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两次银行业危机的成本比较

美国两次银行业危机的成本比较

20世纪80年代爆发的储蓄贷款危机给美国银行业造成了巨大损失，直接导致1300多家商业银行和1400多家储贷协会破产，约占美国同期商业银行和储贷协会总数的14%。同时，为应对危机，美国政府付出了高昂的救助成本，累计支出1800多亿美元用于清理破产机构。20多年后，同样始于房地产市场的次贷危机也对美国银行业的正常运营构成了巨大威胁。特别是进入2009年以来，破产银行数目急剧上升，截至2009年5月1日，美国破产银行账面总资产占美国联邦存款保险公司投保银行总资产的比例升至4.8%，已发展成一场严重的银行业危机。而这次银行业危机不仅造成了巨额信贷损失，还使宏观经济急剧下滑，美国陷入60年来最严重的经济衰退。为此，美国政府出台了多项救助计划，在救助资金、救助手段等方面的力度均前所未有。以目前情况看，这些措施虽然取得了一定效果，但美国经济并未出现实质性好转。因此，从危机成本角度出发，比较分析两次银行业危机的各项成本，在此基础上寻求合理有效的危机处理模式，对我国完善银行业危机管理体制，维护我国商业银行的健康、稳定发展，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一银行危机成本界定近年来，随着危机在各国银行蔓延，其带来的各项损失、救助支出等也不断增大，因此，国内外很多学者开始从危机成本的角度对银行业危机展开探讨，以寻求最佳的危机处理模式。Honohan和Klingebi（2000）研究了40个国家的银行业危机，得出这40个样本国家用于整顿金融系统的平均成本占GDP的12.8%。在发展中国家，该比例有可能更高。20世纪80年代早期，在阿根廷和智利发生的银行业危机导致的财政成本相当于GDP的40%～55%。受亚洲金融危机影响最为严重的三个国家（泰国、韩国、印度尼西亚）所耗费的财政成本占GDP的20%～25%。DavidS.Hoelscher和MarcQuintyn（2004）认为，评估银行危机的财政成本既要考虑政府的直接费用，也要考虑到资产出售回收的资金，他们将银行危机成本定义为4种类型：公共部门总成本、公共部门净成本、净现值成本、危机经济成本。PatrickHonohan（2008）认为，银行危机成本包括商业银行自身的危机成本、政府救助产生的财政成本和危机引起的总体经济下滑成本三部分。其中银行业自身的危机成本主要是指信贷损失，具体包括：①已经确认的信贷损失；②通过模型测算的预期损失；③银行资产类有价证券的市价计量损失。苏同华（2000）认为，银行危机成本是指银行危机所导致的损失，包括直接损失和间接损失两方面。直接损失即银行危机的直接成本，是由银行股东、债权人、政府所承担的由于银行经营失败导致的损失；间接损失即银行危机的间接成本，是指由于银行危机导致的经济增长率下降等潜在损失。陈志英（2002）认为，濒临破产的银行存在严重的道德风险，这至少从两方面降低了银行体系的效率，增加了危机处理成本。一方面，陷入危机的银行通常会采取提高融资成本的办法，满足高风险投资的资金需求。而高风险投资往往承担过量的风险，即风险与收益不对称，从而降低了投资效率。另一方面，在银行危机状态下，由于面临随时被关闭的威胁，银行股东和管理者倾向于通过大量支付股息和奖金，甚至欺诈等方式，尽可能争取在银行关闭前最大化自身而非银行利益。因此，即使银行高风险投资成功，其收益的相当部分也被转移到了银行股东和管理者个人手中。在借鉴上述学者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本文认为，银行业危机成本是指银行业发生危机后所产生的各类成本总和，这种成本不仅包含一般意义上的会计成本，还包含与之相关的各类社会成本，可以划分为经济成本和公共成本两方面。