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审查逮捕的社会危险性证明

论审查逮捕的社会危险性证明[摘要]逮捕是刑法规定的长时间剥夺被逮捕者的人身自由的一种刑罚强制措施，一旦被错误适用，将对被逮捕者的一生产生无法估量的影响。2012年新刑事诉讼法的修改，虽然进一步细化了逮捕条件，但其将社会危险性的情形以“可能”等字眼来列举，使审查人员在判定社会危险性的程度是否达到逮捕的必要时，依然存在很大的裁量空间。本文针对逮捕中社会危险性审查存在的许多问题进行研究，从立法、操作层面和思想层面等进行深入剖析，并对此提出了一系列的解决对策。[关键词]审查逮捕；社会危险性；原则；判断标准；对策一、我国逮捕中“社会危险性”概述“社会危险性”法律内涵逮捕中社会危险性是指根据我国刑事诉讼法的相关规定，以收集到的证据为基础上，预测犯罪嫌疑人在未来的某个时段点或时间段会采取某种行为来损害社会或者他人的利益的可能性，亦或者是会采取不当的手段或行为为刑事诉讼活动的正常进行设置障碍的可能性。社会危险性的大小，是适用逮捕的法定依据，也是犯罪嫌疑人是否达到逮捕的要求必须要考量的核心要素王长生,平华.新刑事诉讼法实施中对逮捕必要性审查工作的思考[J].中国检察官,2013(7):王长生,平华.新刑事诉讼法实施中对逮捕必要性审查工作的思考[J].中国检察官,2013(7):社会危险性的具体内容主要包括犯罪嫌疑人的罪行危险性和人身危险性。罪行危险性主要是根据犯罪嫌疑人所实施的犯罪活动侵犯了什么样的客体来判断其罪行危险性的程度，并且这种犯罪事实是在证据的基础上认定的，基于犯罪嫌疑人实施犯罪行为所侵犯的客体使其有在未来有再次给社会带来此种危险性的可能性。例如，危害国家利益、公共利益的犯罪即具有此种危险性。通常刑法中所说的人身危险性是指再犯的可能性，而逮捕中的人身危险性与其略有不同，具体包括可能妨碍刑事诉讼的现实危险性和再次犯罪的可能性。我国修改后的《刑事诉讼法》第79条规定的“可能毁灭、伪造证据，干扰证人作证或者串供的”、“企图自杀或者逃跑的”、“身份不明”以及“被取保候审、监视居住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违反取保候审、监视居住规定，情节严重的”即属于这里所说的可能妨碍诉讼的危险性王婷.对修改后的逮捕条件的理解与适用[J].中国检察官,2013(6):24.王婷.对修改后的逮捕条件的理解与适用[J].中国检察官,2013(6):24.社会危险性”条件在逮捕中的适用逮捕是以剥夺犯罪嫌疑人人身自由为特征的强制方法，虽然这种方法是临时性措施，但却是一种强行剥夺人身权的方式，如适用不当或者滥用，必然会发生侵权行为。因此，在新《刑事诉讼法》第79条中对适用逮捕的条件与社会危险性的关系，作了明确的规定。（1）凡是“有证据证明有犯罪事实”，根据这种犯罪事实可能判处10通说认为，人格是个体的外部自我和内部自我的统一，外部自我是受到社会环境的影响而形成的，是其内部自我的外延。内部自我的特征可以通过行为人的行为表现出来，而且具有一定的稳定性和倾向性，是能够被感知和预测的。通过判断一个人具有什么的人格，能够探知其最真实的身心特征。虽然人格受到先天遗传因素和后天环境的影响，具有一定的稳定性，但同时它又具有一定的可变性。能够通过行为人的人格预测其未来的表现行为，这种人格一定是在相同情境下重复出现的，是行为人具有的已经稳定的，可变性很小的人格。