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诉讼法学课件

刑事證據法學

第一編總論

第一章刑事證據法學概述刑事證據法學是研究有關刑事證據的理論、法律規定和司法實踐的一門法律科學，其研究對象有與刑事證據和刑事證據運用有關的所有法律規範、與刑事證據和證據運用有關的司法實踐、刑事證據規則以及古今中外的證據理論和證據制度。刑事證據法學的體系是針對刑事證據法學研究對象之間的內在規律和相互關聯進行研究、闡述的理論系統。本教材在體系安排上共分為三編：第一編總論，包括刑事證據法學概述、證據制度的歷史發展、證據制度的理論基礎、證據制度的基本原則、刑事證據規則;第二編刑事證據論，包括刑事證據概述、刑事證據的法定種類和刑事證據的理論分類;第三編刑事證明論，包括刑事證明概述、刑事證明對象、刑事證明責任、刑事證明標準、刑事證明方法以及刑事證明環節。刑事證據法學作為一門新興的法學學科，它與民事證據法學、行政證據法學、刑事訴訟法學、刑事偵查學、法醫學等都有著密切的關係。刑事證據法學的研究方法應當注意掌握比較與借鑒相結合、理論思辨與實證研究相結合、刑事證據立法研究與司法實踐相結合，還可以根據需要借鑒很多其他學科的研究方法。第一節刑事證據法學的研究對象一、從證據學到證據法學從一般意義上講，

各種以運用證據來查明、再現某些事實的學科似乎都可以稱為證據學。不過，這種視野上的證據學歸類基本不具有學術意義。在法律證據學中，專門研究訴訟過程中如何運用證據的訴訟證據學逐漸脫穎而出，成為最具代表性的研究。事實上，目前大多數學者所說的證據學基本上都是指訴訟證據學，證據法學一般是指訴訟證據法學，也稱為狹義的證據法學。

近年來，國內有學者清醒認識到，我們所要建立的應當是“證據法學”，而不是那種籠統的“證據學”。“證據法學”與“證據學”儘管只有一字之差，但其意義卻相去甚遠。從形式上看，將訴訟活動中有關證據運用的學科命名為“證據法學”，這實際意味著承認這一學科的法學學科歸屬，將其從純粹的經驗論、邏輯學、認識論中解脫出來，使研究者以法律程式的視角觀察、研究證據問題，使證據規則真正成為程式法的一部分。而從內容上看，“證據法學”較之以往重點研究如何運用證據認定案情的“證據學”不同，應當將有關證據運用的法律規則作為研究的焦點問題。不過，從國外的情況來看，證據法學研究不可能完全拋開證據學的知識而孤立地進行，因為證據法學的很多問題，往往來自於證據學的發現。綜上所述，所謂證據法學,是指研究關於各種證據的資格、效力和司法證明的規則等法律規範以及有關證據理論和司法實踐的法學學科。從與證據學對比的角度來說，證據法學是研究如何限制收集證據的程式，如何規範審查、判斷證據的方式以及如何防止濫用發現事實真相的權力等問題的學科。二、刑事證據法學的研究對象

刑事證據法學是研究有關刑事證據的理論、法律規定和司法實踐的一門法律科學。作為證據法學的重要分支，刑事證據法學也有其特定的研究對象。具體而言，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一）與刑事證據和刑事證據運用有關的所有法律規範（二）與刑事證據和證據運用有關的司法實踐（三）刑事證據規則刑事證據的運用必須採取一定的方法，遵循一定的規律，其中較為成熟而由法律作出規定或由判例予以確認的便上升為刑事證據規則。探索刑事證據運用的方法，揭示刑事證據運用的規律，提煉相應的刑事證據規則，是刑事證據法學研究的重要內容。（四）古今中外的證據制度和證據理論

證據制度是關於證據取得和證據運用的相互聯繫、相互配合的若干法律規則的總和，是一個國家法律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另外，古今中外的刑事證據法學理論是對各國不同時期與刑事證據和證據運用有關的司法和執法實踐經驗的概括和總結，是人類司法證明和“准司法證明”的智慧結晶，因而也是刑事證據法學的研究對象。由於古今中外刑事證據法學者的辛勤耕耘，在此領域已積累起豐富的理論成果並形成一些學說和流派，這些都是刑事證據法學的重要研究內容，是繁榮和發展我國證據法學的寶貴財富。尤其是關於證據法學理論基礎的研究，可以為證據立法、證據運用以及對證據制度的法學研究提供基本的理論指導。第二節刑事證據法學的體系一、刑事證據法學體系的概念刑事證據法學的體系，是指針對刑事證據法學研究對象之間的內在規律和相互關聯進行研究和闡述的理論系統，是對有關刑事證據的知識內容加以排列組合而形成的理論上的結構形式。就我國目前的研究狀況而言，尚不具備構建一個科學、完整、嚴密、開放的刑事證據法學體系的條件。二、本書的體系安排本書的體系分為三編：第一編總論、第二編刑事證據論、第三編刑事證明論。具體而言，本書的體系安排如下：

總論包括五章。第一章是刑事證據法學概述，簡要闡述刑事證據法學的研究對象、學科體系、與相鄰學科的關係以及研究方法;第二章是證據制度的歷史沿革，簡要介紹中外證據制度的歷史沿革;第三章是證據制度的理論基礎，該章首先介紹了關於證據制度理論基礎的爭鳴，而後對證據制度的認識論基礎、價值論基礎和程式正義基礎分別進行了較為深入的探討;第四章是證據制度的基本原則，分別介紹和探討了證據裁判原則、自由心證原則和直接言詞原則;第五章是刑事證據規則，對國外的各類證據規則進行了簡要的介紹，並分析了我國刑事證據規則的現狀，提出了建立和完善我國刑事證據規則體系的構想。刑事證據論包括三章，即第六章至第八章。第六章是刑事證據概述，分別論述了刑事證據的概念、屬性和意義;第七章是刑事證據的法定種類，分別介紹了物證、書證、證人證言、被害人陳述、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供述與辯解、勘驗、檢查筆錄、鑒定結論、視聽資料，對其概念、特點和意義作了較為深入的分析，並專門對其他的刑事證據種類如電子證據和測謊結論等進行了探討;第八章是刑事證據的理論分類，介紹了刑事證據分類的概念和幾種常見的刑事證據分類。刑事證明論包括六章，即第九章至第十四章。第九章是刑事證明概述，主要圍繞刑事證明的概念、特徵及理論體系等基本範疇進行了闡述;第十章是刑事證明對象，主要介紹了刑事訴訟證明對象的概念、特徵、範圍及具體內容;第十一章是刑事證明責任，不僅系統論述了刑事證明責任的一般理論，如刑事證明責任的含義、性質、分配原則、倒置以及兩大法系刑事證明責任的理論與實踐，而且對我國刑事證明責任的分配、承擔主體等進行了初步分析;第十二章是刑事證明標準，分別討論了刑事證明標準的概念和特點，分析了英美法系和大陸法系的刑事證明標準，並對我國的刑事證明標準進行了探討;第十三章是刑事證明方法，主要就免證事實所涉及的推定和司法認知加以闡述，分析了我國司法認知規則的立法及完善問題;第十四章是刑事證明環節，分別對取證、舉證、質證和認證的概念、主體、原則、步驟和方法進行了簡要論述。上述理論體系，基本上體現了刑事證據法學研究對象的完整性和內容的豐富性，既維護了刑事證據基本理論的穩定性和連續性，同時又可容納最新的刑事證據立法、司法和理論研究成果。所以，我們認為，這個理論體系是適應當前實踐需要的。第三節刑事證據法學與相鄰學科的關係一、與民事證據法學、行政證據法學的關係作為證據法學的三大分支，民事證據法學、行政證據法學和刑事證據法學畢竟有著一系列共同的研究對象，尤其是這些證據學科還在使用共同的基本概念，遵循一系列基本的證據規則和訴訟原理。但是，如同民事訴訟法學、行政訴訟法學和刑事訴訟法學一樣，上述三門證據法學科也有著各不相同的研究對象，所要遵循的基本原則也有著實質性的區別。二、與刑事訴訟法學的關係刑事訴訟法學是專門研究刑事訴訟立法、刑事訴訟司法和刑事訴訟理論的一門法律科學。刑事訴訟法是規定刑事訴訟程式如何進行以及參與刑事訴訟各方在刑事訴訟過程中的權利和義務關係的法律規範。刑事訴訟法中關於證據的所有規定都是刑事證據法學的研究對象。由於都具有法律學科的性質並在研究對象上具有一定的相似性，刑事證據法學必然會與刑事訴訟法學發生極為密切的聯繫。甚至可以說，刑事證據法學是從刑事訴訟法學中逐步分離出來的，因而並不具有絕對的獨立性，而是刑事訴訟法學學科的一部分。三、與刑事偵查學、法醫學的關係刑事偵查學作為偵查犯罪的科學，其核心問題是，研究在刑事案件偵查過程中，如何運用技術手段發現、固定、提取和檢驗證據，以揭露和證實犯罪、查獲犯罪人。所以，刑事偵查學與刑事證據法學二者之間有著十分密切的聯繫，而且其中有些部分必然會發生交叉和重疊。法醫學是研究並解決司法工作中有關人身傷亡和涉及法律的各種醫學問題的科學。它的任務是研究如何應用醫學、生物學、化學以及其他自然科學的理論和技術，對人的死亡原因、死亡時間、傷害情況或者生理狀態等專門性問題作出鑒定意見，為刑事訴訟的進行提供資料和證據。法醫學作為法學與醫學之間的一門邊緣學科，與作為部門法學的刑事證據法學無疑有著很大的區別。但法醫學鑒定是刑事訴訟中常見的一種證據，當然應當置於刑事證據法學的視野之內。第四節刑事證據法學的研究方法一、比較與借鑒相結合比較方法是指在兩種或多種刑事證據制度之間進行對比，並從其異同中探尋刑事證據法的發展規律。有比較才有鑒別，有鑒別才知高低與優劣，從而擇優吸取有益的東西。1．不同類型的證據法比較研究與借鑒。2．不同國家的刑事證據法和證據理論的比較研究與借鑒。3．不同歷史時期刑事證據制度的比較研究與借鑒。二、理論思辨與實證研究相結合所謂理論思辨，是指人們作為認識主體、研究主體的抽象思維活動，主要表現為邏輯推理，即從反映某客觀事物的概念、原理或定律出發，通過事物之間存在的相互關聯，經過嚴謹邏輯分析和推理而得出認識結論的活動。在許多情況下，刑事證據法學必須將理論思辨與實證研究結合起來才能得出較為科學的結論。三、刑事證據立法研究與司法實踐相結合刑事證據法學研究要緊密聯繫刑事證據的立法與司法實踐。一方面要正確領會現行刑事證據立法的要旨，準確釋明其內容，發現其不足，促進其完善。另一方面，刑事證據法學研究還必須緊密結合刑事司法實踐。除上述所列的研究方法以外，刑事證據法學的研究中還會有關於證據規則的理論基礎以及刑事證據法的社會意義的研究，這將涉及社會學的研究方法。還有，刑事證據法學的研究須放在特定的刑事訴訟制度下進行，要考慮到司法體制以及司法改革的影響，所以要有系統分析的方法，將刑事證據法作為一個整體進行研究，而不是孤立地研究某些具體原則、制度及證據規則。總體來說，上述不同的研究方法不是互相排斥的，研究者既可以在具體問題的研究中分別運用，也可以交叉運用，這可以根據研究目的、內容和範圍等因素來選擇，甚至可以根據需要借鑒很多其他學科的研究方法。【問題與思考】