所谓经济成本，是指由于银行经营失败所导致的各类经济损失，主要包括信贷损失和产出损失等；所谓公共成本，是指危机中由政府救助引致的各种社会资源损耗，例如救助中人力、物力、财力的耗费，财政赤字、道德风险上升引发的潜在损失等。（一）经济成本1.信贷损失目前，对危机中商业银行信贷损失的估算，在国际上没有统一的计量方式。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是通过对“已确认损失、预期损失和银行资产类有价证券的市价计量损失”三部分损失值的累计来计算一个国家或地区信贷损失的绝对数，并在此基础上，通过计算信贷损失绝对数与该国GDP的比值比较不同国家在银行危机中信贷损失的大小。但是，英格兰银行却批评这种评估过多依赖信贷衍生产品的市场价格，而由于受到危机影响，许多资产的市场价格并不能准确反映其真实价值，从而使各种未确定的损失未被准确计量。本文在测算两次危机的信贷损失时，以银行业的不良贷款率作为指标来反映危机的严重程度，仅对两次银行危机的信贷损失情况做最基本的比较分析。2.产出损失产出损失即银行业危机所引起的实际产出下降，可以通过比较一国危机下GDP增长率和未发生危机时GDP增长率水平得出。IMF就是通过计算实际GDP增长率与趋势增长率的累计差额占GDP的比重，得出产出损失率。（二）公共成本1.政府救助损失银行业危机发生时，许多银行处于破产边缘，但并未立刻倒闭，这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政府为维护金融系统稳定而采取的一系列救助措施，例如财政援助、国有化以及直接进行债权人赔偿等。这些救助措施的实施，不仅直接导致人力、物力、财力的损耗，还可能引发一系列社会福利损失。下面以图1为例进行说明。图1财政救助的社会福利损失假设财政支出只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为危机救助支出，另一部分为基础设施、医疗卫生等支出，简称为公共财政产品支出。在此假设下，若增加一个单位的危机救助支出，相应的公共财政产品支出就会下降一个单位，表现在图形中即为一条45度的预算线AB。为比较两部分支出带来的效用差别，设两者会形成无差异曲线，但对于政府和纳税人而言，其无差异曲线是不同的。由于危机救助收益的不确定性，纳税人更偏好于公共财政产品支出，故表现为图中的U1；出于对宏观经济全局的把握，政府更偏好于加大救助支出，即表现为图中的U2。这两条效用曲线与预算财政支出的交点分别为F、E，与X轴和Y轴的交点为x1、y1、x2和y2，即政府和纳税人分别在E、F点实现了效用最大化。因此，对于纳税人，危机发生时按照政府效用偏好进行救助形成的效用为Ux2+Uy2：而按照其本来意图形成的救助效用为Ux1+Uy1，其差额Ux2+Uy2-（Ux1+Uy1）即为金融危机财政救助中资金挤出造成的纳税人福利损失。2.道德风险损失银行业危机处理过程中，往往存在着严重的道德风险。道德风险成为银行危机间接成本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①银行监管部门的道德风险。即监管部门在发现银行经营存在问题时，出于行为人的“有限理性”10924336，倾向于隐瞒或者低估银行业损失而导致危机程度加深的可能性。②银行管理者的道德风险。即当银行陷入危机时，银行管理者出于对自身利益的保护，更倾向于从事高风险的业务活动，从而使得潜在损失增加。③借款人的道德风险。由于信息不对称等因素，在危机发生时，易出现部分借款人趁机逃避债务的情况，使信贷市场道德风险进一步加剧。由于难以量化，道德风险成本不易精确计量。