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和会与美国对山东问题的反应

巴黎和会与美国对山东问题的反应

1919年10月11日，中国政府与美国芝加哥农村天然气储备基金融银行签署了贷款协议，并于1921年11月1日宣布偿还贷款情况。到期后由于财政困难,中国政府无力偿还,由此引发了美国国内对中国的不满情绪,日本也在此问题上大做文章。适逢华盛顿会议即将开始,美国将帮助中国解决山东问题,事件的发生使得山东问题的解决变得扑朔迷离。中国政府的外交压力陡然增大,经过双方协商,问题最终得以解决,事件的发生对华盛顿会议期间的中美关系产生了重要影响。一、美已恢复对中国的信任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巴黎和会召开,讨论世界新秩序的建立,美国总统威尔逊先后提出了十四点原则,在国际上产生了极大的反响。威尔逊提出的“对于殖民地之处置,须推心置腹,以绝对的公道为判断”,“国无大小,一律享同等之权利”,“凡外交事项,均须开诚布公执行之,不得秘密行事”等和平条件,对于当时的中国而言是非常有利的。一方面可借助这些条件弥补国力弱小带来的外交劣势,另一方面可借此消减因与日本签订密约所带来的谈判压力。因此,中国对从日本手中收复山东的权益抱有极大的希望,希望依靠美国的帮助在和会中实现目标。但是威尔逊为实现其国联的理想,对日本做出让步,中国国内爆发五四爱国运动,美国国内舆论也是一片谴责之声,当时的美国驻华大使芮恩施分析了巴黎和约关于中国山东问题议决案对中美关系所造成的恶劣影响,“世界上或许没有一个地方会像中国那样对美国在巴黎的领导寄予那么大的希望……由于控制巴黎和会的老年人所做的决议,他们已陷于非常失望和幻灭的境地”。这使得当时中美之间的感情受到打击,中国人民对于美国的信心破灭。由于山东问题条款的存在,巴黎和约在美国国会遭到否决,这给了中国极大的支持,中国人民对于美国的信任得以恢复,中国政府受到鼓舞后决定进一步采取行动,准备向国联提前要求收回中国在山东的主权。中国驻美公使顾维钧在与美国和其他大国以及法律专家沟通后向政府建议:“美国共和党,攻击和会解决山东问题之办法甚力,现在该党选举得胜,据政界要人看法,不久美可入会,届时提出,乃免孤立无援。”1920年,共和党哈定当选美国总统,由于是在反对巴黎和约中关于山东条款的主张中当选,哈定肯定要谋求通过某种方式解决山东问题以实现竞选主张,更重要的是,一战期间日本形成了几乎独霸中国的局面,这对美国在中国推行的“门户开放”政策和谋求其在远东以及太平洋霸权形成了阻碍,此时存在的英日同盟则使得这层阻碍扩大,为了使美国在远东和太平洋地区获得优势地位,哈定以维持和平、缩减军备的名义倡议召开华盛顿会议,讨论远东太平洋问题和限制军备问题等。在华盛顿会议召开前夕,美国远东问题专家认为,要实现远东地区的和平稳定,要在中国推行”门户开放”政策,就要支持中国获得统一和独立,日本对中国的侵略,必将影响到远东地区的稳定,这与美国的战略利益是相冲突的。中国政府在获悉哈定政府的意图后,对于华盛顿会议的召开十分关心。1921年7月10日,中国驻美公使施肇基前往美国国务卿休斯私人住宅面谈,希望“讨论限制军备,中国亦应参入”,休斯认为:“所议限制军备,大致涉及欧陆及大西洋一带,与中国无关”,施肇基担心“日既先被邀入,则将来关于远东问题议事日程,日得先行预闻,中国未免向隅”。