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赞浑身“大字报”

第第页呼延赞浑身“大字报”看过《杨家将演义》的都知道呼延赞是一代名将，虽然很多故事是虚构的，但在历史上，真正的呼延赞确实了不得。呼延赞出生于将门之家，父亲呼延琮在后周时为淄州马步都指挥使。呼延赞初踏入军旅生涯时为一名骁骑卒，因他在战场上勇于作战，被宋太祖提拔为骁雄军使，后来他帮北宋平定了北汉。

呼延赞戎马一生，他忠于宋廷，为北宋的统一事业和抵御契丹的入侵作出了一定的贡献。呼延赞以作战勇猛出名，怀有强烈的建功报国志向，子弟及家人也深受其影响。在清代兴起的小市民文学作品里，呼延家的名气可能超过了中国历史上的任何家族，评书界有“金呼家，银杨家”和“呼杨高郑”之说。

然而，呼延赞以勇猛出名，却被当时的人视为彪悍的代表。在重文轻武的宋朝，呼延赞成了宋代文人讥讽的对象，如宋人阮阅的诗话《诗话总鬼》云：“文章却似呼延赞，风貌还同富相公。”由此可见，呼延赞的形象被文人损得不太光鲜。《宋史》里就记载了他一大堆很雷人的言行。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呼延赞最大的功劳，就是参加了北宋征伐北汉的太原之战。当时，为打好太原之战，宋太宗赵光义亲征，大军攻到太原城下时，遭到北汉军队疯狂阻击，他们发起数次冲锋依然不能奏效。

士气低落之际，作为铁骑军指挥使的呼延赞毫无惧色，奋力登城。他摔下来又爬上去，爬上去又摔下来，如此三番五次，愈战愈勇，最终跃上城头，吼声震天，宋军士气顿时大振，一举拿下了太原城。

呼延赞骁勇善战，功夫固然不错，然而他却是个黑旋风李逵，有勇无谋。宋太宗有心栽培他、提拔他，连连给他封官，他却常常做不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宋太宗在三五年内，先把他由马军副都军头提拔为都军头，不久又重用他为保州刺史。刺史作为地方最高长官，钱、粮、税收、治安都要管，需要极强的组织协调能力。呼延赞打仗是个“拼命三郎”，但要带军队、管行政，还要协调关系，他就无法招架了。结果队伍也带不好，老百姓也治理不好，地方管理十分混乱。

宋太宗改任他为管辖范围小一点的辽州刺史，可他仍然吃不了这碗饭。宋太宗没法儿，只好把他降到原来的位置，重新让他担任都军头。

在朝廷干了那么多年，就这样混个“芝麻官”退休，还不被那些三日一嘉奖、四日一升迁的同行们笑掉大牙？呼延赞做梦都想着打仗，因为只有在战场上，他才能找到施展本领的空间，实现自我价值。

于是，他连连向宋太宗送请战书，要求上前线，率军攻打契丹，并发誓不与契丹同生。

宋太宗见他年纪一大把了，还天天念叨着打打杀杀，便召见了他，命他当场演示。

呼延赞见皇帝给机会，高兴得不得了，立刻披挂上马，左手持铁鞭，右手持长矛，一阵风似的旋绕庭中，眨眼间就舞了三四个来回。接着，他又唤来四个儿子必兴、必改、必求和必显加入，轮番舞剑挥鞭使矛，一片刀光剑影。停手时，干净利落，不见疲乏。

宋太宗不禁啧啧称赞。不过，宋太宗也知道，呼延赞勇则勇矣，但在领兵打仗和管人理事上还差点。他认为呼延赞是员猛将，却不是帅才。因此，宋太宗象征性地赏赐给他们父子一些金银、锦衣之类的物品，至于请战契丹，却没有批准。

全家“文身”以示忠心

呼延赞心里很是不甘。如果不能冲锋陷阵、奋勇杀敌，自己梦想的盖世功名必将付诸东流。他固执地认为，皇帝之所以不同意自己上前线，关键是对自己颇有疑虑。

于是，为表达自己的赤胆忠心，他做出了一系列令人啼笑皆非的荒唐举动。首先，他以身作则，将自己的身体皮肤作为宣传爱国主义的屏幕，在自己全身上下到处刺上“赤心杀贼”字样，脸上、身上、脚上，就连嘴唇里面都刺满“赤心杀贼”，兵器上、马鞍上以及马鞍垫子上，无处不是密密麻麻的“赤心杀贼”，并用浓墨着色，非常醒目。