一般而言，可以利用下述方法加以估计：首先，选取一些财务上已破产但关闭时间不同的相似银行，分别计算其各项财务指标；其次，比较分析各银行财务指标的差异，即考察这些银行如果继续运营能否改善其状况；最后，若发现早期得到“处理”的银行保持了较高的净值，则说明及时处理可以减少道德风险造成的价值损失，两者之间的差额即可作为道德风险成本。二美国两次银行业危机的成本考察（一）20世纪80年代美国银行业危机成本的简单回顾任何一场危机都有其深刻的根源，发生于20世纪80年代的美国银行业危机也是其一系列经济事件和宏观经济政策相互作用的结果。首先，部分地区和部门的经济衰退对银行业造成巨大冲击，导致大量银行破产；其次，在银行业监管有所放松的情况下，风险管理却未得到足够重视，风险敞口不断加大；再次，房地产价格的急剧下跌使不良贷款规模持续扩大，并成为危机爆发的直接诱因；最后，存款保险制度导致逆向选择和道德风险加大，银行业内部控制不严格、美国各监管部门10924338监管理念不一致等因素加深了危机的破坏程度。该轮危机持续时间较长，不仅使美国银行业损失惨重，也使得金融业和宏观经济遭受较大冲击。1.信贷损失仅在20世纪80年代，美国就有约1100家商业银行破产，630家资不抵债的储贷协会要求美国政府施以援手（见图2）。通过兼并重组、政府救助和破产清算，80年代美国储贷协会数量减少了30%以上，商业银行数量也下降了14%左右。图21980～1994年美国破产银行数量变动情况存款机构的大量倒闭使得不良贷款激增。如表1所示，参加联邦存款保险的存款机构在1984～1993年10年间平均不良贷款率达3.34%，若加上未参加保险的机构，该比例还要上升。表11984～1993年美国银行业不良贷款率2.产出损失受银行大量破产、房地产投资下滑、金融市场持续动荡等因素的综合影响，美国经济增速不断下降（见图3）。据IMF估计，储贷危机期间的产出损失率10924337约为4.1%，因此，若以1994年为危机结束年，其产出损失高达3631.27亿美元。图31981～1994年美国实际GDP增长率3.政府救助损失美国政府为减少危机的负面影响进行了长达十几年的努力，但前期的危机处置措施并不成功。危机初始阶段，美国国会、银行理事会采取“让失去清偿力的储贷协会继续经营”的政策，非但未把已出现问题的储贷机构从困境中解救出来，反而使银行业竞争进一步加剧，危机程度不断深化。直到1989年8月美国国会通过《1989年金融机构改革、复兴与强制法案》，危机处置措施才开始真正发挥作用。到1991年，美国大概有800亿美元的财政资金用于清理倒闭的储蓄和贷款机构，联邦存款保险公司约向储贷协会的存款保险基金注资700亿美元。这些救助措施加重了美国的财政负担，在一定程度上导致其财政赤字迅速增加（见图4），截至1994年，美国政府用于清理储蓄贷款协会的累计支出达1600多亿美元，占当年GDP的3%左右。直至1995年，这次持续16年、花费高达1800亿美元的银行业危机，才得以完全平息。图41981～1994年美国财政余额占GDP的比例4.道德风险损失曾有专家估计，若1983年对破产银行及时处理，政府救助成本约为300亿美元，而1994年时的实际累积支出为1600多亿美元，这中间的差额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道德风险上升引起的损失。（二）美国次贷危机下银行业危机成本的计量与预测2007年7月，美国次贷危机全面爆发，金融市场剧烈动荡，美国银行业重陷困境。与此同时，随着危机迅速扩散演变，实体经济深受其害，宏观经济情况持续恶化，短期内难见实质性复苏迹象。1.信贷损失美国联邦储蓄保险公司的数据显示，2008年1月至2009年5月，共有57家美国银行宣布破产。其中，2009年4月新增银行破产数8家，高于2009年第一季度月均7.3家的平均破产水平，更远高于2008年月均2.1家的破产水平（见图5）。花旗银行、美国银行等著名商业银行均损失惨重。