人的成长就是不断地在社会交往中，感知外界的规范和要求，并将其内化为自身的价值观，从而指导自己以后的行为。斯金纳认为个体的某些行为在某种情境下不断地重复出现，并被不断地强化，由此积淀成稳定的行为，从而形成个体独特的人格。换言之，人格的形成过程就是个体的某些行为不断被强化的过程，在此过程中，可能会出现不同的结果。有些行为得到强化并固定下来，那么它就有很大的可能在相同或相似的情境中重复出现。反之，有些未被固定下来的行为，几乎不可能再次重复出现。人格行为理论中的人格本质上就是一种习惯性行为，也就是说在某一相同或相似的情境行为人会做出相同的行为，因此，可以根据此种人格来预测犯罪嫌疑人在未来是否会再次做出该种行为。通过调查犯罪嫌疑人先前的行为，包括其生理因素、心理因素和社会因素，特别是和此次犯罪有关的行为表征，全面分析判断其是否有此种犯罪人格，以便预测未来的犯罪行为。这样，从人格角度考察与认定社会危险性的程度具有不僵化的特点，而且还可以预测犯罪嫌疑人以后是否有再次犯罪的可能性。3.逮捕谦抑性原则刑法的强制性是最为严厉的，所以才要求司法人员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得对犯罪嫌疑人动用刑法，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更不得动用较重的刑罚。这也是刑法谦抑原则的具体内容之一。此外，刑法保障人权的功能也要求刑法的谦抑精神。刑法通过对国家刑罚权的适用进行限制，使犯罪嫌疑人避免遭受恣意行使国家刑罚权的侵害，从而体现了刑法对公民自由的保障，实现刑法保障公民合法权益的目标。刑法存在的目的之一主要是为了保障无辜的人不受刑法的追究。而逮捕是强制措施惩罚力度最大的，用之不当，则会对被逮捕者的一生产生不可预计的不良影响。所以，随着法治社会的进步，人们对逮捕的价值有了更加理智和深刻的认识，越来越注重保障人权，越来越谨慎适用逮捕这一强制措施，这一思想可以概括为逮捕的谦抑性原则。禁止肆意使用逮捕权，最大限度地控制逮捕，只有在不得不牺牲该犯罪嫌疑人的人身自由、不得不逮捕该犯罪嫌疑人时，才适用逮捕措施。这是该原则的集中体现。4.证据裁判原则证据裁判原则是指在尽可能多的收集到的证据的基础上，裁判者通过分析判断，得出案件事实的真相，如果没有证据，则不能对案件事实进行还原。经过漫长的发展，证据裁判原则已经在很多国家的司法实践中被广泛采用，是人类从非理性裁判走向理性裁判的一个重要标志。根据我国刑诉法的相关规定也可以看出，我国对于案件的审理，也是十分重视调查研究的。只有当犯罪嫌疑人的口供与获得的间接证据互相吻合、互相印证时，才能够被采用，否则不能依据口供判定案件。证据裁判原则要求不能依据除证据外的任何其他材料认定案件事实，并且，认定案件事实的证据材料必须具备证据能力，符合证据的基本属性。证据裁判原则对司法人员自由判断证据做出了限制，有效地防止了司法人员的主观臆断。审查逮捕中社会危险性的大小，并不是靠审查人员的主观想象，而是要依靠社会调查和侦查阶段获取的证据，以此证据来判断社会危险性的大小是否达到逮捕的必要，这与证据裁判原则相契合。5.保证诉讼顺利进行原则逮捕措施的适用并不是刑事诉讼中必须经过的步骤，它本身只不过是一种手段，而这种手段的运用则是为了保障刑事诉讼程序能够顺利进行。具体而言，逮捕是为了保全证据及探究案件事实，确保犯罪嫌疑人能顺利参加到刑事诉讼程序中，和确保判决确定后的刑罚能够顺利得到执行。保障诉讼顺利进行是逮捕措施的基本属性张剑锋.逮捕制度新论[D].