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虚拟资本与实体资本的积累-兼谈中国虚拟资本积累应注意的问题

论虚拟资本与实体资本的积累兼谈中国虚拟资本积累应注意的问题

20世纪90年代后期，东南亚各国爆发了严重的金融危机，波及了拉美和俄罗斯，也引起中国各界的高度重视。虚拟资本和实体资本积累的关系问题，从那时起一直是中国经济学界有关金融改革与金融安全讨论中的一个热点论题。本文试图从基本理论的角度，对虚拟资本与实体资本的不同性质和作用进行探讨，并在这种探讨的基础上对中国虚拟资本积累应注意的问题谈些看法。一实体资本和虚拟资本的划分目前在理论界，对实体资本和虚拟资本有不同的划分。有人只把股票、债券及各种金融衍生品等划为虚拟资本，把货币资本与实体资本混为一谈；有人只把金融活动中与实体资本偏离的那一部分划为虚拟资本，把仍可以代表实体资本的一切有价证券和货币等都划归实体资本。笔者不同意这两种划分，而是认为，只有用于可以直接生产增加人类使用价值、效用和福利的产品或服务的生产要素资本，才应划入实体资本，其他用于为实体资本积累服务的货币和各种金融工具等都应划入虚拟资本。这种划分的根据在于，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经济发展过程也是资本循环和周转的过程。资本循环、周转过程是生产和流通的统一。在社会总资本的循环和周转过程中，资本采取了各种不同的形式，执行不同的职能，共同完成社会总资本的循环即经济运行发展的任务。资本运动不同于商品流通。以W代表商品，G代表货币，商品流通的形式是W—G—W，它由W—G（卖）和G—W（买）两个对立的行为构成，它是为买而卖，卖出和买进的是异质的商品即使用价值不同的商品，但交换由于竞争的结果，达到两不相亏的等价交换。流通领域内资本运动的一般形式是G—W—G′，货币资本所有者付出货币，购买商品，从事经营活动，换回更多的货币（G′），是为卖而买，为了贵卖而买。在G—W—G′过程中，从预付货币资本开始，又回归于货币资本，两者没有质的区别，只有量的不同，最后从流通中取出的货币多于起初投入的货币。正是从价值增值额的来源与如何分配出发，可以把资本划分为各种不同形式。我们可以从具有社会属性的资本的角度，把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的资本定义为带来净增价值[1]的价值，把利润或利息看做净增价值的转化形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的资本总要追求更大的净增价值。但在产生、实现和分配新增价值的过程中，不同形式的资本具有不同的作用。资本循环、周转过程是流通和生产过程的统一。生产过程产生价值和净增价值，流通过程实现价值和净增价值。G—W—G′是直接在流通领域内表现出来的资本的总公式，这个总公式又可以简化为G—G′即生息资本的形式。但预付货币资本的增值额来源于生产过程，即来源于产业资本的运动，而产业资本运动的一般形式是：G—W…P…W′—G′（P代表生产过程）。生息资本带来的增值额来源于产业资本循环中产生的净增价值。生息资本运动以产业资本运动为基础，它的完整的运动形式是：G—G—W…P…W′（W+ΔW）—G′（G＋ΔG）—G′（G+Δg）。既然资本循环、周转过程是流通和生产过程的统一，因此，可以把整个社会资本划分为产业资本和商业资本，而商业资本又分为两个亚种，即商品经营资本和货币经营资本，金融业则是在货币经营资本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产业资本形成价值与净增价值，商业资本实现价值与净增价值，因此把它们称为职能资本，即执行着产生和实现净增价值这一职能的资本。净增价值产生于产业资本的循环，而产业资本循环采取货币资本、生产资本、商品资本三种形式，经历货币转化为生产资料与劳动力、生产、增值的商品转化为货币三个阶段。资本所有者在预付货币资本、购买生产资料和劳动力后，经过生产过程，货币资本转化为生产资本，这时的货币资本已不再独立存在，存在于生产过程中的是生产资料和劳动力，这两者结合生产出商品，这时的商品价值已经增值，是商品资本形式。增值后的商品转化为货币，完成第一次资本循环，并开始下一次循环。因此，可以把产业资本循环中的生产资本和商品资本称为现实资本，即构成现实生产要素的资本，以区别于货币资本，货币资本本身不是现实的生产要素。