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谢利》中的女性意识

浅析《谢利》中的女性意识摘要小说《简爱》的出版，给夏洛蒂·勃朗特带来了巨大的荣誉。时隔两年，《谢利》的出版，进一步巩固了她在英国文坛史上的地位。《谢利》和《简爱》一样，突出表现了女性要求独立自主的强烈愿望。从《谢利》中我们可以看出，夏洛蒂·勃朗特在表现这一女性意识时，和整个时代背景相结合起来，不再单纯地从描写个人内心和行为来表现，因而她在《谢利》中表现出的女性意识更具有深刻性。基于此，本文试图从叙事视角、分析人物形象和情节线索这几个方面进行全面、系统的研究与论述，展现其独特的女性意识。通过对作品深入的挖掘，《谢利》中的女性意识具体体现为：追求两性关系的和谐，摆脱传统女性意识的束缚以及对男权社会的否定。关键词：谢利；卡罗琳；女性意识；否定男权引言关于“女性意识”的定义，学者们纷纷从不同的角度进行了阐释。英国女性批评家弗吉利亚·伍尔夫将女性意识定义为“女性意识——一种因自身受到歧视而感到愤怒、因自身不受重视而想大声呼吁的女性意识。”[1]美国女性主义史学的开创者格尔达·勒纳则将女性意识定义为“女性对于自身从属性的认知——女性作为一个受压迫的群体，她们的从属地位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社会造成的。女性需要团结起来共同努力对这种不公平的待遇进行修正，并致力于创建一个男性与女性共享独立自主的新型社会。”[2]根据学者对女性意识的定义，大体上认为女性意识就是女性逐步认识到自我的价值，努力地摆脱男性的控制，以及寻求两性平等的意识。19世纪的女性写作，正如伍尔夫所说“19世纪初的女性小说大多的自传性的，女性写作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倾诉自己的苦难，并借此抒发自己的理想。”[3]而夏洛蒂·勃朗特作为19世纪杰出的女性作家，通过阅读其作品，我们可以明显地体会到她在作品中抒发的理想，这种理想表现为女性渴望经济上的独立以及始终与男性处于平等的地位。而在《谢利》这部作品中，作者的这一理想表现地尤为激烈。正文反传统女性观念《圣经》自它诞生之日起，就一直潜移默化的禁锢着信仰它的人的思想。《圣经·创世纪》讲述了男人和女人的来历：耶和华最初在地上造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名叫亚当，后来耶和华认为亚当一人独居不好，就从亚当身上取下一条肋骨，用这条肋骨造了女人取名夏娃。这个故事在西方深入人心，人们始终认为女性是男性的附庸物，认为女性无论做任何事，都得听从男性的安排。而为了满足男性各方面的需求，她们自始至终都要做一个完美的女人，这种完美的女性在维多利亚时期被称之为“家庭天使”。然而，随着英国商品经济的逐步发展，中产阶级积累了越来越多的财富，他们可以用剩余的钱请家庭教师教育子女，或者是把子女送去教会学校进行教育。正如伍尔夫在《女人与小说》中说：“很显然，19世纪英国女性小说不寻常地兴起，是以法律、习俗和日常生活中的无数细微变化为前提的。当时的女性已稍有闲暇，还受到某种程度上的教育。中下等阶层的女性自己选择丈夫，也不再是稀罕事。”[4]教育的力量是巨大的，它可促成受教育者各个方面的变化，从《谢利》中大多中产阶级女性的思想观念和行为，就可看出。如：（一）、叛逆、反抗、放荡不羁《谢利》中的主人公谢利，她是一个不拘一格的女性。他的爱人路易斯·穆尔先生常用凶猛的“野兽”来比喻她，称她是“雌豹，雌狮，金钱豹”。当谢利回到菲儿黑德住宅，布赖菲尔德的教区长赫尔斯通来拜访她时，他们谈到关于谢利的男租户，谢利说：“我不得不见他，有些事物需要处理嘛，事务！