1．什麼是證據法學？它與證據學有何不同？

2．什麼是刑事證據法學？它的研究對象有哪些？

3．刑事證據法學的學科體系應當如何安排？

4．刑事證據法學與民事證據法學、行政證據法學、刑事訴訟法學、刑事偵查學、法醫學等分別具有哪些異同？

5．刑事證據法學研究應當注意掌握哪些研究方法？【推薦參考論著】1.陳瑞華.刑事證據法學.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2.吳丹紅.面對中國的證據法學——兼評易延友《證據學是一門法學嗎》.政法論壇,2006（3）3.陳瑞華.從“證據學”走向“證據法學”——兼論刑事證據法的體系和功能.法商研究,2006（3）4.卞建林主編.證據法學.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55.［美］理查德·A·波斯納.證據法的經濟分析.徐昕，徐昀譯.北京:中國法制出版社，20046.周菁，王超.刑事證據法學研究的回溯與反思——兼論研究方法的轉型.中外法學,2004（3）7.［美］米爾建·R·達馬斯卡.漂移的證據法.李學軍等譯.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38.樊崇義主編.證據法學.北京:法律出版社,2001第一編總論

第二章證據制度的歷史沿革作為法律制度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證據制度的發展水準一方面受人們對外部世界認知能力的制約，另一方面則受具體的政治、經濟、文化等社會條件以及統治階級所採用的訴訟制度的制約。因此，不僅不同時代的證據制度有不同的內容和特徵，即便是同一時代的不同國家，其證據制度也有很大區別。神示證據制度是人類最早期的證據制度，其根本特點是通過獲取神的旨意來判斷案件的是非曲直；法定證據制度是歐洲大陸繼神示證據制度之後采行的，一種與糾問式訴訟相適應的證據制度，其根本特點是由法律預先對各種證據的形式及證明力進行規定；自由心證證據制度則是歐洲大陸資產階級革命勝利之後采行的證據制度，其根本特點是法律對證據的證明力大小及取捨不作任何規定，完全交由法官自由裁量。英美法系在神示證據制度之後走上了與大陸法系證據制度完全不同的道路，其證據制度的特點集中體現於一系列證據規則的產生和發展。第一節人類社會早期的神示證據制度一、神示證據制度的概念及產生的社會歷史條件神示證據制度是人類社會最早期的證據制度，它是指通過一定的形式獲取神的旨意來判斷案件是非曲直的一種證據制度。作為一種古老的司法證明方法，神示證據或者神明裁判曾普遍存在於亞歐國家的奴隸制社會，雖然其在各國的發展程度和存續時間的長短有所不同。二、神示證據制度的證明方法

神示證據制度的基本特徵就是通過神意來裁斷案件。

從總體上來看，神示證據制度的證明方法主要有兩種，即“神誓法”和“神判法”。

（一）神誓法

神誓法是指當訴訟雙方當事人的陳述互相衝突時，審判者便要求雙方分別對神發誓，以證明其陳述的真實性。如果哪一方不敢發誓或者在發誓過程中神情慌亂或者顯示出某種神靈報應的跡象，審判者便據以認定其說的是謊話並由此判其敗訴。（二）神判法

審判法是指通過讓當事人接受某種肉體折磨或考驗以獲取神意來判明案件事實的方法。具體而言，這些方法包括水審、火審、決鬥，等等。

1．水審

水審是指通過讓當事人接受水的考驗，以顯示神意，藉以判明其陳述是否真實以及是否有罪。水審有冷水審和沸水審兩種方式。2．火審

所謂火審，是讓被告人接受火或者燒紅的鐵器的考驗，以顯示神意，藉以判明其陳述是否真實以及是否有罪。

3．決鬥

決鬥是中世紀歐洲最廣為流傳的一種證明方法，其以雙方當事人在決鬥中的勝敗作為判斷是非的標準：獲勝的一方被認為受到神的庇護，因而是清白無辜的；而不敢決鬥或者在決鬥中失敗的一方將接受相應的處罰。除了上述為各民族所普遍採用的證明方法外，古代的人們還採取其他各種各樣的方法來獲取神意，比如作為《摩奴法典》之補充的《那羅陀法典》第102條明確規定了8種獲取神意的方法，包括火審法、水審法、稱審法、毒審法、聖水審、聖穀審、熱油審和抽籤審；有的民族採用讓被告人在一定時間內吃下定量的幹乳酪或者麵包等食物的考驗方法；還有的民族採取鱷魚審判的方法。總之，人類社會早期各民族所採用的證明方法深受當地的風俗習慣和宗教信仰的影響，雖然表現各不相同，但都以獲取神意裁斷案件為目的。三、對神示證據制度的評價作為人類歷史上最早的證據制度，神示證據制度的非科學、非理性特徵是極為鮮明的，事物之間的偶然聯繫被視為神意之下的必然聯繫，從而導致人們根本無法對裁判結果進行任何預測，種種獲取神意的方法在現代人看來無疑是極為荒謬的。但與此同時，神示證據制度還有另外一個鮮明的特點，即形式主義的特點：訴訟當事人必須履行一套既成的形式或儀式，例如宣誓、水審、火審、決鬥等，再根據履行過程中發生的情況或履行後的結果來判斷是非曲直、解決訴訟。神示證據制度建立在人們對神明的無條件信仰的基礎之上，隨著人類認知水準的提高，當人們不再相信神明萬能的時候，神示證據制度也就隨之走向終結。1215年，歐洲天主教拉特蘭大教會明令禁止在其宗教法庭的審判中適用神明裁判。隨後，歐洲很多國家也相繼廢除了神明裁判。例如，法蘭西王國在1260年明令廢除神明裁判，英國也於1290年通過法令禁止神明裁判。13世紀末，神示證據制度基本上退出了歐洲司法證明的舞臺。第二節大陸法系證據制度的歷史沿革一、法定證據制度