在区分货币资本与现实资本的前提下，可以进一步把股权融资凭证和债权融资凭证都包括进来，将这些作为价值符号的非现实资本都称为虚拟资本，将构成现实生产要素的资本则称为实体资本。实体资本与虚拟资本是市场经济赖以发展前进的两个轮子，它们相互依赖，是市场经济这个整体中的有机构成部分。没有虚拟资本，实体资本就无法运转，但是实体资本积累是经济发展的基础。虚拟资本活动中的交易对象是货币资本这个特殊商品，金融交易直接表现为货币资本这个特殊商品的交换关系。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经济发展过程包括生产、分配、交换、消费四个环节：生产创造适合需要的对象；分配依照以市场交换为基础的社会条件把生产出的东西分配给不同的主体；交换依照个人需要把已经分配的东西再分配；最后，在消费中，产品脱离这种社会运动，直接变成个人需要的对象。因此，生产表现为起点，消费表现为终点，分配和交换表现为中间环节。在虚拟资本的运动中，人们以货币资本这种特殊商品为经营对象，它直接表现为分配和交换关系，虚拟资本并未直接进入生产领域，也未直接用来消费，它处于生产与消费之间的中间环节。它的量和运动方式要被实体资本的运动所决定。由于价值和净增价值都是直接由实体资本创造的，所以经济发展必须以实体资本的发展为基础。光是货币和有价证券的增多不能反映经济的发展，只有当其所代表的实体资本增长时，才表明经济确实在发展。现行国民经济核算中GNP和GDP指标，并不包含股票等有价证券的价格。如果我们把手持的现金1万元存入银行或购买股票，这时社会资本并没有增长，只是个人资产结构发生了变化，只有当某种物质资本形成时，才会出现社会资本的增多和经济的发展。二实体资本积累是经济发展的基础从以上分析中可以看出，虚拟资本积累虽然对于实体资本积累的效率有着巨大的影响，它在适应实体资本积累时，能够使市场交易更加方便，从而加速资源的配置和财富的创造，但是归根结底，它是不能脱离实体资本积累而单独发展的，其本身的发展还不是生产力的发展，它脱离实体资本积累的发展，不仅不能促进经济的发展和人类福利的增加，还会给经济和人类带来很多不良后果。所以，中国的经济发展必须以实体资本积累为基础。虚拟资本包括纸币、股票、债券、电子货币以及金融市场上的各种衍生工具等。有了它们，商品的交换常常变成一些“指数”的变化和针对指数的交易。这些指数本身看起来很像有着独立的生命，以致很多人忘记了它们与实体资本的联系，把对这些虚拟资本的积累当成了经济活动的目的和本质。但是，实事上，虚拟资本积累本身并不能提供任何人类所追求的物质财富和精神享受，人们有时把追求虚拟资本作为目的，只是因为这种虚拟资本可以变为实体资本，一旦脱离实体资本，其虚拟性质就会一览无余，不再被人们所需要，例如，破产企业的股票、苏联崩溃以后的苏联卢布等。与虚拟资本不同，实体资本是能够直接满足人类生产和生活需要的资本，实体资本的积累就意味着人类生产和生活的改进。首先，一部分直接生产生活资料和服务的实体资本积累，可以直接扩大人们的消费需求，增加人类的各种享受。粮食生产和粮食加工产业的实体资本积累，可以直接满足和扩大人类对于食品的需求；棉花生产和棉花加工产业的实体资本积累，可以直接满足和扩大人类对于衣服的需求；新闻、娱乐、出版业的实体资本积累，可以直接满足和扩大人类对于精神产品的需求；等等。其次，一些生产生产资料的实体资本积累，可以直接扩大人类迂回生产的能力，它们的发展就是人类生产能力的发展。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曾经指出，一切发展了的机器体系，都是由三个本质上不相同的部分构成的，这就是（1）发动机、（2）传动装置和（3）工具机（或工作机）。[2]近几十年来，信息技术的产生和应用，使机器体系中出现并完善了第四部分，就是控制机，即自动控制及调节装置。过去的实体资本积累通过迂回生产，主要是扩大和替代了人类生产的体力，现在控制机产生以后的实体资本积累则不仅可以扩大和替代人的体力，而且可以扩大和替代人的脑力，人们可以在实体资本积累中运用控制机调节、控制机器的运转。实体资本积累中生产的带有控制机部分的各种新机器，正在越来越多地在体力和脑力方面扩大着人类的生产能力。例如，1982年美国电子计算机完成的工作量相当于4000亿人年。[3]再次，主导部门的实体资本积累，可以带动整个社会各部门经济的全面发展，促进人类社会的不断进步。例如，据美国经济学家罗斯托的分析，[4]18世纪英国工业革命时期的主导部门是棉纺业，棉纺业的实体资本积累带动了纺织机制造、厂房建筑、动力、原料等原有部门的发展，促进了蒸汽机、铁路、轮船、港口、煤、钢、机械等当时的新兴产业的出现，推动了城镇建设、交通沿线建设和工人区的形成。