吉林:吉林诉讼法专业法学博士学位论文,2013张剑锋.逮捕制度新论[D].吉林:吉林诉讼法专业法学博士学位论文,2013逮捕中“社会危险性”大小的考虑因素(一)对可能实施新的犯罪，要结合犯罪嫌疑人的一贯表现把握。具体来讲，犯罪嫌疑人有以下这些情形的，可以认为可能实施新的犯罪:多次作案、连续作案或者流窜作案的;多次被处罚又多次再犯的;具有吸毒、赌博等恶习，且无稳定收入来源的;扬言继续犯罪或纠集人员、准备犯罪工具等证明其已经开始策划、预备实施新的犯罪的。(二)对有危害国家安全、公共安全或者社会秩序的现实危险，要结合犯罪嫌疑人所犯罪案件的目的以及社会危险性把握。具体为:是以危害国家安全或者以报复社会为目的的;案发前或者案发后正在积极策划、组织或者预备实施危害国家安全或报复社会的;属于在黑恶势力或恐怖活动犯罪、有组织犯罪中起组织、领导、策划、指挥或其他重要作用的等情形。(三)对可能毁灭、伪造证据，干扰证人作证或串供，可以结合犯罪嫌疑人的态度、行为以及同案犯情况、证人的情况等进行把握。具体为:犯罪嫌疑人态度恶劣，拒不供认或有其他犯罪事实需要进一步侦查的;有同案犯在逃的;犯罪嫌疑人在案发前曾实施或准备实施毁灭、伪造、隐匿、转移证据的;证人反映曾被犯罪嫌疑人或同案人及家属等人威逼、恐吓、利诱、收买的。(四)对可能对被害人、控告人、举报人实施打击报复，可以从犯罪嫌疑人的态度、行为或者与被害人、控告人、举报人的关系等方面进行把握。如:犯罪嫌疑人到案后态度恶劣，拒不认罪悔罪，或曾恐吓、扬言对被害人、控告人、举报人实施打击报复的;犯罪嫌疑人与被害人、控告人、举报人有一定的矛盾，且犯罪嫌疑人有条件或职务便利对被害人、控告人、举报人实施打击报复的。(五)对企图自杀或逃跑，可以从犯罪嫌疑人的基本情况、行为等进行把握。具体为:有自杀、自残史;抗拒抓捕的;潜逃后被抓获的;外地人且没有固定住所、固定职业的。需要说明的是犯罪嫌疑人是外地人的，不一定属于企图逃跑，比如犯罪嫌疑人虽系外地人，但在本地有固定住所、固定职业或家庭成员均租住在本地等，不能一概以企图逃跑来把握。三、我国逮捕中危险性审查存在的问题及出路（一）社会危险性审查判断存在的问题１．评价标准不统一。例如，将前述“可能判处徒刑以上刑罚＋外地人＋结伙作案＋累犯＋被害人有过错＋和解＝无逮捕必要”模式与“可能判处徒刑以上刑罚＋本地人+自首＋和解＋累犯＝有逮捕必要”模式进行对比，不难发现前者在有“结伙作案”、“累犯”、“外地人”三个“有社会危险性”风险点的前提下做出“无逮捕必要”决定，而后者在有“本地人”、“自首”、“和解”三个“无社会危险性”风险点的情况下，却得出“有逮捕必要”的结论。２．将刑罚情况不加区别地作为“社会危险性”的重要影响因素，缺乏合理性。将刑罚情况均作为社会危险性的考量因素。罪行危险性是社会危险性的法律内涵之一，特定犯罪行为因其特殊的性质或者情节，本身就说明犯罪嫌疑人可能给社会带来新的危险性。对此，世界上有些国家在法律中作了明确规定。如《德国刑事诉讼法》规定，在有重要理由足以怀疑嫌疑人犯有组织或者参加恐怖集团罪、谋杀罪、故意杀人罪、种族灭绝罪、故意重伤罪、情节特别严重的纵火罪或者爆炸罪的，即使不存在逃跑、毁灭证据或者妨碍作证之虞，仍然可以命令待审羁押姚琼.姚琼.“逮捕必要性”规则的适用及有效性[J].陕西省政法管理干部学院学报,2012(4)“有社会危险性”的评价标准，不仅有混淆逮捕之刑罚要件与必要性要件关系之嫌，而且将逮捕措施与刑罚手段混为一谈梁方军．关于新刑诉法中社会危险性规定的思考〔J〕．