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工体制与农民工阶层流动的内卷化

农民工体制与农民工阶层流动的内卷化

一、“国家政权内卷化”“内卷化”最初指的是内部乐团、内部干扰、混淆和旧的东西，以及退化和复兴。“内卷化”概念是由美国人类学家戈登威泽(AlexanderGoldenweiser)首先提出来的,后经美国人类学家格尔茨(CliffordGeertz)的再运用,使这一概念在人类学界与社会学界广为知晓,成为一种描述社会文化发展迟缓现象的专用概念。戈登威泽的“内卷化”概念是指一种文化模式达到某种最终形态以后,既没有办法稳定下来,也没有办法使自己转变到新的形态,取而代之的是不断的在内部变得更加复杂,即系统在外部扩张条件受到严格约束的条件下,内部不断精细化和复杂化的过程。格尔茨在《农业内卷化》(AgriculturalInvolution)中系统地运用“内卷化”这个概念,藉以描述印尼爪哇地区农业生产过程出现一种生态稳定性、内向性、人口快速增长、高密度的耕作过程,在这一过程中,由于缺乏外来技术与资本,农业劳动力增加只会投入到有限的水稻生产中去。爪哇社会具有高度的弹性和松软的不确定性,这种社会允许调整、吸收、采纳,但不支持真正的变迁。由于内部的不断精致化,使每一个人和每一个细节被安排得十分精细和复杂。结果,爪哇人难以通过现代化来达到经济的持久变革,而是内卷于原来的农业生产方式,社会文化进步缓慢。“内卷化”理论后来还被广泛应用中国社会发展研究,不仅仅用来解释经济发展,而且还用来解释文化发展、政治制度与企业管理,应用层面也越来越广泛。英国汉学家黄宗智在1985年出版的《华北小农经济与社会变迁》中,以充分的史料提出不要把商品经济的发展等同于向资本主义过渡。在《长江三角洲小农家庭与乡村发展》一书中,黄宗智进一步提出“过密性商品化”概念。他认为中国农村商品化并不是由于经营农场主的获利动机驱使,而是人口过多对土地的压力推动的,以密集的劳动投入为代价,在中国传统社会中存在着强大的遏制技术进步和社会组织创新的内在阻力,这种阻力就是内卷化机制。美国学者杜赞奇在《文化、权力与国家——1900~1942年的华北农村》提出“国家政权的内卷化”的概念,“国家政权内卷化”在财政方面最具有表现力,即国家财政每增加一份,都伴随着正式机构收入的增加,而国家对这些机构缺乏控制力。从广泛意义来说,国家机构不是靠提高旧有或新增的机构的效益,而是靠复制或扩大国家和社会体系、旧有的职能。杜赞奇承认,“政权内卷化”概念完全符合格尔茨农业内卷化的定义,但两者都有相似之处:没有实际发展的增长,经济与社会发展出现停滞的趋势。李培林与张翼在《国有企业社会成本分析》中再次发展了“内卷化”的应用范围,认为国有企业的运行逻辑存在两个相互矛盾的目标,即:一方面要追求效用和利益的最大化,另一方面又要追求福利的最大化。这种双重取向多年来迫使国有企业逐步朝着功能内卷化和人员过密化方向发展,以至于最终陷入企业负担过重,冗员过多,以及有增长而无发展的困境。作者提出,要改变这种状况,国家就必须提供诸如社会保障,劳动力市场等多种“外部替代性资源”,使国有企业摆脱功能和人员上的包袱。从以上几个经典性的中国问题研究看来,内卷化主要表达的含义是:因外部条件严格限制或内部机制的严格约束下,社会经济或文化制度在发展过程出现一种惰性,导致一种内卷性增长,或没有发展的增长。中国城市农民工问题也可以“内卷化”概念来描述,其内卷化特征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对农民工制度而言,农民工体制是城乡二元制度在城市的复制,国家对于农民工体制的改进只是小修小补,没有实质性的突破;二是对农民工阶层而言,农民工本来是市场转型时一种过渡性的身份,但现在却出现身份逐渐凝固化的发展趋势,在其职业劳动生涯中,由农村流到城市务工时,其职业流动是一种上升流动,而由城市再回流到农村务农,则是一种向下流动,尽管经历城市文明与工业文明的熏陶,终免不了回归农业文明的命运,新的农民工走出农村,老的农民工回到农村,这种独特的流动方式,用“内卷化”描述最为恰当。