这个词使我真正意识到我的确不再是个姑娘了，而是个女人或者其他什么。我是个老爷了！谢利·基尔达老爷，应该是我的称呼和头衔。……赫尔斯通先生，你们下次选举新的教会执事时，应该选我才是。他们应该选我做地方长官或是义勇骑兵的队长。”[5]她把自己定位成一个男性，并想获得只有男性才能有的地位，最重要的是敢于把这个想法告诉男性，隐含着当时的女性对男权社会的反叛。谢利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他的舅父辛普森来到她家试图左右她的婚姻大事。辛普森希望侄女谢利能嫁给一个有钱，并且地位同她般配的男人。而谢利很厌恶这种传统的婚恋观，他拒绝了辛普森给他介绍地所有的有钱、有地位的男士，辛普森对她恶语相加。桀骜不驯的谢利当然不会默默地承受来自舅父无理由的辱骂，他的叔叔骂一句她就顶一句，直到把它的叔叔气得连声音和手都在发抖时，她还在说：“怎么？你有什么权利对我说三道四？我干嘛要怕你？”[6]后来当谢利拒绝了十分富裕，且地位很高的从男爵菲利普爵士的求婚时，他的舅父火冒三丈，这次骂谢利骂得更加歹毒，甚至不允许自己的子女与离经叛道的谢利交往，但谢利也没有任由舅父辱骂，而是奋力回击。这与维多利亚时代秉性温顺的女性有着天壤之别。而谢利的好友——卡罗琳·赫尔斯通，这是一个温柔的外表下隐藏着抗争意识的姑娘。在她的母亲没有出现之前，他和她的叔叔相依为命，赫尔斯通先生是一个十分冷落、呆板的人。他始终瞧不起自己家里的女人，他认为“女人是一种与男人相据甚远、也许是低等的生物；妻子不可能成为丈夫的伴侣，更不可能是知己或者支柱。”[7]他抱着这种态度对待自己的妻子，不久由于他的冷漠无情，妻子早早地就离开了他，只剩下一个侄女和他一起生活。当他和侄女讨论男女婚姻时，赫尔斯通总认为结婚是最愚蠢的行为，而一向唯唯诺诺的卡罗琳奋起反抗，致使他的叔叔无言以对。而当卡罗琳一个人面对孤孤单单的生活时，她想到了英国还有许多同她一样处境的女性，她情不自禁在心里发出呐喊：“英国的男人啊，看看你们可怜的女儿吧，她们中的许多就在你们身边一天天地憔悴下去，慢慢地积劳成疾，死于肺病；……那就为她们找个事业或职业吧，让她们从打情骂俏、巧施诡计、惹事生非中摆脱出来；……”[8]这种从心里发出的呼声，无疑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女性对整个时代恶劣风气的控诉和抗争。（二）、女性主体意识的提高19世纪的中产阶级女性，她们为了提高自己的艺术修养，努力学习各种社交礼仪、唱歌、舞蹈、绘画、写作和历史知识等，其唯一的目的就是能在拥挤的婚姻市场上拥有一席之地。《谢利》中塑造了多个老处女形象，这些老处女都是那个时代婚姻市场剩余的产物。而书中这些老处女所过的生活，并没有让我们觉得很悲苦和凄凉，相反使我们觉得她们过得自得其乐。《谢利》中穆尔的姐姐霍顿斯，她35岁都没有嫁出去，一直跟着弟弟一起生活，我们在作品中丝毫没有看到她因为嫁不出去而产生悲观的情结。她在家里勤勤恳恳地照顾自己的弟弟，时刻都为其感到自豪，而她的弟弟待他也很好，如文中所说：“人世纷繁，唯有真诚挚爱能使一切神华。家庭倾轧使人粗俗；天伦融洽使人崇高。弟弟的善意使霍顿斯满心欢喜，由衷感激……”[9]然而，《谢利》中的另外两位老处女——曼小姐和和安利小姐，她们俩没有像霍顿斯一样和自己的亲人一起生活，她们都独自生活，却没有感到孤独、凄凉，相反，这些独居的老处女过得十分的快活。曼小姐和安利小姐的一生都在做善事，曼小姐年轻时长年累月地都在服侍不幸的人，而安利小姐只要那里有困难，她都会义不容辞地去帮忙。这种从帮助他人的过程中，找寻到自我的存在的价值,与那些同时代的单身女性，因为在婚姻市场当中失败，所以她们渐渐憔悴下去，积怨成疾，有着天壤之别。