铁道警官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13(2)．梁方军．关于新刑诉法中社会危险性规定的思考〔J〕．铁道警官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13(2)．３．“外来人员”与“本地人”的身份标志对办案人员“社会危险性”的审查判断影响较大，不利于外来人员的平等保护。尽管新修订的《刑事诉讼法》和《人民检察院刑事诉讼规则（试行）》没有将涉罪人员的户籍地作为评价因素，但实践中外来人员涉罪不羁押“有社会危险性”的观念却已经根深蒂固。由此出现了外来人员直接被认定“有社会危险性”、本地人直接被认定“无社会危险性”的司法操作。而同等条件下外来人员被认定“无社会危险性”的条件明显高于本地人更是非常普遍。４．同一因素被正反双向评价，既是“有社会危险性”的考量因素，又是“无社会危险性”的考量要素，违反了一般的逻辑规则。“有社会危险性”和“无社会危险性”体现两种不同的价值取向，并非“非此即彼”的关系。例如，刑事和解反映了嫌疑人的悔罪态度，是“无社会危险性”的评价要素。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刑事和解就是“有社会危险性”的考量因素。５．某些因素不宜作为社会危险性的考量因素。社会危险性的考量因素应与逮捕的功能定位和立法目的相一致。基于此，“嫌疑人认罪态度的好坏”、“供述是否稳定”并非必然反映嫌疑人是否具有妨害诉讼或者继续犯罪的倾向。“犯罪情节是否恶劣”说法太笼统，且一般仅是犯罪社会危害性大小的体现，也不宜直接作为社会危险性的考量因素。（二）社会危险性审查判断的出路前述问题的症结，源自我国社会危险性的审查判断缺乏规范的、客观的标准，以至于办案人员主观随意性较大，很多案件都仅凭感觉判断，导致社会危险性审查判断的恣意和妄断。这不仅容易造成执法办案的不统一，违背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法律原则，而且有违羁押比例性原则，不利于嫌疑人的权利保障。为避免出现如美国著名法学家本杰明·卡多佐所言的，“一种法学，如果不是不断与一些客观的或外在的标准相联系，就会引出衰退为德国人称之为‘情感法学’一种仅仅是情感或感觉的法学———的危险。”１．统一审查因素。具体包括两个方面：一是进一步细化社会危险性的审查因素，将不能反映嫌疑人是否具有妨害诉讼或者继续犯罪可能性的因素排除出去。二是将“有社会危险性”的因素和“无社会危险性”的因素相区分，改变目前将同一因素正反双向评价，既作为“有逮捕必要”考量因素，又作为“无逮捕必要”考量要素的做法，实现评价因素的单向化。２．统一审查程序。设立社会危险性评估机制，明确各因素的地位及其对“社会危险性”影响力的大小。同时设定该机制运作的程序及相应规则（评估值），根据评估值最终得出嫌疑人是否具有社会危险性的审查结论。构建社会危险性的评估机制，不仅对于保障犯罪嫌疑人的合法权利、实现逮捕权的公正行使具有重大理论意义，而且对于规范审查逮捕工作、统一办案尺度、提高逮捕质量乃至增强执法公信力都具有重大现实意义。具体做到：1.提高审查人员职业道德素质基于逮捕的严厉性，而且涉及被逮捕者的人权，因此要求审查批捕人员要提高自身的职业道德素质，增强社会责任感，正确认识逮捕的价值和作用，并且积淀成一种深刻的内心确信，与时俱进，不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