（一）法定證據制度的概念及產生的歷史條件法定證據制度又稱形式證據制度，是指法律根據各種證據的不同形式，對其證明力的大小以及如何審查判斷和運用預先明文規定，法官審理案件時必須據此作出判決，而不得自由評斷和取捨的一種證據制度。這種證據制度只要求法官機械地運用法律規定的各項規則認定案情，而無須考慮案件的真實情況。法定證據制度之所以能夠在歐洲大陸得以確立，主要取決於兩個因素：一是糾問式訴訟在歐洲的興起；一是神示證據制度的終結。

法定證據制度是歐洲封建君主專制政體與糾問式訴訟的產物。法定證據制度也是人類司法證明方式從“神證”走向“人證”，司法裁判權從“神”轉移到“人”手中的一個必然過渡。綜上所述，法定證據制度既契合了封建君主加強對司法權的控制需要，也解決了在神示證據制度末期如何使人所作的裁判能夠被接受的難題，因此其產生具有一定的歷史必然性。（二）法定證據制度的特點

1．法律預先規定各種證據的證明力和判斷證據的規則。這是法定證據制度最突出的一個特點。2．法律對證據證明力和判斷證據規則的規定，不是根據證據的具體內容而是根據證據的形式。3．在證據證明力的規定上，帶有明顯的封建等級色彩。4．刑訊逼供是取得被告人自白這一“證據之王”的合法手段。5．法定證據制度在規定證據的證明力的同時，也規定了法官在審查判斷證據問題上的職責：法律限制法官分析證據的證明力，也不要求其判斷證據能否證明案件的真實性，只要求法官機械按照法律的規定，識別各種證據的證明力，計算證明力的大小或證據數量的多少，不允許法官按照自己的見解審查判斷證據，完全排除法官在認定案情方面的自由裁量權。（三）法定證據制度的評價

與神示證據制度相比，法定證據制度有著明顯的優越性，但基於時代的限制，法定證據制度的缺點也同樣明顯。

法定證據制度取代神明裁判標誌著人類司法從蒙昧時代進入到理性時代。與神示證據制度相比，法定證據制度大大提高了司法判決本身的理性色彩。但是，法定證據制度的理性程度又是極為有限的：它把一些具體的經驗無條件地奉為一般性準則，形成了各種機械、僵化、形式性的法律規定並適用於一切案件，這就完全忽略或否定了事物發展變化的多樣性特點，更束縛了法官在認定事實方面理性作用的發揮，導致了法官完全成為被動適用法律的機器。證明方法的僵化以及刑訊逼供的廣泛運用最終導致了法定證據制度的土崩瓦解。

二、自由心證證據制度

（一）自由心證證據制度的產生自由心證證據制度是指法律對證據的證明力大小及取捨不作任何預先規定，而是由法官在審理案件時根據自己的良心、理性進行自由判斷，並根據其形成的內心確信認定案件事實的證據制度。自由心證證據制度的產生經歷了三個主要階段：

1．作為資產階級啟蒙思想家革命思想的自由心證2．自由心證制度的確立3．自由心證制度的法典化1808年法國《刑事訴訟法典》（世界上第一部刑事訴訟法典）第一次明確規定了自由心證原則。

（二）自由心證制度的內容

自由心證的核心思想就是徹底否定法定證據制度對證據證明力預先加以規定的做法，因此，在自由心證制度之下，無論是對證據證明力的判斷，還是對案情的認定，都交由法官或陪審團自由裁量，法律不作任何約束。（三）自由心證制度的評價

自由心證證據制度取代法定證據制度，既是資產階級改革封建糾問式訴訟的時代要求，在政治上適應了資產階級自由民主的思想，又是對法定證據制度壓制下的人類理性的一次徹底釋放。一方面，自由心證制度從法律上廢除了封建法定證據制度中的刑訊逼供和封建等級特權，它宣揚人道主義、人權主義，並依此原則改革政治制度和法律制度，從而推動了訴訟制度的民主化，引起了訴訟結構的變革。另一方面，自由心證證據制度使法官在運用證據認定案件事實方面擁有了自由裁量權，可以根據個案的具體情況去審查判斷證據，從而提高了案件事實認定的準確性和科學性，有利於在個案中實現司法公正。但是，由於自由心證依賴的是法官的良心和理性，缺乏統一的認證標準或尺度，容易導致法官在判斷證據、認定案情方面濫用自由裁量權，產生恣意和專斷。因此，采自由心證證據制度的國家同時必須採取有效措施制約法官的自由裁量權。第三節英美法系證據制度的歷史沿革在神明裁判退出歷史舞臺之後，英國證據制度走上了與歐洲大陸截然不同的發展道路。當歐洲大陸實行以司法職權為核心的糾問式訴訟和法定證據制度的時候，與其隔海相望的英格蘭則形成了以陪審制為基礎、以當事人為主導的抗辯式訴訟以及一系列旨在規範證據採用和判斷活動的證據規則。一、英美法系證據規則的產生

英美法系以證據規則為核心的證據制度之產生，主要基於兩方面的原因：一是陪審團制度的變化，二是對抗式訴訟的產生。（一）不知情陪審團取代知情陪審團（二）對抗式訴訟的產生不知情陪審團和對抗式訴訟使證據成為審判的中心，從而推動了英美證據制度的發展。二、英美法系證據規則的內容

英美法系的證據規則不同於大陸法系的法定證據制度，其主要規範控辯雙方的舉證、質證活動，側重於對證據能力的約束，對各種證據的證明力則很少進行規定。具體而言，英美法系的證據規則主要包括以下幾方面內容：

（一）關於舉證責任的規則根據英美證據法，證明被告人有罪的責任由控訴一方承擔，被告人有權為自己的行為進行辯解，但不承擔證明自己無罪的責任。控訴方對被告人的犯罪行為必須證明到“排除合理懷疑（beyondreasonabledoubt）”的程度，否則陪審團或法官將會宣佈被告人無罪。（二）證據相關性規則（ruleofrelevance）

證據的相關性主要是指證據與案件事實是否有關聯，能否證明案件的全部事實或其中的部分事實。英美法系國家的證據制度，從排除性的角度提出了一些不具有相關性的事實，作為司法中必須遵守的證據規則：1．相似事實。2．人的品格。3．前科。（三）證據可采性規則（ruleofadmissibility）

1．自白排除規則，即違反自白人自願所取得的不當的自白或不自由的自白，不能作為定案的依據。

2．非法證據排除規則（exclusionaryrule），即偵查人員違反法定的程式、手段、職權所取得的實物證據，不能作為定案的依據。

3．傳聞證據排除規則，即陳述人將非親自感知所得的事實證明爭議問題的陳述，不得作為定案根據。

4．意見證據規則，即證人根據其感知的事實作出的意見或推斷性證言，不得作為證據採用，但“專家證人”的意見可以採用。（四）關於證人證言的規則1．關於證人的能力和義務。在訴訟中，任何人都可以被強制作證。同時，也存在以下一些例外。2．證人拒絕作證特權規則。3．作證前的宣誓規則。4．證人交叉詢問規則。（五）關於書證的規則

英美證據法中關於書證的規則主要包括最佳證據規則、證言佐證規則、口頭補正規則等。其中最佳證據規則要求當事人在舉證時必須出示原件，但是在符合法律規定的例外情形下，也可以出示第二手證據予以證明。三、對英美法系證據制度的評價

英美法系的證據規則制度在本質上也屬於自由心證證據制度。但英美法系的證據制度為有效制約陪審團或法官的心證，規定了許多有關證據的證據能力規則，這屬於對裁判者自由心證的一種事前制約。這種制約機制一方面有效排除了那些可能導致陪審團誤判的證據，另一方面，又通過排除非法證據有效地保障了公民的人身、自由、財產權利不受司法人員的侵犯。但英美法系證據規則制度也存在一個明顯的缺點，即導致訴訟效率大大降低。第四節中國證據制度的歷史沿革一、中國古代證據制度

（一）奴隸社會的證據制度1．神判方法適用較少、消失較早，法官斷案主要依據各種證據2．法官審查判斷證據主要採用“察聽五辭”的方法進行3．對疑罪的處理，遵循“疑罪唯輕”原則總之，我國奴隸制社會時期已經有較為完備的證據制度，與同時期的古巴比倫、古羅馬等其他奴隸制國家盛行的神示證據制度相比，在司法證明方式上具有明顯的進步性，這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了我國古代文明的發達程度。（二）封建社會的證據制度我國封建社會時期採取的訴訟方式也是糾問式訴訟，司法官吏主動追究犯罪，被告人是被追究刑事責任的客體、被拷問的對象和供詞的提供者。1．口供至上，定罪必須取得被告人認罪的供詞2．依法刑訊與法外用刑相互交織3．以五聲聽獄訟，驗諸證信，自由推斷4．誣告反坐，偽證者罰5．疑罪唯輕，實行有罪推定