19世纪初一些西方国家经济走向成熟时期的主导部门是重型机器制造业，重型机器制造业的实体资本积累带动了煤、钢、动力、建筑材料、化学工业产品等原有部门的发展，促进了对耐用消费品的需求和管理阶层兴起，推动了大城市发展、农业机械化和其他部门的技术改造。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一些发达国家高额群众消费时期的主导部门是汽车工业，汽车工业的实体资本积累带动了钢铁、有色金属冶炼、橡胶、石油等原有工业的发展，促进了环境改良（消除污染问题）、城市重建和服务革命和商业革命，推动了郊区化、公路建设和服务业的发展。由于实体资本的积累本身就意味着人类生产和生活的改进，所以必须把实体资本积累放在基础地位上，实体资本积累发展了，才意味着经济真正发展了。三虚拟资本是实体资本转移的工具只有使市场在国家宏观调控下对资源配置起基础性作用，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才能快速发展。市场要能优化资源配置，必须有实体资本与虚拟资本的配合。实体资本与虚拟资本是市场经济的两个不可分割的有机构成部分，尽管实体资本积累是经济发展的基础，但如果作为转移工具的虚拟资本积累没有发挥良好的作用，经济发展仍然要遇到困难。就虚拟资本积累赖以存在的领域来说，属于金融业和资本市场等第三产业中为其他行业提供融资服务的行业，与第三产业中其他行业一样具有为人类生产和生活服务的性质，即都是专业化分工的结果，其作用都是降低交易成本、提高生产效率或消费效率。例如，餐饮业是一种服务业，它可以满足消费者的需求，同时可以节约那些不愿意做饭或没有时间做饭的人的时间。同样，资本市场和金融业也是一种服务业，如果企业或居民对虚拟资本有需要，也可以到银行或资本市场去融资，满足其投资或消费的需求，同时可以节约其全靠自己积累资本的时间。但有，所不同的是：餐饮业等服务业提供的产品，本身就是能够直接满足人类生产或生活需要的商品或服务；资本市场或金融业提供的产品，则是货币或证券等本身不能直接满足人类生产或生活需要的虚拟资本。当这些虚拟资本代表实体资本时，它们才可以满足人类生产或生活需要，当它们不能代表任何实体资本时，就会变为毫无价值的东西。不像其他服务业的某种实体资本积累可以脱离与自己不同的实体资本而独立存在，例如餐饮业提供的食品并不需要一定代表一定的钢铁或粮食才有价值，它们本身就可以有价值，资本市场和金融业提供的虚拟资本，必须代表实体资本时才有价值，如果它们不能代表任何实体资本，也就变得毫无用处了。如果虚拟资本积累脱离了实体资本积累，就有可能引发金融危机，这是虚拟资本积累不同于服务业中其他行业实体资本积累的地方。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虚拟资本积累对实体资本积累的影响是双重的：一方面，其正面效应促进了全球经济的繁荣；另一方面，其负面作用也愈加突出。从经济史中可以看出：虚拟资本积累是实体资本积累和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后才逐步产生的，它的产生天然就是为了促进实体资本更好地积累。虚拟资本积累利用其本身所固有的诸多特性为实体资本积累服务，从而也造就了虚拟资本积累自身的大规模扩张。从正面作用来看，作为实体资本转移工具的虚拟资本积累，通过提供大量个性化金融工具、金融服务等手段，可以从数量和质量两方面同时增加金融商品和服务的效用，增强金融企业资金融通的基本功能，为生产的社会化提供有力的保障。例如，资本市场一方面作为虚拟资本积累系统的载体和核心，通过股票等金融工具的交易，创造出数额巨大的虚拟资本。这些虚拟资本的自我循环、自我膨胀成为虚拟资本活动的主要内容；另一方面，资本市场必然联系着企业实体资本的生产和运行。企业通过资本市场可以很方便地融通资金；企业可以凭借其虚拟资本来进行收购兼并和扩大再生产；企业可以用其虚拟资本作为抵押来换取实体资本；企业可以通过将不良资产证券化的手段处理不良资产，完成“换血”过程；等等。虚拟资本积累通过融资作用可以提高社会资源的使用效率，促进实体资本发展。但是应该看到，虚拟资本积累在很多情况下是可以和实体资本积累脱节的，即虚拟资本积累反映的价值符号可以与实体资本的真实价值无关，这就可以引发经济危机。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世界经济领域出现的一个重要变化就是虚拟资本积累引发的危机正日益成为经济危机的主要形式之一。