这是女性主体意识提高地表现，她们自觉认识到自我的价值，转移在婚姻市场上的失败所造成的痛苦。两性关系的和谐人类社会是由男性和女性组成的，这两个性别之间的相互交往，构成了复杂的社会关系。在夏洛蒂·勃朗特生活的那个时期，两性在交往过程中大都处于不和谐的状态，这不仅仅存在于男女爱人之间，也存在于普通男女的交往过程中。而作者却在行文中为我们展现了一幅幅男女双方和谐共处的图画，这是其肯定女性地位，肯定男女双方平等地体现。《谢利》中描写了一个善良、正直的南尼斯教区长霍尔先生，这位四十四岁中年男性，他以友好的态度对待任何一位与他交往的女性。谢利在与她原来的监护人约克的谈话时，说：“好在偶尔也能发现像霍尔先生那样的好人，心胸豁达、善良、博爱、能宽恕别人比自己富有、比自己强大。……但他是人类的好朋友。”[10]卡罗琳也时常表明霍尔先生是一个难得的知心好友。他们性格中都有十分善良和真诚的一面，于是很快就建立起了真诚的友谊，这种友谊大致体现着两性关系的和谐、平等。女主人公——谢利和卡罗琳，她们在追求爱情和婚姻的过程中，无不体现出对两性和谐、平等的渴望。谢利作为一位经济独立的女继承人，她有属于自己的农场和工厂。这样一位有钱而又美貌的年轻女子，不可避免会有许多追求者。作者笔下的谢利是一位非同寻常的女性，她拒绝了自认为品行不端，且配不上她的男士，包括各方面都优秀的罗伯特·穆尔先生。在与舅父辛普生的争吵中，她大声疾呼要找一个自己所爱的人，并且这个人能“控制自己”，谢利所说的这种控制更多的是一种精神上的引领。而路易斯·穆尔先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外表冷静，内心火热，知识渊博、品行端正。除了地位低，没有钱是他的缺点之外，路易斯就没有任何的缺点了。谢利和路易斯互相默默地深爱着，而都没有向对方坦白心意，直到穆尔一反常态暴风雨似的向谢利求爱，谢利才主动地接受了这个在性格上与自己互补的人，并告诉路易斯说：“教导我，帮助我，让我成为一个有教养的人。……你判断公正，心地善良，为人稳健。我知道你聪明，觉得你仁慈，相信你光明磊落。做我的终身伴侣吧，在我迷茫的时候，做我的向导吧，在我有闪失的时候，做我的老师吧，永远做我的朋友！”[11]谢利拒绝了舅父给她介绍的有钱和有地位的人，而不顾社会的等级偏见和舅父辛普森激烈的反对，坚持自己的选择。路易斯曾经做过谢利的家庭教师，她深知路易斯思想渊博、品行端正，能做自己精神上的引领者，路易斯与谢利的结合，正是女主人公谢利所追求地和谐的婚姻。卡罗琳一直爱慕着她的表哥罗伯特·穆尔先生，而这位穆尔先生却一直爱着他的事业，视他的工厂为情人。他甚至为了养育这位“工厂情人”，能违背自己的本心，梦想与有钱的女继承人谢利结婚，来拯救负债累累的工厂，虽然他的这一计划遭到了拒绝。穆尔这样的事业型男性，自然而然会使卡罗琳深爱着他，但又使其遭受痛苦。穆尔先生在事业稍微顺利的时候，对卡罗琳的态度十分热情，使得卡罗琳误认为他们俩将结合，并抵达幸福的彼岸。当穆尔主动邀请卡罗琳夜晚欢聚之后，就与其保持距离，这使得卡罗琳十分苦恼，以至于她还为此生了一场大病。最终，因为卡罗琳的妈妈普莱尔太太出现，使得卡罗琳找到了精神寄托，从死亡线生挣扎着活过来了。在穆尔对她忽冷忽热，并主动接近谢利期间，卡罗琳一直默默地承受这一痛苦，她没有死皮赖脸地靠近穆尔，而是自觉地同穆尔保持距离。直到，穆尔被暴动分子枪杀，在死亡的边缘，他的心灵产生觉醒，才明白万事随心就好的道理。他认识到自己一直深爱的是卡罗琳，主动向其坦白了，并告诉她向谢利求婚纯粹是看中了她的钱。而卡罗琳原谅了坦诚的穆尔，最终与他亲密无间、和谐的生活。