6．物證技術發展較早除了以上幾個特點之外，封建社會的證據制度受封建等級制度影響較深，在有些制度中充分體現了封建等級特權的存在。總之，中國封建社會的證據制度，儘管在證據理論方面，積累、概括了一些司法實踐經驗，反映了某些訴訟規律，但從總體上來講，還是以重口供和刑訊為其主要內容，因而是十分野蠻、殘酷的證據制度。中國封建社會的證據制度，雖然與歐洲大陸封建社會的法定證據制度不同，但在階級本質上則是一致的，都是維護封建專制統治的工具。二、中國近現代證據制度

（一）清末沈家本修律有關證據制度的規定更成為我國古代證據制度與近代證據制度之間的分水嶺。1．廢除刑訊，實行疑罪從無2．證人作證制度3．法庭調查證據4．證據判斷方法（二）中華民國時期的證據制度一方面援用了清末制定的但未及頒行的法律，另一方面則對西方的證據制度進行了進一步的借鑒。1．有關證據原則2．有關具體制度單純從法律規定的內容上來看，北洋政府時期和國民黨政府時期的法律制度與傳統制度相比具有較大的優越性和進步性，證據裁判、自由心證、直接言詞、疑罪從無、禁止刑訊等原則和制度的確立，使得中國的證據制度在立法上進一步向西方近現代國家靠近。但是，由於此時的中國處於長期戰亂和國民黨政府的法西斯統治之下，上述這些先進制度在實踐中並未真正得以施行。此外，國民黨的特務機關任意抓人審訊，為逼取陷人於罪的口供，使用各種野蠻殘酷的手段，實施法外用刑和法外制裁。因此，北洋政府和國民黨政府時期的證據制度存在著明顯的名實不符，形式上是證據裁判、自由心證，實際上則是口供主義和刑訊逼供橫行。三、新中國證據制度

（一）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的證據制度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的證據制度分為工農民主政權時期的證據制度、抗日戰爭時期的證據制度和解放戰爭時期的證據制度。1927年第一次國內革命戰爭失敗以後，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人民走上了武裝奪取政權的道路，在全國十幾個省份相繼建立了革命根據地和工農民主政權。在此基礎上1931年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工農民主政府在江西瑞金成立。1931年12月13日中央執行委員會非常會議通過的《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執行委員會訓令》中規定：“在審訊方法上，為徹底肅清反革命組織及正確地判決反革命案件，必須堅決廢除肉刑，而採用收集確實證據及各種有效方法。”這是紅色政權徹底禁止刑訊的首次規定，其後各根據地也都制定了嚴禁刑訊的規範。雖然工農民主政權時期的法律制度尚不健全，但它所確立的禁止刑訊逼供原則為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時期的證據制度奠定了基礎。抗日戰爭時期，我國的證據制度得到了進一步發展。首先，堅持實事求是，調查研究，忠實於事實真相的司法工作原則得以確立。其次，嚴禁刑訊逼供、重證據不輕信口供的原則仍然是根據地時期證據制度強調的重點內容。再次，根據地的法律對起訴機關和當事人的舉證責任也進行了規定。最後，根據地的法律還對各種證據的審查判斷程式和方法進行了規定。解放戰爭時期，人民民主政權在沿用抗戰時期的證據制度的基礎上，根據新情況又頒佈了一系列的法律和文件。總之，基於當時的現實情況，我國新民主主義時期的證據制度雖然較為零散，也存在許多不完善之處，但從總體上來看，一些具有人民司法特徵的基本原則和制度已經得到確立，並積累了許多豐富的實踐經驗，從而為中華人民共和國證據制度的建立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二）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證據制度

1．中華人民共和國證據制度的創立與發展2．中華人民共和國證據制度的內容、特點及評價目前我國尚無統一的證據法典和專門的證據規則，有關證據制度的內容散見於三大訴訟法以及有關的法律和司法解釋之中。與我國古代、近代證據制度以及國外證據制度相比，中華人民共和國證據制度有以下幾個特點：（1）查明案件事實真相，是國家專門機關運用證據、認定案情的主要目的；（2）依靠群眾，實事求是，進行深入調查研究，取得確實、充分的證據，是國家專門機關運用證據、認定案情的方法和要求；（3）重證據不輕信口供，嚴禁刑訊逼供，是國家機關運用證據、認定案情必須遵守的一項重要原則；（4）國家專門機關運用證據，必須嚴格依照法定程式進行。總之，我們應當以歷史的、動態的、發展的眼光來評價我國的證據制度：一方面，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證據制度建設已經取得了較大成就，社會主義證據制度得以全面建立並逐漸得以完善和發展；但另一方面也要認識到我國證據制度仍存在較多問題，尚不能完全滿足司法實踐的需要，與國外法治發達國家相比也存在較大差距。因此，我們應當在總結和借鑒古今中外證據制度的基礎上，從我國的實際國情出發，進一步推進我國證據制度的改革，以建立起一套既具有中國特色、符合中國實際情況，又具有時代特徵，符合國際準則要求的新型社會主義證據制度。

【問題與思考】

1．從中外證據制度的發展歷史中分析影響和制約證據制度發展的因素有哪些？

2．如何評價人類社會早期的神示證據制度？

3．什麼是自由心證證據制度？自由心證證據制度是如何產生的？

4．我國封建時期證據制度與大陸法系法定證據制度有何區別？

5．談談兩大法系證據制度以及我國傳統證據制度對當前我國證據制度改革的借鑒意義。【推薦參考論著】

1．何家弘．司法證明方式和證據規則的歷史沿革——對西方證據法的再認識．外國法譯評,1999(4)

2．何家弘．神證·人證·物證——試論司法證明方法的進化．中國刑事法雜誌，1999(4)

3．汪建成．證據制度之歷史演變．煙臺大學學報（哲社版），1988(1)

4．JohnH．Langbein.TortureandtheLawofProof.theUniversityofChicagoPress,1977第一編總論

第三章刑事證據制度的理論基礎證據法體系的構建和運行離不開一定的理論基礎。現代證據法的形成是在多重價值之間進行選擇與平衡的結果，證據法的理論基礎具有多元性。其中，認識論、價值論和程式正義論是證據法最主要的理論基礎。認識論、價值論和程式正義論相互影響、相互作用，共同為證據制度提供基本理論支撐。證據制度是關於證據取得和證據運用的相互聯繫、相互配合的若干法律規則的總和，是現代法律體系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證據制度的理論基礎就是證據取得與證據運用的理論支持和指導力量。證據制度理論基礎的確立可以為證據立法、證據運用以及對證據制度的法學研究提供基本的理論指導。我們認為，證據法的價值取向應當是多元的而不是一元的，秩序與自由、公正與效率、實體公正與程式公正、懲罰犯罪與保障人權，整個證據制度的建立涉及多重價值之間的選擇與平衡。因此，證據法學的理論基礎應當是多元的。但也不是說任何指導證據法學的理論都可以成為證據法學的理論基礎。理論基礎是證據理論的核心，也是證據制度建構的邏輯起點。就其價值和所負使命而言，理論基礎一是能夠對具體證據制度背後的、根基的東西加以揭示；二是能夠對現實的證據制度和學理進行評價，從而科學地指導證據制度的建設與理論體系的構建；三是理論基礎如同一束紅線一樣貫穿於證據的具體理論、規範與制度的始終，從而促使整個知識體系趨於和諧、有序和統一；四是理論基礎可以用來指導證據制度的立法和司法實踐，滿足法律制度發展及社會變遷的需求。我們認為，證據法學的理論基礎包括認識論、價值論和程式正義論。第一節證據制度的認識論基礎一、辯證唯物主義認識論與證據法（一）反映論首先，辯證唯物主義認為，世界是物質的，物質是標誌著客觀實在的哲學範疇，它的基本特徵是客觀實在性。其次，辯證唯物主義認為，世界是可知的。最後，辯證唯物主義認識論認為，客觀物質世界是辯證地運動發展著的，人的認識是客觀世界在人腦中的反映，因此人的認識必然是一個辯證發展著的過程。（二）相對論辯證唯物主義認為，真理是主觀對客觀事物的本質及規律的正確認識。任何真理都既有相對性，又有絕對性，是相對性和絕對性的統一。根據真理的絕對性和相對性原理，訴訟證明的絕對性是指其內容具有客觀性，具體表現為訴訟證明是以一定證據為客觀基礎的，訴訟證明所認定的事實是向案件客觀事實的接近而不是背離，是在一定範圍內不能被推翻的正確認識。辯證唯物主義認為，世界是可知的，從總體而言，人類是有能力認識一切客觀真理的。傳統證據理論將辯證唯物主義這一命題運用到訴訟證明中來，認為案件事實是客觀存在的，因而也是可以完全認識的，刑事訴訟應當以追求客觀真實作為其目標。二、作為證據制度理論基礎的認識論的特殊性（一）認識主體的特殊性首先，訴訟認識主體的主觀能力具有局限性。其次，訴訟中認識主體受訴訟利益影響。（二）認識時空和資源的限制性訴訟中的認識卻要受到嚴格的地域管轄和法定期限的限制。（三）訴訟證明方法的特殊性從整體上說，運用證據對事實作出判斷和認定的過程，類似於從事物的結果反推其原因、從客觀現實反推其歷史過程的認識方法。這種認識方法只能最大限度地接近事實，而不能絕對地再現事實。（四）訴訟證明目的的特殊性刑事訴訟中的證明，一方面是為了打擊犯罪，維護社會秩序，這一證明目的離不開對案件事實的正確認識，否則就可能造成冤假錯案，違背證明的目的。另一方面，訴訟證明還是以解決利益爭端為目的的活動。綜上所述，從刑事訴訟證明過程來看，訴訟證明活動主要是一個認識過程，在這一認識過程中，辯證唯物主義認識論中的反映論、可知論、相對論思想為刑事訴訟證據制度提供了理論支撐。同時，作為證據制度理論基礎的認識論具有特殊性，不能將作為一般規律的辯證唯物主義認識論絕對化，僵化地用於解決刑事訴訟中的認識問題。辯證唯物主義認識論的一般規律性、普遍性與刑事訴訟認識論的特殊性不是嚴格對立與不可調和的，而是同時作用於具體的案件證明過程。從總體上說，我國刑事訴訟法中確立的證據制度體現了辯證唯物主義認識論的思想，

