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语文》第十五讲+游园惊梦

游园惊梦

故事梗概

原本是昆曲艺人的国民党将军遗孀钱夫人应邀参加窦公馆盛宴，席间众人一再要求她和另一位昆曲大王徐太太合唱一曲《游园惊梦》，就在这觥筹交错的等候时间里，她却陷入往昔回忆中：当年蓝田玉(钱夫人）以一首《游园惊梦》俘获了钱将军的心，被娶做填房，钱将军待她千般好万般疼，荣华富贵亦享尽，可惜却始终弥补不了她感情的空缺。但因为两人年龄的差距，蓝田玉爱上了钱将军的参谋——郑彦青。可惜遭到亲生妹妹月月红的背叛，在亲眼目睹月月红和郑参谋的私情后，蓝田玉便哑然失声，不能再唱戏了。而在窦公馆中程参谋和蒋碧月两人轮番的敬酒和明目张胆的调情，将这块本已结疤的旧日伤痕再度撕裂，在斑斓的现实与血色的记忆残酷的双重夹攻下，于锣鼓笙箫中，钱夫人再度失声，结束了这场宴会。

人物关系

钱夫人（蓝田玉)五阿姐窦夫人（桂枝香）三阿姐天辣椒（蒋碧月）十三妹月月红十七妹钱鹏志（过世）窦瑞生程参谋郑彦青任子久（过世）票友：赖夫人、余参军长、杨票友、徐太太其他：刘副官、瞎子师娘、吴声豪上下级上下级夫妻夫妻夫妻情人情人情人亲生姐妹亲生姐妹同台姐妹鉴赏

钱夫人本名蓝田玉，而“蓝田玉”这个名字，有相当明显的象征含义。蓝田之玉是中国神话中最美最贵的玉石，李商隐就有一句诗曰:“蓝田日暖玉生烟”。这就说明钱夫人不同于月台那些姐妹，只有她一人是“玉”，而在我们传统文化中，玉，本来就代表一种高贵气质或精神。但身为玉，钱夫人没能永保华美光泽。文中钱夫人入窦公馆前厅，站在一株“万年青”前面照镜子的一幕，深具反讽意义。“钱夫人往镜子又凑近了一步，身上那件墨绿杭绸的旗袍，她也觉得颜色有点不对劲儿。她记得这种丝绸，在灯光底下照起来，绿汪汪翡翠似的，大概这间前厅不够亮，镜子里看起来，竟有点发乌。难道真的是料子旧了？”

“镜”中出现的，就是失势了的蓝田玉—一块已经黯然失色了的蓝田美玉。

(其他月月红、天辣椒等艺名，亦有暗示性:月月红即月季花，每月开，贱花也。天辣椒，影射蒋碧月之泼辣性格。)

小说从一开始钱夫人下计程车进入窦府，对窦府一连串描写一直到见到窦夫人本人，都显示出了今日的窦府的华贵，繁茂深阔的花园，富丽堂皇的屋宇，厅堂，以及窦夫人的衣着装扮，都可显示出窦夫人的尊贵，显赫的身份。与今日落魄的，过了时的，虽还是顶着将军夫人的头衔，身份地位却已是一落千丈的钱夫人形成鲜明对比。但在昔日的南京城时，蓝田玉是钱鹏志将军名媒正娶的填房夫人，身份地位尊贵且显赫无比。

“从前钱鹏志在的时候，筵席之间，十有八九的主位，倒是她占先的。”“钱鹏志怕她念着出身低微，在达官贵人面前气馁胆怯，总是百般怂恿着她讲排场，耍派头。梅园新村钱夫人宴客的款式怕不噪反了整个南京城，钱公馆里的酒席钱，“袁大头”就用得罪过花啦的。单就替桂枝香请生日酒那天吧，梅园新村的公馆里一摆就是十台，吹箫的是仙霓社里大江南北第一把笛子吴声豪，大厨师却是花了十块大洋特别从桃叶渡的绿柳居接来的。

”从这看来当年的钱夫人与现在的窦夫人不逞多让，但从钱夫人如今的地位看，

可能今晚的钱夫人，就是明天的窦夫人吧。

白先勇对于中国的传统文化是有着深刻的认同感的，在《游园惊梦》这部小说里择取昆曲票友聚会也是有象征意义的。在六十年代，作为“中国表演艺术中最精致最完美的一种形式”的昆曲也已经式微了，受到欧美电影等新兴文化的强烈冲击。小说中坚持喜爱和追忆昆曲这种传统艺术的，都是一些从大陆败走的遗民如钱夫人、窦夫人、余参军长等。他们既是政治上的遗民，也是传统文化上的遗民。台湾本土的人脱离大陆本土文化的母体，对这些传统文化并没有多高的欣赏能力，也就没有多少眷恋。人心不古作为一种现实，文化遗民们无力去改变，便只有承认，而他们对昆曲的坚持和喜爱，仅仅是对故旧文化的怀念，也是作者文化乡愁的表现。

作者对过去生活的追忆更多的是在心理情感上对故国的眷恋。在这里，故国不仅仅是祖国大陆、旧时家园，而是一种情感，一种对旧时在心理上的认同感、归属感。故国更多的是一种心理情感，而祖国大陆、旧时家园只是承载这种情愫的载体。这种情愫，以乡愁的形式表现出来。例如，钱夫人总觉得"台湾的衣料粗糙，光泽扎眼，尤其是丝绸，哪里及得上大陆货那么细致，那么柔熟?""台湾的花雕到底不及大陆的那么醇厚，饮下去终究有点割喉的。"这种对台湾的不认同感，并不仅仅得自于钱夫人自己，而是败走台湾的人的普遍的心理情绪。比如来台几十年，窦公馆请客仍用上海的厨子，刘副官仍顽固地操着苏北的口音。这些都是去国之人的乡愁的整体表现，他们对台湾、对台湾的现状并没有认同感、归属感，而是顽固地坚持过去的生活(比如票友会)，顽固地眷恋着大陆。这些人在白先勇认为都是一群"流浪的中国人"，他们退走大陆，在台湾又不能融入和归属，他们没有自己的家园，在心理情感上处于漂泊状态，所以对故国怀有强烈的眷念。

《游园惊梦》从总体构思到具体描写,都明显受到《红楼梦》和《牡丹亭》等中国传统文学的影响。

白先勇先生说过:“事实上《游园惊梦》的主题跟《红楼梦》相似,就是表现中国传统中世事无常、浮生若梦的佛道哲理。也就是太虚幻境中对联上的那两句话:`假做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古典戏剧的情节、气氛与小说主人公的内心处境和悲剧命运相互对照。这种“戏中戏”的表现技巧,也是《红楼梦》非常重要的表现手法。小说的题目就出自根据传统剧目《牡丹亭》改编的昆曲《游园惊梦》。《牡丹亭》这出戏在《游园惊梦》这篇小说中也占有决定性的重要位置。无论小说主题、情节、人物、气氛都与《牡丹亭》相辅相成。甚至小说的节奏,都试图比照《游园惊梦》昆曲的旋律。在小说中,蓝田玉一生命运的兴衰,都与演唱昆曲《游园惊梦》有着重大关联。

这篇小说运用了意识流的写法。

整个宴会进行的过程,就是钱夫人意识流动的过程,戏内戏外演着的同样内容勾动钱夫人的意识不断流泻,将钱夫人复杂的内心世界和没落感展露无遗。作品因此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