美国银行2003年6月以来四年的净利润为400亿瑞士法郎（约合368亿美元），仅相当于其在2007年8月公布的信贷损失额；而花旗集团2007年8月公布的信贷损失则足以消灭其连续三年的赢利。图52008年1月至2009年4月美国破产银行数量10924339IMF于2009年4月发布的《全球金融系统报告》显示，截至2008年底，美国银行业亏损总额约为5100亿美元；预计到2010年，美国资产减记数额将达2.7万亿美元，其中约2/3的减记损失将由银行承担，即1.8万亿美元。出于数据可比性的考虑，信贷损失程度仍用不良贷款率表示。截至2008年底，美国银行业不良贷款率如表2所示。表2次贷危机前后美国银行业不良贷款情况2.产出损失2008年下半年以来，美国经济陷入衰退，2009年第一季度实际GDP增长率下降5.5%，为60多年来最严重的经济萎缩。10924340由于某些年份趋势增长率指标缺失，本文将危机前三年（2004～2006年）的平均实际GDP增长率3.12%作为趋势增长率，根据危机开始以后的GDP增长率与趋势增长率的累计差额占GDP的比重测算此次危机带来的损失（见表3）。测算结果显示，截至2008年底，产出损失率为3.08%，预计到2010年产出损失率将会达到12.48%。表3次贷危机形成的产出损失率3.政府救助损失次贷危机爆发以来，为了遏制其对银行业的巨大负面影响，美国政府迅速出台多项救助措施，如提供紧急贷款、部分或全部国有化、降低利率、提高银行存款保障额度等（见表4）。截至2009年2月6日，获得注资的银行总数达到386家，涉及金额约1950亿美元。此外，为避免金融危机深度演变扩散，2009年2月，美国政府公布了总额为7870亿美元的经济刺激计划。该计划几乎涵盖美国所有经济领域，预计将为美国创造约350万个工作岗位。虽然各项救助计划取得了一定效果，但美国经济短期内难见实质性好转，政府仍有可能出台新的救市措施。表42008年下半年以来美国政府针对银行业的主要救助措施这些救市措施带来了巨大的救助成本，并存在继续上升的可能性。2008年，美国财政赤字升至4550亿美元，占其GDP的比重约为3.2%。据IMF2009年4月《全球金融稳定报告》的初步估计，若不考虑政府对银行资产负债表上某些不良资产提供的担保及优先股转化为普通股等技术性操作措施，在当前情况下，若使银行系统杠杆率回到危机前4%的水平，美国银行业还需要2750亿美元的注资。以目前情况判断，包括可预测的救助成本在内，银行业总救助成本将超过12950亿美元。4.道德风险损失次贷危机全面爆发后，美国政府坚持大规模注资政策，并宣布政府不会放任在金融体系中举足轻重的企业破产。在2009年5月完成的19家全美最大银行的压力测试中，美国政府表示，如果需要筹集新资的10家银行无法从民间渠道筹资，政府将帮助其弥补资本缺口。而这种重金援助政策，很可能会引发潜在的道德风险，使企业尤其是大型金融机构产生“依赖”心理，在业务发展中不但不重视风险管理，反而更倾向于从事高风险的业务活动。而在金融机构面临的风险水平或风险权重保持不变的情况下，高风险偏好会导致其风险绝对量的增加，从而使潜在危机损失增加。但道德风险究竟会带来多大损失，目前尚无法精确估计，需要在危机结束后借助相关数据进行计量统计分析。三两次银行业危机成本的比较分析（一）两次危机的相同点通过上述危机成本的阐述，可以看到两次银行业危机在银行信贷、实际产出、政府救助、道德风险等方面均造成巨大损失。对于其危机成本相同点的比较，可以从信贷规模、监管政策两个方面进行分析。1.信贷过度扩张是两次危机爆发的重要诱因从两次银行业危机的爆发、发展过程来看，货币政策（信贷政策）“失当”导致的信贷过度扩张是危机爆发的重要诱因。储贷危机爆发以前，储贷协会主要依靠吸收期限短且存取自由的储户存款，作为发放长期住房抵押贷款的来源，存在资产、负债期限不匹配的现象。