證據必須經過查證屬實才能作為定案的根據，司法人員辦案必須忠實於事實真相等。這說明我國刑事訴訟中強調司法人員作為判案依據的對案件事實的認識應當與案件事實本身相符合。作為我國證據制度理論基礎的傳統的認識論也存在著缺陷，那就是只看到辯證唯物主義認識論中關於真理的絕對性，並以此為指導，認為刑事訴訟以追求客觀真實作為其目標，而對訴訟證明的相對性、認識能力的非至上性以及訴訟證明特殊性的認識不足。這集中表現為我國刑事訴訟中，缺乏完善的證據規則，所定證明標準過高，對訴訟其他價值有所忽略。在這種認識論指導之下，很難形成完整的證據規則，對證據制度的理論研究也因為存在片面性而難以深入下去。這些都需要在證據制度改革過程中加以完善。第二節證據制度的價值論基礎法律價值是法律的靈魂，從一個國家制定的法律中，可以看出一個國家所追求的價值取向。訴訟中的證明不僅僅是一種認識活動，更是一種適用法律的專門活動，因此其中必然涉及各種價值的選擇和實現問題。由於訴訟本身的價值取向逐漸趨於多元化，所以作為訴訟制度重要組成部分的證據制度，其價值也應當是多元化的。一、秩序

秩序是維護現存經濟、政治等制度和一般生存條件的需求的具體內容之一，同時也是國家所追求的法律的基本價值之一。社會秩序，指的是人類社會中由社會規範調控所形成的一種既定的狀態。秩序是法的基礎價值。任何法，從秩序意義上講，無不是追求並保持社會一定有序狀態。秩序是法的最直接的追求，法的其他價值也都是以一定的秩序價值為基礎的。在刑事訴訟領域，秩序價值包含兩種含義：其一是懲治犯罪以恢復社會秩序；其二是追訴犯罪的活動必須是有序的，不得導致無序狀態。證據制度同樣是通過這兩種方式達到維護秩序的目的。

首先，通過證據制度的實施，在發現真實的基礎上懲罰犯罪行為，以恢復社會秩序。其次，通過證據制度規範訴訟主體的訴訟行為，以維護訴訟秩序。二、自由法的自由是人固有的權利，屬於人權的範疇。對人及其存在的價值和尊嚴的尊重是法治的最高價值追求，自由是人及其存在的價值和尊嚴的重要體現與保障，因而也是現代社會最重要的法律價值之一。在當今，崇尚人權、追求自由已經成為社會潮流，我們更應追求證據制度中的自由價值，讓證據制度在保障人的自由方面發揮更大的作用。證據制度通過以下方式保證自由價值的實現：首先，證據制度通過對國家權力的控制，實現公民的自由。其次，證據制度通過對權利的積極規定，實現公民自由。目前，對於個人權利的保護，不僅表現為賦予刑事訴訟中公民廣泛的訴訟權利，而且表現為各國將公民個人許多權利上升為憲法權利。

刑事訴訟中，對人權的尊重不僅表現為對刑事司法中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權利的尊重，也表現為對其他社會成員權利的尊重。另外，證據制度中對自由價值的保障還體現出世界化趨勢。三、效益刑事訴訟是國家追究犯罪，保護無辜，維持正常社會秩序的一種活動。在此過程中，國家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

。刑事訴訟效益是指在刑事訴訟中所投入的司法資源與所取得成果的比例。講求訴訟效益就是要求以一定的司法資源投入換取盡可能多的訴訟成果。刑事訴訟的效益價值還體現在社會效益的獲得上.科學、合理的證據制度必然反映出一定的經濟合理性。既然刑事訴訟是一種消耗大量人力、物力和財力的活動，那麼在當今資源稀缺的情況下，其投入與產出值比必須符合經濟合理性的要求。面對訴訟成本高昂、案件積壓嚴重、司法活動拖延的共同難題，世界各國不外乎通過科學地配置司法資源和合理地設置訴訟程式的方法予以解決。在刑事訴訟中配置司法資源方面，完善的證據規則有助於合理配置司法資源，取得良好訴訟效益。第三節證據制度的程式正義論基礎所謂程式正義，是指法律程式在其具體運作過程中應符合正義的要求。程式正義理論主要從以下幾個方面解決訴訟證明過程的公正性和裁判結果的可接受性問題。

一、保證案件當事人充分參與，實現訴訟雙方的平等對抗程式正義最基本的要求是：與訴訟結果有利害關係或者可能因該結果蒙受不利影響的人，都有機會參與到訴訟中，並得到提出有利於自己的主張和證據以及反駁對方提出的主張和證據的機會。程式參與是維持訴訟平衡的需要。公平是正義的基本內涵，程式正義自然要求訴訟雙方在訴訟過程中的各個階段都能保證公平對抗。證據法一般都有保障控辯雙方在審前進行證據或資訊交流的制度構建。證據法普遍規定了以開庭方式審查證據，通過直接言詞、集中辯論的方式解決爭端。a二、法官保持中立正當程式強調法律程式，或者法律規定的正當性。正當程式作為一條重要的法制理念與憲法性原則，其源於英國“自然正義”的思想。“自然正義”是英國法制的核心，是法官據以控制公共行為和行政行為的基本程式原則。在刑事訴訟中，法官保持中立要求法官不得過早和單方面接觸證據。在刑事訴訟中，法官保持中立要求法官對控辯雙方的提出證據活動平等對待。在刑事訴訟中，法官保持中立要求法官作出裁判必須建立在控辯雙方提供證據的基礎之上。三、判決說明理由程式正義不僅體現在法官在當事人的參與下解決案件爭端的法庭審理過程中，也體現在案件最終處理結果的判決中。判決書是法官針對個案作出的判決的書面載體，是法官解釋他為什麼這樣判決的說明書。判決理由的陳述包括兩個方面：對事實認定的陳述和對法律結論的陳述。其中事實認定指的是裁判者在訴訟中依據證據最終所認定的案件事實情況。判決理由有助於保證判決實際上是基於法庭調查的證據作出的。判決充分考慮控辯雙方提出的證據以及對證據的審查判斷情況，可以保證案件事實認定的準確性。裁判結果的形成建立在正當的法律實施過程基礎之上。第四節證據制度不同理論基礎的價值

