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学概论第五章 生态与环境

第五章生态与环境主要内容一、作为生态适应机制的文化二、作为生态平衡机制的文化三、地方性知识与可持续发展生态人类学是20世纪60年代以后迅速发展起来的一个分支学科，是现代人类学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运用人类学的理论和方法研究环境、文化与人的关系。人不是一个自然存在的客体，而是一个文化性的存在，具有复杂的观念体系、技术体系和社会体系。对这种“文化的人”的强调，丰富和加深了不同学科对“自然中的人”的理解，提供了一条理解文化与自然关系的特殊路径。随着现代社会环境问题日益成为人们关注的热点，生态人类学者积极参与各种环境问题的讨论和治理，更是使这一分支学科具有极强的应用性。一、作为生态适应机制的文化人类文化系统最基本的一项功能，即它是人这种动物适应环境的一种手段。在人类漫长的进化历程中，任何一种文化的存在都有赖于其与环境保持一种和谐的适应关系，以保证其成员能够获得维系群体和文化延续所必需的能量和资源。早期的学者主要从因果关系角度阐述文化系统与环境的关系，认为环境因素决定了人类的社会特征和文化特征。如希波克拉底的体液理论。

一、作为生态适应机制的文化环境可能论认为环境不是积极地模塑人类文化，而只是在文化的发展方向和水平上作一些限制，它只是指令（dictating）事物的可能性，因此环境是文化特征发展的限制因素，而不是原生性的、创造性的力量。克罗伯的研究，玉米耕作在北美土著居民中的分布情况受气候限制。但同一气候区域中不同群体之间也存在着显著的文化差异。环境可以“模式化”物质文化和技术的地理分布，但却不能用于解释所有的文化差异，许多差异的原因只能从文化史角度来加以说明。

一、作为生态适应机制的文化文化和环境均是一个不断变化的过程，人与环境之间的相互作用始终在不断地进行。不但要理解文化，还更要理解环境。这样一种理论视角的转变促使人类学者开始关注生态学的相关研究，并把生态学的相关概念和方法引入到文化研究中，从而推动了生态人类学的形成和发展。一、作为生态适应机制的文化生态学是研究动物、植物与其环境之间关系的科学，适应是其研究的重要概念。生物适应是指生物物种在自然选择的推动下，积累遗传创新，使该物种在所处环境中获得更大的生存机遇与稳态延续能力。

早期的学者多通过生物物种的外观特征和行为特征去探讨生物适应的问题。后随着研究的深入，主要是关注生物的遗传机制。一、作为生态适应机制的文化1950年，朱利安·斯图尔德将“适应”一词引入到文化人类学的研究，借以说明生态环境对相关民族文化特征形成的作用，构建了文化生态学的理论框架，文化适应成为生态人类学研究的重要概念。文化适应，是指特定的文化系统在社会选择的推动下，积累文化创新，使其在所处环境中获得更大的生存与发展能力的过程。一、作为生态适应机制的文化斯图尔德提出一个文化内部总会有一组文化特征较另外一些特征更易于受到环境影响。“文化核心”的概念，代指那些直接源于与环境互动而产生的文化特质。越是早期的人类社会，受到环境的影响就越直接。与“文化核心”相对的文化部分则是“次要特征”，主要受纯粹的文化—历史因素所决定，较少受环境的影响。核心制度和外围制度，核心制度包括技术经济、社会政治和意识形态。在核心制度中，技术经济又是最主要的决定因素。换言之，“文化核心”与生计活动及经济安排有密切联系，是文化适应环境的结果，其存在对社会、政治和宗教等文化模式具有决定性意义。一、作为生态适应机制的文化以文化核心特征为基础，斯图尔德提出了文化类型的概念。文化类型的划分取决于核心特征，核心特征则产生自环境适应。将全球文化体系分为狩猎和采集者的文化类型、父系群队的文化类型、农民的文化类型、封建社会的文化类型等。这些文化类型在“社会文化整合水平”上由低到高发展，分别代表了三个整合级别，即家庭、群落和国家，三者之间有质的区别。

一、作为生态适应机制的文化马文·哈里斯的文化唯物论文化系统是由技能和环境的相互作用所决定的。人们必须创造出一种适于在环境中生存的技能，而这种技能决定了他们社会关系的总框架，并进而决定了他们关于事物本质的各种观点。适应环境被视为文化唯物主义最重要的解释机制他将人类学传统上被当作象征性的或宗教性的文化现象，如饮食传统、禁忌、食人习俗等，都视为环境适应的结果，并从生态学的角度，以基础决定论作为阐释模型进行解释。