而政府取消利率管制、鼓励对房地产消费发放贷款等政策，导致这种不匹配现象愈加突出，风险敞口明显加大。在美国经济尚未完全走出滞胀的背景下，缺乏有效管制的货币市场信贷过度扩张，风险急剧增加；过度的信贷投放使得房地产泡沫难以控制，在消费者实际收入无法有效偿还贷款时，银行不良贷款和坏账准备大量增加；同时，储贷协会的资金成本增加，经营收益的不确定性上升，风险管理与控制无法切实有效地发挥作用，最终导致诸多银行丧失偿债能力，大量储贷协会破产，银行业危机全面爆发。次贷危机引发的银行业危机同样是由信贷过度扩张引起的。21世纪初以来，美国政府大力推行次级房贷，短期内房地产市场的繁荣使得政府、银行以及各类金融机构均产生了乐观预期。在逐利性的驱使下，金融机构创造出种类繁多、花样翻新的资产支持型证券，并通过复杂的产品设计和经济模型描述掩盖其高风险本质。在美联储出于防范通货膨胀的目的连续加息时，借款者尤其是中、低收入的借款者由于缺乏抵御市场利率风险的能力，还贷负担加重，违约大量涌现，进而引发银行业危机。可以看到，在房地产市场非理性繁荣时期，两次危机在很大程度上均与信贷过度扩张有密切联系。只是储贷危机时的信贷过度扩张主要由金融制度的变化引起，而此次危机时的信贷过度扩张则主要由金融创新过度引起（见图6）。图6两次银行业危机中信贷扩张过程2.政府监管缺失和不当是两次危机爆发的罪魁祸首政府监管缺失和不当是导致两次危机爆发的主要原因之一。储贷危机爆发前，美国政府并未对放开利率管制等宽松货币政策的实施效果做出有效评估，在政策出台时机与经济形势判断上出现了较大偏差。储贷危机爆发后，面对经营困难、破产风险倍增的储贷银行，监管部门没有采取有力、严格的监管措施，反而进一步放松管制，扩大其投资权力和经营范围，为其投资于更高风险的业务创造便利条件。美国政府以及监管部门的这一系列监管疏漏与政策失误，在一定程度上助长了储贷协会的高风险投资，成为危机的推动器，导致诸多储贷协会经营风险过度累积，从而爆发了大规模的银行危机。次贷危机前的政府监管措施同样在很多方面存在缺失和不当。危机爆发前，新自由资本主义思想在经济发达国家中占据主导地位，政府监管更加偏向于“无为而治”，以“给予市场主体更大的选择与决定权，更多地通过市场自身解决问题”为指导原则与方向。一方面，相关部门对金融衍生产品设计及交易监管不足，片面追求其带来的巨大收益，而忽视了必要的风险管理。从宏观层面上讲，CDO、CDS等复杂衍生工具的交易泛滥只是起到了风险转嫁而非规避的作用，并在无实体经济有效支撑的情况下将违约风险成倍扩大。而监管部门在这一风险扩大与扩散过程中，却极大地放宽了本应加强的监管调节与监管边界。另一方面，监管部门将更多的监管责任与义务下放到各类金融机构手中，构成了实质上的无监管状态。显而易见的是，市场主体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不可能真正实施有效监管，从而使系统性风险不断加大。综上所述，这两次银行业危机中均出现了政府监管不当的重大问题。从另一个角度讲，监管不当也是政府对市场主体的道德风险缺乏清晰认识的表现，尤其是对金融机构行为倾向和行为动机上的判断出现了偏差。（二）两次危机的不同点尽管两次银行业危机存在相似之处，但无论是从经济成本的角度还是从公共成本的角度来看，此次由次货危机引发的银行业危机的成本都有了大幅度的上升。1.危机的经济成本不断攀升据上文估算，次贷危机使2008年不良贷款率升至7.32%，远超过储贷危机3.34%的不良贷款率；而预计到2010年，本次危机造成的实际产出损失率将为12.48%，约为储贷危机的3倍。经济成本的大幅攀升，主要原因在于不论从影响程度还是波及范围看，此次银行业危机都远超出储贷危机。危机爆发以来，许多大型商业银行陷入困境甚至破产，直接导致信贷损失攀升。而信贷损失大幅上升会影响银行资产流动性，降低其抗击风险的能力，从而加深危机程度。