選擇與權衡一、刑事證據制度不同理論基礎之間的關係

（一）不同的理論基礎從不同方面發揮作用辯證唯物主義認識論主要為訴訟認識的內在過程提供正確的觀念、過程、原則和方法，主要解決的是訴訟認識作為認識活動所具有的特點和規律，它的目的和作用在於保障訴訟認識具有真理性。程式正義論主要為訴訟認識的外在過程提供正確的觀念、過程、原則和方法，主要解決的是訴訟認識作為司法活動具有的特點和規律。（二）辯證唯物主義認識論、價值論、程式正義論相互作用首先，辯證唯物主義認識論是設計程式正義論和價值論的前提和條件。其次，價值論是認識論和程式正義論的目標方向。最後，程式正義論雖然不會對辯證唯物主義認識論產生影響，卻會對實際的訴訟認識活動產生影響，使一般的辯證唯物主義認識論原則具體適用於訴訟認識活動。刑事訴訟的進行要解決三個基本問題：一是找出案件事實；二是解決糾紛；三是實現國家的刑罰權。不同理論基礎的相互作用不僅體現在從整體上影響證據體系的建構和運行，具體到某一證據原則或規則也是如此。辯證唯物主義認識論、價值論、程式正義論不僅從各自的角度對訴訟證明過程實際起作用，還通過互相影響、互相作用共同指引著證據立法和證據司法實踐的方向。二、不同理論基礎中所體現的價值取向的衝突與平衡證據制度的不同理論基礎所體現的價值取向是不同的：辯證唯物主義認識論體現的是追求案件事實真相，實現實體正義的價值；價值論體現的既有對整個社會秩序的維護，也有對個人自由、個人權利的尊重，還有對訴訟效率的追求；程式正義論則體現了訴訟過程的正當性，追求的是一種程式正義價值。從總體上說，不同的理論基礎共同作用於證據制度，它們之間是不矛盾的，但是在司法實踐中，在具體的訴訟證明過程中，不同理論基礎所體現的價值取向是有可能發生衝突和矛盾的，這時就需要對這種衝突和矛盾加以協調與平衡。（一）公共利益與個人利益在刑事訴訟中所體現出來的公共利益是指通過查明案件事實，查獲犯罪人，實現刑罰，以維護和恢復社會秩序；所體現出來的個人利益是指在刑事訴訟中被害人、犯罪嫌疑人、證人等個人的權利與自由。刑事證明中片面強調個人利益或者公共利益都是不可取的。因此，應當反對以侵害個人利益的方式實現國家利益。證據制度的功能應當是在個人權利與國家權力之間起調節作用，在具體運作中應當貫徹個體利益與公共利益平衡的指導思想。（二）打擊犯罪與保障人權證據法就是規範證據制度原則、規則、程式等內容的法律。這些內容的設定有兩大功能：一是保障發現案件的客觀真實，使犯罪人受到應有的懲罰，並保障無罪的人不受刑事追究，它體現了國家維護安全與秩序的意志；二是保障涉訟的公民個人的人身權利、財產權利以及其他權利不受來自國家權力的恣意侵犯，保證對上述權利的限制和剝奪應維持在正當程式範圍內，它體現的是對人及其存在的尊嚴的尊重。懲罰犯罪只是刑事訴訟目的的一個方面，刑事訴訟目的的另一個方面就是人權保障。在通常情況下，打擊犯罪與保護人權的目標是吻合的，但是在有些情況下，打擊犯罪與保護人權的目標又是相互衝突的。國家為了維護社會秩序，實現國家職能，行使打擊犯罪的國家權力，人民負有服從這種國家權力的義務。這從整個社會來說，是公平、正義的。但是國家權力的運行以公民基本權利為界限，國家公權力不能侵犯公民基本權利。

（三）實體正義與程式正義

正義是人類社會所要追求的首要價值目標，在刑事訴訟中也居於核心地位。實體正義又稱結果正義，是指對訴訟參與人的實體權利和義務關係作出的裁判與處理結果是公正的。它包括案件事實真相的發現和對實體法的正確適用兩個方面。程式正義，是指法律程式在運作過程中所要實現的價值目標。它強調法律程式本身的公正性，一項法律程式本身是否具有程式公正所要求的品質，要看它是否使那些受程式結果影響的人受到了應得的待遇。在刑事證據制度中，許多證據規則的內容都體現了相互衝突的不同價值間進行權衡的基礎上進行取捨的關係。理想的司法狀態是實體正義和程式正義同時獲得實現，在大多數情況下能做到如此。因為，從實體正義與程式正義的目的上說，兩者是一致的。在證據制度中，處理公共利益與個人利益、打擊犯罪與保障人權、實體正義與程式正義的關係，總的原則是兼顧不同的價值，實現不同價值的平衡。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辯證唯物主義認識論、價值論、程式正義論都是證據法的理論基礎，都是證據法追求的基本目標。對於不同理論所體現的價值的衝突要遵循價值兼顧與平衡原則，根據本國法律制度、司法政策進行取捨。正是辯證唯物主義認識論、價值論和程式正義論有機結合，使得證據制度體系日益完善，證據法學研究走向深入。【問題與思考】1.如何理解刑事證據制度與認識論的關係？2.如何理解刑事證據制度與價值論的關係？3.如何理解刑事證據制度與程式正義論的關係？4.如何理解刑事證據制度不同理論基礎之間的關係？5.如何理解刑事證據制度不同理論基礎所體現的價值取向的衝突與平衡？【推薦參考論著】

1.宋英輝，湯維建主編．證據法學研究述評．北京：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20062.王敏遠主編．刑事證據法中的權利保護．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63.卞建林主編．刑事證明理論．北京：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20044.汪建成．刑事證據理論的哲學基礎．法學研究，2004（6）5.易延友．證據法學的理論基礎——以裁判事實的可接受性為中心．法學研究，2004（1）6.夏勇主編．公法.第4卷．北京：法律出版社，20037.吳宏耀，魏曉娜．訴訟證明原理．北京：法律出版社，20028.張建偉．證據法學的理論基礎．現代法學，2002（2）9.陳瑞華．從認識論走向價值論——證據法理論基礎的反思與重構．《法學》，2001（1）10.何家弘．試論刑事司法與證據制度的價值取向．犯罪研究，2001（1）第一編總論

第四章刑事證據制度的基本原則證據制度的基本原則包括證據裁判原則、自由心證原則和直接言詞原則。證據裁判原則是認定案件事實最基本的原則，同其他訴訟法和證據法原則相比，具有優先性；自由心證原則是根據證據認定案件事實時應當遵循的原則；直接言詞原則是對證據進行調查時應當遵循的原則。證據裁判原則、自由心證原則和直接言詞原則緊密聯繫、相互促進，共同發揮指導證據運用的功能。刑事證據制度的基本原則是指在構建以及實踐刑事證據制度時應當遵循的基本準則。證據制度的理論基礎解決的是證據制度的理論支撐問題，而證據制度的基本原則解決的是證據規則的設計及證據運用中的原則指導問題，是理論基礎的體現和對理論基礎功能的進一步細化。刑事證據規則和運行程式的設定，必須以基本原則為指導。在刑事證明過程中，當事人進行訴訟和司法機關處理案件都必須遵守基本原則。證據制度的基本原則主要包括：證據裁判原則、直接言詞原則和自由心證原則。第一節證據裁判原則一、證據裁判原則的概念和意義

（一）證據裁判原則的概念證據裁判原則，又稱證據裁判主義、證據為本原則，是指對於案件事實的認定，必須有相應的證據予以證明。在刑事訴訟中，是指對於刑事案件事實的認定必須依靠證據，沒有證據或證據不充分，不能認定犯罪事實。（二）證據裁判原則的意義1．現代證據裁判原則的確立有助於刑事訴訟目的的實現。2．證據裁判原則使裁判建立在理性的基礎上，有助於確定裁判的權威性、正當性和可預見性。3．證據裁判原則與其他訴訟法和證據法原則相比，具有優先性。二、證據裁判原則的內容

（一）證據裁判的適用主體是對案件進行事實審理的法官證據裁判的適用主體是以個體身份存在的法官。證據裁判原則的適用主體不僅是對案件具有裁判權力的法官，而且必須是對案件進行事實審理的法官。（二）對案件進行事實審理必須依靠證據(1)對事實問題的裁判必須依靠證據，沒有證據不得認定事實。(2)裁判所依據的證據，必須是有證據資格的證據。(3)裁判所依據的證據，必須是經過法庭調查和質證的證據。（三）證據裁判所指向的對象是案件事實證據是用來證明案件事實的，證據裁判原則要求依據證據來認定案件事實。因而，“案件事實”是證據裁判的對象，只有確定了“案件事實”的內容和範圍，才能明確證據裁判原則適用的領域，而這又是對證據裁判原則的理論與實踐進行研究的前提。三、證據裁判原則在我國刑事訴訟中的適用根據證據裁判原則，證據是訴訟的中心，是司法機關作出事實認定的基礎，是適用法律的依據和前提。而對證據的採納與取捨，確認其證明力的大小強弱，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訴訟的最後結局。證據的核心作用，決定了法官在庭前準備、庭審、合議、裁判、文書製作等一系列活動中，都必須圍繞證據。從總體上說，我國證據法理論對證據裁判尚缺乏研究。在立法方面，雖然有證據裁判的原則性規定，但缺乏明確、體系性的證據規則作保障。另外，關於證據能力、待證事實、證明方式等也需要進一步明確。為此，充分關注證據裁判原則，科學界定其基本內容，貫徹其基本要求於立法之中，便成為我國刑事訴訟理論與立法面臨的一個重要課題。第二節自由心證原則一、自由心證原則的概念和意義