本文尝试用内卷理论描述农民工问题形成的历史过程,并进一步探讨农民工体制与农民工阶层内卷化的机制,以及消除这种机制的对策。二、农民工体制的历史变迁:从“基层社会”到“居民权”在计划经济时代,政府利用户籍制度将全体居民区分为农业户口和非农业户口两类,并实行不同的社会身份与社会福利待遇,形成两种利益不同的社会群体,是为城乡利益分割制度,它以1958年实施的《户口管理条例》颁布实施为标志。当时的二元户籍管理制度严格禁止农村人口流入城市,是为僵化的二元体制。1978年以后,以农村实施联产承包责任制改革为突破口,逐步实施以建立市场经济体制为目标的社会经济体制改革。在众多的制度改革中,城乡二元户籍管理制度则一直没有被列入改革的对象。上个世纪80年代末期所形成的“民工潮”是农民自己行动起来打破了僵化的城乡二元体制,农民可以到城市务工经商,但不能成为城市居民,享有城市职工普遍享受住房、养老、医疗、失业、生育和工伤等方面的社会保障,而且在就业、培训与子女教育培训方面受到种种歧视。在这种体制中,进城农民工身份仍是农民,他们职业生涯结束后依旧要回农村,农村承包地是他们生活保障的来源。计划经济时代的社会政策与制度并未被完全突破,反而随着农民工而带到城市里,在城市内部复制一种二元体制,即农民工体制。(P333)1984年,中共中央1号文件提出,应当允许农民自理口粮自筹资金进入小城镇务工经商。同年10月,国务院发出《关于农民进入集镇落户问题的通知》,规定“凡申请到集镇务工、经商、办服务业的农民或家属,在集镇有固定住所,有经营能力,或在乡镇企业单位长期务工的,公安部门应准予落实常住户口,及时办理入户手续,发给《自理口粮户口簿》,统计为非农业户口。”这是政府第一次对自主性流入城镇的农村流动人口的正式肯定和认可,也是户籍管理制度上一次重大松动。但是,由于小城镇接纳农村剩余劳动力的能力有限,农民工不得不向大中城市流动,特别是向沿海大中城市流动,至1989年终于形成波澜壮阔的“民工潮”,此后,城市农民工人数呈逐年增加趋势。目前,包括乡镇农民工在内,农民工总体数目估计已达2亿多,其中近1亿多是分布在城市的农民工。至2004年底,农民进城务工已有20年的历史,农民工体制形成也有20年的历史。在城市农民工体制中,处处存在着对农民工歧视的社会制度与管理政策。很多学者与社会有识之士都抨击农民工体制的不合理性,认为急需改革,给农民工平等的“市民权”,即享有城市居民的社会福利待遇。但是,社会政策制度一旦形成,就有具有强大的“惰性”,各种群体的利益博弈关系制约着社会政策制度的变革。农民工体制改革直接与中国城乡利益分割制度相联系,改革农民工体制,其前提就是要在全国建立城乡一体化的社会保障制度,而这又是中国现代化进程中所遇到的世纪难题之一。由于中国存在极其显著的城乡差别、地区差别,使得全国城乡一体化的社会保障制度难以在短时间建立。因此,农民工体制在一定历史时期就不会得到根本性的突破。虽然农民工制度不允许有根本性的突破,但对局部的修整则是允许的,特别是进入21世纪后,农民工体制得到局部的调整,农民工权益得到一定程度上的维护。“民工潮”兴起后,农民工除了不享有社会保障福利之外,在城市里住居与就业时还要受到城市管理部门的种种限制,其最终目的就是保护城市居民的利益。农民工在进入城市后,要办理“务工证”、“暂住证”、“健康证”等类证件,“办证”就是收费,人为增加农民工城市生活成本。在就业方面,由于农民工在城市劳动力市场上具有天然的低价格优势,因而在一定程度上与城市居民就业形成竞争,城市管理部门认为需要加强对外来农民工的就业限制。