其表现是：第一，虚拟资本积累引发的危机爆发的频率不断提高，而传统的工商业危机发生的频率却不断降低。如从20世纪70年代至今，全球有案可查的虚拟资本积累引发的危机就有十几次之多，平均每隔一年就发生一起，而全球性的工商业危机发生的次数则屈指可数。第二，虚拟资本积累引发的危机对社会经济的影响越来越大。股市暴跌对当事国至少出了两道难题：一是受股市暴跌的影响，推动经济复苏的主要动力——企业投资短期内难以回升，甚至下降。二是受股市暴跌的影响，对个人消费支出的增加带来困难。以美国为例，个人消费约占美国国内生产总值的2/3，有60%的家庭持有各种股票，如果从2000年股市的高峰到2002年股市的低谷累计计算，其市值总损失达8万亿美元，大约相当于美国国内生产总值的1/4。虚拟资本积累引发的危机给当事国带来巨大的经济损失，经济不断出现收缩。第三，虚拟资本积累引发的危机不仅局限于一国，而且也传染到其他国家，造成国际性的经济衰退。“9·11”事件后美国股市的下跌带来了全球股市的下挫，据统计至少有九十多个国家的股市遭受到不同程度的冲击。相对于虚拟资本积累引发的危机而言，同期传统意义上的生产过剩危机无论是频率还是危害都是相对较弱的。从以上虚拟资本积累的转移工具的作用可以看出，虚拟资本积累一方面具有促进实体资本积累发展的不可或缺的作用，但另一方面它所具有的引发经济危机、导致一国实体资本巨大损失的可能性也在不断增长。四对中国虚拟资本积累应注意问题的探讨以上分析表明，虚拟资本积累并不是越多越好，如果它与实体资本积累脱节，不但不能很好地服务于实体资本积累，还会给实体资本积累带来很多不良影响。笔者认为，为了使虚拟资本积累发挥好它的服务作用，在虚拟资本积累的过程中，中国需要在以下几个方面注意控制它可能带来的问题。第一，要防止虚拟资本积累引发泡沫经济。信用发展使经济的虚拟化程度提高，虚拟资本积累在促进实体资本积累的过程中，其规模应与实体资本积累的规模相适应。然而，正如前面提到的，虚拟资本积累在其自身发展过程中，却越来越表现出相对独立性，这种独立性使其脱离实体资本积累而快速扩张，易引发泡沫。当虚拟资本积累的扩张达到一定程度，泡沫成分不断加重，资产价格普遍大幅度偏离或完全脱离由实体资本积累因素决定的资产价格时，会导致泡沫经济。泡沫经济在不同背景下表现出不同的形式，如货币危机、资产市场泡沫经济的破灭和金融机构的信用危机等。最后，通过汇率、利率和资产价格等环节影响或阻碍实体资本积累。在利用虚拟资本积累服务于经济发展的过程中，必须注意抑制它所引发的泡沫经济，从宏观上严格控制流向房地产等易产生泡沫的行业的资金流动比例，出台相关政策，积极鼓励资金投向实体资本积累，特别是出口创汇产业和进口替代产业，鼓励资金从低技术行业向高附加值的技术行业转移。第二，要防范虚拟资本积累中的跨国金融投机。浮动汇率和多种货币储备体系的确立，以及高新技术在金融领域的运用，已使各种国际虚拟资本积累变得更容易急剧震荡。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经济发展的不平衡，导致主要国际货币之间的汇率大幅度波动。货币的过度创造及其所造成的全球性通货膨胀，也已使稳定的利率为大起大落的利率所取代。这种汇率、利率、商品和资产价格变动频率加快、振幅加大的急剧波动，为跨时期和跨国界的金融投机创造了巨大的可能性。每一天都有太多的金钱在全球巨大的投机市场上转手。另外，新科技的运用、新形式的货币以及新的交易工具已使全球市场更容易为市场情绪的变动所左右。中国在利用虚拟资本积累服务于发展经济的过程中，应吸取东南亚国家资本项目下本币盲目加快对外开放的教训，应避免盲目引进短期资本，坚持渐进式策略，根据自身经济发展水平和金融市场发育程度以及宏观调控能力来逐步扩大资本市场的开放程度。第三，要防止本国经济在虚拟资本积累过程中被国外金融垄断势力削弱。国外金融垄断势力通常可以通过两种途径来削弱他国经济：一是在虚拟资本积累存在的主要领域——金融业，国外金融垄断势力可以在虚拟资本积累膨胀的过程中得到“壮大”，从而加强其影响支配他国和其他产业的力量。二是在虚拟资本积累过程中，具有金融垄断势力的国家为了加强本国金融业的地位和竞争力而放松监管、限制，尤其是放松反垄断的执法力度，对金融业兼并采取默认甚至暗中鼓励的态度，推动银行业的兼并和垄断发展，从而加强其对他国的金融垄断霸权，削弱他国经济。国外金融垄断势力金融霸权和垄断的加强，会使发展中国家蒙受巨额损失，但掌握霸权的大国却因此得益极多。以美国为例，美国GDP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