（一）自由心證原則的概念自由心證原則是指證據的取捨、證據的證明力大小以及對案件事實的認定規則等，法律不預先加以成文規定，以便由審理案件的法官、陪審員按照自己的良心、理性形成內心確信，以此作為對案件事實認定的一項證據原則。根據證據裁判原則，作為最終定案根據的證據一般要經歷證據的發現、證據的收集以及對證據的質證、認證過程。自由心證原則並不是適用於所有這些和證據有關的過程，它是只適用於訴訟的最終和決定性階段——公開裁判階段的證據評價原則。自由心證原則經歷了一個從絕對自由到相對自由的發展階段，這個過程也是傳統自由心證隨著現代訴訟制度的不斷發展和完善，逐漸向現代自由心證演化的過程。（二）自由心證原則的意義1．自由心證原則充分發揮法官的主觀能動性，有利於查明案件事實和對案件作出正確處理。2．自由心證原則體現了人道主義精神和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原則，推動了訴訟民主化進程。3．自由心證原則與其他證據原則或證據制度相結合，共同促進刑事訴訟進程。法官的自由裁量權是自由心證原則的基礎，自由心證原則又是法官自由裁量權的體現。

二、自由心證原則的內容通常認為，自由心證原則包含兩方面的內容：一是自由判斷，二是內心確信。所謂“自由判斷”，是指除法律另有規定的以外，證據及其證明力由法官自由判斷，法律不作預先規定。所謂“內心確信”，是指法官通過對證據的判斷所形成的內心信念，並且應達到深信不疑的程度，由此判定事實。三、對自由心證原則的保障和制約為了減少自由心證原則帶來的弊端，保證自由心證原則能夠正常、合理地發揮作用，採用自由心證原則的國家探索出了各種制度和措施以對法官的自由心證進行規制。（一）對法官自由心證的事前保障和制約機制1．司法獨立。司法獨立是法官形成自由心證的根本前提。2．無罪推定原則。（二）對法官自由心證的事中保障和制約機制1．經驗法則。法官對證據的證明力進行自由判斷時，並不可以恣意妄為，而應當依據經驗法則形成心證。2．證明標準。3．證據規則。世界各國對運用證據的司法實踐中行之有效的帶有規律性的重要經驗進行總結，形成證據規則，用來規範刑事訴訟中的證明活動。（三）對法官自由心證的事後保障和制約機制1．判決理由公開。判決理由公開是指法官在判決書中應當載明根據現有證據所作出的事實認定的理由，是對法官判斷證據證明力的心理活動的描述。2．救濟程式。設立救濟程式的目的，就在於通過上級法院糾正下級法院可能出現的偏差。四、我國刑事訴訟中對自由心證原則的探討我國對自由心證原則一直存有很大爭議。我國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內不承認自由心證，對自由心證原則沒有形成正確、合理的認識，甚至產生誤解。長期以來，我國刑事訴訟中奉行的判案原則是“以事實為根據，以法律為準繩”，因此我國的證據制度是“求實主義證據制度”。現代自由心證並不與唯物主義哲學相背離，辯證唯物主義哲學認為，世界是豐富多彩的，客觀事物紛繁複雜而又不斷發展變化，人類對客觀事物的認識需要發揮主觀能動性。現代自由心證原則要求法官在遵守法律規則的基礎上，從理性和良心出發，憑自己的知識、經驗、道德以及這種心理狀態去認識具體案件事實，是有其科學性的。在我國，對自由心證原則的認同除了具有觀念革新方面的意義外，更有著制度建設方面的啟發和借鑒意義。

第三節直接言詞原則一、直接言詞原則的概念和意義

（一）直接言詞原則的概念直接言詞原則是直接原則和言詞原則的合稱。直接原則，又稱直接審理主義，是指只能以法庭上直接調查過的證據作為裁判基礎的審判原則。直接原則與言詞原則有著密切的關係，但兩者的側重點不一樣。直接言詞原則是大陸法系國家普遍採用的一項原則。由於其出發點在於保障法官對證據的直接審查和采信，所以又稱為直接采證原則。英美法系國家雖然不採用直接言詞原則的概念，但是其傳聞證據排除規則實際上具有同樣的效果。大陸法系的直接言詞原則和英美法系的傳聞證據排除規則具有異曲同工之妙。（二）直接言詞原則的意義直接言詞原則既是訴訟法的原則，也是證據法的原則。刑事訴訟中法庭審判是案件處理的決定性階段，而審判活動最終作出何種裁決依據的是證據。直接言詞原則關注的是對證據的調查收集和判斷採納問題，因而直接言詞原則貫徹得如何對案件的最終處理具有重大影響。1．直接言詞原則有利於實現案件的實體公正。2．直接言詞原則有利於實現案件的程式公正。3．直接言詞原則有利於提高案件的訴訟效率。二、直接言詞原則與傳聞證據規則的關係直接言詞原則是大陸法系國家普遍採用的一項原則。三、直接言詞原則的適用（一）直接言詞原則具體適用規則直接言詞原則除了作為刑事審判的基本原則，指導和規範著刑事審判活動的順利進行外，其本身所包含著的一系列具體規則對證據的運用也起著指導和規範作用。1．在場規則

在場規則是指作出裁判的法官必須始終在場，參與案件的審判。2．出庭規則

直接言詞原則要求一切作為定案根據的證據都要在法庭上當庭經過調查、核實。出庭規則是指證人、鑒定人必須親自出庭向法庭提供證言，被害人、被告人也必須當庭陳述。3．集中持續審判規則

法庭審判必須持續而集中地進行，一般不得間斷。按照直接言詞原則的要求，法庭審判一旦開始，就必須按照法定的程式而不間斷地進行，直到法庭作出裁判為止。採用直接言詞原則的目的就是讓法官形成科學而準確的內心確信。4．法官直接采證、自主裁判規則

經過法庭證據調查，法官要能直接采證。5．原始證據規則

法官採納的證據，一般應當是原始證據。除非法律有明確規定，傳來證據或者第二手證據不得採納。如果採納了傳來證據，法官在實際上也同證據本身失去了直接聯繫。直接言詞原則要求控辯雙方在法庭上儘量出示原始證據，法庭裁判應當建立在原始證據基礎之上。（二）直接言詞原則的適用範圍

在刑事訴訟中，直接言詞原則並不能在所有審判程式和程式的各個階段中普遍適用，它在審判活動中有著自己的適用範圍。

1．直接言詞原則多適用於第一審刑事案件中對實體問題的審理活動，即一審法院就案件的事實所進行的審判程式之中。2．直接言詞原則只適用於普通的審判程式，而一般不適用於各種為提高訴訟效率而設立的簡易程式。3．直接言詞原則只適用於一般場合，而在一些特殊的場合下不能適用。也就是說，在法庭審判過程中直接言詞原則的適用有例外情況。四、直接言詞原則在我國刑事訴訟中的貫徹我國的刑事法律對直接言詞原則的規定主要散見於《刑事訴訟法》和最高人民法院《關於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以下簡稱最高人民法院《解釋》）的相關規定中。

我國法律雖然沒有明文規定直接言詞原則，但在一定程度上確立了直接言詞原則的內容，主要體現在：一是建立了初步的交叉詢問規則，規定證人應當出庭作證，證人證言、鑒定結論必須在法庭上經過公訴人、被害人和被告人、辯護人雙方訊問、質證，並經過查實，才能作為定案的根據；二是確立了以開庭審理為主的審理方式，特別是規定二審案件原則上開庭審理；三是在一定程度上確立了直接言詞原則下證據的調查和採納必須由法官親自進行，並儘量採納原始證據的制度；四是庭審前對起訴的審查已由實體性審查轉變為程式性審查，審查事實和證據的關鍵階段由庭審前轉移到了庭審中，為確立直接言詞原則提供了必要的前提條件。雖然有了這些規定，我國刑事訴訟中的直接言詞原則還很不完善，現有的規定也沒有得到真正落實，無論是在立法上還是在司法實踐中，還沒有完全達到直接言詞原則的要求。可以說，直接言詞原則是圍繞著證據審查展開的。為了充分貫徹直接言詞原則，我國刑事訴訟制度改革中需要在以下幾個方面進行完善：第一，繼續進行庭審方式改革。第二，完善庭審證據規則。第三，強化合議庭功能。【問題與思考】1.什麼是證據裁判原則？證據裁判原則有何意義？2.證據裁判原則包含哪些內容？3.什麼是自由心證原則？自由心證原則有何意義？4.自由心證原則包含哪些內容？5.什麼是直接言詞原則？直接言詞原則有何意義？6.直接言詞原則與傳聞證據規則有何聯繫和區別？7.直接言詞原則在我國如何適用？【推薦參考論著】