其措施归纳起来主要有以下两点:一是限定外来人口就业的行业或岗位,将一些本地劳动力不愿意从事的“脏、苦、累、险”等职业对外来劳动力开放;二是辞退没有本地户口的外来劳动力,将其岗位转让给本地劳动力。为了强化流动人口治安管理,1990年后,各省市根据1982年国务院颁布的《城市流浪乞讨人员收容遣送办法》,制定了本省市的“收容遣返条例”,强化对流动人口的管理,即将城市中一些无合法证明、无固定职业、无正当生活来源的“三无人员”强制性地遣送回原住地。“收容遣送”制度后来在执行时并不按章办事,成为城市管理部门的一种寻租工具,任何一个城市农民工都有被收容遣送的可能。这项制度实际上剥夺了农民工在城市里合法流动的自由,从而构成对农民工权益最严重的侵犯。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在有关方面的呼吁下,以上对农民工不合理限制与歧视政策正在逐步取消。2003年1月5日国务院办公厅1号文件指出:“各地区、各有关部门要取消对企业使用农民工的行政审批,取消对农民进城务工就业的职业工种限制,不得干涉企业自主合法使用农民工”;“逐步实行暂住证一证管理。各行业和工种尤其是特殊行业和工种要求的技术资格、健康条件,对农民工和城镇居民应一视同仁。”这个文件对于解决对农民工的就业歧视问题具有促进意义,但是在实际执行过程中并没有得到很好执行,一些用人单位为了节省劳动力成本开支,仍然实行两种户口,两种办法,不能做到“同工同酬,同工同时,同工同权”。同年6月,因广东孙志刚案的影响,《城市流浪乞讨人员收容遣送办法》在一些学者的联名呼吁下已被废止,取而代之的是《城市生活无着的流浪乞讨人员救助管理办法》,这是社会发展进步的标志,但这并不表明农民工有了迁徙自由的权利,他们在城市社区工作与居住时仍需要办暂住证和务工证,仍有可能被城市管理部门“驱逐出境”。2004年3月-7月,深圳市开展了为期四个月的“城市梳理行动”,将外来农民工违章搭建的铁皮房、棚户区拆除,涉及外来人口100多万,这些人主要是乞讨者、拾荒者、养殖者、菜农、地下加工厂从业人员,失去住所与工作场所的外来人口或选择离开深圳,或选择另谋它业。此举目的是通过“梳理行动”屏蔽掉一些所谓的“低素质流动人口”,实现城市环境与治安的好转。深圳市政府发起的这项“城市梳理行动”得到深圳市民的普遍支持与欢迎,但外来人口则“流离失所”。这也反映了城乡利益分割制度背景下,城市市民利益与外来人口之间的利益分化与冲突。目前参与流动的农民工以中青年为主,经过十多年的流动发展,夫妇加孩子的流动增多,但他们的子女在城市接受教育则成为问题,城市中小学拒收农民工子女入学,有的虽有意收留,但却要交高额的赞助费。2003年9月,国务院发出了《关于进一步做好进城务工就业农民子女义务教育工作的意见》,规定务工农民的子女上学享受市民待遇,收费与当地学生一视同仁。这为实现农民工子女接受义务教育的权利扫清了政策障碍,但许多城市中小学拒不执行中央政策规定,仍然收取高额借读费,将农民工子弟拒之于校门之外。许多农民工不得不将子女送到城市边缘地带的农民工子弟学校读书,由于农民工子弟学校面临着许多管理上的问题,经常受到城市教育主管部门的查封。因此,农民工子女教育问题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城市户籍管理制度也有改革动向,许多中小城市规定,凡城市里有固定居所、有职业、并有稳定收入来源的居民均可登记成为城市居民,享受与城市居民在户口、身份、子女上学等方面同样的权利,这是一种有条件的准入制度。但是大量吸纳农民工就业的大城市则没有出台这样的政策,大城市的户籍准入门槛更高,农民工无法问津,在农民工职业生涯内都是暂住者身份进行工作与生活,城市管理部门还可能以种种合法化理由将他们“屏蔽出境”。