对于此事,休斯表示:“凡关于中国事件,美必主张中国在场”,又于8月28日表示“太平洋与远东会议仍系一事,务请中国放心,凡关于中国方面,美国无不注意。”与此同时,中国各界对华盛顿会议抱有巨大希望,并认为“美国无侵略野心,而对中国特示亲善,此番会议在华盛顿开设,则美国之帮助必更可靠”。至此,巴黎和会给中美关系造成的阴影在华盛顿会议开幕前夕得以消除,中国重新对美国充满信任,希望借助美国的帮助在华盛顿会议上洗刷巴黎和约给中国带来的耻辱,而美国对中国的要求则是完全支持的。二、中共要求构成商业抵押中国政府明白,无论是在已经结束的巴黎和会还是在即将召开的华盛顿会议上,中国自身的国力弱小,国内也面临着南北两个政府的局面,在国际上没有威信和发言权,必须紧紧依靠美国的帮助才能在华盛顿会议上达成自身的外交目标。就在中美双方协商如何在华盛顿会议上共同抵制日本时,却在此时发生了“芝加哥借款爽约事件”。早在1916年11月,中国政府就曾与美国芝加哥大陆商业储蓄托拉斯银行签订过五百万美金的借款合同,合同第九条规定:“如中国政府拟在美续借,允准银行优先承借,其条件、金额、借期另订,但此项优先权至续借满二千五百万元时为止,并由政府通告,续借日起,限于六十日答复愿借于否,逾期则政府可任意另借。”1919年11月1日,三年期限将满,9月7日,徐恩元奉财政部指令作为中国国务总理龚心满的特派代表赴美国洽谈相关事宜,10月11日中国驻美使馆代办客揆和徐恩元在华盛顿与美国芝加哥大陆商业储蓄托拉斯银行签订了一项展期借款合同。双方约定由该银行向中国政府提供550万美元的借款。合同第二条规定这项借款“系由中国政府直接担任之债务”,“本借款五百五十万美元以中国政府库券为证”,“付款日期为一九二一年十一月一日”。在第三条中又规定:“借款本息全以中国政府之烟酒之卖费全数为直接抵押品。将来若有用公卖费抵押他项借款之事,此五百五十万元借款应享有优先之权,在五百五十万元本息尚未还清之时,不得订立较此五百五十万元优先或平等之借款,亦不得订立有碍或减少该项税收之借款,以防损失及此五百五十万元之还本付息。将来若订立借款,应特别声明,其抵押权系附从于此五百五十万元本息之后。”但是这项借款尚不足以偿还旧债与利息,徐恩元、客揆向财政部说明:“五百五十万,九三扣,实收只五百十一万五千元,付去旧债五百万及六个月利息十五万,尚短三万五千元。”款项的不足使得中国政府不得继续走续借的道路,用新债还旧债。几经谈判与周折后,11月26日中国与美国太平洋拓业公司在北京签署了金额为550万美元的借款条约,合同第二款规定:“系中国政府直接担任的债务,付款日期为1921年12月1日。”同样以烟酒税作为抵押品,“其抵押权,在从前烟酒抵押尚未清还各借款之次”。在中美正就华盛顿会议会前交涉时,中国政府与芝加哥大陆商业储蓄托拉斯银行的借款到期,中国政府由于财政困难,无力偿还,这将使中国政府的国家信用因无法履约而受损。即使在正常时期,国家信用的缺失,将直接影响到世界各国对待一国政府的态度,进而影响到一国政府的外交活动,而“芝加哥借款爽约事件”发生在中国收回山东主权的关键时刻,对于中国能否继续得到美国的支持至关重要。三、不能继续承认南国机关的正常治疗事件的发生给中、美、日三方在山东问题上的交涉带来了微妙的转变,也给正在进行的华盛顿会议准备工作增添了未知变数。日本为改变华盛顿会议上的被动局面,一直不愿意在会议上提及中国的山东问题,极力想把山东问题由多边交涉变成中日间的单边交涉以减轻美国的影响,便借中国借款爽约事件大做文章。“芝加哥借款之爽约,现在此处发生不良感想,并助长反对国之要求。