1.陳瑞華.刑事證據法學.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2.秦宗文.自由心證研究：以刑事訴訟為中心.北京：法律出版社，20073.宋英輝，湯維建主編．證據法學研究述評．北京：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20064.何家弘，劉品新．證據法學．北京：法律出版社，20045.陳衛東．論刑事證據法的基本原則．中外法學，2004（4）6.宋英輝，李哲．直接、言詞原則與傳聞證據規則之比較．比較法研究，2003（5）7.樊崇義，吳宏耀．論證據裁判原則．法律應用研究.第6輯，北京：中國法制出版社，20018.汪海燕，胡常龍．自由心證新理念探析——走出對自由心證傳統認識的誤區．法學研究，2001（5）第一編總論

第五章刑事證據規則刑事證據規則是刑事證據法學的一個基本理論範疇。本章內容主要包括如下幾個方面：第一，初步分析了刑事證據規則的一般理論，如刑事證據規則的含義、分類、功能等；第二，對國外主要刑事證據規則分別從含義、理論根據、立法概況、例外情形等角度進行了簡要分析，如關聯性規則、可采性規則、非法證據排除規則、自白規則、傳聞證據規則、意見證據規則、最佳證據規則、補強規則等；第三，在解釋我國刑事證據規則現狀的基礎上，對我國刑事證據規則存在的問題進行了概括性的分析，並提出了改革和完善我國刑事證據規則的基本思路第一節刑事證據規則概述一、刑事證據規則的含義在我國，理論界通常習慣於從比較寬泛的角度去理解證據規則的含義。這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第一，從訴訟程式的角度去理解證據規則，將證據規則看成是與證據有關的程式性規則。第二，從證據制度或者證據法的角度去理解證據規則，將證據規則等同於證據制度或者證據法，或者將訴訟中與證據有關的內容都納入到證據規則當中。我們認為，從廣義角度講，將證據規則等同於證據制度或者證據法是未嘗不可的。但是，如果我們考慮到英美法系的證據規則主要是關於證據可采性方面的規定，那麼這種寬泛的理解並不能準確地反映英美法系證據規則的實際情況。有鑒於此，我們主張從狹義角度去理解證據規則的含義。簡要說來，刑事證據規則是指在刑事訴訟中，規範證據的證據能力或者證明力的規則。二、刑事證據規則的分類我們認為應當以證據的基本屬性來劃分刑事證據規則的種類，即刑事證據規則應當分為規範證據能力方面的證據規則和規範證明力方面的證據規則。從兩大法系刑事證據規則來看，規範證據能力方面的證據規則主要包括關聯性規則、可采性規則、非法證據排除規則、自白規則、傳聞證據規則、意見證據規則、最佳證據規則，而規範證明力方面的證據規則主要是補強證據規則。

三、刑事證據規則的功能在現代刑事訴訟中，由於奉行證據裁判主義，案件事實需要由證據來證明，因此，證據制度屬於訴訟活動的中心問題。而證據規則又是證據制度的核心組成部分，因此刑事證據規則在現代刑事訴訟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和作用。第一，促進法治。第二，人權保障。第三，查明事實。第四，確保公正。第五，提高效率。第二節國外主要證據規則一、關聯性規則

（一）關聯性規則的含義證據的關聯性是指證據與案件的待證事實之間具有某種聯繫，從而能夠證明案件的待證事實。關聯性規則又稱相關性規則，是指只有與訴訟中待定事實具有關聯性的證據才可以採納，凡是沒有關聯性的證據均不具有可采性。（二）確立關聯性規則的根據

在英美法系證據法中，之所以強調證據只有在具備關聯性的情況下才具有可采性，主要原因包括兩個：第一，為了防止誤導陪審團。第二，為了提高訴訟效率。（三）關聯性的衡量在關聯性規則當中，一個核心的內容就是如何衡量某項證據與待證事實之間是否具有關聯性。（四）關聯性規則的限制除非法律另有特殊規定，具有關聯性的證據一般都具有可采性。根據《美國聯邦證據規則》的規定，關於關聯性規則的特殊規定主要有：（1）給予偏頗、混淆或費時而排除關聯性證據。（2）不得用以證明行為的品格證據。（3）證明品格的方法。（4）人的習慣與機構的例行事務。（5）事後的補救措施。（6）和解與和解的提出。（7）支付醫療或類似費用支出。（8）認罪答辯、認罪答辯討論和相關陳述不具備可采性。（9）責任保險。（10）性侵害案件；自命受害人的過去性行為或所稱的性癖性的關聯性。（11）在性侵害案件中類似犯罪的證據。（12）對兒童實施的性侵害案件中類似犯罪的證據。（13）民事案件中的涉及性侵害或對兒童實施性侵害的類似行為的證據。品格證據一般不具有可采性。二、可采性規則

（一）可采性規則的含義證據的可采性規則是英美法系證據法中最重要的一項證據規則，它貫穿於整個刑事審判過程之中。證據的可采性實際上就是指證據能夠在法律上被允許作為證明待證事實的依據。一般認為，英美法系證據法中的可采性與大陸法系證據法中的證據能力基本上是同一個概念，二者的功能均在於確定證據的准入資格。可采性規則與關聯性規則既有區別，又有聯繫。因為，證據具備可采性的前提是該證據必須具備關聯性，如果證據沒有關聯性，就不可能具備可采性。從這個角度講，關聯性規則也是規範證據可采性的一種證據規則。但是，具備關聯性的證據不一定具備可采性。可采性規則的含義要比關聯性規則更加寬泛。（二）確立可采性規則的根據在英美證據法中，之所以規定證據的可采性，主要是基於兩點考慮。第一，防止時間的消耗。第二，保護陪審團免受不當影響。（三）可采性的衡量同時考察下列兩個因素：第一，該證據與案件事實是否具有關聯性；第二，該證據是否具備法律的許可性。三、非法證據排除規則

（一）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含義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具有廣義和狹義之分。廣義上的非法證據排除規則既包括排除非法的言詞證據，也包括排除非法的實物證據。前者主要是自白排除法則，後者主要是指排除非法搜查、非法扣押所獲取的證據。在此主要探討狹義的非法證據排除規則。所謂非法證據排除規則，是指在刑事訴訟中，除了法律規定的情況以外，通過非法搜查、扣押手段獲得的證據應當依法排除，不得作為證據採納。與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密切相關的一個問題是如何對待“毒樹之果”問題。（二）確立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根據第一，維護公民憲法權利的需要。第二，基於抑制違法偵查的政策需要。第三，維護司法的廉潔性。第四，阻止偵查機關從其錯誤、違法行為當中獲取利益。第五，為公民在遭到國家權力侵犯時提供救濟。由此可見，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理論依據應當是多元化的。世界各國關於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認識

存在一定的差異，其側重點也有所不同。無論世界各國如何確定非法證據排除規則，都將面臨如何平衡人權保障和懲罰犯罪之間的關係問題。僅就理論而言，法治理念、人權保障、程式公正等都可以是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理論基礎。（三）國外非法證據排除規則概況（四）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例外自從非法證據排除規則誕生以來，社會各界對於到底要不要排除非法證據問題的爭論就從來沒有停止過。下麵分別以美國、德國和日本的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為例加以說明。在美國，聯邦最高法院通過一系列判例確立了如下一些主要例外情形：第一，“質疑”的例外。第二，“因果聯繫減弱”的例外。第三，“必然發現”或者“不可避免發現”的例外。第四，“善意”或“真誠”的例外。第五，“獨立來源”的例外，即對非法手段以外的獨立來源取得的證據可以不予排除。在德國，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限制主要體現在如下幾個方面：第一，如果違法取證行為沒有影響到被告人，而只是影響到了其他人的法律權利範圍，那麼被告人不得在上訴中主張法院不能使用該證據對其定罪；第二，只要根據事實情況，可能存在合法的獲得手段，法庭就會採納非法取得的證據；第三，證據的排除必須是為曾經被破壞的程式性規則服務的，如果排除證據並不會促進被違反的規則的目的的實現，法庭就會採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