由上看来,农民工体制是计划经济时代城乡利益二元分割制度在城市的复制,它主要由城乡利益二元分割制度造成的,在此基础上所形成的城市户籍管理制度、劳动力市场管理制度,以及地方与部门利益保护主义则强化了农民工体制,农民工体制一旦形成,就有很强的制度惯性,从而导致农民工体制的内卷化。消除农民工体制的内卷化机制,不仅需要改革城乡利益二元分割的社会管理制度,建立全国统一的社会保障机制,还要消除地方与部门利益保护主义,确保城市外来人口与城市居民享有同等的权利与义务。三、资本剥削严重,劳动力供给不足农民工是我国改革开放后较早在市场经济中寻求生存与发展机会的社会群体,其阶层地位主要受市场经济影响。当代英国社会学大师吉登斯认为,阶级与阶层是指享有同样的经济机会或称之为市场能力的群体,并且这些具有同样的市场能力的人们可能过渡为集体行动能力的社会群体,这种群体内部的一致性程度或者它采取集体行动的可能性大小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这个阶级与其它阶级之间的社会流动机会的市场情况。即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社会群体的阶层地位主要是由其市场能力决定的:生产资料的占有状况、教育和技能资历的拥有状况,以及体力劳动能力。农民工在城市里不占有任何生产资料,教育和技能资历也比普通城市职工低,只有体力劳动能力较强,因此,只能从事低技术与劳动力要求强度较高的职业。农民工职业种类有很多,但总体上离不开雇用工人的身份,其阶层利益受制于劳资关系,处于资本“绝对剥夺”的境地。在城乡利益分割制度的安排下,城市职工成为城市工人群体的上层。由于农民工自身拥有的教育与技能较少,市场能力有限,农民工在其职业生涯中绝少向上流动,成为城市职工或居民的可能性,他们当中的大多数都要在其农民工生命周期结束后,离开城市,返回农村,实现一种内卷化的阶层流动模式。农民工是在市场经济体制中寻求生存发展的,但处在资本绝对剥夺的境地中,使农民工通过市场来彻底改变自己的经济地位变成不可能。在中国社会转型阶段,资本是稀缺资源,资本追逐利润也没有得到国家法规的严格控制,因此,在劳资关系中,处于强势地位的资本过度剥夺农民工则呈普遍现象。民工潮兴起以来,中国经济一直保持持续发展势头,但农民工的工资却并没有随之增长,这是农民工受剥夺的主要表现。农民工目前普遍面临着工作时间长,劳动强度大,劳动与生活环境差,工资低,没有或很少有社会保障等。此外,企业克扣与拖欠工资现象普遍,尤其在建筑行业尤甚。一些民营企业生产环境非常恶劣,农民工在危险、有毒的环境中工作却没有给予必要的劳动防护设备,致使生命健康受到严重威胁。一些民营企业还存在非法限制民工自由,如河南、天津等地的某些砖窑厂视民工为当代工奴,一旦进入砖厂就别想出来。一些煤矿轻视农民工的生命权,与农民工签订“生死合同”,如果发生生产事故而意外死亡只赔偿3-5万元就了结。这也是当前中国重大特大生产安全事故与矿难频繁发生的重要原因。由于农村的相对贫因,以及非农业劳动收入比农业劳动收入高等原因,农民还是愿意出来务工,对于资本剥夺有着较强的忍受力。近来福建与广东地区出现企业招工难的“工荒”现象。“工荒”在本质上是工资待遇差、企业主缺乏信用所导致的技术工与熟练工人短缺,并非真正劳动力短缺。中国劳动力从总体供应仍然是供大于求,所以“工荒”是一种结构性、局部性的问题,而不是真正的劳动力短缺。有人认为“工荒”出现是一件好事,农民工在劳资博弈中有了更多的选择余地,经济与社会待遇可以得到提高。这实际上这只是一厢情愿的幻想,没有考虑资本剥夺的残酷性。中国沿海企业都是劳动密集性产业,而且进入的门槛较低,企业之间竞争压力大,其利润来源主要依靠降低工资待遇获得。