日本代表以东方之部恐全属困难问题,曾表示希望先议军备。”意图通过此举搁置远东问题,也就是将中国问题拉出多边协商中。此时,美国国内部分舆论也出现了对于中国的不信任,“《纽约讲报》主张英日同盟作废,并对于英、日、美联盟之意见加以讨论”。对于日本的举动和美国部分舆论的观点,中国并未加以紧张,但11月1日休斯给美国驻华公使谢而曼发出一份训令,“如借款不偿,犹继续若为不知也者,则其结果当损及信用并害及会议之机会”。但是此消息几经传递,通过北京阿沙雪爱脱电社讹传为:“通知北京政府对于芝加哥借款之本利不克应付,有损中国在美国之财政上及政治上信用,并害及会议中之机会。中国不克允美国银行家更新借款之条陈,美政府将视为难以继续承认北京为合宜之政府。”讹传的上半句与休斯的原意无多大出入,但是后半句不承认北京政府则出入甚远,给中国政府带来了极大的震动。如果任讹传蔓延,将给中美两国在华盛顿会议上意图的达成带来不利影响,休斯出面予以澄清,说明训令原意,通过媒体解释美国没有不承认北京政府的意思,同时美国的一些媒体也开始阐明事实真相,有的认为“中国不定情形,大半由于日本之奸计”,一些媒体披露“休斯关于债款愆期之电为友好之言,不似代表人代表叫嚣债主之言”。虽然美国政府和舆论对于讹传之事纷纷出面澄清事实,但是中国政府也意识到爽约事件的发生在即将开始的华盛顿会议会给自己造成不利的局面,为了减轻负面影响,11月7日,中国财政总长给美国驻华公使电文称:“本财政总长可确告贵公使,本总长必尽力急速成就一双方满意之还债借款。本总长甚原按照一九一九年芝加哥银行及太平洋发展公司大概情形,与芝加哥银行继续谈判,以便保存办理之统系,并免除公众反对及国际纠纷。”9日,中国外交部指示驻美公使施肇基转告美国国务卿:“该借款到期未还,政府深致不安,承美关切甚感。新财长正在竭力设法订成新合同,圆美解决。盼美外部婉劝银行表示让步,俾意告成。”实际上,中国政府的还债计划只有借新债补旧债的老路,在这种情况下,芝加哥大陆商业储蓄托拉斯银行总经理来华商谈还款事宜,所提供的方法是成立一个新的银行集团来办理此事,并希望中国政府“力顾信用,能于本年十二月一日之前与该团商有救济办法”。对于这一方法,中国政府并不敢贸然答应,因为政府借款一直只能以烟酒税作为抵押品,而当时的中国市场上充斥着大量的国外进口烟酒以及在国内生产的外国烟酒,已经对国内的烟酒业带来了很大的威胁,若此时将烟酒税的处置权交由外国,必将给民族烟酒业带来致命的打击,引起国内相关利益群体的强烈反应,使烟酒两业从业人员变成不稳定因素,其中“顺、直、苏、浙、川、鲁为最。为贫民广生计,即为地方保治安”(1)。为应对国内舆论和维护自身统治基础,中国政府不得不对银团借款加以考虑。施肇基对于中国的信用问题表示“中国借款向来如期偿还,此次愆期系属暂时,迟早定当照付,业经迭电政府,赶速设法”。可以说,施肇基的回答只是不痛不痒的应付之语,因为他也清楚中国根本没有能力还款。对于成立新的银团一事,他认为“全视提出条件为断,如有牵及主权之处,定难商允,深望该团不乘机要挟”。很显然,施肇基也提不出可行的方法和谈判的条件。施肇基、顾维钧、王宠惠三位中国驻外公使只能向国内电文“此次美款逾期未偿,其于会议前途影响匪鲜,务望及时设法挽救为盼”。此时华盛顿会议已经开始,中美双方都意识到此事若继续下去将对华盛顿会议产生不利影响,不利于双方之前达成共同对付日本的交涉,遂将这种“太极式”的交涉不再张扬,搁置了“芝加哥爽约事件”,在华盛顿会议期间悄悄予以解决。(2)“芝加哥借