否定男权社会夏洛蒂·勃朗特所生活的时代，仍然是父权制时代，男性在社会中处于主导地位，而女性却只能在家里做一位完美的“家庭天使”。当时男性作家笔下大都是被歪曲了的女性，这些女性的形象显得很不真实。文学理论批评家童庆炳先生说：“文学艺术活动作为人的精神性的生活活动，也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化，人的本质力量的一部分通过文学艺术的创造和欣赏才展现和外化出来。”[12]夏洛蒂作为一名女性作家，凭借她敏锐地艺术直觉力，意识到女性面对的这种困境。这种要为受压制的妇女鸣不平的意识，同时也是作家的女性意识，通过文学创造被外化出来，也就形成了《谢利》独特的叙事艺术。换言之，就是《谢利》中的女性意识是通过作家的叙述策略来体现的。（一）一幅男性群丑图牧师作为一位布道者，是上帝的代言人，本应是智慧和善良的化生，而夏洛蒂在《谢利》中描写地许多牧师却是贪婪、奸邪、狡猾、虚伪、好斗之徒。在《利末人》这章中出现的三个牧师——马隆、约瑟夫·邓恩、戴维·斯威廷，他们身上全然没有传统牧师良好的美德，有的只是丑恶的嘴脸。这三位牧师喜欢无休止的饮酒聚会，远远胜过去履行牧师的职责，在他们心中根本没有信仰这个概念。并且他们还妄想娶一位有钱的女人，能帮他们摆脱贫穷的困境。卡罗琳的叔叔赫尔斯通先生，作为牧师长，本是应该宣扬正义和平，而他却尚武好战。而《谢利》中的塑造的其它人物，如约克先生，穆尔兄弟，他们都是一些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尤其是罗伯特·穆尔，他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什么事都能去做。夏洛蒂在《谢利》中对这些男性进行讽刺的同时，是为了与男性作家把女性塑造成“妖女”的抵抗。（二）地位卑微的男性在夏洛蒂·勃朗特的五部小说作品中，只有《谢利》中的两个男性主人公，夏洛蒂把他们塑造成缺少财富，并且地位低下的小人物。书中男主人公之一的罗伯特·穆尔，是一个负债的工厂主，法国对英国实行大陆封锁政策，使罗伯特工厂里的货物销售不出去，使得他面临地债务危机更加严重。为了振兴自己的产业，罗伯特不得不低下头向地位高、有权势的女继承人谢利借钱。小说中的另外一位主人公谢利的丈夫路易斯·穆尔，夏洛蒂则把他塑造成了一位地位极低的男教师，而当时教师在社会上受到歧视，雇佣教师的家庭根本看不起他们。在追求女继承人谢利的过程中，路易斯·穆尔因自身的状况受尽了困扰。可以看出小说中男性地位的低下，这更能彰显作家的女性意识。四、结语总而言之，夏洛蒂作为19世纪较早表现女性主题的作家之一，她所表现的女性主题或女性意识，包含着女性反对父权制的压迫，对自我价值的肯定，以及渴望男女平等的思想观念，这种观念在《谢利》作品中表现的尤为突出，无疑决定了这部作品在思想上的超前性。而夏洛蒂作为“妇女解放运动的先驱”，她通过作品向人们传递的思想，必然鼓舞着20世纪世界女权主义运动的开展，并为女权主义运动提供理论支持。显然优秀的文学作品总是起着鼓舞和教导人的作用，直至今日，随着时代的不断发展，女性地位的不断上升，但社会上仍然存在着歧视女性的现象，希望通过研究夏洛蒂的作品，引发女性逐步认识到自身的价值，树立两性平等的观念。五、引文[1][3][4]伍尔夫读书心得·[英]伍尔夫（Woolf，V.）著；刘文荣译[M].上海：文汇出版社，2011.1p57p59p55[2]GerdaLerner.TheCreationofFeministConsciousness:FromtheMiddleAgestoEight-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