危机程度的加深又会造成居民实际收入下降、企业破产数量增加，反过来推动信贷损失上升。于是形成“危机加深—信贷损失上升—危机加深”的恶性循环，给银行业带来巨大损失。此外，在20世纪80年代，美国金融业发展尚处于初期阶段，金融衍生产品品种较少。相对而言，储贷危机可控性略高，且主要影响银行业，对实体经济影响有限。但随着金融市场的发展和衍生产品的创新，金融危机传导机制变得十分复杂，导致次贷危机迅速波及实体经济领域，给宏观经济运行带来严重危害。由图7可见，银行业危机主要通过信贷市场和资本市场作用于企业投资和居民消费，从而对实体经济产生破坏性影响。据IMF估计，美国作为损失最大的国家，预计损失将超过2.7万亿美元；而美国银行在2009年2月公布的一份报告中则称，自2008年10月份以来，次贷危机已导致了约7.7万亿美元的损失。图7银行业危机向实体经济的传导机制2.危机的公共成本持续增加次贷危机爆发后的短短数月内，美国政府即出手救市，大量注资以增加市场流动性，全力保障金融市场有序运行。经上文粗略统计，就美国而言，次贷危机已发生的救助成本约为10200亿美元，财政赤字已达3.2%，明显高于储贷危机。而至危机结束时，保守估计针对银行业的救助成本约为储贷危机的4倍以上。这种危机公共成本的不断增加主要有以下两个方面的原因。（1）危机救助措施不恰当。近年来，随着政府宏观调控能力的逐步加强，银行业危机应对能力较20世纪80年代明显提高，因此，次贷危机在救助资金、救助范围、救助手段等方面都远远超过了储贷危机。不可否认，这些救助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减轻危机从虚拟经济向实体经济的蔓延，对稳定金融市场、恢复投资者信心等具有积极作用。但是，这些救助计划能否真能发挥预期作用尚存疑问。首先，救助计划不及时。尽管从处理危机的态度上来说，美国政府对次贷危机的反应比较迅速，但是大规模救助计划的实施却并不及时。一方面，美国7000亿美元的“不良资产救助计划”推出并不顺利，几经波折、数易其稿才得以通过。这种当政者对救助的不确定态度，在一定程度上损害了市场信心，削弱了救市效果。另一方面，在储贷危机中，美国当局的救市计划推出时，其经济尚未陷入衰退；而“不良资产计划”推出时，美国经济已陷入衰退，对宏观经济回暖所起到的作用可能有限。其次，救助计划资金使用不透明。救助计划推出以后，美国财政部并未及时设立有效的救助资金跟踪机制和监管框架，导致资金的去向和使用情况模糊不清。在“不良资产救助计划”推出以后，获得最多救市资金的美国银行业拒绝提供资金具体使用项目，使详细账目无法跟踪，救助效果大打折扣。并且，美国财政部对资金的使用，仅做出“不准私藏”、“不准花在公司分红、宴请或收购其他银行上”等笼统要求，并未对银行使用这些款项的程序、违规后果作出规定，缺乏约束力。（2）道德风险加重。理论上，只要信息不对称和担保存在，道德风险就会发生。危机处置中大规模的资金注入，特别是救助过程中“大而不能倒”的隐形担保，隐藏着严重的道德风险，使银行业危机处理“雪上加霜”。在储贷危机处理时，美国国会、银行理事会采取的“让失去清偿力的储贷协会继续经营”的政策滋生的道德风险，非但未把已出现问题的储贷机构从困境中解脱出来，反而使健康的储贷机构受到牵连，被拖入破产之列，而这个问题在此次银行业危机中有可能更为突出。次贷危机爆发后，美国政府为稳定市场，坚持大规模注资政策，并多次宣布不会放任在金融体系中举足轻重的企业破产。这种重金援助政策引发的潜在道德风险，不仅会使大型银行产生“依赖”心理，在业务发展中不重视风险管理，甚至还会出现被救助银行滥用资金的情况。美国一些受援银行未将资金用于增加放款上，反而用于“曲线”涨薪。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