敢情岳飞“精忠报国”（又传为尽忠报国）的文身还不是历史上唯一的。岳妈妈只给儿子刺了四个字，呼延赞却浑身都是，甚至嘴唇都不放过。大概宋太宗北征契丹失败的事儿刺激到这位老兄了，所以，时时不忘君父之仇，连吃饭都挂在嘴边念叨着。

呼延赞使用的这种刺字方法，是宋代一种肉刑，当时称“黥墨”，或“墨刑”、“黥刑”，通俗演义中所谓“刺配沧州”中的“刺”就是指这种刑罚。呼延赞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打动皇帝铁石般的心肠。

他似乎很爱讲究形式主义，自己浑身刻了“大字报”还不过瘾，感觉还不足以表达对赵家天子的赤胆忠心。他又叫来自己的娇妻美妾说，我们受皇家厚禄，应该在脸上刺字才能表达对皇帝的感恩之情，如果谁不同意刺字，立刻砍掉脑袋。

一听要在脸上刺字，家中顿时一片号啕。呼延夫人哭泣着说，妇道人家脸上刺字，人家会以为是被判刑的不贞之妇，总归不好。

一定要刺，能不能刺在手臂上呢？呼延赞一琢磨，同意了妻子的请求。他要求四个儿子和仆人们也依例执行。儿子们除了身上刺“赤心杀贼”外，还在耳朵后面刺上“出门忘家为国，临阵忘死为主”字样。于是，呼家上上下下，无论老翁妇孺、主仆从属，一个个满身是字。他们脸黑、身黑、手黑、耳黑，三分似人，七分似鬼，常常引得路人惊恐万状，尖叫连连。

一代“鹰爸”的诞生

其实，呼延赞不近情理的荒诞之举由来已久。要保家卫国，身体得过硬，为了将儿子们训练成超级赛亚人般的战士，呼延赞奉行“鹰爸”原则。

“冀其长能寒而劲健”，儿子刚生下来的时候，他就在寒冷的冬天，用刺骨的冷水浇到孩子身上，说是长大后能耐寒劲健，这与古代斯巴达的训练有异曲同工之妙。幼子刚满百日，还在襁褓之中，呼延赞竟然把幼子从城楼上抛掷到地上，说试试儿子的命硬不硬。然而，这位“鹰爸”对儿子又疼爱有加，有一回儿子病了，这位好爸爸居然从自己大腿上割下肉来熬汤给儿子吃，说人肉汤大补，孩子喝了就能痊愈……

当然这些都还不够，他还把自己塑造成儿子们心中的偶像。首先偶像先要有自己的偶像，于是，他把唐代名将尉迟恭当成自己的偶像，学着尉迟恭的样子，乘踏雪乌骓马，挥动铁鞭，拿着丈八长矛，着装诡异，荒诞不经，还常常以“小尉迟”自许。每次到皇宫办事，他的怪异形状总是引得那些值班太监团团围观，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仿佛来了个“外星人”。有一次，他甚至当着那些太监，拿着刀把自己的胸脯割得鲜血直流，然后让随从用笔蘸血，写血书，请求皇帝批准他攻打契丹。旁边一个太监见状，开玩笑地问他：“您怎么不剖心示忠呢？”

在《宋史》的记载里，呼延赞是一个脑子秀逗了的威猛哥，史书评论他“性复鄙诞不近理”，意思就是说凭他的性格很难跟他讲道理。看来，“鹰爸”在北宋是不太招人待见的。

其实，这种评论多少带点北宋轻视武人的风气。“鹰爸”呼延赞脑子其实挺好使的。

《续资治通鉴・宋纪二十一卷》记载，宋太宗计划亲征契丹，收复被石敬瑭出卖给契丹的幽云十六州，文武百官都说行，都说好，宋太宗也打了个比方：“收回幽云十六州，就好像饼子快烤熟了，把它翻过来一样（自此取幽州，犹热敖翻饼耳）。”呼延赞却冷冷地说一句：“老大，这个饼子恐怕不太好翻（此饼难翻）。”宋太宗不听，浩浩荡荡北征，结果饼子没翻过来，自己反倒被契丹打得满地找牙，还一度失踪，最后大家商量着另立皇帝时，宋太宗才自动走出来，结束一场未遂的政变。可见，呼延赞是很有战略眼光的。

这么有脑子的将军被史官“塑造”成卡通式的大傻，除了北宋重文轻武的恶劣传统，当然还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