如对印度神牛的解释一、作为生态适应机制的文化人类学者对人类文化适应问题的研究，充分体现了人与自然、人与环境的积极互动关系。人是自然界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人靠自然界生活。同时，人是具有自我意识的能动主体，并在从事改造自然的实践活动中形成和创造自己的社会关系。脱离了人及人类社会的自然与脱离了自然的社会均不是人类世界中的自然及社会，只有二者统一才构成人类世界中属人的自然及社会。一、作为生态适应机制的文化围绕上述对人与自然关系的认识，生态人类学在研究中重点考察食物资源的分布、生产方式、人口繁衍方式这三个方面的问题，其中生产方式是最基本的问题。总结了狩猎采集、畜牧、农耕三类不同生产方式的文化适应模式。二、作为生态平衡机制的文化文化在帮助人类适应自然、实现自我延续和发展的同时，更是一种重要的影响自然和改造自然的力量。在人类发展的早期，自然环境对人类的繁衍具有决定性影响，文化主要从适应自然的角度构建和调整人与自然的关系。随着人类利用自然、改造自然的能力不断加强，人类对环境的形塑作用越来越大，很多地域的生态环境甚至因为人类的行为而发生了根本的改变。人类在适应和改造自然过程中所形成的相应的风俗习惯以及社会、经济、政治生活极大影响了自然界各类物种与环境之间物质和能量的交换。二、作为生态平衡机制的文化在生态学的研究中，人被假定和其他生物、非生物一样，通过相互之间的物质和能量交换，在一个物质交换体系中互为环境、互有影响。而在生态人类学的视野中，人在生态系统中不仅仅是一种自然性存在的物种，人凭借文化加入到生态系统中，不同的文化构建方式和文化认知方式都会影响其与自然界的能量交换，由此文化成为影响生态系统平衡发育和维系的重要力量。二、作为生态平衡机制的文化（一）食物和能量关注人类与生态系统各个组成部分的能量交换过程。为了生存，文化帮助人类从什么样的资源获得了多少能量，以及集团内部怎样利用这些能量。此外，也必须考虑不同人类集团之间的能量交换，由此判断人类在维系生态系统平衡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人类利用能量的形式多种多样，包括食物能、畜力能、燃料能、水能、风能等。学者们主要从能量的产出、摄取和消耗三个阶段来讨论人和环境之间的能量流动

。二、作为生态平衡机制的文化（二）社会制度和生态平衡的维护有关食物和能量交换的研究主要侧重于从人类生计方式的角度出发，考察分析文化和自然的平衡关系。在生计活动的基础上，人类社会建构了各种社会组织和结构，如家庭、亲属组织、年龄组织、地域组织、政治组织等，并形成了一系列整合的机制和制度，如生育制度、通婚规则、继嗣制度、分工体系等，协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保证社会正常运作。这些组织制度与人类特定的生计活动紧密结构，成为生态平衡维系的重要力量。如大瑶山茶山瑶的生育制度，侗族的侗款制度。二、作为生态平衡机制的文化献给祖先的猪，僧巴珈人的仪式与生态僧巴珈人的仪式是一种文化的生态调节机制，在调节群体与群体、群体与环境之间的关系中扮演着重要功能。一方面，仪式的执行把猪的数量、妇女的劳动强度、抛荒期的长短等要素控制在人群生存的范围，并通过杀猪吃肉的形式保证了人们享有一定数量的高质量蛋白质，是生态系统的平衡机制；另一方面，仪式又调整了战争的频率，是把打仗的次数限制到不危及地区种群生存的程度，并通过战争推动了更加具有生态适应力的群体的扩大，调整了人与土地的比例，它又成为社会系统的平衡机制。二、作为生态平衡机制的文化（三）文化的生态分类体系文化作为生态平衡的重要机制，还体现在不同文化对其所生活的生态环境体系的主位性认知和分类上。总的说来，虽然不同民族的生态分类体系各有差别，但都倾向于对与其生存最紧密的生态要素，如物种、气候、土壤等形成严密精细的分类体系，这些分类包含诸多地方性文化对生态的理解，可以为人类学者分析文化与环境的互动机制提供很好的研究切入点。三、地方性知识与可持续发展学者们除了为我们提供人类与特定环境问题相关的生态知识外，还致力于从当地人的价值观、信仰体系、亲属结构、政治意识形态以及仪式传统等比较宽广的层面上寻找有利于环境保护、社会可持续发展的生活方式与人类行为，倡导从地方性知识的角度理解当地文化与环境，发现地方文化的生态智慧、生态意义和生态价值，并从当地人自身的文化中寻找环境问题的原因和解决问题的途径。生态问题是一个文化失范的问题。三、地方性知识与可持续发展任何一个民族都不是从纯粹的自然生态系统中获取生命物质和生物能，而是从该民族生境中获取存在和发展的各种物质和能量。特定民族自然环境与社会环境的有机结合就是该民族的生存环境，简称“生境”，是该民族生态适应成果的总汇。作为特定文化干预下的产物，民族生境必然具有该种文化的特性，同时文化的固有属性在民族生境中，也会得到不同程度的反映。其中最为明显的表现在于，民族生境内的生物物种构成格局总是以特定文化的需要为转移，并通过该文化的干预来维持这一构成格局的延续。三、地方性知识与可持续发展一旦失去了文化的干预，民族生境内的生物物种构成以及物种间的配置关系，就会与原生的自然生态系统趋于相同。民族生境的特殊性正在于它完全是特定文化在生态领域内的再现，并与特定文化的运行相始终。各种生态问题不是发生于原生的自然生态系统之中，而是集中表现在各民族的生境之中。三、地方性知识与可持续发展快速的文化变迁越有可能打破生态和文化的平衡关系。变迁的短期功利目标在带来一些直接利益的同时，很容易忽视文化更新与地球生命体系演替的协调。文化演替一旦与自然演替脱节，就必然导致对相关生物资源的超额利用。人类社会其实是在无意识中冲击了自己所依存的自然生态系统，而且这种冲击常常被短暂的直接利益所掩盖，这正是生态危机出现的文化根源之一。三、地方性知识与可持续发展文化还表现为一种群体性行为，导致了人们对生物资源利用方式的趋同，趋向于集中消费有限种类的食物以及其他有限种类的生物资源，倾向于按人们的意志局部地改变自然面貌等这种群体性生态行为很容易对所处生态系统构成一种持续、稳定的外部作用，足以诱发自然生态系统的本质改变。

