西亚,以新加坡为代表,南亚、非洲等地的少数国家建立这种制度,20世纪80年代,在智利、阿根廷等拉美国家也建立了类似的制度。在这种制度下,往往国家通过立法,要求雇主和雇员都缴纳一定金额的保险费,分别记入每个雇员名下的账户,当雇员年老退休或遭遇风险时,便将名下的储蓄保险金连同利息,一次性或以年金形式返还给本人。政府通常没有直接投入,不承担任何费用,也不负直接的经济责任。因此,该种制度实质上是某种强制性的个人养老储蓄制度,属于自己养自己的模式,不能被看作是社会化的养老保险的制度安排。与新加坡、马来西亚等东南亚国家实施的由国家立法强制、国家直接管理运作的养老储蓄制度不同,在拉美国家建立的是由私人管理的储蓄金制的养老保险模式。养老资金的征缴、养老金待遇的计发等都由商业性金融机构负责,工人可以自由选择经办机构,国家以立法形式强迫职工参加养老保险,但不直接组织和管理养老保险。4.经济状况调查制度或社会救助模式这种制度的特点是倡导家庭保障第一,社会保障第二,照顾真正需要社会帮助的老人。通常根据最低生活需要制定一个标准,调查个人或家庭的财产或收入(家庭财富审查),以判断是否符合社会保障待遇的条件,从而对生活困难的老人给予养老金补助,将他们的收入水平提高到一定的标准。这种制度往往保障的对象比较狭窄,对保障老年生活的作用比较有限,补偿的资金一般来源于政府财政。实际上,在一个国家中往往并不止一种模式的养老制度,特别是20世纪80年代养老保险改革以来,许多国家建立起了多层次、混合型的养老保障制度的安排。可能同时存在普遍养老保险制度,与就业相关联的养老保险制度或经济状况调查制度等。在许多国家,除了强制性的社会养老保险制度安排之外,还有自愿性的职业年金计划和个人储蓄年金计划。从养老保险的管理方式看,也存在不同的做法,包括由政府机构统一管理、由公众机构管理和由私人机构管理等。管理模式的不同实际上反映了在一定条件下政府与市场的定位与替代。随着制度的完善和市场的发展,现收现付养老保险制度下仍然主要由政府强制实施,但政府正在积极改革,试图降低它所承担的责任。而完全基金制则已经较多采用市场化机构运作的模式,较少采用政府直接管理的模式。第一,政府直接管理。现收现付制或部分基金制的养老保险计划,通常由政府直接管理运作。政府直接制定养老保险的政策规定,征缴养老保险费(税),确定并支付养老金待遇。如美国的公共养老基金每年列入财政预算,在支付完当年的养老金后,剩余部分直接进入财政下属的信托投资基金,由财政部负责基金的运营。日本的养老保险基金也直接纳入财务省(原大藏省)的资金运营部,由其委托投资。少数完全基金制的养老保险模式,也是由政府直接管理运作的。如以新加坡为代表的实行公积金模式的国家,其养老保险基金由政府直接管理和投资。新加坡的养老保险基金由劳工部下属的中央公积金局直接负责管理和投资。马来西亚的养老保险基金由财政部下属的雇员公积金局直接管理和投资。第二,“市场运作+政府监控”。绝大多数完全基金制的养老保险实施“市场运作+政府监控”的管理运营模式。政府不再直接管理,而是通过立法、税收等实施间接的监督和控制,即从市场经济中寻求支持,将政府的管理责任转移给商业保险公司(私营管理),私营机构在政府制定的“游戏规则”下运作并发挥其作为商业保险机构的有效管理、适度竞争以及分支机构遍布全国等优势,提高传统社会保险管理的效率。智利于1981年对其养老保险制度私有化之后,政府立法确定个人账户式的完全基金制的法律地位,但养老金的筹集、管理、投资和发放等具体工作由私营机构AFPs(养老基金管理公司)代为执行。政府通过立法建立了私人机构间的竞争机制(JuanAriztia,2001)。中国香港地区于2000年推出强制性的公积金模式,其中,政府主要负责审慎监管、确保各项规定获得遵从、各计划有效运作;投资经理负责为计划成员的资产做长线投资;保管人负责保管计划资产。澳大利亚于1992年开始强制实行职业年金,基金所需的各种服务,如管理、投资、咨询、审计等都采取“外包”的形式,对外竞标,然后与中标者协商签订服务协议,政府的审慎监管局(APRA)负责对银行、保险公司等金融企业,包括对职业年金管理运营机构进行监督。完全基金制的养老保险计划实施“市场运作+政府监控”,法定托管人和具体管理营运的受托人的分离已经成为国际上养老金管理的主流趋势。结合供款投保人和受益人,构成了养老保险的“四人”模式(见图2.2)。图2.2“市场运作+政府监控”的养老保险运作模式示意图第三,公众机构自治管理。部分实行现收现付制的西欧国家,如德国、法国、瑞典,其养老保险由自治的行业养老保险基金会负责管理,基金会下设管理委员会,由雇主、雇员、政府三方代表组成,基金在政府的规范和监督下实行自主投资管理。实施现收现付制的养老保险却由公众机构自治管理,这跟这些国家的历史传统分不开。如在法国,工人互助组织历史悠久,养老保险制度一开始就分别建立在不同的行业内部,没有建立统一的养老保险制度。归属不同部门(例如公共部门与私营部门)、不同行业(例如工商业与农业)、不同层次的雇员(例如一般职员与管理行政人员)与不同的就业形态人员(例如雇员与自雇人员)之间的养老保险制度都存在一定的差异。法国政府虽然曾经试图建立统一的养老保险制度,但这种利益的调整遭到了来自工会和雇主的共同反对,从而使法国最终保留了多样性的养老保险制度,并在这种行业互助的上层设立了全国养老保险基金会,进行自治管理(周国良,2003)。三、现收现付制和基金制养老保险体系运行的基本特征(一)现收现付制和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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