许多企业已经难以通过提高工人的工资待遇来解决工荒问题,否则就因降低企业利润而在竞争中被淘汰。当然还有部分企业不愿意提高工资待遇,则是纯粹从中获取超额剩余价值。企业总想以较低的薪酬雇用农民工,不愿意主动提高工资待遇,在这种普遍的观望之中,造成整个民营企业界工资待遇差的整体格局。中国沿海劳动力资本还受国际资本的制约。闽南与珠三角地区的很多企业都是20多年前承接了日韩、港台地区的劳动密集型产业转移,是低效益的产业模式,这种模式决定了企业主不可能大幅增加工人工资。珠三角地区的绝大多数电子企业,产品的核心技术部件都是国外是生产的,中国企业的任务就是加工与装配,所以对工人的文化程度与技术熟练程度要求不高,企业利润主要来自于低廉的劳动力。工人工资继续上涨,工厂只能搬到劳动力更廉价的地方去。有人将中国沿海劳动密集性经济形象地称之为“蒙古包式”经济,逐廉价劳动力而流动,今天可以在中国,明天有可能转移到非洲去。本土民营经济也具这种特色,现在民营经济较发达的地方如浙江温州、福建泉州地区的劳动密集性产业已开始向内地劳动力较便宜的地区转移。因此,指望资本减少剥夺,提高农民工待遇只是一厢情愿的幻想。提高农民工工资待遇,维护农民工权益,需要政府与非政府组织积极介入才能实现。但在劳资关系纠纷中,地方政府为了自身利益,往往站在资方一边,对劳工权益不闻不问。中国工会组织是保护农民工权益非常重要的非政府组织力量,但遗憾的是中国工会具有官办背景,利益冲突时经常“失语”,起不到保护农民工权益的作用。因此,农民工权益需要争取,组建属于农民工的工会组织也是一个重要思路。综观西方发达国家劳工待遇提高的历史进程,不难发现,组建属于劳工群体自己的工会组织是保护劳动权益的关键性因素。农民工用自己的汗水推动城市文明的发展,但城市发展了,城市生活水平变得越来越高,进入城市的门槛也越来越高,农民工也越难融入城市文明体系中去。(P110)城市化本身也是一种屏蔽机制,高昂的城市生活成本将收入低微的农民工阻挡在城市生活的门外。城市生活成本随着城市经济发展而不断提高,其主要指标是房地产价格。吸纳农民工恰恰是经济发达地区,而这些地区房价上涨也是非常惊人的,北京房价四环内已突破8000元/平方米,而上海、广州、深圳等地房价也突破4000元/平方米。浙江杭州与温州的房价更是奇高,甚至超过北京与上海。制造业较发达的沿海中小城市房价也是骤然增高,如闽南晋江、石狮的商品房(没有装修的毛坯房)价格在2004年秋已突破2500元/平方米,而当地农民工平均工资收入不足800元,在不吃不喝的情况下,一个农民工买下一套80平方米的毛坯房需要30年的时间。高昂房价让农民工圆不了自己的住房梦,他们大都寄居在工厂宿舍里,近10个人挤在一间不到10平方米的集体宿舍中。农民工所租居的私房大多是居民楼中的储藏间、地下室,阴暗潮湿狭小,就是这样的房子,往往还是一家三口挤在一起。在城里人看来,农民工在城市里可以说是住不好、吃不好、工作环境也不好,是典型是“二等市民”,为什么他们还继续在城市里生活呢解释农民工在城市里有较强的适应能力,需要从他们的心理角度考虑。农民工进城并不是想移民,而只是想打工挣钱,他们将城市作为人生的“驿站”,在比较生活水平高低与优劣时,他们选择与自己的过去比较,与没有出外打工的同乡比较,而不是选择城市居民作为自己的“参照群体”。城市工作与生活虽然比较困难,寄人篱下,是“二等市民”,但对于农民工来说只是短暂现象,是可以忍受的,挣钱回乡后就有安稳的幸福生活。农民工这种心态也是长期以来城乡二元分治所形成的等级心理有关,他们只是城市的“过客”,城市只是打工挣钱的地方,并不是安身立命之所。对进城的民工来说,家庭、亲属、财产、土地都留在家乡,其心理认同仍然是农村,而不是城市。城市农民工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