三、地方性知识与可持续发展文化的一项基本功能是调节人与自然的关系，围绕这一基本功能，各个族群文化体系中都会有一个记录其生物性适应历程的组成部分，其中包含着大量的生态智慧、技能和技术，从而构成该民族地方性生态知识的重要组成部分。从现代的科学理论出发，对这些地方性生态知识进行再认识，是民族学者理解和应对人为生态灾变的独特视角。

三、地方性知识与可持续发展各民族对自己的地方性生态知识的解释自成体系，这样的体系总是与该种文化的其他要素融为一体，但也常常与现代科学的诠释体系相左，甚至凭借现代技术手段，在短期内也很难证实这些智慧与技能的合理性。

三、地方性知识与可持续发展如在我国西南已经高度石漠化的喀斯特山区，当地的苗族和布依族总能找到最佳的植树位置，而且是将树苗定植在杂草丛中。他们的解释是树苗和人一样，必须与各种杂草结成各式各样的社会关系，如亲戚关系、血缘关系、朋友关系等。他们认定与某种树苗有亲戚关系的那些杂草，往往是根系发达的宿根性杂草或者小灌木。这些植物生长位置的岩缝下面，土层较为深厚，足以支撑一株乔木的生长。此外，在高度石漠化的地段，地表升温极快，容易导致新植树苗脱水，在杂草丛中定植树苗，可以避开这一不利条件。三、地方性知识与可持续发展各民族的地方性生态知识往往与该民族的社会组织、资源管理，甚至是伦理观念有机地结合在一起。

彝族的农牧用地的交替轮换：河谷地带的农田冬天要改作冬牧场，高原台面上的越冬作物农田收割后要改作夏牧场。既提高了单位面积上的载畜能力，又能利用牲畜的粪便给农田施肥，而且不需要兴建大规模的畜圈，照管畜群的劳动力投入也极其有限，农牧生产都不会留下废料，土地的轮歇利用也有利于多种植物和动物的并存。地表的植被覆盖率常年可以超过75％，能有效地抵御流水和重力对土壤的侵蚀。

三、地方性知识与可持续发展但是要实施这样的农牧兼营作业，土地必须大面积连片规划利用，相关各个家庭的农事操作也必须按计划定时定点完成。

在历史上，彝族是靠披上了土司制度外衣的各家支头人去分别组织完成农事操作，具体家庭不允许将土地资源私有化。土地承包到户后，传统的农牧兼营操作也就无法继续实施了。与此同时牲畜啃食别家的农作物也经常成为各家庭之间纠纷的祸端。若没有相应社会制度的支持，没有在伦理观念中得到明确的价值定位，在日常生活中没有相应的传统习俗，架空了的地方性生态知识就不可能发挥其生态实效。三、地方性知识与可持续发展各民族的地方性生态知识，还会与该民族的日常生活方式牢固地结合在一起。

如中国瑶族的布努支，用落叶和食物残渣人工饲养蚯蚓，作为肉食的来源之一。将使用价值极低的枯枝落叶和食物残渣转换为蛋白质含量极为丰富的肉食。同时，还消除了生产和生活的废料，回收了有价值的农家肥，蚯蚓的生存还有助于土壤的活化。三、地方性知识与可持续发展对地方性知识生态价值的关注，使人类学具备了从文化批评的视角理解现代的、专业的、先进的科学知识和发展体系的态度。这种文化批评的态度促使人类学者对现代的环境问题和可持续发展开展了一系列重新思考。生态人类学从探讨生态问题的产生上升到对发展话语形塑环境过程中所涉及的权力和经济问题的关注，形成了一股反思发展的重要力量。三、地方性知识与可持续发展发展的一系列反思将环境问题置于西方与第三世界之间的霸权体系中展开分析经过殖民统治，许多地区已经无法以其传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